第6章
第六章
任家與何家是世交,小時候是光着屁股一起長大的兄弟。後來,何玉曾經沉溺于二次元一段時間,迷上了各種角色扮演。任時就成了何父嘴裏別人家的孩子。
任時雖然不明白二次元有什麽魔力,可以讓這位老友十年如一日沉溺其中,但對他的愛好也是十分尊重。
可是任時實在受不了,已經快三十歲的何玉,為了貼合角色,還要假裝自己是十幾歲的少年,每天還要對鏡子說各種自己美爆了的中二臺詞。
算起來,兩人也有幾年沒有見面了。何玉知道任時工作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就拼命騷擾他的助理,幾乎是每隔幾分鐘就要打過來一次。
任時驅車很快便來到兩人約定的地點。
酒吧經理一看到任時,連忙小跑過來迎接。
“任先生來了。何先生已經在二樓的包廂裏等您,我這就領您過去。”
方才何玉對他說過一會兒任時會來的時候,他還不相信。任總怎麽會來他們這種小酒吧,只不過他沒有當着何先生的面講出來而已。
他要是将任時招呼好了,讓任時經常光顧這裏,那得帶動多少收益啊。
酒吧經理光是想想就特別激動,不自覺得偷看兩眼。
任時比照片裏的更加年輕,雖然已經年近三十,但身材保養的不錯,臉上也幾乎看不到什麽毛孔。不像自己,才剛剛年滿三十,身材就已經發福走樣了。
包廂裏燈光昏暗,裏面至少還坐着七八個人,除了何玉叫過來的另一個發小,還有幾個打扮得濃妝豔抹的陪酒女郎。
“喲,任總終于來了。”
任時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何玉,染着一頭綠毛,格外紮眼。
“嗯。”
任時剛坐到沙發上,就有兩位身材曼妙的女子貼了過來,任時的鼻尖,立即沖斥着廉價香粉的味道。
“以前只在電視上見過任總,沒有想到任總現實中比電視中的好看多了。這樣的皮膚狀态,連我都要羨慕嫉妒了。”
此時,灑吧經理親自将酒端了上來,遞到任時面前。
“這是我們花高價從別處請來的調酒師,任總嘗嘗怎麽樣。”
任時的手還沒有伸出去,杯子就被另一位女郎拿到手裏,看樣子是要親自喂任時酒了。
“我們老板說了,任總是我們這裏的貴客。貴客上門是我們的榮幸,今天任先生和朋友在這裏的一切花銷全都免單。”
衛臨随即表示了不滿。
“我都來過多少次了,也沒見過你們老板給我免一單,怎麽任時第一次,你們老板就那麽大方。”
酒吧經理尴尬地笑了笑。
“我們老板說了,你衛公子有的是錢,每次不多讓你花你點,他都睡不好覺,更別說免單了。”
衛臨也不生氣。
“怪不得這段時間沒有見那小子了,原來是坑我的錢不好意來見我。”
衛臨看起來和這家老板的私交不錯,否則也不會介紹何玉來這家酒吧。
“那我就不打擾幾位的雅興了,任先生若是還有什麽需求,都可以來找我。”
經理說完話,将想退出去,就被任時叫住。
“任先生還有什麽事嗎?”
任時道:“我不喜歡無關緊要的人碰到我的杯子。”
拿着杯子的濃妝女郎身子僵了一瞬,但她反應很快,幾乎是在任時話音落地的時候,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搞什麽嘛!有錢人不都是喜歡玩兒這麽一套的嗎。
另一側的女人暗地裏幾乎笑開了花。這個女人從拿到酒杯開始,就明裏暗裏朝她炫耀,以為傍上了大款,誰知道任時根本不吃她這一套。抱着任時的胳膊,又往他懷裏擠了擠,絲毫沒有注意到任時已經變了臉色。
酒吧經理明白任時話語裏的意思。
“不好意思任總,我這就給您重新換一杯。”
包廂的門打開又合上。沒過多長時間,酒吧經理就将一杯剛調好的酒端到任時面前。
“還有,我不喜歡別人看着我喝酒。”
何玉笑道:“你幹嘛搞這麽嚴肅,這又不是在公司,你看把人家吓的。”
說完,便伸手将任時身側的兩個陪酒女郎招了過來。
“你們就別費工夫了,這家夥喜歡的是男人,前段時間還因為包養京大的學生上了幾天熱搜,你們就是脫光了站在他面前,那家夥也會毫無反應。與其在他身上瞎浪費工夫,還不如想法子讨他的歡心,這個家夥喜歡的是女人。”
何玉指着的正在喝酒的衛臨。
衛臨慌忙擺手,“我才訂婚,剛把你嫂子追到手,她要是發現我身上有別的女人的頭發絲,我可得就要打一輩子光棍。”
“真不明白,為何要早早跨進婚姻的墳墓。”
衛臨道:“我和你可不一樣,我十八歲的認識你嫂子的時候,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娶到她。再說,家中父母也等不及了。”
衛臨和何玉,任時不同。他們家三代就他一根獨苗兒,要是他哪天出了意外,衛家的根就要從他這兒斷了。
“對了,前段時間熱搜上的照片你看了沒有?”
衛臨自然是看到了,但是他知道何玉故意要将話題往任時身上扯,便很配合地道:“沒有,那幾天恰好手機被你嫂子給沒收了,發生什麽事了?”
“任時的未婚夫被人偷拍發到網上去了。算起來,我上次見那孩子還是在出國前。這幾年不見,想着應該長大成熟不少,現在看來,怎麽還是一副剛成年的樣子。”
看來這次何玉之所以這麽快回國,就是看到了那組照片,特意趕來吃瓜的。
何玉道:“這眼看紀池就快畢業了,你是怎麽打算的。即便紀池長在了你的喜好上,難道到時候你真的要娶他?”
有件事情衛臨和何玉都心知肚明,兩人一強一弱。婚後的紀池必定管不了任時,娶回家也只不過是個擺設而已。
上熱搜的那組照片,連任時都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尤其是紀池帶耳機坐在圖書館裏的那張照片。不得不說,這種抓拍的照片比刻意擺的姿勢更加自然,也更加吸引人。
“你們也別把我想得那麽渣?”
衛臨兩人互看一眼,交換了眼神。
“你不渣嗎。”
任時道:“我完全可以不給紀池任何名份,以他在紀家的尴尬身份,哪怕我說我想玩玩,紀家也會乖乖将人送到我的床上。”
任時喝了口酒。
“這樣,也不用負任何責任。真要論起來,我反而比紀家那些人顯得有情有義。”
喝完酒後,任時的司機還沒有趕到。衛臨要在九點之前趕回家,就先走了。
何玉覺得将任時一個人丢在這裏不好,便留下來陪他。想着司機趕來也要不了多長時間,他們也沒回包廂,而是坐在酒吧的大堂裏。
任時一坐下來,自然會吸引無數條窺探的目光,已經有很多人認出了任時準備搭讪,但是看到任時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到底是沒有人敢邁出這一步。
“他今天居然敢威脅我!”
聲音是從左側傳來的。
紀望将酒杯重重砸在桌子上。
他們喝酒的這段時間,紀望已經将他和紀池間發生的事,告訴胡思安不下十遍了。
胡思安起初聽到時也很震驚,似乎是不大相信,這些話是從那個性格懦弱的紀望嘴時說出來的。比起這個,他更相信是紀望燒糊塗時說的夢話。
“你說,是不是我小時候欺負他太狠了,導致他有第二人格?”
“非常有這種可能。你們沒看過《致命id》嗎,裏面的人可以分裂成好幾個人格,這些人格中有好有壞。說不定紀池為了保護自己,分裂出第二種強勢人格,用來保護自己。”
胡思安想起他們當初到紀望家作客的場景。他們在院子裏打藍球,住在閣樓裏的紀池像小貓一樣,偷看他們。看到有人向他那個方向望去,就立馬挪開視線,裝作讀書的模樣。過了一會兒,他的視線又往他們那裏瞟。
那個時候,胡思安已經知道這個孩子是紀守江的私生子。他還記得那天晚上,父親在餐桌上将這件事當成笑話講出來時那張得意的嘴臉。
“哼,紀守江還天天說我到外面沾花染草。他自己的屁股也不幹淨,搞出來的私生子居然比親兒子年齡還大。我再怎麽沾花惹草,也不會像他那樣将私生子搞出來。”
胡全德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當着全家人的面前說的。
胡思安只記得,那天碗裏怎麽也吃不完的米飯是鹹的。
後來,他也曾在紀家見過紀池幾次,紀望會突然将紀池叫過來,将使喚下人一樣使喚他。明知道紀池口味清淡,卻還硬逼着紀池吃一些辛辣食物。
胡思安非常懷疑,紀池現在之所以還那麽瘦弱,跟紀望逼他吃那些刺激性的食物有非常大的關系。
紀望也像是被勾起一些不好的回憶。
“不……不可能吧?人格分裂應該屬于精神病的一種,怎麽以前一點征兆都沒有?”
紀望雖是疑問,但語氣已經相信了八九分,否則怎麽解釋一個人一夜之間,性格居然會轉變那麽多。
“怎麽不可能。”
胡思安給紀望分析。
“他們雖然共用一個身體,但是從本質上來說,他們是兩人不同的人。你可以觀察紀池喜歡的東西有沒有改變。”
“如果改變了,就說明眼前的這個人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紀池了,而是紀池的第二種人格,那你就要小心了。還有,你最近不要再刺激他了,現在這個人格看起來并不危險,要是他分裂出兇殘的人格……”
胡思安朝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紀望咽了一口口水。
“如果紀池的第一人格一直躲了起來,那我是不是一輩子都活在他的陰影之下。”
紀望又想到了紀池威脅自己的場景。
“有沒有辦法能抹殺他的第二人格。”
胡思安道:“或許紀池感覺到周圍環境很安全的時候,第二人格就會自己消失了。”
“再說,紀池不是跟任氏集團的總裁訂婚了。你只需要再等一年,不就可以将這塊燙手的山芋給丢掉了。”
“對。”
紀望豁然開朗,他只需要再等上一年,他們家就能恢複成原來的模樣。
而此時的紀,池正在紀家的小閣樓裏準備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