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紀望往紀池的碗裏瞟了一眼,發現上面飄了層紅油。
“你居然還放辣椒?”
“我看到冰箱裏有辣椒就放了,有什麽問題嗎?”吳媽的口味偏辣,但是紀池一家又吃的稍微偏清淡了一些。吳媽便給自己做一些辣椒油放在冰箱裏。紀池翻蝦仁的時候看到的,就順便放一勺子進去。
但是很快,紀池的臉色便漸漸不對。
胃像是被什麽東西灼燒一般,額頭上開始不斷冒冷汗。
紀池很快便想到了什麽。他昨天整理閣樓的時候,看到了一瓶胃藥,他當時也沒放在心上。
紀池應該是有胃病的。他想起來了,紀池從小便受繼父虐待,常年饑一頓飽一頓。那時候就已經有胃疼的習慣,之後又來到了紀家……
簡直是在造孽。
紀池捂着肚子跌跌撞撞上了樓梯。紀望好像對他說了什麽,但是他耳朵裏一片嗡鳴,什麽也聽不到,用肩膀撞開門,忍着劇痛好半天才找到那瓶胃藥。
紀池也顧不得去看說明書,倒藥的時候因為手一直晃,有幾片藥撒在外面。紀池又連忙趴下撿藥,一個沒注意頭碰到到桌角,一聲痛苦的□□聲到底是沒憋住 。
紀池一下子吞進五六片,耳鳴才漸漸緩解。一看手機,才過去不到短短十分鐘的時間,他就冒了一身的冷汗。
紀池虛力地仰躺在床上。
怪不得紀池這麽瘦,胃這麽差,能長肉就怪了。說到底是他大意了,明天就要和任時約會了,他可不能這麽冒失。
任時,你個渣男!老子就不相信摸不到你一點把柄,等着破産吧你。
與此同時,坐在辦公室裏的任時又無緣無故打了個鼻涕。
紀望在樓梯下仰頭看着紀池閣樓的方向,聽到紀池痛苦地□□,他也沒上樓。反而往相反的地方走,掏出手機撥了一串熟悉的號碼。
不一會兒,胡思安便接通了電話。
紀望道:“我覺得今天出現的可能是紀池的第二人格。”
胡思安本來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到這個一下子就來了精神。
“你是怎麽發現的?”
紀望道:“他今天給我做了碗面。”
胡思安道:“做碗面有什麽稀奇的,他那麽聽你話,不應該是第一人格嗎?”
“起初我是和你想得一樣的。”紀望便将早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出來。
“如果他真的是紀望,是不可能吃那些東西的。看來第二人格的口味,要比紀望之前重了不少。但是因為他們用的是同一個身體,所以紀池身體也有了反應。”
紀望回到自己的房間,也從房間裏掏出一個筆記書。昨天,他看了精神分裂的作品,其中有一個就是第二人格會在特定時間出現。
他要将這種規律給摸透。
吳媽傍晚的時候便回來了。
吃完晚飯,等父母都上樓的時候,紀望才跑過來問吳媽,紀池有沒有吃飯。
吳媽很意外紀望居然很關心紀池,但是還是将實情說了。
“今天他好像很不舒服,我給他送的飯,他也沒吃兩口,就又送回來了。”
紀望仔細觀察吳媽的臉色問道:“你有沒有覺得紀池好像有點不大正常?”
他沒敢說紀池精神分裂的事。
吳媽道:“沒有吧,可能是他一想到明天就要和任總約會,就吃不下飯而已。”
紀望見從吳媽嘴裏聽不到什麽有用的情報,就再追問下去。
要不明天就跟在紀池的後面。他倒想看看,第二人格在任時面前怎麽裝得下去的。
想到這裏,紀望也不再糾結,叮囑好吳媽不要将他詢問紀也的事情告訴他父母,就轉身睡覺去了。
第二天,紀望起了大早。他跑到樓上,才發現紀池不在,他也沒有在意,一般這種情況,紀池都是早起去外面讀單詞。但他後來又轉念一想,現在或許是紀池的第二人格,不能用過去的經驗了。
果然,他下樓的時候就看到了紀池已經洗好的碗筷。紀望悄無聲息來到吳媽身後,吓了吳媽一大跳。
“你這孩子今天怎麽起的這麽早,走路還沒聲呢。”
“你看到紀池了嗎?”
“你說紀池啊,他今天一大早自己煮了碗面,吃了就出去了。”
“他有沒有說今天去幹什麽?”
吳媽搖頭道:“他沒說。”
紀望回到屋裏,換了身衣服再出來,徑直去了車庫。
紀池坐的是公交車,他現在應該能追得上。
吃飯的時候,紀守江夫婦沒有看到紀望,向吳媽問起紀望的事。吳媽一直謹記紀望的叮囑。
只說紀望開車出去了,只字不提紀池的事兒。
*
紀家雖然将紀池趕到逼仄的閣樓裏住,但是在穿的方面對紀池來說可真是大手筆。也可能是為了讓紀池和任時約會的時候,不至于被落了下風。
今天紀池裝着一件學院風的毛衣,外面套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腳上穿着一雙黑色的皮靴。再加上紀池的皮膚本就白晰,在陽光的照耀下幾近有了透明的感覺。
活像是一個從童話世界裏走出來的一位小王子。
紀池對自己的穿着頗為滿意,他就是照着這本書裏女主角和任時第一見面時學的的穿搭。能将見多識廣的渣男掰直,這種着裝肯定錯不了。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看得呆了,拉着媽媽的衣角小聲詢問道:“他就是快樂王子嗎?”
母親看着紀池微笑地點了點頭,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
“對呀,他就是王爾德筆下的那位快樂王子。”
“可是王子出門時身邊不應該跟随着仆從嗎?可是他怎麽和我一樣,坐公交車啊?”
眼見年輕的媽媽無法回答,紀池走上前,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糖果。
“哥哥本來是有馬車和仆從了,但是哥哥現在要低調去執行一個拯救大家的任務。只是沒有想到,被你看穿了身份。你拿了我這個糖果,一定要幫我守住這個秘密。”
小男孩拿起紀池手心裏的糖果,鄭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一定不會将你的身份告訴壞人的。”
紀池到站點下車,又上了另一輛公交車。
這輛公交車的人數要比剛才那輛多了不少,紀池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到達終點,最起碼還要四十分鐘,紀池定好時間,本打算睡上一覺,誰知他剛合上眼,便察覺到背後有數道目光注視着自己。
“是他吧?就是上熱搜的那個?”
“聽說是被有錢的男人給包養了。”
公交車最後一排坐着幾個男生,邊說目光邊向紀池的方向瞟,見紀池回頭,那幾個男生同時心照不宣地閉了口,假裝四處看風景。
等紀池的視線從他們身上挪過去,就又開始了竊竊私語。
“真的假的,學校不是辟謠了嗎?”
“現在辟謠哪裏能信,他就是被任時給包養了,前些年任氏集團剛給京大捐了一棟教學樓,誰知道這裏面有沒有什麽利益輸送。”
“本就生成一副窮酸學生的模樣,現在打扮得那麽漂亮,估計是送上門給別人……”
“你小聲點,一會兒他聽見了。”
紀池實在忍不住了,從座位上起身,走到那幾個男生身邊。他目光掃視了一圈,決定先挑一個軟柿子下手。
“你好,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衆人以為紀池氣勢洶洶跑過來肯定興師問罪,打定主意死都不承認,紀池的反應屬實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被這麽漂亮的男孩子注視,于洋臉有點紅,情不自禁便将自己的名字說了出來。
“于洋是吧。”紀池一改方才和善笑容。“那麽請問你們剛才是在讨論我嗎?”
那些人立即明白了紀池企圖,只要得到了他們其中一個人的名字,就可以順藤摸瓜,将他們全都給薅出來。
“你聽錯了,我們只是在讨論電視劇中的情節。”
“可是我剛才可是聽你說京大和任氏有利益輸送,你們的談話內容我已經全部給錄下來了,如果不想讓這件事情曝光……”
衆人驚。
“少俠,我們知道錯了!”
片刻之後,這群人一個不少地被趕下公交車。
“怎麽辦,我們還有一站才能到羽毛球館。”
“能怎麽辦,走呗。有等下一班公交車的時間,都走到了。”
“都怪于洋說了自己的名字。”
于洋紅着臉。
“怎麽能怪我,我都提醒過你們了。”
“他的手機裏還有拍攝的視頻,要是他哪一天不高興,把這些東西發到網上,我肯定會被我爸打死。”
“那能怎麽辦?”
有人出馊主意。
“于洋,你不是有個姐姐嗎,讓你姐姐出面……”
“不行。”于洋立即打斷。
那人也道:“我知道這樣不行,可是那視頻總得想法子給删掉才行。”
*
将那行人趕下車,紀池覺得公交車上終于安靜了。還有半個小時公交車才能到站,還能眯上一小段時間。若是車子走的慢些,紀池就能從他們的談話中聽到一個很熟悉的名字。
于玥。
也就是那個能掰直任時性向的女主角。
紀池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小睡的時候,有人已經将公交車上所發生的事情傳到任時那裏。
何玉是坐在公交車左側的第二排的座位。他離開的這幾年,首都發展得很快,有好些地方他都不熟悉了。
他這次就是打算坐公交車,好好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紀池上車時,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他了。
“何時,我見到你老婆了!”
“我現在要告訴你,我現在要推翻之前的觀點。真有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你和他結婚之後,指不指誰玩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