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奔奔!奔奔!”

“我們要開心起來,小寶貝!”

“找爸爸!爸爸!”

“不行,就咱倆玩,你爸爸畫畫呢。”

還記得有人在畫畫?

許青沉無奈地扔下畫筆,斜過身子,看向身後的房門。

一門之隔。他在畫室創作,另外的一大一小大白天在書房裏蹦迪。

近期沈煦川來的特別頻繁,嘴上說是為了小九斤,不停地往家裏送東西,搞得許青沉不得不為女兒空出一個房間來專門做玩具房。

女兒還小,何況被診斷出有多動症,活潑好動他可以理解。

不過沈煦川這個家夥可是一個快三十歲的男人,為什麽還不如小孩子穩重呢?

許青沉簡單收拾一下顏料箱,起身,走向畫室門口穿外套。

沈煦川好像後腦長眼睛似的,耳朵敏感地抖動一下,立刻回過頭,通過書房的門縫,看見了許青沉往外走的身影。

他趕緊關了音響,抱起孩子撒丫子往出追。

所幸許青沉是個慢性子,外套剛剛穿好,正準備出門。

“幹什麽去!老許!”沈煦川上來就問。

懷裏的小家夥學着他的話說:“幹什麽..爸爸!”

許青沉空出一只手去摸孩子的頭,超有耐心地解釋:“爸爸去給你訂購嬰兒床,這樣你睡覺就會更安全。”

“我也去!”沈煦川此時的模樣讓人想起教室裏積極發言的學生。

許青沉與他相視時立馬變臉,滿眼嫌棄:“你去做什麽,在家看孩子。”緊接着又換了一種說法,“是在我的家,幫我看孩子。”

“不要,一起去吧,”沈煦川玩着小九斤的小手指,有意忽略了許青沉排外的話,“帶女兒逛逛家具城,她還沒去過呢。”

“不行。”

“我也沒去過。”

“我說不行。”

“老許...”

磨蹭到一點鐘,兩大一小出門了。

家具城和公寓樓只隔了一條街,C市博物館的右側。

許青沉花了好幾年的時間終于把附近的線路摸透,這次他來做領路人,走在最前面,步履輕快又不失氣派,沈煦川抱着孩子跟在後面。

小九斤有多動症,還是話痨體質,小手愛到處亂抓東西,小嘴時刻嘟哝着只有沈煦川才能聽懂的話。

“奔奔,奔奔!爸爸...唔好快啊。”

“好啦小家夥,出門就別亂動了。”

“奔奔,爸爸不喜歡你呢..“

“胡說,他超愛我!”

不是,這家夥哪來的自信?

許青沉放慢腳步,回過頭看着他們,說:“沈煦川,你欺騙一個兩歲的孩子,可不可恥。”

沈煦川拖住孩子的頭,親密地和女兒貼臉,笑得有點沒心沒肺:“你管呢,我自己願意。”

小九斤也跟着咯咯笑,聽不懂,就是單純的快樂。

“許青沉,你抱一會兒,我去前面看看。”說完,沈煦川就把九斤往許青沉懷裏一丢,兩只腳跟踩了風火輪似的,飛一般地往家具城的門口跑。

女兒一到許青沉懷裏就變乖了,不再亂動,害羞地看着爸爸的眼睛。

許青沉親吻她的額頭,聲音還算溫和:“那個小瘋子,不及你一半可愛,他又去湊熱鬧了。”

家具城門前支起一個大棚子,裏面是各種促銷的産品。

沈煦川一看見花花綠綠的兒童用品就走不動了,圍着一個上下鋪轉好幾圈。

在許青沉抱孩子走過來時,他壞笑着問道:“老許,買回去我和女兒住怎麽樣,我睡下面一層,小九斤睡上面。”

許青沉一個眼神都沒施舍,抱着九斤徑直走入商城的大門。

只留他一人在原地不樂意地撇嘴。

兩天前,許青沉來過這裏,為女兒定制一款實木搖籃床,又寬又長,足夠小家夥在裏面翻跟頭。

自從女兒來到身邊,差不多一周的時間,女兒一直睡在他的大床上,他只能睡沙發,後半夜不放心,經常從睡夢中醒來。因為海絲特總是吓唬他,如果孩子從床上掉到地板上會摔死的,靈魂會回到上帝的懷抱。

對付他這種人,海絲特一向簡單粗暴。

他惦記是回事,有空閑就過來打聽生産進度。

售貨員告訴他,訂單還在排隊,要十天以後才能送到。

許青沉一想還要連續失眠十天,心裏很不高興,板着臉說:“我給你加錢。”

售貨員哭笑不得:“先生,價錢已經談好,合同都簽完了,這種事不是加錢就能辦到的,我只能給你加急。”

“許青沉,你偶像劇看多了是不是,”沈煦川從身後冒出來,一手落在許青沉的肩膀上,輕輕捏了一下,“裝什麽霸道總裁,耐心等待,小九斤可以等的。”

許青沉沒搭理他,輕微地勾了下唇角,又一次将視線對準售貨員的眼睛:“那我不要了,你退給我。”

“別啊,”售貨員立刻換了說法,“先生放心,我現在就給庫房的管理員打電話,應該有現貨,保證三天內送到。”

“好,就三天。”

許青沉友好地伸出一只手,在售貨員想接住他的手時,卻被沈煦川搶先了。

“他對人過敏,我替他握。”沈煦川張嘴胡來,握住售貨員的手搖兩下,嘴裏連着說好幾聲“謝謝”。

道完謝,一回頭,許青沉抱着孩子走出去十幾步遠。

沈煦川氣鼓鼓地追上來,恨不得給男人的背後來一拳頭。

“許青沉!你等等我。”

“不等。”

“你把九斤還給我。”

“不還。”

許青沉油鹽不進,抱着孩子慢悠悠往前走,看都不看沈煦川一眼。

“你怎麽知道可以三天送達?”沈煦川好奇極了,他這副模樣不像九斤的‘媽媽’,而是九斤的哥哥。

許青沉淡然道:“我不知道,我剛才确實是那麽想的,如果不能早點送,我就去找另一家能送到的。”

沈煦川為銷售抱不平:“你太欺負人了..”

許青沉腳步一頓,轉過頭認真看着他,打量幾秒鐘,說:“我就是這樣的人。”

沈煦川張了張嘴,眼神有些恍惚,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許青沉低沉着嗓音又道:“沈煦川,我和你不一樣,我可沒什麽同情心。”

“好吧..”沈煦川扯住男人的衣角,“家裏總得有個互補的嘛,你沒有,我有。”

“誰跟你互補。”許青沉傲慢地甩開,“我自己一個人很好。”

這番話含着一絲埋怨,似乎在控訴消失的三年。

沈煦川拿出誘哄的态度,抓住男人的小手指捏了一下,很快又松開。

許青沉用冷眼瞥他,明顯不吃他這一套。

“你确實缺少共情能力。”被冷落的小瘋子開始委屈。

“我不是缺少,我壓根就沒有。”許青沉對自己的定位特別清楚。

話落,他拖住九斤的背部,稍微加快了步伐朝前面的沙發品牌走去。

沈煦川看着他的背影,思緒微微淩亂。轉瞬間,沈煦川收起苦臉,臉上重新煥發光彩。他用最短的時間解開心裏的小疙瘩,又不是今天才認識這個古怪的男人,他早該明白許青沉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沒同情心,沒良心,沒好奇心,什麽心都沒有,但有一顆愛心。

這樣的男人,只關心自己喜歡的人,正好搭配犯病時獨占欲超強的自己。

沈煦川露出一臉找到珍寶的表情,飛快地跟上男人,抿唇偷偷地笑:“老許,你不需要有多善良,你只要不幹犯法的勾當就成,你看看,我多包容你,你還上哪去找這麽好的人。”

他的目光給人以新生的感覺,像夏日的天空一樣晴朗。

許青沉看得心軟,垂目淺笑:“滿地都是,還用找嗎?”

“胡說,他們有我好看嗎?”

“臉都不要了。”

“不要臉,要你!”

這句話似乎是無意中脫口而出,卻讓許青沉和沈煦川同時愣住。

他們互相望着彼此,眼睛裏的情緒太多,氛圍逐漸變得尴尬。

小九斤适宜地打破這種氣氛,拍着小手有樣學樣:“臉都不要了。”

第二天,沈煦川又來了。

他是晚上來的,正好趕上飯點。

許青沉在給九斤切火腿肉,是海絲特阿姨從遠道送來的一根熏制過的火腿。

九斤一邊吃一邊笑,看見沈煦川來了,興奮地喊“奔奔”。

“等一下,我馬上來。”沈煦川沖女兒揮揮手,然後輕車熟路地鑽進許青沉的卧室。

許青沉覺得不太對勁,往常沈煦川會直接走過來跟他鬥嘴鬥幾個回合,這次一反常态。他輕微蹙眉,低聲交代女兒坐好別亂動,看見女兒乖巧地點點頭,他便站起身往卧室走。

沈煦川坐在床頭,側身對着門口,軍綠色的外套只脫掉一只袖子,低着頭,不知道在搗鼓什麽。

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竄進許青沉的鼻子裏,他隐約猜到是怎麽回事。

難道又翻車了?

他推開門,将卧室的燈開到最亮,光照如晝。

沈煦川被他吓一跳,埋怨似的瞪一眼,扔掉手裏的棉簽,重新把外套穿好。

“老許,你怎麽神出鬼沒的。”

“衣服脫掉。”許青沉兩步走到跟前,嚴肅地看着坐在床上的男人。

沈煦川笑嘻嘻:“做什麽,想玩游戲了?”

“玩什麽玩,”許青沉的手落在沈煦川的肩膀上,一點力氣沒用,但氣場足以把人鎮壓,“你又受傷了?”

沈煦川用輕松的語氣說:“沒事,小磕小碰。”

“什麽叫做有事呢?”許青沉話音一頓,意味深長地接着說,“為了何金越從高空墜落才算有事?”

“......”沈煦川有些窘,“拜托,老許,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咱就別提了。”

“衣服脫下來。”

“好吧好吧,脫脫脫!”

沈煦川乖乖地把外套脫下來,裏面是一件黑色短袖,襯托他的皮膚更白更亮,可惜手臂的外側有兩道細長的刮痕,微微紅腫,上面剛剛被他塗抹了消毒水。

許青沉一把攥住那只胳膊,擰麻花似的往自己這邊擰,手臂上的肌肉像強壯的巨蛇一樣擰作一團。

“老哥,你輕點..”沈煦川撇嘴,感覺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不是不怕疼嗎?”許青沉冷哼,嘴上不饒人,但動作溫柔很多,“我以為你是刀槍不入,開膛破肚都不會叫一聲。”

“如果換一個人在我面前,我當然不會叫,”沈煦川下意識地把心裏話說出來了,“現在是你在我身邊,我控制不住,只要有你在我就...瑪德,我在說什麽鬼話啊..”

太丢人了!沈煦川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毛茸茸的腦袋低頭最大限度。

許青沉從鼻息裏發出一聲哼笑,捏住沈煦川通紅的耳尖,懲罰似的拽了拽。

“我告訴你,我可不是什麽弱雞,”沈煦川要在許青沉這裏找回點男子氣概,有必要透露一些雄偉事跡,“小九斤出生的前三天,我還在馬背上放飛呢,我是何斯體質,超強的。”

許青沉臉色微變,一雙手往下移,從沈煦川的耳朵滑過,扶起那瘦削的下巴。

沈煦川的臉随着他手中的力道慢慢地擡起來,兩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相遇。

有關孩子和特殊體質的話題并不是第一次在他們之間攤開講。沈煦川雖然不抗拒這個話題,但總是擺出随意又無畏的态度,就好像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許青沉心裏清楚,這一點也不容易,光是想象一下就知道有多艱難,孕育一個生命,并不是随口說一句“我生了”這麽簡單。

只是沈煦川性格好,不抱怨,凡事只看美好的一面。

“別說傻話,在我這裏你可以做真正的自己,不用強撐着,”許青沉頗為正經地做出承諾,“你跟我倒苦水,跟我撒嬌,跟我耍性子,我雖然厭煩,可也習慣了。”

本來挺感動的,聽到最後沈煦川沖燈翻個白眼:“老許,你真的煩嗎?”

許青沉挑眉:“我煩你這件事,不是有目共睹嗎?”

“去你的吧。”沈煦川低頭,咬住許青沉的手。

許青沉的心緒平靜,只是微笑:“別咬了,據說小瘋狗在受傷期間咬人會傳染狂犬病,我真怕被你傳染。”

“許青沉!你可真煩人。”

“別亂動,你這樣處理傷口不行的,我來幫你。”

“不用,離我遠點!”

“鬧什麽鬧..”

小九斤在門外等了半天,心裏好奇,爸爸和奔奔怎麽還不出來。

她用小手拍門,羞答答地說:“爸爸!我餓餓餓,吃肉..”

對哦!孩子還沒吃完飯呢。

沈煦川乖乖不動讓許青沉快點為胳膊處理傷口,伸脖子說:“小九斤,你先進來。”

九斤的小身子從門外擠進來,看見奔奔和白毛爸爸一坐一站,身體緊挨着彼此。

她胖乎乎的手指比比畫畫,“爸爸,肉肉,寶寶是小鳥,肚子空空..”她咿咿呀呀的開始唱兒歌來表達自己的需求。

沈煦川仰頭笑,眼珠往上轉,發現許青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胳膊上,面無情緒,一言不發地為他重新處理傷口。

“老許,跟你商量個事兒。”

許青沉說:“我不想聽。”

沈煦川自顧自地講起來:“你對我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冷冰冰。”

“不能。”

“為了小九斤,我們和平相處不好嗎?”

“就是為了孩子,我才讓你進來。”

沈煦川一下被幹滅火了,獨自生悶氣好一會,咬着壓根說:“那我要是把孩子接走,你會去找我嗎?”

許青沉停下為他敷藥的手,擡起眸子凝視他,半晌才開口:“你想知道?”

沈煦川忙不疊點頭。

許青沉惡意勾唇:“我不告訴你。”

“姓許的!你是真的煩人,還說我幼稚,你也好不到哪去!”

沈煦川憤憤地咬住嘴唇,睫毛靈活而快速地撲閃兩下,忽然又笑了:“好吧,那咱們就繼續保持這種不清不楚的關系,現在流言四起,反正我不介意。”

“閉嘴吧,唠唠叨叨的,胳膊不疼了?”

話剛說完,許青沉手中微微用力。

只聽沈煦川嬌嗔地叫了一聲,身體使勁往回縮,“你妹的,都說了輕點,想疼死我..”

許青沉抽動着嘴角:“注意措辭和語氣,吓到小孩子。”

其實沈煦川沒有誇張,他是又疼又委屈,看見許青沉這張臉,他一點也不想裝堅強,“是你讓我別硬撐。”

“那也不能叫成這樣,你難道不覺得很色嗎?”許青沉有意回頭看一眼小九斤。

孩子站在門口,好奇地看着他們,她就算再加上五歲,估計也聽不懂他們之間的對話。

沈煦川的臉有點發熱,嘴上依舊不服軟:“想哪去了,你真猥瑣....哎呦!疼疼疼!”

許青沉眯着眼睛:“誰猥瑣?”

“你!”沈煦川氣急,因為胳膊上酸爽的痛感而咧嘴,“猥瑣和油膩,你選一個吧。”

“我選擇不跟你一般見識。”

“呸!這一點也不好笑。”

他倆不覺得好笑,小九斤覺得很好笑,咯咯地根本停不下來,笑得小身子撲在床尾,一臉天真地看着他們。

“老許,再跟你商量個事兒,”沈煦川看一眼活潑的女兒,再看一眼許青沉,興奮地兩眼放光,“周末帶小九斤出去玩啊,去參加S市的草原音樂節。”

“不去。”

“去吧。”

“不。”

“爸爸!去去去!”

好消息!這幾天會不定時加更,謝謝小夥伴們的支持!存稿足夠多,可以放心追!

補充一點閱讀指南:

這篇文是糖漿,沒有虐心和激烈的沖突,沒有追夫/追妻火葬場。攻佛系,受任性,都不是完美主角,他倆心裏只有彼此,絕對的雙箭頭,除了寶寶其他配角都是工具人。

攻和受之間沒有什麽誤會,有關川導離開和回來的問題會在後面的劇情中說開(攻的性格是不會為這種事焦慮,所以他不着急,受急他都不會急)。老許和川導是意外地滾到一起,又是在意料之中重逢,他們彼此心知肚明。

後期會結婚,二胎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不管怎麽樣也要讓老許看看奔奔的大肚肚,嘿嘿!

大矛盾沒有,小矛盾和拌嘴是日常,這對于他倆來說是情趣。喜歡看甜甜的日常 、快活的養崽、聰明的萌娃、偶爾出點小意外或小驚喜劇情的小夥伴可放心閱讀,後面基本都是這個調調,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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