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宿命的玩笑
宿命的玩笑
安瀾将林溯甩在身後，獨自一人邁着緩慢的步伐走出校園。她沿着人行道一直往前走，直到看見不遠處熙攘的公交車站。曾幾何時，她也如站牌下翹首以盼的年輕姑娘一般，被淹沒在湧動的人潮。嬌弱的身軀看似渺小無力，卻又頑強的掙紮在其中。期盼能擠上這一趟班車，就此通往正确的目的地。
一切都看似理所應當，那麽對于安瀾來說，如今走到這令人神傷的一站，究竟是錯在了哪裏？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看錯了車牌，搭錯了車？
現實是殘酷的，它永遠不會因為你的天真或是失誤，而去施舍憐惜，反而會在你脆弱的時候給予你最沉痛的一擊，然後告訴你：爬起來，你還有明天。
這簡直就像是不懷好意的玩笑。
安瀾的心有些虛浮，像是被什麽東西掏空，那種莫名的悵惘吞噬盡她所有的力氣。她走到車站，俯下身子癱坐在gg牌前的長椅上，望着車水馬龍的街道，大腦漸漸陷入一種完全放空的狀态。
“叮叮——”
手機鈴聲突然在提包中響起，安瀾打了個激靈，順勢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見是孟凡打來的。
“喂。”
“你在哪呢？怎麽還不回來？要不要我過去接你？”
聽着孟凡急切的語氣，安瀾這才恍然意識到此刻已是下午五點半，自己竟不知不覺在這裏靜坐了一下午。她擡頭望着天邊暖黃色的雲霞，輕聲應道：“我這就回去。”
十天的年假，最後三天全部消磨于家中。安瀾每天一睜眼就吃，吃完了再睡，漸漸染上了嗜睡的毛病。
這給她恢複工作後的生活帶來了不小的困擾。為了避免下午犯困，她不得不采取全天空腹的方法，以确保大腦供血充足。
過幾天就是年底，所有事情必須趕在年前完成。安瀾一整天全靠一杯牛奶頂着，忙得昏天黑地，莫紹川那邊也因工作的事拖着抽不開身，經常需要飛往海外督促各方面的收尾工作。兩人沒什麽機會見面，自然也沒了說話的時間，只能偶爾靠發文字信息保持聯系。
不過這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沒有了外力的影響，她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将某些事情想清楚。
一大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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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篤篤——”
新助理敲了敲門，将一疊文件送進安瀾的辦公室，其中包括年會上的一些內容細節。BI公司一直有開年會的傳統，每年都不惜下重金将場面搞的聲勢浩大，去年更是請自家的産品代言人和一線歌星助陣，現場堪比維密大秀。所有人都對今年的年會十分期待，可安瀾卻沒什麽興趣，只是簡單的掃了一眼，然後随手将單子撥去一旁。
這也難怪，誰讓她對年會沒什麽概念。她的眼裏，年會不過是一場總結大會。以前在BI總部的時候從沒有這類體驗，因為美國人不興搞這一套。而再早之前的經歷無法與現在相提并論，也就無法作為參考。
就這樣時間又匆匆過去半個月，這半個月裏，她過得異常簡單平靜。孟凡那邊也迎來了好消息——她找到了工作，已經與對方公司敲定合約，明年年後上班。
一切似乎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孟凡偶爾閑來無事，總會以一副搞事情的姿态随口提及莫紹川。而安瀾則一如既往的選擇沉默，然後孟凡就會一遍遍追問：“姐，莫總那麽好，你還在等什麽？”
安瀾只是望着她笑笑。
她在等什麽？
等待一個契機，一個能突破她心中梗着的結，将自己踏實交付出去的契機。
“今年的年會，和我一起去吧，公司說可以帶家屬或朋友。”安瀾回頭望着與自己并肩坐在沙發上的孟凡。
“好啊。”孟凡往嘴裏丢了一片薯片，吮了兩口手指，全然不在意安瀾臉上嫌棄的表情。
“快拿紙擦擦。”安瀾擰着眉頭，連忙将紙巾盒推到孟凡面前。
“什麽時候？”
“下周末，在世紀星光。”
“呦！”孟凡極興奮的高喝一聲，回頭擡了擡眉梢，“不愧是BI公司，這麽奢的地方，我得趁這機會好好的享受幾天。”
“好啊。”
“對了。”孟凡的眼睛股溜溜地在眼眶裏打轉，不知在動什麽小腦筋。她摸着下巴，思忖片刻道：“我們去給你換個新造型吧。”
“啊？”安瀾一臉茫然。
“這一年眼看就要過完了，改變一下自己嘛。走吧！”
安瀾在孟凡強烈的推動下，與她一起走進理發店，又聽信慫恿将老氣的齊肩長發一刀剪到耳根。
再也沒有了傳統意義上的溫柔賢淑，轉而增添了幾分難得的新式前衛。
孟凡在旁邊看着一臉豔羨，忍不住瞪着眼睛輕嘆道：“我的天，你這剪了個頭發堪比整容啊。”
安瀾抿嘴淺笑，若隐若現的靈動意蘊游離在眉間。看上去不僅顯得嬌俏，而且減齡力度爆棚，現在出門說二十也有人信。
“我覺得……”孟凡支着身子半蹲在一旁，腦海中靈光一閃，“我覺得你像《這個殺手不太冷》裏的小女孩！”
阿噗！真是一口老血噴在牆上。
安瀾突然覺得臉上燒的慌，連忙扯着她的袖子，壓低聲音道：“你夠了，別臊白我了行不？你也不看看姐姐我今年什麽年紀。”她說着，習慣性的用手指撥了撥耳側的發絲。
突然沒有了長發糾纏在指間，那清爽的手感一時間還真有些不習慣。
孟凡拱了拱鼻子，“走，買衣服去，我們一定要在年會上亮瞎所有人的眼。”
“太高調了吧，這樣不太好。”
“沒什麽不好的。”
二人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幾乎将高端商場逛了個遍，大包小包的購物袋占滿了雙手。原本安瀾對這次年會沒什麽興致，此刻被孟凡一臉興奮的樣子渲染的竟略有幾分期待。
孟凡下颌微揚，挽着安瀾的胳膊，絲毫不掩飾臉上欣悅的笑容，“莫總這幾日怎麽沒動靜了？”
安瀾虛吐了一口氣，“前幾天聽說他還在國外呢，也不知道回來了沒有。”
“你不問問他？”
安瀾想了一下，神色黯然的搖了搖頭。
“姐，你是不是不喜歡莫總？”
“也不是。”
“那你還在糾結什麽？”
“我沒有糾結，我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情整理好再說。”
“你就不怕他過兩天跟別人跑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證明我确實不應該和他在一起，誰能保證我跟他在一起後，他就不會受到別人的誘惑呢？”
孟凡沒好氣兒的瞟了她一眼，論口舌功夫她永遠比不過安瀾，怎麽說都是她的道理。她悵然的嘆了口氣，搖晃着腦袋，“也不知道該說你這個人是自負還是自卑，明明很簡單的事兒為什麽總要想那麽多呢？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拉倒，你這樣想是想不出結果的，好歹要試一試才知道啊。”
孟凡說的不無道理，可安瀾有她自己的顧慮。畢竟如今的她，再也無力承受感情上的任何失敗。
年會前一天，安瀾帶着孟凡入住附近的五星級酒店。兩人晚上美美的做了個spa，又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第二天臨近晚上的時候，安瀾換好禮服，與孟凡一同出現在衆人面前。
大朵大朵的粉色玫瑰印花在她純白色的裙上徐徐綻開，每走一步，花瓣便随着她款款的身姿搖曳在風中，遠遠望去令人不由的感到神迷。
而孟凡則身着一件黑色小禮服，腳上踩着一雙紅底高跟鞋，頗有“小惡魔”的氣質。她挽着安瀾的胳膊，仰首闊步的沖進會場，兩人一路吸睛無數。
“你在找什麽？”安瀾見孟凡時而側眼回眸，還帶着一臉嬉笑，心中隐隐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找莫紹川啊，他不會還沒回來吧。”
安瀾連忙将她拉去一旁，穩穩地摁在椅子上，滿臉嚴肅的說道：“你還嫌我在公司裏不夠尴尬嗎？今天你就老老實實在這裏坐着，不許亂跑。”
話音剛落，熙攘的人群突然朝門外湧去。安瀾擡起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顧着傻傻的定身觀望。
孟凡抿嘴一笑，“姐，我知道你尴尬，不如你先一個人在這坐着，我替你去打個招呼。”
聽她這幅口氣，似乎知道其中的“內幕”。
“誰來了？”
“肯定是嘉賓啊，不是歌手就是代言人，不過我猜是代言人。”
安瀾怔了一下，“代言人也會來？”
BI公司最重要的代言人就是林溯。
“你不知道？沒人告訴你嗎？”
“我沒注意。”
孟凡并不知道那天安瀾與林溯談得怎樣，但見安瀾回來後那渾渾噩噩的狀态，估計是談崩了，也就懶得再多問。她擡手拍了拍安瀾的肩膀，“沒事沒事，一切有我。”
安瀾眉心微微一沉，驀然拉住她的手，“坐下，別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