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是不是我寫得太敷衍了?”蘇聞燕屈膝坐在地上,一手支着下巴,歪頭看着趙雪滿。

趙雪滿把信上的兩個字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也沒看出不妥來。她随手将信紙放到一邊,道:“可能他本來就心情不好,你只是恰好撞上了。”

蘇聞燕恍然道:“這樣啊。”

“你們不覺得他挺不合群嗎?”宋浩生不知何時湊了過來,神經兮兮地左右張望,确認沒人後才小聲道,“不知道是不是修無情劍的原因,我覺得他從一出現就怪怪的,竟然敢跟慕容掌門叫板,還叫你們搬出去。進了秘境以後,你們看他一天說的話可有超過十句?”

“不過,”宋浩生忽然嘿嘿一笑,沖趙雪滿擠眉弄眼,“十句倒是有八句是對趙姑娘說的。”

趙雪滿禮貌一笑,那是因為整個隊伍只有她敢跟餘峰杠上吧。

宋浩生說話只防着餘峰,卻沒想着瞞其他人,雲千書正在不遠處看醫書,自然将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想起餘峰毫不猶豫地追着趙雪滿跳入湖底,雲千書認為他不是個冷心之人,于是微微蹙眉,道:“背後妄議他人非君子所為,還請宋道友自重。”

這幾日大家漸漸熟悉起來,宋浩生被說了也沒生氣,做了個鬼臉,閉嘴了。

雲千書說趙檀若想出來,桃花先生未必答應,兩個魂魄必要争搶一番主動權,兩天內能醒來便算不錯了。

如今天色還早,趙雪滿看了眼身旁的蘇聞燕,後者正将下巴抵在膝蓋上發呆,她碰了碰蘇聞燕,道:“聊聊?”

兩人相處近十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蘇聞燕微微點頭,兩人一起往外走,直走到村口桃花樹下,趙雪滿回頭,看不見其他人的身影才停下。

離開了荒村,四周的環境不再壓抑,目之所至皆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致。

趙雪滿挑了顆巨大的桃樹,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塊布,将其鋪在地上,又取了些幹果和糕點擺上,打算來個姐妹茶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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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準備就緒,兩人坐在桃樹下,趙雪滿遞了塊桂花糕給她,迅速進入知心姐姐的角色,輕聲道:“你與我師兄之事,若你不想說,我也不強求。但你要記住,別把自己繃得太緊,喜歡一個人應該是開心的,就像你之前那般。”

這話說得趙雪滿都要起雞皮疙瘩了,一想到這是直播,她更覺得尴尬。但蘇聞燕最近的情緒實在太過低落,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蘇聞燕咬了塊桂花糕,低聲道:“我并非不想告訴你,我只是太亂了,阿滿,當你堅持一件事許多年,卻發現最終還是無疾而終,你可能永遠不能得償所願,你會如何?”

這不就是她那條走了幾十年還在原地踏步的修行之路嘛!

這題我熟!

趙雪滿笑道:“如果是我,一定會堅持下去的!”

“現在看不見希望,不代表以後看不見呀!”

就比如她現在不就綁定了系統嘛,只要離開這個秘境,她就能獲得修為,突破是遲早的事。

蘇聞燕卻不這麽想,幻境裏的一切對她而言就如大夢一場,夢醒了,她也該斬斷不該有的青絲。

沉默許久,她才道:“那如果你早就知道是妄想呢?”

趙雪滿不以為意,妄想又如何?誰能斷定以後發生的事?

就好比她已經得知了自己的命運是死在男主劍下,她亦不曾想過認命。

老天不也送來系統,給了她一條活路嗎?

不過蘇聞燕與她的情況不太一樣,她面臨的是感情問題,趙雪滿想了想,決定為自己即将be的cp也鋪一條活路。

她低聲道:“實在得不到,或許可以想點別的法子。”

蘇聞燕疑惑道:“別的法子?”

趙雪滿暗示:“就是說,為達目的有時候可以适量的不擇手段,你明白嗎?”

比如适當裝裝綠茶,走一波白蓮花聖母大法之類的,男人不都愛這些。

或許她那身負血海深仇的師兄就喜歡這樣的姑娘,讓他覺得輕松無害呢?

蘇聞燕搖頭,她不明白,正要再問,卻見一只紙鶴飛了過來,落在繡着淩霄花的餐布上。

趙雪滿指尖一點,穆長青的聲音響起:“速回,趙檀醒了。”

“這麽快!”

兩人對視一眼,收拾好東西就禦劍回了荒村。

枝繁葉茂的桃樹上碩果累累,在她們離去後,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樹幹上。

顧瞻背靠樹幹,手裏握着顆粉嫩的桃子,随意搭在屈起的膝蓋上。有光穿透纖細而濃密的桃葉,星星般落在他漂亮的長睫上。

他的目光冷若寒霜,弧度優美的唇微啓:“不擇手段?”

過了會,他低笑一聲,“難道不是得不到就毀掉麽?”

原來她是抱着這樣的心态毀了他的機緣的,是覺得他若成不了神,自己就還有機會麽?

所以,不給他寫信也是“不擇手段”中的一環?

她仍在玩欲擒故縱。

出乎意料的,他竟不覺得生氣,反而有些好笑。

若是他,定會讓自己變得更強,強到讓她無法忽視,讓她依靠自己,再徐徐圖之。

趙雪滿見到桃花先生,不,見到趙檀第一眼,便知那個書生回來了。

他正端坐在石階上,表情不似桃花先生那般圓滑,眉目間也多了幾分書生的文儒之氣。許是沉睡得太久,忽然見到這麽多人,他似乎有些驚慌,笑容看起來有些勉強。

不過想想也是,在場都是話不多的人,唯有宋浩生一個社牛,又牛得有些過頭了,吓到人家也不奇怪。

在社牛宋浩生的介紹下,幾人相互認識一番,趙檀對每個人都拱手行禮,乖巧得讓她想起以前讀書時的三好學生。

她亦回了一禮,然後從儲物袋拿出一幅畫給他,問:“趙公子可還記得畫中之人?”

趙檀下意識伸手去接,無意瞥見那畫軸,表情一僵,默默縮回手,道:“認得的。”

趙雪滿還以為他近鄉情怯,細聲安慰道:“別難過,阿沁她還活着。”

不知為何,此話一出趙檀非但沒有露出欣喜的神色,反而神情有些凝重,過了會才道:“是她讓你們來的?”

趙雪滿覺得他的反應不對勁,與蘇聞燕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疑惑之色。她試探道:“這畫中的姑娘不是你的未婚妻?”

“她曾經是。”趙檀苦笑一聲,“我不知她是如何講我們的故事,但我敢篤定,故事的結尾一定是拜托你們從我這兒拿到這枚桃符吧?”

“正是。”蕭長玄走上前,溫聲道,“趙公子若有難處,不妨直說,我們一起想辦法。”

雲千書低聲道:“那姑娘騙了你?”

“她若是想騙我,便該一直騙下去,我也死而無憾了。”趙檀神色恍惚,仿佛回到當年,他緩緩道,“當年村裏正鬧饑荒,到處都是難民。那天我收到阿沁的信,她說爹娘要将她沉湖,說此生無法嫁與我為妻,我們只好來世再續前緣。”

“阿沁的父母待她向來苛刻,我心中着急,到她家附近一打聽,她果然被帶走了,離去的地方正是附近唯一的湖泊。傳聞那湖中住着神仙……”

趙檀說到此處自嘲地笑了,“若真有神仙,怎會看着我們遭難?我一路追過去,卻見阿沁的爹娘手中提着一袋糧食,喜氣洋洋地往回走。我便知我去晚了。”

“我抱着僥幸的心思,還是往湖泊走去,可惜我幾日未進食,途中餓暈了過去。待我趕到湖泊時,已經過了三天。我知道阿沁定是沒了,在湖邊哭了一場,便要回村子裏去。可就在此時,湖面忽然翻起巨浪,待我睜開眼時,湖中央竟出現一座木屋。”

“阿沁站在屋前,沖我笑,喊我檀郎。”趙檀說到此處猛地一抖,卻仍堅持說了下去,“與她在一起的還有另一位姑娘,她說那便是湖主。”

“我實在沒想到湖主竟是個姑娘,阿沁說湖主救了她,感動于我們的情誼,還建了一座木屋供我們躲避災禍,我當時實在餓極了,也不敢保證還有力氣回村,所以就這麽在木屋裏住了下來。”

無依無靠的書生,一個妖物和一個可能已經死了的人……

這簡直是恐怖故事的經典組合。

趙雪滿聽到此處,腦子不受控制地想象了許多可怕的故事,她有點不想聽了。

但秘境總要破的,趙雪滿糾結一番,還是咬牙聽了下去。

趙檀道:“在木屋的日子真的很好,我與阿沁仿佛結婚多年的夫妻一般,過着幸福又平凡的日子。那湖主不常出現,只偶爾來給我們送吃的。我漸漸放心住下,就這麽過了十幾日,阿沁說要與我成婚。”

趙雪滿想起阿沁那身嫁衣,便知故事的重點要來了,她打起精神認真聽,希望能獲得一些線索。

趙檀似乎沉浸在回憶裏,神色不再緊張,緩緩道:“我當時高興極了,我們忙活了好幾天,終于,她換上了新嫁衣,我便為她畫了這幅畫。”

“再後來,一切就變了。新婚當天,我們的賓客只有湖主,她似乎喝多了,阿沁說要送她回湖裏去。”趙檀說到此處,微微一頓,解釋道,“那時阿沁與湖主已經十分要好,湖主贈了她一顆明珠,有了那顆珠子,她可以安全地通往湖底。”

“那晚她帶着湖主離開了,再也沒有上岸。”

還好,沒有什麽驚悚的情節,想必湖中又發生了什麽事,或許阿沁惹惱了湖主,才會釀成此等悲劇。

“就這樣過了幾日,我在木屋上看見了阿沁的屍體,她仍穿着那身嫁衣,模樣卻已經泡得面目全非,似乎死去多時。”

靠啊!在這等着呢!

趙雪滿轉身想找蘇聞燕抱團取暖,卻察覺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她吓得驚叫一聲,一拳揮了過去。

拳頭揮到半空便被人握住,那人順勢将她往懷裏一拉,趙雪滿被按在那人的胸膛上,下意識伸手摸了摸,是暖的,是人。

她松了口氣,就聽見頭頂傳來清潤如冰泉的聲音:“別怕,是我。”

趙雪滿飽受驚吓的腦子有點懵,下意識回了句:“你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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