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是夜,月朗星稀,正适合把酒言歡,風花雪月。
此乃兇兆!
趙雪滿雙手伸直,像長臂猿一般趴在桌上,幽幽地嘆了口氣。
自打那天把餘峰關在門外,他便日日前來偶遇,随機出現在她去大殿的路上,去貯機峰的路上,去食堂的路上……
總之只要出門,必定觸發與男主偶遇的劇情。
好在近日天色不佳,總披着蒙蒙細雨,平日裏趙雪滿最不喜這般潮濕的天氣,最近卻很歡喜。
因為沒有月亮。
只要沒有月亮,就賞不了月。
賞不了月,跟男主的感情就不會有進展,沒有進展就不會死。
系統:【宿主,您這是無效逃避,不能改變任何劇情走向。】
“我何嘗不知道呢……”趙雪滿喃喃自語,“再這麽下去,我都要悶出黴來了。”
她把頭枕在手臂上,看着窗外的明月,又長長地嘆了口氣,可惜了這無邊月色,竟只能躲在房中觀賞。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方才還唉聲嘆氣的趙雪滿頓時從桌上彈起來,輕手輕腳走到門邊。
這是她與蘇聞燕約好的敲門聲,兩長一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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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雪滿的手落在木栓上,輕聲試探:“照燒雞腿堡?”
片刻後,門外響起蘇聞燕細若蚊蠅的聲音:“好,好吃忘不了。”
對線成功!
趙雪滿輕輕推開門,一把将人拉了進來。
蘇聞燕撇撇嘴,抱怨道:“咱們就不能換個暗號麽?這個聽着怪怪的”
“不能!”趙雪滿取來新釀的桃花酒,再将糕點擺好,沖蘇聞燕拍了拍凳子,道:“坐!”
蘇聞燕坐下,道:“為何?”
“因為緣分!”趙雪滿随口敷衍。
蘇聞燕拉長聲音:“哦——那你最近每天出門都能偶遇餘峰也是緣分?”
想起和餘峰的種種聯系,趙雪滿沉重地搖頭道:“不,我們是孽緣。”
“你是不知道,現在好多人都在讨論你們的關系呢。”蘇聞燕忽然想到什麽,笑道,“他對你多少确實不同,方才來的路上我還瞧見……”
“好不容易喝個酒,就別提他了吧。”趙雪滿給她倒了杯酒,道,“我這桃花酒不錯吧?”
“行吧,你不想提,那咱們就不說。”蘇聞燕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甘甜清爽,有絲絲酒香留戀于唇齒之間。
她點頭道:“不錯。有時候我都懷疑,掌門收你為徒其實是為了喝你釀的酒吧!”
趙雪滿聞言笑道:“也不是不可能。”
她咬了口紅薯餅,道:“月夕節也快到了吧,你還約我師兄下山玩兒麽?”
蘇聞燕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道:“去啊,為何不去?”
“想開啦?”趙雪滿很是欣慰,拿起酒杯與她輕輕一碰。
蘇聞燕喝了口酒,笑着說:“其實我們在秘境裏差點就成親了。”
趙雪滿正倒着酒,聞言手一抖,震驚道:“那不成!”
蘇聞燕訝然:“為何?”
趙雪滿擡手往桌上一拍,眼神異常堅定:“你們成親,我得坐主桌!”
說罷她晃悠悠擡起手搖了搖,道:“背着我成親,那可不成!”
蘇聞燕喝得微醺,被她的話給逗樂了,笑了好一陣才道:“你酒量怎麽變差了?”
“你酒量才差!你先說說後來發生了什麽?我師兄逃婚了?”
蘇聞燕擺擺手,道:“你喝醉了,回頭再與你說。”
“胡說!”趙雪滿晃了晃腦袋,“我才沒醉!我還能走直線呢!”
蘇聞燕嫌棄地甩甩手,道:“得了吧!喝多的人都說自個兒沒喝醉!”
趙雪滿怒了,竟然質疑我的酒量?!
她當下拍桌而起:“你不信是吧,看我給你走一個……”
蘇聞燕見她當真走起了直線,筆直而又堅定地往門口走去。
蘇聞燕暈乎乎滴腦袋終于想起被她抛到腦後的事,忙驚呼道:“等等!我方才看見餘……”
“餘峰”二字還未出口,趙雪滿已經拉開房門,迎面撞上她的“孽緣”。
足足愣了半刻鐘,趙雪滿才想起來關門。
可惜這回不湊效了,顧瞻一手抵住門,盯着她緋紅的臉頰看了半晌,又擡眸看向蘇聞燕。
蘇聞燕連連擺手,“不是,我可沒灌她,她自己喝的。”
“你幹什麽?!”趙雪滿皺起眉頭,頗為兇狠地推了餘峰一把,兩手往腰上一插,惡聲惡氣道,“你折了我老婆,還想欺負我朋友?!”
顧瞻看了眼被随意擱在桌底的劍,右手微擡,五指虛握,長劍頃刻間被召喚至他手中。
“你的本命劍我會陪你,現在,跟我去個地方。”陪她玩了這麽多天貓捉老鼠,顧瞻已經沒了耐心,說完拎着人就禦劍而去。
“哎——”蘇聞燕見人被抓走了,忙禦劍去追。
可她沒有趙雪滿喝了酒還能走直線的本事,駕着重劍晃晃悠悠起飛時,餘峰已經拎着趙雪滿消失在夜空中。
蘇聞燕趴在重劍上,遲鈍地打了個酒嗝,兩眼一閉就往下落。
“撲通——”
正在靜心打坐的穆長青緩緩睜眼,只見蘇聞燕頭上頂着個蓮蓬,從半人高的水裏爬起來,表情呆滞地看着他,随即咧開嘴,張開雙臂傻笑着撲了過來
“青、寶、寶!”
穆長青被撲了一身濕答答的泥,面無表情地将身上的女人扒下來。
蘇聞燕哪裏願意,張開雙臂就要再來一次餓狼撲食:“青、寶、寶!”
……
穆長青忍無可忍,低喝一聲:“閉嘴!”
蘇聞燕擡頭,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兇我?你竟敢兇我?!”
穆長青:“……”
趙雪滿只覺得一晃眼就到了望月臺中。
月亮和眼前的男人,仿佛産生了某種化學反應,讓她被酒精占據的大腦立刻拉響警報。
趙雪滿連退三步,沖着餘峰道:“你你你,你不要過來啊!”
顧瞻只當她還在生氣,沉聲道:“我沒想到那把劍對你這麽重要,我會重新賠你一把。”
話說得好聽,叫你別過來你是沒聽見嗎?!趙雪滿連連後退,直到背抵上粗糙的樹幹。
淦!傳說中的壁咚要出現了嗎?
餘峰與她只隔了一個人的距離,他今日仍穿着白衣,寬大的袖口露出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手背露出幾根青筋,卻更讓這雙手有了更野性的美感。
以前怎麽沒發現,這人除了臉長得好看,這身子和手也是個頂個的優秀呢。
趙雪滿看得入神,直到他擡起右手,看樣子像要往她身後的樹幹上按。
這可是壁咚的最後一步,她決不允許!
千鈞一發之際,趙雪滿一個彎腰縮頭把自己想象成一顆球,一個利落的前滾翻,十分完美地從他腋下穿過。
趙雪滿回頭,就見顧瞻修長白皙的手僵在半空,仔細一看,手裏還拿着幾顆紅色藥丸。
她渾身血液寸寸僵住,酒都給吓醒了。
這是要直接毒死她嗎?!
劇情已經被魔改到這種地步了?
她淡定地看了餘峰一眼,垂眸假裝沒看見,心裏瘋狂演算逃生之法。
就在她思緒混亂之際,餘峰已經俯身将手中的藥丸塞進她嘴裏。
動作幹淨利落到沒有一丁點想要掩飾的意思。
藥丸在舌尖化開,意外的辛辣讓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出生在養生的醫學世家,她這輩子就沒吃過幾粒辣椒,趙雪滿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卻聽頭頂上傳來冷漠的聲音:“酒醒了沒?”
酒?趙雪滿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臉,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她好像誤會了。
趙雪滿指着他手裏剩下的幾粒藥丸,震驚道:“這是用來醒酒的?”
顧瞻用一副“你怕不是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冷冷道:“不然呢?”
趙雪滿:“……都是誤會,誤會!”
為了掩飾尴尬,她笑嘻嘻地站起身,随意拍了拍裙擺,道:“說吧,帶我來這兒做什麽?”
顧瞻沉吟片刻,說出最開始想好的話:“我給你寫了一封信。”
“啊?”趙雪滿愣了一下,才終于想起他可能在說錄節目時寫的那封信,于是點點頭,道,“哦。”
“你看懂了嗎?”
趙雪滿的腦袋搖得比撥浪鼓還快,絕對沒有看懂你想邀請我一同賞月這件事!
顧瞻一點也不意外,看她這幾日的表現便知,她定是什麽都沒看出來。
他斟酌片刻,緩緩道:“賞月記是我在人界看過的唯一一出戲。說的是千金小姐為了得到不愛自己的書生,利用青梅竹馬吸引他的注意力,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故事。”
趙雪滿愣了會才反應過來,賞月記竟是一出戲?那她之前想的都是些什麽鬼?!
羞恥感讓她憋紅了臉,支吾着附和道:“唔,還挺蕩氣回腸的。”
都說得這麽直接了,還沒聽懂嗎?
還是說,聽懂了也裝作沒聽見,想以此蒙混過關?
顧瞻犯愁了,總不能直接說“你與戲中千金并無不同,勸你苦海無邊另擇芳草”吧?
于是他再次委婉道:“既然你沒聽過此曲,那收到信時,你以為我是何意。”
這個問題正中紅心,趙雪滿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當下就炸了。
“與你何幹?!”她沒好氣道,“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告辭!”
顧瞻沉默着看她離去,這般生氣,莫不是被他猜中了,她當真願意像戲中的千金那般,只為得到他一個回眸?
她如此情深,若不能如願,怎會不心生怨怼?
事已至此,勸告已然無用。
顧瞻想,是時候用另一個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