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三合一有福利
聞人千栩離開後, 岑绡很着急地跑了進來, 問道:“王妃,你沒事吧?”
“沒事。”方淩蘇的臉臭臭的,拿出一塊帕子, 反反複複地擦着被他抓過的手腕, 擦完,丢到了一邊。
岑绡看着,沒說什麽,端起房間裏的空水盆跑了出去, 沒過多久,端了一盆水進來,放到桌上:“王妃, 要不要洗洗手?”
看她一臉嚴肅、一本正經的模樣,方淩蘇撲哧一聲樂了:“岑绡,你要不要這麽可愛?”她倒是懂她的意思,這麽貼心, 讓她感動壞了。
“啊?”岑绡的小臉蛋立馬就紅了, “我、我就是覺得王妃需要。”看到王妃笑了,她的心裏也暖暖的, 很開心。
“需要,當然需要。”方淩蘇把手放進水盆中,好好地洗了洗,岑绡又遞了一塊幹淨的帕子過來,讓她擦幹了手。
岑绡端着水盆出去, 把水倒了,回房,把水盆放回了原處。
方淩蘇讓她坐下,看着她,久久,嘆了一口氣。
“王妃怎麽了?”
“看着你,我想起了小染。”岑绡是小染給她的人,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岑绡比之前開朗了許多,可小染卻永遠也看不到了。每每想起,她的心就像刀紮一般,“為什麽當權者們都那麽喜歡殺人?聞人千栩是這樣,連珏……也是這樣。”她實在不想拿聞人千栩和莫連珏相比,可在這一點上,他們真的太過相似了。
“我、我不懂。”她只知道,娘死了,她就沒有了依靠;爹把她賣了,她就沒有了自由;那些有錢有權的人可以随意的踐踏她、侮辱她,如果不是王妃娘娘救她,也許她早就成了那些臭男人的玩物了。
“我也不懂啊,可是,看到聞人千栩和白均隐聯手想要致連珏于死地,看到聞人千栩冷酷無情地處死他的妾室和丫鬟,我才漸漸明白,在他們看來,這樣的陰謀和殺戮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誰要是輸了,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她輕聲嘆息,“我也只能這樣來安慰自己,為連珏開脫,你說,我是不是也是一個自私的人?”
岑绡想都沒想就搖了搖頭:“不是的,王妃是最好最好的人。”反正,她這輩子都認定了王妃娘娘。
“好人?怕是算不上了呢。”她也學會了算計別人,她也學會了心狠手辣,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得這樣不是嗎?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喃喃,“不管我是不是願意,這雙手已經沾上血了。”
這一夜,她睡得很不踏實,翻來覆去,覺得渾身都不舒服,若是連珏在她的身邊,一定會摟着她哄她入睡吧?滿腦子都是他,可是他卻在離她很遠很遠的地方。肚子越大,她越害怕,若是他放棄她了,忘記她了,她要怎麽辦?她會哭死的。想着想着,眼淚止不住地湧了出來,明明不是脆弱的人,可如今卻變得多愁善感了。都怨他把她寵得太好,讓她如今怎麽也舍不下他,忘不了他。
接下去的幾天,方淩蘇的日子并不好過,往日還有東方栀陪她說說話,跟她講講王府外面的事情,讓她不至于太無聊,可現在她除了能跟岑绡說話,就再沒有一個能說話的人了。她快要悶壞啦!
終于,她實在沒辦法忍受了,決定親自去找聞人千栩。一路上,府中的丫鬟小厮們見了她都如同見到洪水猛獸,臉上神情驚悚,渾身顫巍巍的,生怕一不小心招惹了她,惹怒了殿下,丢了性命。
她更是抑郁,氣沖沖地走到聞人千栩的房間,一腳踢開了他的房門。
“淩蘇?”被吓一跳的聞人千栩剛要動怒,轉頭發現是她,臉色一下子變得柔和,迎了上去,“你來找我?”
“我想出門。”她直接說明來意,腆着肚子插着腰,瞪着他,一副他不同意她就跟他沒完的樣子。
“這……不行。”
“你怕什麽?這裏可是你的地盤,還怕我逃走嗎?你大不了多找幾個人看着我。”她手指一擡,指向身後,“你安排給我的這兩個丫鬟,武功不在我之下吧,再添兩個侍衛,放心了嗎?”
“京城人多,你懷着身孕,若是不小心傷着就不好了。”
“你的手下都是廢物嗎?一幫人看着我還能讓我傷着?”她語帶嘲諷。
聞人千栩靜默了片刻,好聲好氣地問道:“你出去幹什麽呢?”
“你是不是以為我是一根木頭,一塊石頭?你已經關押我好幾個月了,是個人都會瘋吧?我想出門逛逛,看些好看的,吃些好吃的,玩些好玩的,聽明白了?”
“那我陪你吧。”
方淩蘇丢給他一個很嫌棄的眼神:“你是想讓我心情更糟吧?”
“我不放心你。”他若不親自陪着,怎會心安?
誰要你不放心!方淩蘇冷眼看他,半晌,冷冷道:“那出門後你離我遠一點。”
他答應了。
簡單收拾了下,方淩蘇終于如願出門了,帶着岑绡,還有身後的一幹人等。聞人千栩依她所言,不遠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後,看着她開心地到處閑逛,他的嘴角也不由上揚。或許,可以多帶她出來看看吧,讓她心情能開朗些。
小楚和明月跟在方淩蘇的身後逐一為她介紹着京城有名的商鋪和好玩的景點,還推薦了許多好吃的小吃和點心,很快,丫鬟和侍衛們手上就拎滿了大包小包,只差頂頭上了。
街邊有一個專門賣小孩玩具的攤子,方淩蘇走過去,一眼就相中了一個撥浪鼓,撥浪鼓的鼓面圖案是手繪的小男孩形象,俊俏可愛的小男孩深得她意,她拿起來搖了幾下,聽着清脆的響聲,笑了,對身後的人說:“要了。”拿着便走了。
明月付了錢,趕緊跟上去。
又逛了許久,連聞人千栩的手上也拎滿了東西,她似乎是要把整條街好吃好玩的都買下來,意猶未盡。
“淩蘇,累了嗎?回去吧。”聞人千栩走到她的身邊,低聲說了句。
“不累,我還可以逛很久。”她徑直向前,看都不看他一眼,“你離我遠一些,說好的。”
聞人千栩沒轍,只能繼續跟着。
他們都沒有發現,一道灼熱的視線一直盯緊了方淩蘇,生怕錯過她每一個細小的動作,眼中的熱切是深深的思戀,是濃得化不開的愛戀。那人身材高大,容貌卻平凡無奇,很容易湮沒在人群中,可那雙眼睛透出來的攝人的力量卻令人膽顫。
“主子。”身旁的随從輕聲喚了他一聲,将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莫連珏應了一聲,但目光沒有從方淩蘇的身上移開,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隆起的肚子,他相思欲狂,恨不能此刻就将她摟入懷中,狠狠地吻她。而跟在她身後的聞人千栩,他只想将之碎屍萬段,以解他心頭之恨。
“主子,我們還是先離開吧。”應齊楓小聲說道,他們已經跟了許久,再跟下去,怕被聞人千栩的人發現,王爺表現得……想要一口把王妃娘娘給吃了,太瘆人了。他們連着趕了許久的路,潛入天逐境內,未免讓人發現,特意易了容。今日剛到天逐都城,卻沒想到意外在街上發現了王妃娘娘,實在是巧合。更令人吃驚的是,王妃娘娘居然已經大腹便便了,雖然聽王爺說過,王妃娘娘已經有孕,但親眼看到,還是覺得很驚奇。
莫連珏微微點下了頭,雖然萬般不舍,但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不得不暫時抑下心中的思念。很快,他就會去到她的身邊,告訴她,他來接她了,對了,還有他們的孩子。
終于,方淩蘇逛累了,實在走不動了,天也快黑了,雖然不甘心,但她知道必須回去了。聞人千栩為她安排了一頂軟轎,自己則騎馬陪在一側。
方淩蘇帶着岑绡上了軟轎,累極地靠着她的肩膀,整個人都快癱軟了。
“好累呀。”懷了孩子,身體大不如前了呢,以前她逛一天都不會累的。
岑绡摟着她,任由她靠着:“王妃,你睡會,到了我喊你。”
“嗯。”她真的需要睡會了。
回到靜王府,天已經黑了,方淩蘇由岑绡伺候着洗了臉,泡了腳,便上床歇息了。買的東西堆滿了一屋子,她一個都沒拆,只想在床上好好睡一覺,把精氣神養回來。
待她熟睡後,岑绡悄悄地出了門,把門關上了。
夜深人靜,月兒高懸樹梢,整座王府都陷入了沉寂。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越過高牆,避開守衛,尋找自己的目标。
蘇兒,我來了。
逛了一天,消耗了所有的體力,方淩蘇睡得很沉,所以,即便有人上了她的床,即便有人握住了她的葇荑,即便有人親吻她的額頭、眉毛、眼睛、臉頰……她都沒有醒。她只是在夢中遇見了她心心念念想着的那個人,他擁吻着她,撫摸着她的肚子,一聲聲地喚着她“蘇兒”。
“連珏……”她喊着他的名字,淚珠兒滾出了眼眶,卻被人溫柔地吻去。
“蘇兒,我來了,我就在你的身邊。”莫連珏躺在她的身旁,握着她的手,細密的吻落在她的頰上。
“騙子。”她在夢中都不相信,他怎麽可能會來?金雀和天逐相隔了這麽遠,他又怎麽會知道她在這裏?可是,為什麽落在她臉上的吻那麽真實?她還想說什麽,嘴卻被人堵住了,溫柔濕潤的觸感帶着疼惜,她感覺自己好像就要被吃掉了,可又覺得這味道好熟悉,好依戀……
“唔……”她微微睜開了眼,啊,被侵犯的感覺沒有消失,不是夢!她一吓,雙手瞬間抓緊,卻被人扣住,一腳踢向來人,卻被他敏捷地避開。他的親吻更加霸道,溫潤的唇舌似乎要将她吃幹抹淨,不斷地深入、攪動,她正打算狠狠咬下,他卻好像洞察了她的內心一樣,突然之間放開了她,飽含思念的親吻落到了她的耳畔。
“蘇兒,是我。”
聽到溫柔熟悉的男人聲音,她瞬間淚奔,幾乎要哭出聲來,真的是他?他來找她了?他沒有把她忘了?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唇再次被封住,她微微顫抖地回應着他,雙手圈住了他的脖子,緊緊抱着。
他平安無事,她終于放心了;他來了,她什麽都不怕了。
許久,許久,他終于舍得放開她,在她的唇上輕啄了幾下,結束了這個漫長而眷戀的吻。
方淩蘇拉住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低啞地對他說:“孩子,你的,摸摸。”
“嗯。”莫連珏應着,小心翼翼地撫摸着,不敢太用力,卻被肚子裏的小家夥猛地踹了一腳,他一驚,卻沒有縮回手,感受着他的活躍,露出了笑容,“這小東西,和你一樣好動。”
方淩蘇也感覺到了,笑得好開心:“他平常不怎麽動的,許是知道你來了,跟你打招呼呢。”
“蘇兒,你……胖了。”他原想說,對不起,讓你受苦了,可話到嘴邊卻完完全全的變了樣,在她變臉之前,他再一次吻住了她的唇,吻住了她所有的惱怒,直吻得她快要岔氣才放開她,對她說道,“我想你,很想,很想。”
她淚眼朦胧,微微嬌喘,投入他的懷中,久久沒有言語。她又何嘗不想他呢,她都快想瘋了,每到晚上閉上眼睛,腦子裏想的都是他。
“你什麽時候來的?你的傷都好了嗎,不要緊了嗎?”
“今天剛到,我的傷都好了,不要緊了。”他一句句地回答她,讓她安心。
她的手摸摸索索探進了他的衣服,摸到了他胸口的傷疤,一陣心疼,又一路往下,摸到他緊實的腹肌。
莫連珏抓住了她的手,沒有讓她繼續往下,他會受不了誘惑吃了她,可她現在這樣的狀況怕是不允許,他得問一下文淙,這次出門,考慮到她身懷有孕,他特意帶上了文淙,只為保她平安。
“別再往下了,我的定力有限。”沒有她在身邊的幾個月,他是個聖人,可一見了她,他便覺得自己忍得快瘋了,她再這麽折騰他,他真的會破功。
方淩蘇紅了臉,她只是想摸摸他身上的傷疤,可沒有想到別處去。乖乖抽回手躺好,她問他:“你什麽時候帶我走?”
“還要再等等,我要拿到出城手谕。”他可以偷偷地潛入天逐,但她現在的身體不可能随他奔波,他要帶着她光明正大地離開天逐,“還有,聞人千栩,我絕不會放過。”提起那個膽敢與白均隐同謀傷他、綁架蘇兒的罪魁禍首,他的臉色便寒冷到了極點,考慮到兩國的邦交合作,他不會殺了他,但他會讓他生不如死。
“那……明天你還會來嗎?”她巴巴地看着他,一點都不希望他離開,緊緊地抱着他,聞着他身上的味道,只想和他相處的時間再長一點。
“會的。”他安撫着她,伸手撫摸她的臉,任由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輕輕摩挲。随着她的動作,一個東西從他袖子裏掉了出來,她好奇地拿起來摸了下,看了下,雖然看得不真切,但她知道了。
“是被你搶走的荷包?”心裏頭感覺好開心。
莫連珏糾正她:“是你送給我的荷包。”
沒關系,這不重要,她只覺得好甜蜜,臉上都笑開了花:“你一直都帶在身上?”
“你就送我這麽一樣東西,我怎麽敢不貼身好好收着。”想她的時候看一看,勉強能緩一緩相思之苦。
“我再給你多繡幾個更好看的,你每天都能帶一個新的出門。”從明天就開始繡!她依偎着他,将荷包塞進他的衣服裏面,最貼近心口的地方,就當是她陪着他吧,“在天逐皇朝,你一定要萬事小心,這裏可不是你的地盤,由不得你肆意妄為。”
“放心,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會做。”他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蘇兒,你可原諒我了?”這句話,他終于有機會問她。
“原諒什麽?”
“殺了嚴懷清,害死聶小染,傷了你的心。”若不是這件事,她不會落入聞人千栩的手中,他們也不會分開這麽久,如果一切能夠重來,他什麽都依她,只願她平平安安的留在他的身邊。
“當我看見你身負重傷的時候,什麽怨、什麽恨都煙消雲散了,只希望你活着。我知道,你身居高位,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一切……就讓它過去吧。”
“好。”他聲音低沉微啞,內心觸動,就讓一切過去吧,她能原諒他,他還求什麽?
和方淩蘇分別,離開靜王府後,莫連珏趁夜去了另一個地方,見了另一個人。
當聞人千顏從睡夢中驚醒,看到立在床頭的黑影時,渾身驚出冷汗,正要喊人,嘴卻被捂住了。
“長公主,是我,莫連珏。”莫連珏報出自己的身份,這才放開了她。
莫連珏?聽到他的聲音,聞人千顏又是一驚,但不再害怕了。他找上她,來意自不用猜,她早知道千栩是自讨苦吃自作孽,莫連珏如今找上門來,又豈會輕易放過他?這個男人的為人和手段她多少還是了解一些,身為金雀王朝最得勢的皇子,他能如此順利地潛入她天逐皇朝境內,足以令人忌憚。當初,她是有意與他合作的,只可惜天意弄人。
她起身下床,披上外衣,點起了燈,屋內頓時亮堂許多。她看清了他,一襲深藍色長袍,容顏俊美無俦,令人心動。初見他時,她也曾為他的顏而傾倒,但真正令她欣賞他的還是他冷靜果敢的行事作風和無與倫比的實力,這樣的人才配與她站在一起,只可惜他已有了良配。
“碩王真是膽大,竟敢偷偷摸摸地進我天逐,來我府上,你可知,只要我一聲呼喊,你的麻煩就會很大?”
莫連珏淡然微笑:“我此行是與父皇仔細商量過的,為的還是減少兩國之間不必要的麻煩,我若大張旗鼓,怕是有人便要遭殃,綁架金雀皇朝的皇子妃,這項罪名在你們天逐不知算大還是小?”
聞人千顏嘆息,不再裝糊塗,誰讓她攤上一個蠢貨弟弟,讓她在他面前都矮了三分:“是了,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犯下天大的糊塗,得罪了碩王,還望碩王看在我的份上,留他一命吧。”
“長公主言重了,我怎麽可能會要靜王的性命?我要的只不過是平安帶走我的王妃,順便再給靜王一些小小的教訓罷了,畢竟奪妻之恨可不是這麽容易就消的。”
“碩王仁慈了,只要你願意留他一條性命,他任由你處置。”若是這件事曝光,千栩的下場絕對會更慘,就算皇上和母後有心饒他,但朝中的那些宗室大臣們怎麽可能善罷甘休?皇上登基不久,根基尚未穩固,千栩的事情只會讓皇上難做,更會影響皇室的顏面。
“既然長公主這麽說了,我自然遵從。不過,我還有一件事要麻煩長公主,我要帶我的王妃離開天逐,需要長公主親筆寫一道手谕,讓我們順利出城、過境。”這是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理所應當。”聞人千顏很快寫好,蓋上自己的印章,交給了他。
莫連珏收好,道了謝:“我在天逐還會逗留幾日,還望長公主不要見怪,畢竟要處理好事情是需要時間的。”
“我明白。”想到他對自己的王妃一片情深,為了她竟能千裏跋涉跨國追尋,她是羨慕的,“碩王對王妃看來是動了真情,身為女子,得夫君真心對待,她是幸福的。”尤其他身為皇族,卻偏愛一人,這是何等的難能可貴。
“讓長公主見笑了,告辭。”
“碩王走好。”她目送他離開,心中無限惆悵。她的身份地位比起方淩蘇不知高了多少,為何她卻遇不上這樣的男子?唉,許是單身久了,竟也覺得孤身一人凄涼寂寞了。
第二天,方淩蘇早早地起床,坐在榻上開始繡荷包,她選了藍色做底,圖案的話——就繡合在一起的兩塊玉吧,正好應了他的名字:珏。
岑绡進來時,見她在繡荷包,覺得奇怪:“王妃,你平日不是繡小衣服的嗎,今日怎麽繡起荷包來了?”更讓她覺得奇怪的是,王妃娘娘平日起得可晚了,今日這麽早起可是罕見,而且臉上帶着笑容,似乎很高興,遇着什麽好事了?
方淩蘇擡頭,對着她招了招手:“過來。”
“是。”岑绡放下手上準備的洗漱的東西,乖乖走到了她的面前。
“耳朵湊過來。”
岑绡依言半俯下身。
方淩蘇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道:“他來啦。”
“啊?”岑绡呆了呆,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王、王爺?”能讓王妃這麽高興的,除了王爺不會有其他人了。
“嗯,就是他!”方淩蘇滿臉幸福愉悅,久違的光芒又出現在了她的眼中,晶晶亮的,煞是好看。
岑绡受到感染,也忍不住笑了,真心的為王妃感到開心,離開的日子應該不遠了吧?“那、那我們要準備些什麽?”她突然有些緊張、激動。
“帶上自己不就行了,這裏有什麽是值得帶走的?”她們一無所有的來,同樣一無所有的離開就對了。
“嗯,也對!”
方淩蘇笑着摸了摸她的頭,放下了手中的繡活:“你去幫我多準備些好吃的早點,我今天心情好,能吃許多。”
“好,我這就去。”
方淩蘇下了榻,梳洗了一番,坐等早膳,不忘摸摸肚子,小聲地和肚子的小家夥說說話:“小乖乖,爹來接我們了哦,開心不?我們很快就可以離開這個讨厭的地方了,你要乖一點,多吃點,長得壯壯的,知道嗎?”
肚子的小家夥像聽懂了似的踢了她一腳,惹得她一陣歡喜。
早膳很快送了過來,雖然岑绡已經吃過了,但方淩蘇還是讓她坐下,和她一起再吃一些。
岑绡小口小口吃着,一擡頭,發現王妃已經吃空了兩個盤子,她悄悄咋了咋舌,默默地垂下頭,繼續吃。
像是想起了什麽,方淩蘇放下筷子,嚴肅地問了她一句:“岑绡,我是不是胖了?”她想起了昨天晚上莫連珏說的話。
啊?岑绡仔細看了看,想了想,雖然王妃娘娘确實比以前圓潤了些,但還稱不上胖吧,只有肚子比較明顯。
“懷孕的女子都會比之前胖一些的吧,王妃還好的,不是太胖呢。”
不是太胖?聽到這四個字,方淩蘇倒吸一口冷氣,意思就是果然是胖了麽?她頓時吃不下了,皺着眉頭摸了摸肚子:“小乖乖,要不我們還是少吃些吧,你爹都嫌棄我胖了。”
她是不是說錯了什麽?岑绡瞪大眼睛,筷子放嘴邊想了片刻,慌忙補救:“王妃根本就不胖,懷了身孕怎麽可以少吃呢?千萬不能餓了小主子,王妃一定要多吃一點,這樣你和小主子的身體才會更好。”
“說不吃就不吃。”反正她已經吃了八分飽了,“随我出去逛逛吧。”揉着肚子起身,她率先走出了門。
岑绡趕緊跑過去,在身後跟好了,心裏暗暗告誡自己:以後絕不能在王妃面前說“胖”這個字。
今日天氣很好,風和日麗,陽光格外溫暖。方淩蘇随意地四處走走看看,看什麽都覺得比往日悅目得多,包括跟在她身後看着她的小楚和明月。每次她離開住的院子,她們都會寸步不離地跟着,就怕她會逃,或是出什麽意外。
枝頭的喜鵲叫了幾聲,她擡頭,笑眯了眼,果然是好事将近了麽?步子變得更加輕盈起來。
遠遠的聽到了琴聲,是寧汐在彈琴,她有些日子沒見她了,怪想念的,便走了過去。不過,還沒到地方,先遇見了側妃藍淑月。四目相對的剎那,一人笑意盈盈,一人面如土色。
藍淑月是絕望的,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不過來府中短短幾個月,卻害得兩個小妾丢了性命。雖然那兩個妾她向來看不順眼,巴不得她們消失,可眼下這個大着肚子的女人才更可怕啊。她到底有什麽魔力把殿下迷得神魂颠倒?長相不過爾爾,不溫柔不賢惠,對殿下從沒有過好臉,殿下怎麽就這麽想不開呢?
見了她,看她一臉笑靥,她心中不忿更甚,翻了翻白眼,說道:“王妃今日好心情,是遇到什麽喜事了?”語氣亦是不善。
“沒,我只是平日見不到生面孔,今日見了,覺得新鮮罷了。”她在靜王府幾個月,見到這位藍側妃的次數屈指可數,知道是她刻意躲着她,不過很快她就能解脫了,不必再視她為洪水猛獸。
“王妃尊貴,我這側妃自然入不了你的眼,王妃不用故意來提醒我。”上次長公主也不知是什麽意思,長公主分明不知道這位王妃的存在,怎麽後來就沒有下文了呢?若長公主能把她處置了就好了。
“藍側妃這想法很是別致。”方淩蘇不吝贊美,又道,“要不要一起過去聽寧汐彈琴?”自從見了莫連珏,她就算是看敵人都覺得親切。
“不必了。”殿下不在府中,寧汐彈琴肯定不是彈給殿下聽,見不到殿下,聽琴又有什麽意思?再則,她才不願意跟這個女人待在一塊,誰知道一不小心就遭了什麽殃,想起那兩個慘死的妾,她依然心有餘悸。本以為傾國傾城的寧汐才會是她的對手,誰想到殿下喜歡的竟是這樣一個女人,她打不過她,争寵也争不過她,玩手段又怕殿下要了她的性命,想來想去,抑郁極了。
方淩蘇也不勉強:“那我自己去了,藍側妃自便吧。”便領着一衆人走開了。
她走出很遠,藍淑月還回過頭看她,總覺得她今日和往常不一樣。
“娘娘在看什麽呀?”身旁的丫鬟問她。
“你有沒有覺得她今天怪怪的?”
“今日王妃好像比什麽時候都要美。”
藍淑月心裏一個咯噔,是了,就是這個感覺,她今日笑靥燦爛,竟格外美麗,若是讓殿下見到這樣的她,怕魂兒更是要被勾了去。當下,她的心情更糟糕了。
寧汐正在院子裏百無聊賴地彈琴,見方淩蘇進來,慌忙起身,迎了上去:“王妃今日怎麽來我這了?”
方淩蘇揮揮手,讓後面跟着的人守到門口去,只留下岑绡一人。
“覺得悶,出來随便走走,聽到你的琴聲,就過來看看。你成日待在府中,不會覺得無聊嗎?”她知道她甚少出門,也不愛熱鬧。
“還好吧,無聊的時候就彈彈琴,寫寫字,以前在瑤犀琴海也是一樣的。”她習慣了。細細地看了她一會,她笑了,“王妃今日眉歡眼笑,看來心情不錯呢。”
每個人都這麽問,她真的表現得這麽明顯嗎?或者是她以往實在是太不開心了?她竟忘記了。
“我昨晚夢到他了。”提到莫連珏,她更是神采飛揚。
寧汐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只是沒想到僅僅是夢見,就讓她如此高興嗎?她想了想,忽而說道:“下個月初五便是碩王的生辰了呢。”
诶?方淩蘇有瞬間的呆滞,連珏的生辰?啊,她好像從來都不知道呀,剛成親那會,她讨厭他都來不及,哪有心思管他的生辰是何時,後來雖說沒那麽讨厭他了,但也從來沒有提過這個問題,下月初五?三月初五?
看她茫然的樣子,寧汐掩嘴笑了:“王妃是不是早忘了?”
“哪有?”方淩蘇紅了臉,“我只是從來就沒知道過罷了,你是怎麽知道的?”
“皇室貴胄和朝廷重臣們的基本情況,是瑤犀琴海每一位琴師的必修課,所以我才會知道碩王的生辰。”
“哦,哦,那……那他有多大了呀?”她更丢臉地發現,她壓根不知道他的年歲,虧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喜歡他。
“過了下個月生辰,碩王就滿二十七了,他與太子同歲,小了一個多月而已。”寧汐告訴她。
那他如今是二十六?方淩蘇眨了眨眼,他竟大了她八歲?他竟這麽老了嗎?真看不出來呀。
看她呆愣半天,寧汐說道:“王妃站這麽久累了吧?進屋坐一會吧,我這邊有一些上好的茉莉花茶,王妃可以品品。”
“好。”方淩蘇點頭,随她進去了,她還有許多話想問她,或許,她對莫連珏的了解比她多得多呢……
入夜,方淩蘇什麽都不想做,早早地把所有人都打發走,挺着肚子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心急地等着莫連珏。過了一會,她覺得燈火太亮,若是他來了,會讓外頭的人看到影子,便把燈給熄了。
從戌時等到亥時,她走得腰酸背痛,肚子裏的小娃娃也不滿地拼命踢她了,她終于肯上床好好地躺一躺。
“小乖乖,怎麽你爹還不來呢?”她安撫着不安分的小娃娃,低聲問着。
等待的滋味真是煎熬,讓她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他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
在她等得快要睡着的時候,身旁一個人悄悄擠了過來,她下意識地轉身,一把摟住了他,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