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正是晚飯後的休閑娛樂時間, 肖楷去找指導員的路上,經過活動室聽到裏頭吵吵嚷嚷的,站定聽了幾耳朵。
有兩人不知因為什麽吵了起來, 班長正在訓人。
肖楷板着臉負手走了進去。
“連長。”
……
“連長。”
衆人見了他,問候着趕緊站起來。
“怎麽回事?沒有一點紀律性, 哪像當兵的?”
班長馬上走到他跟前, 說:“報告連長, 一點小摩擦,我已經訓過他們了。”
肖楷看着那兩個站在那裏,臉上還有些許不服氣的士兵,對班長說:“他倆叫什麽名字,幾班的?”
都是自己班上的, 班長臉上無光, 說話聲音都低了幾個度, “報告連長,左邊的叫孫致遠, 右邊的叫何佳偉,都是二班的。”
肖楷看向左邊那個, 原來他就是孫致遠。
他來連隊兩天, 這個孫致遠兩天都沒出早操,請假理由皆是胃痛。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他這火還沒燒起來, 就遇上這樣的刺頭兵。
肖楷走到孫致遠面前,上下打量了下他,說:“還胃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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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致遠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 “不痛了。”
肖楷陡然提高了音量,“是沒吃飯嗎, 怎麽說話怎麽做事新兵連時沒教嗎!”
“以為部隊是你家嗎,自由散漫,想吵就吵,想打就打!”他的眼神掃過在場的每一個兵,“我看精神頭都挺足,還有力氣吵架看熱鬧,看來體能訓練還得加加碼。”
新來的連長發火了,衆人默默站直了身子,雙手貼着褲縫大氣不敢喘一聲。
肖楷鐵着臉,厲聲高喝:“孫致遠,重新回答我的問題,還胃痛嗎?”
“報告連長,不痛了!”孫致遠這回聲音很大,把不服氣都發洩在裏面。
“很好。有病就治,沒病裝病這種行為很可恥!”肖楷嘴角扯着輕笑了一下,“你們心裏那點小九九,我不說別以為我就不知道。”
整個活動室安靜極了,彌漫着緊張的氣氛。班長偷偷看了眼肖楷,想說些什麽,但見他嚴肅着一張臉,把話都咽了下去。
肖楷背着雙手,眼神再次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最後以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令人叫苦不疊的懲罰。
“二班無視紀律,自由散漫,不團結戰友,全體罰跑10圈,孫致遠何佳偉20圈,另加檢讨1000字,班長帶隊監督,立刻執行。”
肖楷看着班長帶隊才離開,走進辦公室,指導員楚揚正在泡茶。
肖楷說:“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訓了幾個刺頭。”
楚揚轉頭看他一眼,笑着說:“随便坐。”
在部隊都是雙主官設置,肖楷是連隊的軍事主官,楚揚則是政工主官,各司其職,相輔相成。
“喝點茶消消氣,”楚揚把剛倒的茶端到肖楷面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這基層連長不好當吧。”
肖楷喝了口茶,苦笑一聲無奈搖了搖頭。
兵難帶也就算了,就連炊事班的豬跑了也給他彙報,豬跑了就去追啊,難道要他去抓嗎?事無巨細,真的很難不頭痛心煩。
楚揚是個過來人,笑笑說:“習慣了就好,慢慢來吧。”
“原來的工作也忙,但和這是不一樣的忙。”肖楷喝了幾口這降火氣的枸杞菊花茶,心情平複了一些,“聽田迎港說你倆是軍校同學。”
“對,”楚揚也在一旁坐下,“你來前他還給我來電話了,對你那是一頓誇。”
“這個老田,”肖楷哈哈一笑,“他也常提起你,說你處事周全,還羨慕我能調來和你共事。”
“這老田,也就嘴碎一點煩人一點,其他真沒的說。”
“是啊,熱心腸。”
“是吧,一點也沒變。”楚揚面帶微笑,對老同學有些想念,“說來我倆畢業後天南海北的再也沒見過。”
兩人又喝了幾口茶,肖楷說:“你找我什麽事?”
楚揚将桌上一份資料往肖楷面前一推,“看看。”
肖楷拿起翻開,是孫致遠的檔案資料。這不巧了,他正好想了解一下這個刺頭。
楚揚說:“聽說這個刺頭兩天沒出早操了。”
肖楷:“對,剛還和人打架來着,正被我罰跑呢。”
楚揚嘆口氣:“我明天找他做做思想工作。”
肖楷仔細翻看着這個孫致遠的檔案,此人剛入伍不久,還算個新兵蛋子,當兵前是體育學院的,體能素質很不錯,擅長短跑、跳遠,在校期間獲得過多項榮譽,入伍後在新兵連的考核成績也比較優異,倒是個當兵的好苗子。
“他一直這樣,還是對我有意見?”
肖楷知道下面肯定有人不服,覺得他機關參謀出身,認為他是個花拳繡腿的繡花枕頭。不過作為連隊主官,要想服衆,自然樣樣都要成為标杆,這點毋庸置疑,他只能用時間來證明自己。
“倒也不是獨對你這樣,這人有些本事,家境也好送到部隊是來歷練的,正因為如此也比較自命不凡,有些眼高于低,和人相處不那麽友好。”
肖楷點點頭,“這要是改掉自負的毛病,倒是個不錯的人才。”
楚揚說:“你剛到連隊,有什麽問題疑慮盡管和我談,不必有顧慮,以後我們也是好戰友好同事。”
“必須的!”肖楷爽朗一笑,端起水杯以茶代酒敬了下楚揚。
兩人從工作聊到生活,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着,很快熄燈號就響了起來。
楚揚說:“喲,都到熄燈查房的時間了,去突擊檢查一下,肖連長一起?”
“行啊。”肖楷站起身點點頭。
***
值班員見連長,指導員齊齊到場有點方,看來今晚有些人不好過了。
查房總有幾個不老實的,有躲在廁所吃泡面的,有偷偷用手機的,有洗澡洗衣服的,也有打着手電用功看書的,總之五花八門。
楚揚比較有經驗,一圈下來收了四個手機,抓了七八號人。肖楷正準備撤,楚揚眼神示意再殺個回馬槍。
果然有些人以為查完就安全了,殊不知還有這麽一招,根本來不及藏。
有個被窩裏隐隐漏出些光亮,幾個人輕手輕腳地走到床旁邊站着。
然後值班員拿手電筒一照,說:“下床。”
被窩裏的人快吓死了,探出點頭,見幾雙眼睛圍在床前緊盯着自己,真是死亡氣氛。
值班員喝道:“下床站好,東西拿出來。”
那士兵苦瓜着一張臉,很不情願地攤開手心。
楚揚說:“什麽東西?”
值班員把手電照在他手上,說:“報告指導員,是領花手繩。”
肖楷也看到那是一枚軍裝上的領花,紅繩穿在上面還沒編好,他不太明白這是幹嘛。
卻聽得楚揚見怪不怪地說:“送女朋友?”
士兵點點頭,青春的臉上有些泛紅。
“你小子還挺有心。”楚揚說:“東西可以還給你,但懲罰也要受。”
“是,多謝指導員!”
肖楷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着,表示學到了,原來還有這樣一說,沒談過戀愛的他真是啥也不知道。他們居然都這麽懂,顯得他像個土包子。
肖楷回到宿舍以後就上網查了下,原來送領花手繩的含義和小皮筋差不多。這麽巧了嗎,池杏送他一根小皮筋,他也要送一個領花手繩給她表心意。
想到這裏,又想起傍晚時與她視頻匆匆中斷,讓他有些意猶未盡,和她在一起好像總有說不完的話,想與她分享生活中的一切。
點進她的微信,他發了句:睡了嗎?
等了一會兒沒有回應,平時這個點她還不會睡,但是她現在感冒,應該早就睡着了。
肖楷現在是一個住的,按照标準應該是兩人一間,不過具體也都是各單位自行管理,這裏房間不緊張有很多空的,他也就一個人一間房。
白天他太忙了,現在空下來,獨自一人更容易思念人。
肖楷打開手機相冊,又一次看起兩人的合照,他很喜歡這幾張照片,已經看了很多遍,雖然只是為了解決李東騙她拍下的。
照片上的她粉面桃腮,淺淺笑靥似生花,幾許少女的嬌羞,實在令人心動。
他又想起第一次遇見她的樣子,意外的美好就這樣闖進他的人生。他還記得自己脫口而出的那句“那你看我行嗎?”,絕不是告訴她的為了穩定她的情緒。那就是他當時實實在在的想法,他也不懂為何才第一眼就如此沖動地說出那樣的話來。
在此之前他從不相信一見鐘情,認為膚淺又不靠譜。如今發生在自己身上,他不得不感慨,人和人的羁絆在第一眼就注定了。
肖楷看了會兒照片,又翻了翻已經熟透的池杏朋友圈,還是沒等來她的回應,她肯定睡着了。
又點開聊天頁面,還停留在她發的歌單上,他看了一下,決定給她錄一段語音。
“親愛的池杏同學,為了讓你明天一醒來就元氣滿滿,一首特別好聽的軍歌《右手敬禮左手牽你》送給你。”
“這段故事說給誰聽,也許沒浪漫的劇情,開場是你哭紅的雙眼……”
接下來肖凱又連夜下單手繩材料,認真觀看學習編手繩教程,誓要親手編一個精致好看的手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