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池杏發現自己的勤快并沒有換來什麽, 處境反而變得更糟糕了一些。
她不明白為什麽有一些人莫名對她帶有敵意，去請教他們一些問題，不是以忙為借口愛搭不理就是皮笑肉不笑的敷衍。
她不明白自己哪裏得罪了他們, 吃午飯的時候也沒人喊她，她只能獨來獨往, 有時候想融入他們, 吃飯時端着餐盤湊邊坐到他們身旁, 聽他們聊天，适當時機就接話，但總是到她這裏就終結了，他們表面依然一團和氣，但不會接她的話, 會十分默契地換個話題, 或者會和她說你慢吃, 他們就端起餐盤說說笑笑走了。
池杏不遲鈍也不大條，這種莫名的敵意顯然像在孤立她, 這種只可意會的感覺讓她十分難受。她不确定，也許職場就是這樣的？不過看同為實習生的宋佳妍和部門裏的人處得挺熟的。
父母每晚都會和她通話, 問問她一天的情況, 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心中的苦悶，總是報喜不報憂。挂完電話又開始郁悶，這種感覺真的很糟糕, 還不知道能不能撐完這個寒假。
肖楷太忙了，很難聯系上。池杏看着聊天頁面，上一次通話還是三天前, 那時候她還在和他分享園區美景以及下午茶的精致糕點，言辭之間全是開心活力。
現在卻被搞得喪成這樣, 她努力想破局，換來的卻是四處碰壁。
她真的很想和他說說話，讓他安慰一下自己。
“[小哥哥在嗎]”
可愛的貓貓表情包一直在動，楚楚惹人愛，卻也在意料之內的沒有等來他的回應。
漸漸習慣了發出去沒有及時回應，放下手機心底還是會失落。
下班後回到宿舍也孤獨，同屋的小姐姐不是本部門的，人比較高冷有邊界感，只是客氣相處基本不聊天，總是一回來就爬上床拉上床圍。
池杏點開陸芒的頭像。
“芒果，你在幹嘛？”
陸芒很快回她，池杏很感動，還是芒果對她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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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看書備考哇。”
陸芒還随手發過來一張桌上鋪滿學習資料的照片，看樣子要挑燈夜戰。
池杏：“芒果最棒了，你一定可以考上的！”
陸芒：“借你吉言喽！看你朋友圈在泰合挺順利挺開心的吧。”
池杏：“哪有，我感覺被同事孤立了[唉聲嘆氣]”
陸芒：“啊[不可置信]為什麽？”
池杏：“我也不知道，說不上來反正感覺怪怪的，一兩句話說不清，我跟你語音吧。”
池杏看了眼對床床圍拉得死死的，但還是怕她聽到，走到衛生間關上門才跟陸芒語音。
池杏把一些具體細節情況跟陸芒說了說。
“這不是我敏感多想吧？”
“這……确實。”陸芒安慰道：“別理他們，你是去工作賺錢的，又不是去交朋友，別太在意，職場嘛你多看劇也知道大多面和心不和，有利益糾葛明裏暗裏插幾刀多的是，所以沒必要太真情實感，你要聊天談心可以找我哇。”
陸芒心理比她強大，覺得獨來獨往也無所謂，沒必要太在意他人的想法。
那天晚上陸芒安慰了她很久，池杏瞬間感覺自己又行了。
第二天一早池杏精神飽滿地跟大家打招呼，但是換來的還是些無視，好像熱臉去貼冷屁股，一上午下來，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飽滿好情緒像氣球被戳了個洞一下子洩氣癟了，她再次低落起來。
最過分的是下午的部門會議，當池杏抱着筆記本正要進入時，他們卻以會議室位置不夠為由不讓她進入。
池杏還在努力争取，“沒關系，我可以搬張椅子在邊上。”
張姐面上笑眯眯，“小池你就留外面，辦公室裏總要留個人的，萬一有個什麽事啊接個電話這些。”
又有人說：“小池你不要有心理負擔，這個會議和實習生關系不大，少參加一次沒什麽問題。”
宋佳妍也來勸說，還搭了搭她的肩頭，“放寬心啦，都這麽過來的。”
那些看似善意的安慰，卻是實實在在的排擠。
池杏沒再說什麽，回到工位上。誰能想到，滿懷着憧憬來到泰合，想要努力奮鬥，卻莫名卷入這種可笑又折磨人的辦公室鬥争中。
她提不起精神了，懶懶地趴在工位上，小小的加濕器在桌面靜靜冒着水霧，在陽光的照耀下變成一道小小的彩虹。這個加濕器是肖楷聽她說幹燥給她網上下單買的。直男買的東西沒有可愛的外表，設計簡約卻很實用。
池杏望着那道小小的彩虹出神，這日子實在太致郁，食欲都變差了很多，和第一天來時的狀态簡直判若兩人，她起了逃避想要提前結束回家的心思。
“叮咚”微信響了一聲，池杏懶懶地伸手拿起手機點開，竟然是肖楷，她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好想一吐憋悶不快，順便是留是走也聽一聽他的建議。
池杏：“方便語音嗎？”
肖楷：“你上班時間可以語音？如果你方便，我現在能視頻！”
視頻，太好了！
終于有個讓她稍微振奮一點的好事，自高鐵站一別，兩人還沒視頻過，實在太苦了，全靠思念與熱情撐着。
池杏快速走到茶水間，将門掩上，留條不大不小的縫以便觀察外面，然後整了整衣服頭發，嘴角努力朝上笑笑，确保一切妥當後給肖楷撥了過去。
日思夜想之人出現在屏幕上，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眼睛只顧好好看一看彼此。
池杏看到他似乎在帳篷裏，穿着厚厚的迷彩軍大衣，戴着冬季軍帽，原本帥氣的臉上被風雪吹的皴了有些泛紅，下巴胡渣叢生嘴唇開裂，隔着手機還能聽到呼嘯的北風聲，一看就是條件特別艱苦。
“你的嘴唇都開裂了。”
“怎麽有點憔悴？”
兩個人幾乎同一時間開口，都在關心着對方。
肖楷緊接着又說：“是飲食不習慣還是沒睡好？”
“沒有，都挺好的。”
池杏忽然覺得自己的個人問題，在保家衛國的他面前不值得一提，她改變了主意，将原本要說的話全部咽下肚子，不想拿這些個瑣事去煩他。
此時此刻她對他，只有滿眼的心疼。
她本來就心情壓抑，看到他這副樣子，更是一下子差點崩斷心裏那根防線，捂了捂嘴唇差點哭出來。
“你別笑了，嘴唇都滲血了。”
肖楷倒是不甚在意，只是擡手用手指抹去壓了壓，嘴唇上留下一點殷紅的血跡。
池杏看到他的手指也有些紅腫，他那手原本修長得像彈鋼琴的啊！
她沒有忍住，眼角濕了。難得的視頻機會，她又不想讓他看哭哭啼啼，于是拼命忍着，吸着鼻子，吞咽着。
肖楷自嘲打趣：“是不是被哥粗糙的樣子吓到了？”
“才不是呢！”她吸吸鼻子，微微一笑，“還是很帥，在我心裏宇宙第一帥！”
“這彩虹屁哥愛聽。”肖楷的聲音也有些啞，一笑嘴角那點裂開又滲出血，“等哥回來多說點甜言蜜語我愛聽。”
“好啊，說到你聽吐。”池杏還是擔心他的嘴角，冒着血看起來觸目驚心，她皺皺眉，“你那邊有沒有潤唇油什麽的，抹一點嘴上。”
“沒關系，這些都是小問題。”
肖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就想貪戀地多看幾眼。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池杏心裏藏着事，眉宇間有點落寞，她真正開心的時候根本不這樣，她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緒，很輕易就被看穿。
肖楷試探地問：“你這個時間點出來打電話沒關系嗎，不會被領導說？”
池杏下意識地撇開眼，假裝漫無目的地擺弄手邊一只杯子。
“他們都去開會了。”
“你怎麽沒去？”
池杏沉默了幾秒，說：“我有領導交代的其他工作，不着急，出來打會電話沒關系。”
肖楷笑：“你這算不算摸魚？”
池杏切了一聲，“你說摸魚就摸魚吧。”
平時他要這樣說，她肯定就跟他争論玩笑起來了，她心裏肯定有什麽不痛快的事，而且大概率是工作上的。
肖楷又套話：“工作忙不忙，從學校到公司還适應嗎？”
“挺好的，每天按部就班，到點下班，沒啥負擔。”池杏說這話時語氣是平的，沒有任何的起伏，像是沒有感情的AI。
“聽起來不是很開心，遇到難題了？”
“沒有啊。”池杏幹脆利落地連連否認，嘴角擠出一點笑，“上班嘛，哪有天天興高采烈的，又不是去玩，對吧。”
肖楷想她不想說就算了，也許真沒什麽大事只是單純的初到工作崗位不适應。也許他該找姐姐讓她多加關照。
他決定引導她聊一些輕松愉悅的，讓她的情緒調動起來。
“再有十天，我應該就能回來了！”
“真的嗎？太好了！”她的眼裏終于閃過些雀躍激動。
“到時候我應該有個幾天的短假，正好回趟家，帶你去見一見我的家人，你願意嗎？”
池杏沉默了兩秒，含羞帶怯地點了點頭，“好啊。”
她終于暫時從不愉快的辦公室環境中抽離，展望起見家長的畫面。
“萬一阿姨和姐姐不喜歡我怎麽辦？”這是她最擔心的問題。
“怎麽會，喜歡還來不及呢！這事我敢打包票。”
池杏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樣子，低頭笑了笑，他這話多少能給她帶來些安全感，他是有在認真考慮兩人的未來的。
池杏本想就此事再說一些細節，忽聽到門外有了些響動，他們開完會回來了。
她連忙壓低聲音說：“先聊到這兒吧，他們開會結束了。”
“好。”肖楷爽朗笑着，對着屏幕給她比了個心，“要每天開心呀！”
池杏重重點頭，亦笑着嘴巴朝他嘟了嘟，算是個飛吻，“我等你回來！”
挂斷視頻的瞬間，池杏還有些恍惚，肖楷的那個笑容還在眼前，而面前卻是個醜杯子已經令人生厭的同事說話聲。
她感覺自己像在割裂的兩個世界，視頻的世界讓她暫忘煩惱，而現實又讓她不得不面對。
窗外陽光正好，天空藍得耀眼像加了一層濾鏡，看一眼就讓人多一分心曠神怡。
池杏站在窗口，看着這天高地闊的美景有一兩分鐘，忽然有了幾分頓悟。
遇到了事情，她的第一反應是想像肖楷傾訴哭唧唧，可是這樣是不對的。在沒有遇到他之前，遇到困難都是自己解決的，哪怕結果不盡如人意。
那麽像現在遇到的辦公室人際問題，就算告訴了他，他又能幫到她什麽？最多就是安慰她一下，可是問題不會憑空消失，歸根結底還得靠自己去解決。
茅塞頓開，池杏的心境一下子豁然開朗，又在窗口站了一會兒，才握着手機走出去。
“哎，池杏我正找你呢。”
迎面而來是讨人厭的宋佳妍。
她又用理所當然的命令語氣說，“實驗室的器材馬上去清洗一下，等會兒要用。”
甩下這句話就急匆匆地走開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池杏是她的下屬助手呢。
池杏坐到自己工位上，不緊不慢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沒理會。
十分鐘後，果然又聽到宋佳妍的催促質問。
“池杏，器材你怎麽還沒洗呢？拜托快一點。”
池杏頭也不擡地吐出兩個字：“沒空。”
池杏這個回複讓宋佳妍一愣，畢竟在學校裏就使喚慣了，現在她居然拒絕了！
宋佳妍一臉詫異地往池杏的工位走去，“忙什麽？”
池杏嘴角扯了下笑，“上班時間當然是忙工作喽。”
宋佳妍有些語塞，卻又強詞奪理地說：“可是實驗器材要得急！”
池杏用一種平靜帶點嘲諷的口吻說：“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麽關系？”
宋佳妍目瞪口呆，嘴巴張了幾下，一時又找不到話來說。
“你……”
“宋佳妍，”池杏笑笑直呼她的大名，“我是實習生，你也是實習生，你憑什麽指使我？”
她的聲音不是很響，可是這一觸即發的火藥味整個辦公室都聞到了，整間辦公室一下子變得極其安靜，似乎都在豎着耳朵準備看熱鬧。
池杏剛才在窗口頓悟了，這些人又不是她的祖宗，沒必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還落不着個好。與其被他們逼得抑郁，不如先放飛自我，走他們的路讓他們無路可走，大不了就是拍拍屁股回吳城，又不會少一塊肉。
她的上升星座可是白羊座，遇強則強，沒那麽脆弱！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怼，宋佳妍感覺很沒有面子，可是一時又實在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氣急敗壞之下心生一計打算潑她髒水。
宋佳妍很綠茶陰陽怪氣地說：“你說的都對，這種事怎麽能麻煩大小姐呢，萬一回頭什麽幹爹啦幹哥哥的心疼起來，我們這種沒背景的人可吃罪不起。”
池杏不明白她在說什麽，一頭霧水，卻聽得辦公室裏其他同事竊竊私語一臉鄙夷地看着自己。
池杏霍地站起身，語氣不善，“宋佳妍，你早上是沒刷牙嗎嘴巴這麽臭，你最好給我把話說清楚！”
宋佳妍看到她發怒也是心虛怯懦了一下，卻又十分嘴硬。
“說什麽，我沒說什麽，我洗器材去。”
其他尚且能忍，造黃謠擱誰誰不氣炸！這死樣簡直欠揍。
就在宋佳妍得意轉身的瞬間，池杏快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頭發。
随着宋佳妍的一聲尖叫，辦公室其他人的表情都變成了誇張的O型。
誰說江南美女溫婉如水的，這都直接動手幹架了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肖琳的秘書踏足研發部門。
李秘書到底見多識廣，見到這場面只是稍愣幾秒，很快像沒看見似的溫柔微笑着說：“池杏，肖董有請。”
其他人聽到這句話的反應，比看到美女打架還反應大。
董事長為什麽會找一個實習生，他們是什麽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