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再睡一會兒”
第20章 “再睡一會兒”
吃過晚飯後溫黎同時一舟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屋裏。
一進門,溫黎就指着窗邊的桌子對時一舟說,“你要做題去那裏吧。”
時一舟回了聲“好”。
不過溫黎看到他坐在那裏,很長時間沒有動,于是他有些好奇,便上前問,“怎麽了?不是說要做題嗎?”
直到他眼神往下看,才看到時一舟的手放在肚子上輕輕揉着,“先讓我緩一緩。”
溫黎徹底被他逗笑,“其實吃不下可以放那裏的。”
他一開始是覺得時一舟可能有些不太好意思剩飯,直到聽到時一舟說,“那豈不是就浪費了。”
就那麽一瞬間,溫黎短暫地愣了一下,然後他也不知怎麽了,問了一個與這個話題根本不相關的問題,“時一舟,你為什麽一學期才回一次家。”
“來回麻煩。”時一舟說,“我要從市裏坐三個小時公交車到縣裏,再從縣裏坐一個小時公交到鎮上,鎮上到我家,還得将近半個小時的時間,而且這個季節我家裏剛好忙。”
聽他這麽說,溫黎還沒體驗,就覺得麻煩,“你爸媽都是做什麽的?”
“搞蔬菜大棚的,聽說過嗎?”
“當然啊!”溫黎也拉過一個凳子,在時一舟身邊坐了下來,“那你們的菜是不是往這邊運啊?”
“也不是。”時一舟笑着說,“我家規模小,在我們周邊就能賣完,不過也夠我們全家一家老小生活了。”
時一舟看向窗外,今晚的月光格外柔和,與城市霓虹燈光碰撞在一起,別有一番感覺。
鄉下的月光永遠是純粹幹淨的,這個點估計他的父母還沒從大棚裏回去,“我初中就近視了,那時候我爸就跟我說,如果考不上大學,以後就要戴着眼鏡去接手他的大棚,我覺得那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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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溫黎問。
“你想想,你要一直低着頭幹活,一手的泥去扶眼鏡,方便嗎?”
溫黎搖搖頭,“不方便。”
“所以那時候我就想,我一定不能接手我爸這個活。”
“所以就是因為這個,你才這麽拼命學習?”
這次時一舟沒有立即回答,他只是看着窗外,看着遠處閃爍的燈光,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說,“像我們這樣的人,也就只能學習了,不過我還算幸運,家裏條件還好,讓我能更加沒有顧忌的只管往外走。”
跟時一舟這短暫的幾句交流,溫黎心裏産生了一種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他也說不上來這股感覺具體是什麽。
就好像他一直習以為常的生活圈子突然闖進來一點不一樣的風景。
這道風景看似跟他這十七多年的生活格格不入,卻又無比對他吸引。
“時一舟,我有點想去你家那邊看看。”溫黎突然說。
“好啊!”時一舟也笑着回應,“等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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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黎先去洗澡,等他洗完澡出來,就看到時一舟已經投身于題海當中。
溫黎沒有打擾他,只是輕輕打開了自己的衣櫥,打算給時一舟找一套睡衣。
以及……
找條內褲。
只不過睡衣這事好說,但是內褲……
溫黎想了一下兩人之間的體型差距,溫黎感覺他自己的時一舟可能穿不上,于是他又跑到自己爸爸的卧室裏,看看有沒有新的。
他很幸運,找到了一條,他将所有東西全部放到一個袋子裏,拿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時一舟還在做題,他便也沒打擾,暫且将東西放到一邊,然後拿起一本小說看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溫黎已經完全沉浸在這本書的內容當中時,就聽到時一舟喊了一聲“溫黎。”
溫黎立即将小說放到一邊,“你做完了?”
時一舟點點頭。
“那去洗澡吧。”他說着将袋子遞給時一舟,“睡衣是剛洗過的,其他的都是新的。”
待時一舟進浴室後,溫黎在時一舟剛才坐的凳子上坐了下來,看着對方卷面上板板正正的字以及規整的步驟,旁邊幾張打草紙上面寫得密密麻麻,在想起剛才時一舟的那些話,恍然間,溫黎似乎明白了自己心裏剛才那股感覺是什麽。
時一舟父母在地裏灑下的每一顆種子,種下的每一株幼苗,換來了如今這卷面上的一筆一劃。
種下的種子在時一舟做過的試卷上開了花,花開之後,将會在他人生的某個節點,結出果實。
而這些,是他不曾有過的體驗。
……
時一舟這一晚上睡得還算踏實,如果不是半夜某個時間點,溫黎又像八爪章魚一樣,纏在了他身上。
時一舟試圖推了幾次,但沒有用,他又怕把溫黎吵醒,索性就任他纏着。
早上溫黎的鬧鐘将兩個人叫醒,睡眼朦胧的溫黎哪還記得床上還有另一個人,本就有些起床氣的他在被叫醒之後抱着時一舟用力蹭了兩下,然後猛踹了一腳。
沒錯,時一舟就是被這一腳踹清醒的。
好在這時溫黎也放開他,床邊的鬧鐘還在堅持不懈地想着,可此時的溫黎,早就已經将自己蜷縮在被子裏。
時一舟起身将鬧鐘關掉,接着,他掀開蒙在溫黎腦袋上的被子,往下腰,輕聲喊了聲,“溫黎。”
見床上的人沒有動靜,時一舟又伸手推了推他。
“溫黎。”
溫黎再次被推醒,他正積攢着怒氣,一邊睜開迷糊的雙眼,一邊說“搞……”
“什麽”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時一舟。
這可比鬧鐘好使多了,溫黎的大腦快速反應了一會兒,記起對方昨晚在這留宿之後,溫黎快速清醒過來,并且不帶有絲毫的脾氣。
“你怎麽醒那麽早?”
“鬧鐘響了。”
“那你等我一會兒,我現在就去洗漱。”溫黎說着急忙從床上爬起來,正要往浴室走,只不過剛走到浴室門口,他突然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不對!”溫黎快速轉身看向時一舟,“今天不是大休嗎?”
時一舟點點頭。
“大休為什麽要起那麽早?”
“你鬧鐘響了。”時一舟還是這句話,“我以為你有安排。”
溫黎就差将痛不欲生這四個字寫到臉上,他放棄了洗漱這個想法,又一頭紮在了床上,還邊哀嚎着,“我昨晚忘記關掉了,該死啊!毀了我美好的睡懶覺的早上。”
哀嚎完之後,他又側過身子,平躺在床上,一只手枕在頭底下,看着時一舟,“你要學習嗎?”
明明是個問句,可時一舟還沒有回答,他卻又說,“別學了,兩周才一次大休,就給自己那麽一早上放松休息的機會,我們要勞逸結合。”
說着,溫黎用另一手拍了怕床另一側,“來,你也躺下,再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