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就是你昨天走了沒多久，我洗完澡有人打電話找你，說你那個叫李昊的朋友淩晨被車撞了...”
“被車撞了？！”眼睛突然瞪得比銅鈴還要大，老崔上前一步扶住姐姐的肩膀瞪大了雙眼，“不可能！怎麽可能！你是不是聽錯了！”
“我以為你知道就跟他說你去了。後來還打電話說你還沒過去，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去了哪裏，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被弟弟的反應吓到，姐姐慌慌張張解釋拽住他衣服往樓下走，“好像很嚴重的樣子，說讓你去見最後一面，現在也不知道能不能...”
“不能，不能。”擠過姐姐身邊老崔光腳踩着木質樓梯奔下樓，這次他學聰明在身上帶好了錢，慌慌張張趕到醫院站在護士臺詢問時看到了林善。
林善微擰着眉頭，看着原本對自己熱忱又消失的無影無蹤的老崔，嘆口氣，“你不知道在哪間病房嗎？跟我來吧”
林善也是今天才接到李昊朋友的電話，走在前頭摳着白淨的指甲，“你知道發生了多可怕的事情嗎？昨晚李昊要和朋友去看日出，後來又說不去，送他們出門順道去馬路對面買煙。折回來的時候被車給撞了。”
“那他那些一起去看日出的朋友呢？”
“不懂，現在應該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吧。”
回來的路上？不可能，李昊當年在看日出出車禍是在去的路上，現在被自己勸阻不去看日出避開了路上車禍，卻避不開命運中的車禍。那幾個人，大概也逃不過命運吧。
病房就在眼前，老崔深深吸了口充滿消毒水味道的空氣，剛提起腳跟要推門進去，門被人從裏頭推開，正是同一個樂隊裏的朋友。
“怎麽現在才來？”樂隊的朋友責怪的看着他，朋友垂下眼眸将他拉到牆邊，“李昊哥的父母也從鄉下往這裏趕，病危通知書從進醫院就下了，醫生現在還在裏面。情況真的非常糟糕，昨天他一出事我就給你打電話了。”
“昨晚我出去了，今天早上回家的時候我姐才告訴我的。”
當年自己看到的是已經停止呼吸宣布死亡的李昊，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但現在這朋友這樣講，說明李昊目前還活着。宛如抓到一絲希望，老崔上前一步推開門走進病房，幾個朋友圍在病床旁，李昊大概剛醒來，有了些意識。
老崔擠到床前蹲下小心握住他包紮住的手，“哥，我來了。”
“...勝賢啊。”床上的人說話艱難而緩慢，“不是說....找我..幫...忙嗎？”
聽清這話的一刻老崔眼淚湧了出來，都到這種時候還惦記着他的事，“是，有事找哥幫忙，所以你要好好養傷，等好了以後我還要找你幫忙..是吧？”
“是啊..咳咳..”男人的聲音難得虛弱，生來清冷的聲音時總是充滿熱情，瞳孔有些渙散，“好痛。”
握着的手忍不住加大力度，“哥，我真的會成為非常棒的人，你要等到那一天啊。”
“好。”聽他說話似乎都成為了非常艱難的事，李昊閉上眼再次陷入昏迷。
床頭的儀器顯示着病人的心跳和呼吸，看着越來越緩慢的心跳護士和醫生快速簇擁上來。老崔在混亂中依然蹲在病床前，感受到手裏的溫度一點一點涼下去，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徒勞的。無論自己怎樣努力，都不可能讓已經逝去的人死而複生。
“麻煩讓一讓。”肥胖的身軀擋住醫生的搶救，護士沒有多餘的情緒來管其他人，“你們都出去。”
沒多久李昊父母風塵仆仆地從鄉下趕來，因為李昊還在搶救只能跟他們一樣在病房門口等結果。從上學路上趕來的漢娜姍姍來遲，背着深色的雙肩包在老崔身邊坐下，看着大家凝重的臉色也不敢多問。
“天啊！怎麽會出這樣的事！”拿着手機朋友的驚愕的表情難以控制，“我，我剛才接到別人的電話。昨天，他們一起去看日出的人，超速...翻車到了山底，今天早上搜救隊才下去，估計...”
“也是車禍？！”
“這也太巧了吧。”
“完全是死神來了啊，怎麽會這樣...”
“希望能沒事，希望大家都能沒事。”
老崔頭靠着冰涼的牆壁，是不是一切都是徒勞的，不管自己怎麽努力，李昊哥最後還是會死，漢娜最後還是會嫁給別人。那他所做的這一切究竟有什麽意義？那為什麽還要讓他再經歷一次？
不明所以的漢娜終于忍不住，拱了拱身邊的人，“到底怎麽回事？”
他沒有回答，倒是很疲倦的靠在她肩膀上，閉起眼搓了搓臉，“借我靠一會兒，我太累了，實在是太累了。”
“病人的父母來了沒？”病房門被打開，護士拿着單子走出，“過來簽個字。”
“護士啊，我兒子怎麽樣了？”
“現在還是很危險...十點還要做一場手術，如果情況不樂觀的話很有可能...”
不想再聽下去，老崔起身往樓下走，漢娜看他情況很糟糕的樣子趕緊跟了上去，“勝賢啊，你去哪裏。”
“我出去走一走。”
女生嘆口氣沒有多說，拉拉書包肩帶跟在身邊。她知道李昊哥對于老崔來說是多麽重要的兄弟，如今自己重要的兄弟在死亡邊緣掙紮，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是必然的。
“吃早飯了沒有。”
“我不餓。”
“我還沒吃早飯，陪我去吃點吧。”拉拉男生的袖子，“好不好？”
最後兩人在醫院門口附近的小吃店坐下，來這吃飯的一般都是醫院病人親屬，照顧病人沒時間回家便在門口随便打發了。每個人的表情都有些麻木，有些疲倦。
夾了一個蒸餃放進老崔碗裏，“你也吃一個吧。”
“我昨晚給李昊哥打了電話，他當時還好好的。”自言自語般開口，“他要和朋友去看日出，我說有事找他幫忙讓他別去，他聽了我的。可是，卻在送走朋友買煙回來的路上被撞了。他的那些朋友也出了車禍，所有人都出了車禍，所有人都會...死。”
“不會的，事情不會那麽糟糕的。”
“我知道，所有人都會死的。剛才李昊哥還惦記着要幫我的忙，還記着我的事。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看到活着的他吧？”擡起頭無助地看着眼前人，“漢娜，你說是不是？”
“李昊哥會沒事的，你不要想得那麽糟糕。”擱下筷子伸手握住男生胖乎乎的手掌，“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所以，不要亂想，不要怕。”
吃完飯兩人回了醫院，看着李昊被推進手術室，大家便在手術室外等候。老崔因為昨晚沒睡覺，等着等着居然睡了過去。漢娜坐在他身邊由他靠着肩膀，在等待的時候志龍也趕了過來。了解完情況後，志龍站在漢娜椅子身邊靠着牆一起等候。
“勝賢哥睡着了？”
“恩，昨晚沒睡。”淩晨跑來找她能睡好就奇怪，看他沒穿校服順口問了句，“今天沒去學校？”
“恩，遲點有一個活動，我和我們公司另一個練習生去伴舞。”
“這樣啊。”她說話聲音也不敢太大，怕把肩膀上的人吵醒，“李昊哥手術應該沒那麽快，你應該來不及。”
“我等下就走。哦，對了，關于勝賢哥去我們公司那件事，社長...說沒有辦法，如果他有demo就好了，起碼可以給社長聽...”
“demo？...勝賢去了你們公司？”想起那天兩人一起吃飯，自己撿到的u盤。回家後她去聽了确實是崔勝铉的聲音，以為只是錄着好玩也沒放在心上，想說今天帶去學校還給他。
“他...沒和你說嗎？我以為你知道。”
“他是不是去你們公司當練習生？”想起之前他提起自己以後想做音樂這件事，大概和這個有關，“我，我聽他說過一些。”
靠在肩膀上的人動了動，漢娜沒有繼續往下說轉下頭看他，睫毛扇動幾下男人緩緩張開眼。
“醒了？”
老崔意識不太清楚的看着醫院雪白的牆面，他還在這裏。是要永遠留在這裏了嗎？打個哈欠坐直，“李昊哥還沒出來？”
“還沒。”
“志龍你也來了啊。”
“恩。”瘦個子男生看看時間不早索性率先離開，“我等下還有事，先走了，李昊哥有什麽情況的話一定要告訴我。漢娜，我跟你說的那件事你幫我轉告。”
“好。”
老崔靠着牆壁繼續打哈欠雙手揉揉眼睛，止不住的困意讓雙眼皮更明顯，“再見。”
“啊，我去上個廁所。”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漢娜背着書包朝志龍離開的方向走去，“志龍啊，等下我。”
...
“這是上次勝賢掉的東西，好像是他錄得歌，應該就是你說的demo吧。一直忘了還給他，我直接給你吧。”伸手在雙肩包的小夾層裏探尋，找到後遞給志龍，“我，我不知道這是那麽重要的東西。那個...能不能麻煩你把這個給你們社長聽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