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吃了這麽多甜筒，肚子裏都涼飕飕的。”收拾好東西從麥當勞出來已是午夜，漢娜咬着最後一個失敗的甜筒跟老崔走在路燈下，“不知道會胖多少。”

“還是不要吃了，萬一拉肚子怎麽辦，明天不是還要做嗎。”

“所以你就不能希望我明天做的都是成功的甜筒嘛。”咬掉最後一口脆皮，“還想我要吃這麽多甜筒，不拉肚子才怪。”

“嘿嘿嘿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明白的。”因為身體還在恢複，自己沒吃幾個甜筒就被漢娜給制止了，清清嗓子老崔雙眼望向不遠處的攤點，“那個...昨天你不是說，誰輸了就回答對方一個問題嗎。你贏了...”

“啊！那個啊！那個怎麽能算，唉忘了吧，沒什麽的。”淩晨自己還在思考的事今天被他提起，“害的你出意外，還什麽比賽不比賽的。”

“願賭服輸。”握着雙肩包的手加大力度，他有一種預感，這個問題一定是個很重要的問題，絕對跟他和漢娜的發展有關系，絕對是當年自己錯過的很重要的事，煙熏妝般的雙眼認真看着他，“所以抓緊時間問吧，什麽問題都可以。”

“什麽問題都...可以？”停下腳步，漢娜擡頭看着他低聲重複這句話。

老崔點點頭，“對。”

她很想問，胖子，你喜不喜歡我？或者說，胖子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還是，胖子你是不是想要跟我在一起？

可話到嘴邊卻變成，“胖子，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一定要從實招來哦。”

大概是太過認真的等待，等問題真的出來老崔眼底是掩蓋不了的失落。轉過頭嘴角多了幾分苦笑，喜歡什麽樣的女生自己要是知道的話，也不至于現在在這裏出現啊。邁開腳步往前走，悶悶回答，“我喜歡喜歡我的女生。”

“什麽回答啊，太狡猾了吧。還什麽喜歡喜歡我的女生，不喜歡你的女生你就不喜歡是嗎？”內心同樣失落，有些讨厭總是沒有勇氣問出真正問題的自己，“還說願賭服輸。”

“那你呢？”伴着漫天星光閑聊，“你喜歡什麽樣的人。”

“我？”喉間似乎還有甜筒融化的香甜氣息，自己這麽多年也就喜歡胖子了，她總不能說自己喜歡胖胖高高大大的男生吧，這樣未免也太明顯了。微微吐出一口氣，思索片刻回答，“我喜歡有安全感的男生。”

“安全感？你這什麽年紀能知道安全感是什麽嗎？”

“當然了！”不滿的反駁，“安全感就像買到一條合身的連衣裙，毛茸茸的襪子套到腳上，曬在大太陽底下的棉被，回家路上亮起的路燈。這些都是安全感不是嗎？”

老崔聽過很多人說沒有安全感，聽過很多人說想要找一個能給自己帶來安全感的人。他知道，漢娜待在自己身邊也從未有過安全感，可他從來不知道她所需要的安全感，是這麽簡單。

“還有...一個無論什麽時候都在自己身邊，可以無條件相信的人。”盯着自己往前走的開口笑帆布鞋頭，漢娜聲音越來越低，“在需要的時候，在難過的時候，在開心的時候，都一直在的人。”

伴着蟬鳴離家越來越近，漢娜話鋒一轉，“還有，下次告訴我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女生。這麽大的年紀了還沒個女朋友，幹脆我幫你介紹個得了。回家了，掰掰。”

“我。”路口傳來的燈光照亮兩人的模樣，老崔閉上眼下了決心，開口道，“林漢娜。”

被叫住的人停下腳步回頭，“怎麽了？”

“我喜歡短頭發黑眼睛，身高一米七三，手心有一顆痣，聲音很好聽，喜歡吃草莓味的東西。”越說越大聲，像是給自己鼓勁似的，“會在我被人欺負的時候把人趕跑，會喊我胖子會打籃球會游泳，會把喜歡的磁帶借給我聽，會教我數學，會在考試的時候幫我作弊，會陪我一起減肥，會給我五花肉當獎勵，會在我難過的時候陪在我身邊，最好她還養條狗。”

很好，都說出來了，都說出來了。這麽久，他最想要說的不是對不起，不是抱歉，而是。

“林漢娜，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我不想再這樣浪費時間。從今以後，我會做你合身的連衣裙，做毛茸茸的襪子，做曬棉被的大太陽，做你回家路上亮起的路燈。”聲音前所未有的認真，“所以，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空無一人的路口安靜的吓人，只有路燈陪她一起聽完這段話。漢娜睜大了雙眼保持剛才回頭的動作，微張的嘴表達出了她此時驚訝萬分的心裏。安靜幾秒後她眨眨眼，伴着耳根都紅了的自然而然往上揚的嘴角，聲音是壓抑不住的喜悅，“真的嗎...”

然後她擡起頭往不遠處看了看，又收回目光看着眼前人，表情堅決且義正言辭的搖搖頭，“不要，我年紀還小，現在不适合談戀愛。眼下最重要的是學習，我沒有那些多餘的經歷去談戀愛，所以，不要。”

不要？！

像是被卷入一個無形的漩渦，天真的以為自己告白對方就會答應，像電視上演的那樣兩人最終克服種種困難，幸福美滿的牽手在一起。可無情的現實，難道自己會錯意，漢娜其實從來沒有喜歡過他，一切只不過是他念念不忘自導自演而已？

她所有的憤怒，所有的失落，所有的不甘，只是因為對友情的失望而已？只是因為對朋友的失望而已，自己卻會錯了意，以為兩人是錯過。但事實是絕交？好不容易穿越過來，說出了從未對她說過的話，結果卻并不明朗，甚至變成了這樣？

完了，完了。

“為什麽...”上前一步大眼滿滿的疑問失落和難過，“為什麽？你...”

“臭小子哪有什麽為什麽！”還未問出要問的話，身後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打破夜空，老崔驚得打了個哆嗦猛地回頭，看到提着魚竿頭戴漁夫帽的男人蹭蹭蹭的朝他們走來，“早就知道你小子沒安什麽好心，我還把我最愛的紀念衫借給你穿！真的，我真是眼瞎啊！”

“爸爸，您回來了。”低下頭拘謹的往後退了一步，還好在要回應老崔告白的時候，想起今天爸爸又去夜釣，搞不好這時候就回來了，下意識往遠處看了看，沒想到還真看到了！不然要是被爸爸聽到了，今後絕對不得安生。

“還是我們漢娜明辨是非。”走到女兒身邊滿意的摸摸她的腦袋，自己平時對女兒的教育果然已經滲透到了她的一言一行中，“真是爸爸的好女兒。”

“叔叔好。”那自己剛才的告白不會也被他聽了去吧？老崔直起身板表情僵硬，眼神直勾勾的望着漢娜。那剛才她回絕自己的話，是本身就這麽想的，還是因為她爸爸的原因？這麽說，自己還沒有完蛋，還有機會？

“看什麽看，我們漢娜不是這樣給你看的。”生氣的豎起眉毛，從漢娜出生第一天起就注定是女兒傻瓜的爸爸擋在她身前，“我們漢娜都說了不要，你們認識了這麽多年，我怎麽就沒早一點發現你居心不軌。紀念衫就當我送給你了，事情就到這裏結束，以後不要再來找我們漢娜了，明白了沒？”

老崔愣愣的杵在那兒沒說話，看到漢娜小心翼翼從爸爸後頭探出半個腦袋朝自己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內心簡直狂喜。明白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幫她一起瞞過她爸爸，于是瞬間演技大爆發，捂住胸口往後連退幾步，劍眉蹙在一起眼神低落聲音哀愁，“叔叔，我明白了。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漢娜的，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對。畢竟你們家漢娜是那麽那麽的有魅力，我實在沒能忍住內心的喜歡...對不起。”

還別說，這一套五毛錢特效都不要的表演獲得了漢娜爸爸的信任，竟然還語重心長地勸道，“年輕人，我能理解你的。漢娜媽媽當年也是這麽有魅力，我可是突破重重艱難才和她在一起的。我明白你現在的心理，可是，你還是得離我們家漢娜遠一點。”

“明白了叔叔，我只是太難過了。”

“難過是沒有用的，好好努力吧。”拍拍女兒的肩膀，“走吧。”

“是。”低眉順眼地跟着爸爸轉身往家走去，遠遠就聽到了羊羹的叫聲。漢娜爸爸模糊不清的說話聲離他越來越遠，老崔實在是忍不住，邁開長腿沖上前朝他們喊道，“林漢娜，我喜歡你！我非常非常喜歡你！”

“呀你這個臭小子！真的想死嗎！”

夜空中回答他的只有中氣十足的聲音，老崔站在原地聽到回聲消失這才心滿意足的離去，走了幾步，開心的踢踢腳，接着朝宿舍飛奔而去。

他知道，過去的一切，從這個晚上開始将要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