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葉漕雯與董天澄約好的地點是在某個偏遠的小咖啡廳,這家咖啡廳面積不大,但卻很有格調,中式的古老建築中別有一番韻味。
董天澄一早就在店內等候,杯中的咖啡也漸漸涼了,店裏的人來來走走,不過董天澄似乎也不着急,就一直等着,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上迂回按動,只見他戴着一頂米白色的遮陽帽,帽檐将大部分臉給擋住,看不到表情,也因此才沒被人認出來。
再循着他的視線看去,能看到坐在他的斜上方有一個老頭,那老頭一身黑色的洗的發白的西裝,同樣的也帶着帽子,老頭說話大大咧咧的,又說得非常的快,沒人能聽清楚他在說些什麽。
突然那老頭停了下來,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鏡,而在敲鍵盤的董天澄也停了下來,他看了那個老頭一眼,那老頭也抱之微笑。
當葉漕雯進來時,剛剛的一切都像是随風雲散,那老頭也不知去向。
“你這身打扮,可真特別!”董天澄喝了一口涼透了的咖啡,想笑又不敢笑,雖然打扮很是怪異,但不得不承認只要長得好看,穿什麽都好看。
如此好看的葉漕雯,一進店內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抱歉,讓董老師久等了,臨時發生了點事情。”葉漕雯在董天澄對面坐下,喝了一口服務員送上來的溫水,“董老師在電話裏跟我說找到了幕後賣主,可是我怎麽看都只有你一個人啊?那名賣主呢?”
“走了,你也不看看你遲到了多久了!”董天澄一副不悲不喜的樣子,繼續喝着那杯涼了的咖啡,臉上的表情成迷。
“走了啊?”葉漕雯有些失望,這一路上并未耽擱,好幾次都是小跑的,可沒想到最後還是遲到了,為了找到這位賣主,她可謂是不惜重金,可結果卻是如此,想不失望都難吧?
“不過也沒事,這是他讓我跟你說的!”董天澄将電腦遞給葉漕雯,電腦的文檔裏寫滿了字,那些字細細讀來更像是一封信,葉漕雯看完那封信之後就跟董天澄道別,然後跑了出去。
陸秉成的車子一直在店外等着,看到葉漕雯沖出去他就不停的按喇叭,他搖下車窗沖葉漕雯大喊,“先上車!”
“可是......”
“什麽可是,你先上車!”陸秉成命令道,而葉漕雯也乖巧的上了車,但臉色不是很好,那片愁雲更加慘淡。
“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讓人給跑了!”葉漕雯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那塊芯片的賣主,可沒想到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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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們肯定還會遇到他的,只要派人跟着那個董天澄。”陸秉成說的振振有詞,他握緊了葉漕雯的手,“這件事你交給我處理,你現在臉色不對,需要馬上回去休息!”
自從月份越來越大後,葉漕雯的體力也越來越糟糕,經常會出現漏電短路的情況,要時刻準備着充電,這才出來一兩個小時就已經頭暈腦脹的,渾身冒汗。
此時她也不再反駁,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陸秉成将車子調了頭往家的方向駛去。
車子開了不到半個小時,只見前面升起層層白霧,視線也變得模糊,而這條路異常的冷清,沒有行人與車輛,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早些年陸秉成跑了好幾年的業務,魔都大大小小的街道巷口,大到三環高架,小到郊區荒涼之地,幾乎都跑了個遍,雖然這條路開得次數較少,但印象中好像也沒這麽冷清異常。
陸秉成駕齡将近十年,這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他握着方向盤的手有些緊,心中更是發憷得很,他往副駕駛的位置上看了一眼,此時的葉漕雯正沉沉的睡着了,但手腕上的手環卻發出一陣陣十分強烈的藍光。
“雯雯,醒醒,快醒醒!”陸秉成将車子停在路邊,他側過身試圖喚醒葉漕雯,可此時的葉漕雯呼吸微弱,氣色也很差,并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陸秉成見狀,就已經明白了葉漕雯需要充電了,于是他拿出充電器正準備充電時,只聽到嘭的一聲,一棵大樹突然倒地,幸好這棵樹離自己有段距離,不然恐怕他與葉漕雯也會當場喪命。
看着那顆橫在路上的大樹,陸秉成也有些慌張。
不過也正因為這棵樹倒地,阻擋了前行的路,原來在他們正前方,有大量的幺蛾子,正向他們飛來,慢慢的模糊了視線,什麽都看不清楚。
陸秉成回頭看了一眼來路,發現路況開始明朗起來,于是他當機立斷,調轉方向往回走,從後視鏡裏他看到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那老頭手上戴着一個手環。
陸秉成在車子經過那老頭身邊時,就停了下來,那老頭似乎也沒想到車子會突然停下,于是躲閃不及,便與陸秉成打了個照面。
只見陸秉成從車內出來,他看着眼前這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老頭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接近我們有何目的?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那老頭擡眼看了陸秉成一眼,不知為何總覺得有太多複雜的情緒,甚至還有一絲欣慰,他咿咿呀呀講了幾句,只是他的話沒人聽得懂,不過看他說話的速度與情緒可以判斷出此時這個老頭非常的着急,甚至還有擔心。
“老伯,您說什麽?我沒聽懂,您再說慢點!”見他那副捉急的模樣,陸秉成也跟着擔心。
那老頭最後沒辦法便用手來比劃,那比劃的意思是讓陸秉成帶着葉漕雯趕緊離開。
這一番比劃陸秉成才看懂,他問道,“如果我們走了,那你怎麽辦?我知道你是好人,要走的話我會帶你一起走的!”
很明顯那老頭聽得懂人話,但卻不會講,他用手指着葉漕雯,再指着天空,果然就在這時天空黑雲密布,一道閃電往葉漕雯身上劈去。
“雯雯!”陸秉成吓得大叫,幸而那道閃電并未擊中,可是再看看那個老頭渾身黑漆漆的,就跟被火烤過一樣,原來在那千鈞一發之際,那個老頭用自己的身軀擋下了這一擊。
陸秉成見到這種情況,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丢下那個老頭了,他将那個受傷的老頭抱上車,決定帶他還有葉漕雯去了醫院。
醫院的長廊裏,陸秉成一直在等着,他雙手合十放在胸口,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麽害怕過。
“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不是說了在度假嗎?怎麽又到醫院來了?”葉媽媽老遠就開始嚷嚷,昨天才跟葉漕雯通過電話,這怎麽才一個晚上的時間人就已經到了醫院了?
“媽,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雯雯,你要想罵就罵我吧!”這一刻的陸秉成恨不得把自己給殺了,從他知道葉漕雯的秘密後,卻并沒有保護好她,反而讓她一次次的陷入危險之中。
“罵你有什麽用?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情況不太好!”陸秉成看着手術室閃爍的燈,他不知接下來面對的是什麽,畢竟葉漕雯與一般人不同,而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其他人講述葉漕雯的身份。
“我就說這個葉漕雯就不是個好東西,都那麽大個肚子了還動不動鬧離家出走!”趕過來的是成美和陸老夫人,那成美一臉嘚瑟的樣,就算是在這樣生死存亡的時候,她也不忘數落葉漕雯幾句,再看看陸夫人那張高豔的臉上反而多了一些關心,當接到陸秉成的電話時,她整個人都差點暈過去,雖說她不怎麽喜歡葉漕雯,但畢竟人家肚子裏懷着的是自家的孫兒,怎麽能視若無睹毫不關心?
“成美,你就少說兩句!”陸夫人制止道,她拉着自家兒子的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怎麽好好的開車回家就突然遭雷劈了,今天也沒下雨啊,怎麽可能會遭雷劈呢?”
陸老夫人思考了許久,今天不僅沒有雨,還是秋高秋爽驕陽當空,連太陽都不曾躲進雲層裏,怎麽可能會突然掉下來一個雷,又正好砸到葉漕雯身上?這簡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我說親家,現在不是追究這個雷的事情,而是先想辦法救救我的女兒,還有剛有人說我家雯雯鬧離家出走,這又是怎麽一回事?你們小兩口不是在度假嗎?怎麽成離家出走了?陸秉成,你是不是欺負我家雯雯了!你要是敢欺負我家雯雯,我跟你沒完!”愛女心切的葉媽媽這一刻什麽都顧不上了,一副要狠狠得揍陸秉成的樣子,把其他的人都威懾到了。
“沒,沒有離家出走,是雯雯說家裏太悶了,所以我們就搬出去住了,只是沒想到在回家的途中,突然發生了意外!”陸秉成當然知道葉媽媽并不是真的想揍他,只是太過于擔心自己的女兒,所以他也并不生氣,但如果葉媽媽能揍他一頓洩氣的話,那麽他也是願意受的,畢竟這是他欠葉漕雯的。
“搬出去住?搬哪兒去了?”一聽說陸秉成搬出去住,這個成美小姐開始慌了,怪不得葉漕雯離開陸家後,陸秉成也失去了蹤跡,她開始以為陸秉成會在公司,所以等自己下班後就去陸氏集團蹲點。
可一連蹲了好幾天都沒有看到陸秉成,問了夏季冬,誰知這個夏季冬是個嘴硬的,不管她如何威脅利誘,都只是扔給她“不知道”三個字,今日聽陸秉成親口說已經跟葉漕雯搬出去了,她心中升起一團醋意,惡狠狠的瞪着手術室的門,就像是瞪着葉漕雯一樣。
“母親,我在郊外買了套房子,房子雖然不大,但很溫馨,我很喜歡!”陸秉成走到陸老夫人跟前謙卑有禮的說道,對于這個一手将她帶大的母親,他從來都不想忤逆,可是卻又一而再的忤逆。
“你現在是陸氏集團的總裁,做事都按照自己的性子來,母親年紀大了,自然管不動你了,你好自為之吧!”按照之前陸老夫人知道這個消息後,肯定是要大鬧一場的,可今日卻如此的平靜,這讓衆人都愣住了,一瞬間誰也不敢開口說話。
“母親......”陸秉成還想說些什麽,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了,有一名醫生問了一句,“請問誰是葉漕雯女士的家屬?”
那門口站着的幾人,除了成美沒說話外,其他的都紛紛表态自己就是家屬,于是就這樣葉漕雯的家屬們被醫生請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內,氣氛很凝重,醫生說:“葉小姐的情況在醫學上非常的罕見,她身上的生命值已經停留在五年前,也就是說她五年前就已經死了,在她的身體裏我們也發現了大量的電流負壓,而她的心髒處還成功植入了芯片,也就是說如今的她不是一個正常人,而是一具帶着芯片毫無感情的機器而已,如今遭受到雷擊,芯片進入沉睡,電流亂竄短路,面對這種情況,我們恐怕無能為力了......”
醫生說了這麽一大段,但會議室裏的幾人,除了陸秉成外,其他的人估計就只聽到了一句,那就是葉漕雯不是人。
“醫生,你的意思是葉漕雯她不是人,是個機器是嗎?”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陸老夫人,她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雨的人了,但這種荒誕的事情還是頭一遭遇見,她看了看醫生,确定醫生不是在開玩笑後又看向自己的兒子,想到兒子這五年來的一顆心都給了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想到兒子這五年來身邊躺着一個不是人的女人,她的心就開始隐隐作痛,還有她的孫兒,會不會不是人?
這些問題,她不敢去想,她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卻又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一些事情來,還有那個一直不敢提起的男人。
對于機器人,陸老夫人并不陌生,但對于将芯片植入人體這種情況,她也是頭一遭碰到。
“醫生,這怎麽可能?葉漕雯是我的女兒,是我懷胎十月的女兒,怎麽可能會是一具機器?又怎麽可能會有人在她體內植入芯片?現在都2020年了,你身為醫生不能随口胡說!這會侮了我女兒的名聲!”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葉媽媽也險些暈倒過去,她實在是沒辦法想象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女兒,怎麽會是一個假人?她會流血,會流淚,會傷心,會憤怒,怎麽就成了沒有感情的工具人了?
“我也相信葉女士有人的身軀,也有人的思想,但她的生命體征确實是在五年前就已經沒了,經儀器檢測她體內有大量的電流負壓,我想應該是有人想拿她做實驗吧!”醫生停頓了一下,“她的手上有個手環,我們檢查過了,她是靠着這個手環才能維系生命體征,不僅僅是她,還有那位一同被送進來的老伯,他的手環上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手環,經我們檢查發現,那名老伯就是二十年前在大火中被活活燒死的陸振雄先生......”
“這怎麽可能?振雄不是二十多年就死了嗎?”陸老夫人張了口聲音哽咽而顫抖,似乎過去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又都被一一揭了開來。
“母親......”陸秉成握緊了陸老夫人的手,只覺老夫人手心不停的冒汗,然後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