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43
何況還下着這麽大的雨，根本看不清面容的好嗎？
“直覺。”祝靈胭嘴硬道。
美人在骨不在皮。她遠遠看着，就覺得是個帥哥。
“行吧。那你慢慢看。”溫采盈說完，就不感興趣地轉身，走出去了。
她的口味一直專一。她就喜歡硬漢！梆硬那種！
趴在走廊上的圍欄上，看着下方的戲臺，倒也津津有味。
祝靈胭對戲曲的興趣一般。她趴在窗臺上，望着嘩嘩的水幕，腦子裏一片空空。
偶爾，看一眼對面的帥哥。他站在茶館的屋檐下，看起來倒不似着急的樣子，姿态很是自若。
時不時，低頭看一眼身前。祝靈胭盯了好一會兒，才看清他用袖子護在身前的，是一只鳥籠。
他似乎在跟鳥籠說話。難道鳥籠裏住着一只鳥？
一般都是閑來無事的大爺遛鳥。他這個年紀，怎麽也養鳥啊？
“祝姐姐！”是常微檸回來了，她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誘人的香氣，“當當當！要不要嘗嘗？”
說着話，她已經跑近了，從背後拿出一根燒鴨腿，獻寶似的：“我表哥給我的。我一口都沒吃呢。姐姐先吃！”
這不是酒樓的飯菜，是林表哥特意從旁處買的，不敢給別的娘娘吃，只悄悄給常微檸留了一份。
“這麽好？”祝靈胭從窗外收回視線，注意力全都被眼前散發着香味的燒鴨腿勾走，“真的給我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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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微檸很豪氣：“吃！”
祝靈胭也不客氣，低頭就是一口：“啊嗚！”
鮮鹹濃香，肉質鮮嫩，每一絲肌理都被醬汁光顧過，但又不過分，簡直好吃得不得了。
祝靈胭當即眼睛亮了，說道：“這是哪家的招牌吧？”
常微檸得意地點頭，跟着咬了一口，說道：“是胡記燒鴨。我表哥一早就使人排隊了。”
要說常微檸的家境，當真是不錯。她親哥常常給她送銀子，她表哥也照顧她。
只是，這家人不論怎麽疼她，就是不許她和情郎在一起，非要送她進宮。也不知是什麽緣故。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分吃了一只燒鴨腿。才将痕跡收拾幹淨，其他人就陸續回來了。
“可惜下雨了。”
“不然本宮倒要四下瞧瞧。”
祝靈胭一扭頭，果然見吹牛的人正是靜嫔。
“這屋子裏什麽味兒？”靜嫔走近過來，嗅了嗅，面露懷疑。
祝靈胭笑道：“姐姐是餓了吧？快坐，飯菜等會兒就上來了。”
靜嫔沒多想，在她旁邊坐下來。
其餘人陸續入座。
不多時，飯菜果然上來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将偌大的桌子擺得滿滿的。
雖然比不得宮裏的禦廚，但在座的諸位，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到禦廚手藝的。
低位妃嫔們簡直兩眼發光，只還勉強維持着儀态，握緊筷子，埋頭進餐。
“如果能天天出宮就好了。”祝靈胭感慨了一句。
話音落下，餐桌上有一瞬間明顯的停滞。
“你怎麽不說住在宮外呢？”溫采盈瞥她一眼，說道。
祝靈胭哈哈一笑，說道：“那我有的選的話，我肯定住外面啊。”
停滞的氣氛，又開始流動。只是，比之前快速流暢的動作，要平緩了許多。
“祝姐姐在宮外有宅子嗎？”緊挨着的常微檸，語氣如常地問了句。
祝靈胭搖搖頭：“沒有。”
她們祝家，不是多麽有錢的人家。而她的生母，也只是一個地位低下的女子，沒有嫁妝給她。
“我有。”常微檸有些得意地說，“你哄哄我。我就把它給你。”
祝靈胭輕哼一聲，舀了只丸子，到溫采盈的碗裏：“哄你？你有娘娘富有？我放着娘娘不哄，我傻的嗎？”
常微檸的笑容一僵，仿佛有些氣悶，低頭戳起米飯。
“幼稚。”莫語娴冷冷說了句。
端嫔接了句：“姐妹們插科打诨罷了。當不得娘娘的教訓。”
她是個頭鐵怪，誰都不在怕的，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頭鐵一下。
莫語娴瞥她一眼，沒再說什麽。
總的來說，一頓飯吃得開開心心。衆人都覺得，這趟出宮很值了。
“雨小了，咱們走吧。”溫采盈往窗外看了一眼，說道。
她們是宮妃，出來玩玩就得了，真要玩到天黑再回去，那是不行的。
很快，衆人下樓。
車輛已經準備好了，就等在酒樓的門口。
“娘娘，慢些。”最先上車的，自然是尊貴的皇後。
其次，是莫語娴。她不用人扶，長腿一邁，利落地進了車廂裏。
接下來是端嫔。她穿着繁複華麗的裙擺，有些吃力，被宮女扶着進了車廂。
靜嫔穿着打扮倒是利落，但她身高吃虧些，也得叫人扶着。
“姐姐，你來。”常微檸扶住祝靈胭的手臂，就要她第一個進去。
祝靈胭反手将她往車上一送：“你先上。”
退後一步，回到酒樓裏。
“貴人，有何吩咐？”掌櫃的立刻迎上來，恭敬地問道。
祝靈胭一指外面，說道：“那個人。給他送一把傘。”
掌櫃的順着她的指向看去，只見對面茶館的門口，站着一個瘦瘦高高的年輕男子。提着一只鳥籠，搭在上面的袖子已經被雨水浸透了。
“是，小的這就去。”掌櫃的應了一聲，立刻叫小夥計，去給路對面的青年送雨傘。
“有勞了。”祝靈胭說了句，就轉身跟在後頭，上了馬車。
她是最後一個上車的，除了常微檸，沒人注意到她做了什麽，正叽叽喳喳說着話。
“這家的醉魚真好吃，叫人回味無窮。”
“我喜歡那道八寶豆腐，又滑又嫩，味道鮮美。”
“我喜歡醬肘子，香而不膩，太好吃了。”
馬車已經駛動，轱辘辘的，伴随着車篷頂上的叮叮咚咚的雨點聲，往前行走起來。
祝靈胭沒忍住，掀開車簾，往外瞧去一眼。
恰時馬車經過茶館門口，她得以近距離瞧見青年，雨幕的稀疏，使得他清隽的面龐清晰顯露。
正逢小夥計給他送傘，他接過的時候，清潤的眼眸流露一絲詫異，仿佛很意外有人給他送傘。
“貴人并沒有留下姓名。”那小夥計将傘送出去後，就笑吟吟地告辭了。
青年握着傘柄，下意識擡眼，視線落在遠去的數輛馬車上。
只可惜，馬車已經駛遠，被雨幕相隔，漸漸馬蹄聲愈來愈淺，逐漸消失在視野中。
“巧巧。”他低頭，對鳥籠裏精神奕奕，靈活抖動腦袋的鹦鹉說，“有個善良的姑娘，送了我們雨傘。”
“姑娘，姑娘。”鹦鹉張口道，“好姑娘。”
青年低低笑起來：“是，好姑娘。”撐開雨傘，遮在頭頂。
頃刻間，風雨被阻隔在外。
回到宮中，雨還沒有停，反而又有了下大的趨勢。
各人回到住處，先是喝了碗熱茶祛寒，接下來便收到了皇後讓人送來的姜茶。
“多謝皇後娘娘。”衆人無不真心實意地道謝。
沒有出宮的妃嫔們，紛紛撐傘來做客，問她們：“你們出宮去哪兒了？”
“都見到什麽了？”
“可遇見好玩的事情？”
明明只是吃頓飯，聽個戲，但因為是在外頭，難得去到的地方，也顯得有趣起來。
雨下了一夜，天亮前才停了。
明日才開學，妃嫔們得以睡個懶覺。躺在柔軟的床鋪上，看着窗子外照進來的明亮光線，前所未有的覺得幸福。
能睡懶覺，可真幸福啊！
一直賴床到日上三竿，才依依不舍地起了。吃過飯後，備課，開會，交流心得經驗，吸收不足。
中秋将至，皇後很忙，連三日一次的早會都省了，叫莫語娴主持。
莫語娴懶得動，點了點祝靈胭的方位，叫她來主持。
于是祝靈胭又接過來。好在其他妃嫔跟她對接的多，都習慣了有事找她彙報，因此也沒出亂子。
轉眼間，中秋節慶到了。
這是舉國上下極重要的節日，帝後宴請了朝中大臣及命婦們，在太和殿設宴，共度佳節。
太和殿的地方大，坐滿了勳貴宗親朝臣命婦們。也不缺幾個地方，坐妃嫔們。
皇後和貴妃坐得離權力中央畢竟近，四嫔、婕妤和妃嫔們就要次一些了。
除了玉嫔和靜嫔，其他人也不在意這個。甚至，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還更自在些。
“好！”
“跳得真好！”
觀賞完一舞，衆人紛紛鼓掌，恨不得下場打賞。
祝靈胭試着尋找安王。可惜，并沒有發現對的上號的。他大概沒來。
在造反前，他沒什麽存在感。
“姐姐，你這麽餓的嗎？”見祝靈胭吃個不停，常婕妤把自己面前的吃食也端過去，“我這份給你。”
祝靈胭一手給她推回去了：“不用。你吃你的。”
頓了頓，“你也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常微檸見她不要，便放回去了，說道：“我不吃了。沒胃口。”
她嘴巴很挑的。這樣盛典上的吃食，她從來動不了幾口。
祝靈胭見她不吃，也就不勸了，自己加緊又來了幾口。
上方，溫采盈華服雍容，姿态端莊，極有一國之後的氣度。不過，也在趁人不注意，悄悄吃東西。
祝靈胭見了，不禁抿起唇，眼裏閃過笑意。
吃飽了，才有力氣看戲。
待會兒，很有一場好戲呢。這場好戲，名叫——刺殺。
“咦，這是什麽舞蹈，從前沒見過。”
一陣鼓點聲響起後，入場的是穿着奇裝異服的伶人，纖細雪白的腰間，別着顏色豔麗的小鼓，一邊拍打着咚咚的節奏，一邊跳着新穎的舞姿。
旁邊有人介紹：“是靖陽侯獻上的節目，這是他府上養的伶人。”
原來如此。
衆人看向上首，卻見雲洛朝的臉上，根本看不出多少沉迷。
雲洛朝并非喜好美色之人，他連自己的後宮都不怎麽進，又豈會被區區舞姬所迷？
但除了雲洛朝之外，其他人都欣賞起舞蹈，看得津津有味。
只有溫采盈和祝靈胭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底藏起的激動。
來了！
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