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墜落

墜落

傍晚金色的練舞教室裏

碩大的玻璃牆壁上,銀光爍爍;一個個青春張揚的身影,随着輕快地節拍挑出令人心動的舞步。

谷辰穿着白色的球服,黑色的前額劉海被他用黑色的卡子固定在頭頂,露出大片細嫩白瑩的額前皮膚;歡快的舞步,動感的舞身,在飛揚的旋律中踏出青春的節拍;發間、鬓角,潮濕的汗珠幾乎快要滴下來;跟在谷辰身後的伴舞,也都随着輕快地小碎步跳動着。

終于,在一個潇灑的回身旋轉中,曲終、人定。

“辰,氣色很好嘛,跳了這麽久精氣神還這麽足。”池原走上前,拍着谷辰的肩膀。

谷辰含笑,淡淡的看向大家。

“是啊,腳步穩健、動作利索幹淨,随便一個手勢就能引來大片尖叫,也只有辰有這種魅力。”齊部将放在落地窗前的礦泉水一個一個的扔到大家手裏,羨慕的看着谷辰。

谷辰穩穩地接住齊部扔過來的礦泉水,打開蓋子,慢慢的喝了兩口,看着一路走來一直陪着他的夥伴們,就算是再累,他也覺得心是踏實的;如果說有一天他離開了妖後,這裏的每一個人他都會舍不得。

“大家好好休息,今天周末,恐怕晚上的表演時間會加長。”李心是個動作很快的人,白天她說的表演時間延長的事,他相信晚上就會有結果;不過還好,他已經叮囑杏子不要再等他,這樣他就不用擔心那個傻丫頭坐在吹風的樓梯口受涼了。

聽見谷辰的叮囑,大家都嗚呼着倒在地上。

光可鑒人的地面上,一個個慵懶的聲音不絕于耳的抱怨着。

“周末,別人休息,我們加班……。”

“唉,誰讓咱們吃的飯不一樣呢……娛樂、娛樂,就是我們忙、掏錢的樂……。”

“什麽時候我們能實現夢想,到真正的舞臺上好好跳上一番……。”

一聲聲呼喊着青春夢想的聲音在谷辰耳邊盤旋,這就是他的夥伴;雖然都是一些二十歲上下的少年,但是大家在一起,暢談夢想,規劃人生;雖然現在都只能在妖後這座小小的舞臺上發展,但他們始終相信,終有一天他們的舞蹈可以在真正絢爛的舞臺上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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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辰撿起一邊凳子上的白色毛巾,随意搭在脖子上;然後走到落地窗前,盤腿坐在地上,看着外面美麗的夕陽,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池原跟齊部大字擺開躺在地上,似乎在說着什麽好玩的話題,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辯着,偶爾還能聽見幾聲脆亮的笑聲。

“喂,辰,別一個人坐在那裏呀,過來跟我們一起說會兒話。”大家早就習慣了谷辰的安靜,除了練舞的時候,只要大家休息他都會安靜的坐在角落裏,眼神忽明忽暗,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陶醉着什麽。

谷辰看着喊他的池原,眼神流轉,像彩色的玻璃球,“你們聊吧,我想一個人坐坐。”

“一個人坐着多無聊啊,辰,別說我講你,你的性子太悶了,以後有哪個女孩兒受得了跟你這個悶葫蘆在一起。”在齊部的眼裏,只有掙錢和女人,所以,只要他休息,這兩個詞就像魔咒一樣,時不時就能從他嘴裏冒出來。

谷辰聽着齊部的話,腦海裏突然出現杏子穿着白色裙子的樣子;他也吓了一大跳,手裏的礦泉水差點灑出來。

為什麽齊部在說起将來跟他一起生活的女生時,他想到的女生會是杏子?

雖然說,他對她很特別,但是,還不至于到了要跟她一起生活的地步吧。

“辰,想什麽呢?臉色這麽奇怪。”池原翻個身,單手托着下巴看着谷辰發愣的樣子。

大家被池原的話産生好奇,都不約而同的朝着坐在落地窗前的谷辰看去。

夕陽的餘輝,照在他完美的側臉上,立體的五官和柔和的眸光,讓他幹淨的就像被鍍了金邊的天使;黑色的短發,淡淡的清香,将他淺淺的包裹着。

這時候,在場所有人的終于由衷的承認了一個事實。

怪不得臺下的女生都會為了他喊破嗓子,一個時而憂郁、時而冰冷、時而彷徨無助,時而動人纖瘦的少年,比磕了藥還要讓人上瘾。

練舞教室外

夕陽下,三三兩兩的一隊人慢悠悠、懶洋洋的走進來。

寬大的練舞廳,随着腳步聲的接近,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

池原站起身,不自覺地朝着坐在落地窗前的谷辰靠近。

齊部帶着身邊的同伴站起來,臉上,調侃的笑容隐隐散去,只剩下一臉的冰冷,看着走進來的這群人。

凱賓站在最前面,一身黑色的運動服松松垮垮的穿在他高大修長的身體上;一頭乍眼的黃色短發精幹的雕琢着他細白的臉頰,天藍色的雙瞳,像極了波斯貓的貓眼,挑釁中帶着與生俱來的高傲;不管他現在的表情多麽欠抽,但不得不說的是,他的外貌的确是很奪人眼球。

“喂,你們練習了這麽久,現在是不是該給我們騰地方了。”肯定的語氣,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凱賓在妖後中的嚣張和霸道,早就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在谷辰将他從第一名的位置上拉下來後,他更是仗着自己在妖後中的資齡欺負一些新來的師弟;像今天這種霸占練舞教室的事情,常常發生。

齊部看了看手表,也不過是七點左右,今天晚上,凱賓帶領的那一組根本不用上臺表演,反倒是辰剛才說今晚要加演;現在凱賓帶着他的狼牙虎爪出現在這裏,不是找茬是什麽?

齊部剛邁出兩步,朝着凱賓靠近時,坐在落地窗前的谷辰站起來;頭上黑色的卡子已經被他取下來,一頭幹淨黑亮的短發柔和的帖服在額前,映襯着那雙透亮的眼睛更是清新如水。

“我們走吧。”

淡淡的聲音,沒有帶一分惱怒;毫不在意任何人的挑釁。

池原跟在谷辰身後,齊部看着要離開的辰,想說什麽,就看見辰已經收拾好毛巾,提着礦泉水已然離開。

“怎麽?我們的PUB少爺現在只長名氣,不長膽氣;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冷靜了?”凱賓雙手抄在褲子口袋裏,一雙眼睛慢悠悠的轉向谷辰,看着他純白的背影,他就想要将這個看起來幹淨的男生毀了;一天到晚在這種地方混的人,還裝什麽幹淨?扮什麽清高?

谷辰的腳步聲随着凱賓的話停住,但很快,就又頭也不回的朝着門口走着。

“拔了牙的狗,果然連喪家之犬都不如。”凱賓啐了一口,天藍色的雙瞳中,閃過幾分戾狠。

終于,在凱賓的一再挑釁下,谷辰還是在快要走到門口時,停了下來。

他轉過身,跟在他身後的池原和齊部主動讓出一條道,幾個人皆是紛紛看向凱賓一行人。

安靜的空氣,帶着壓抑的沉悶。

“心理學上說,狗只有在害怕的時候,才會亂吠。”淡淡的聲音,不大也不小,但卻清楚地傳到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裏。

凱賓是以前妖後中的王,那個瘋狂迷戀凱賓的時代,在最巅峰的時候,因為谷辰的突然出現,他的好運就徹底消失了;凱賓實在是想不通,一個剛來妖後,連拍子都記不住的男孩兒會将他從王的位置上拉下來,現在甚至還站在他頭上,每天頂着一張冰冷撲克牌臉搶盡風頭。

“谷辰,你要記住,總有一天你會掉下來;而且,會摔得比我還要慘。”PUB界的競争是殘酷的,多少懷才少年出現在這燈紅酒綠中尋找一絲栖息之地,當初,他也是背着吉他從美國來到這裏,只是沒想到,他綻放的時間太短了。

他恨谷辰,恨這個冷言少語,安靜孤僻的男生,他付出了多少努力才熬到了那個位置,但是他一來,什麽都變了;尤其是在今天早上聽說心姐要加長谷辰的表演時間時,他更是怒火中燒;他知道,在這一行除了臉蛋,更重要的是能力;但他的能力什麽時候敗給這小子?他不就是靠着那張冷漠的冰山臉勾引臺下的癡迷少女嗎?

谷辰一瞬不瞬的看着凱賓,額前,短發随着清風緩慢的擺動着,漾出陣陣炫目的漣漪;眼神清冷,沒有多餘的感情,就像是在事不關己的欣賞一個人生氣的樣子,看不出半點情緒的波動。

“我不會将掉下來看成是種悲哀,只會看做是一種解脫。”

谷辰的話,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

PUB少爺的工資,絕對不菲,受到的待遇,去看看谷辰在妖後中的休息室就能明白,雲泥之別的現實就是這麽明顯;所以,多少人想要在那個位置上坐一坐,哪怕是幾天的時間,虛榮心也會大大的滿足,如果運氣好還會被星探發現,從此大紅大紫,叱咤娛樂圈;但是谷辰這幾句風情雲淡的話,着實讓他們猜不透。

現在他們這個年齡,正是拼搏好鬥的時候,相較于凱賓的一次次叫器,谷辰卻顯得很冷靜,冷靜到讓人覺得猜不透;難道他将‘少爺’這個位置當成了洪水猛獸,避之不及嗎?

世間往往都有這麽可笑的事情發生。

有些人追尋了一輩子,努力了一輩子,但都得不到心裏想要的;但有些人,只要稍稍伸一伸手就能夠到那被上帝祝福的禮物,但不知道可貴,更不想要珍惜。

這也就是為什麽凱賓如此痛恨谷辰的原因,他得到了他一輩子最大的夢想卻不理睬,這簡直就跟踐踏自尊的行為一模一樣;自己最珍愛的,卻是別人最不想要的。

夕陽的餘輝已經散盡

昏黃的路燈,一盞挨着一盞的亮起來。

谷辰和同伴們走在去妖後的路上,一雙眼睛,空洞的看向這個馬上要沉浸在黑暗中的城市。

身後,傳來池原和齊部鬧哄哄的歡笑聲,不時,大家偶爾還喊一聲谷辰的名字,但他始終都沒有回頭。

現在是八點多,正是萬家燈火,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看電視、聊天的時間;以前,他也過着普通的生活,穿着白淨的白色球衣,歡快的在網球場上自由的奔跑着,雖然會摔跤,但家裏,母親溫柔的笑容就是他最好的止痛藥。

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再也看不見母親的笑容了,再也沒有人寵溺的将他穿髒的球服洗的幹幹靜靜,再也沒有人在他散步的時候拉着他的手,再也沒有人陪着他看日落的夕陽,聽風聲的歌唱。

突然,他好想回家,好想回到那個只有六十平米的房子裏,好想看着那個留着短發的女生,為難的看着碗裏的蛋黃,怯怯柔柔的擡起頭,水漉漉的眼睛裏帶着期盼和希冀,聲音甜甜香香的問,“你,喜歡吃蛋黃嗎?”

其實,他的嘴也很刁,也不喜歡吃蛋黃;可是,他卻喜歡吃她碗裏的蛋黃,總是感覺味道很不一樣。

練舞教室中,驟亮的白熾燈刺眼的照在凱賓的身上。

黑色的球服,金色的短發,澄澈湛藍的雙目;讓他本就比一般人還要白的臉頰上,更是顯現的蒼白無色;緊攥的拳頭,幾乎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看着谷辰越來越遠的背影;他大吼一聲,響亮的吼叫不斷地回旋在教室裏,讓跟在他後面的幾個伴舞吓得身體一顫。

谷辰,他真的很想毀了這個看上去永遠都是一臉冷漠的家夥;不管是用什麽手段,不管是用什麽辦法,他絕對不會再讓這張臉出現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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