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番外(三)我嫁給了從小把我寵成公主的人

番外(三)我嫁給了從小把我寵成公主的人

我叫徐谷雨,從小就是一個別扭又驕傲的家夥。

小時候對任何事都不太在意,倒不是反應遲鈍,其實是太過胸有成竹。

同齡人為之困擾的東西,對我來說是小菜一碟,我期待生活中所有挑戰,那會讓枯燥無聊的日子變得有趣。

直到五歲那年突然的一場大病,打破我之前所有的狂妄自信。

小小年紀的我第一次切身體會,生命在病痛面前那樣脆弱。

好在,老天多少對我高擡貴手了。令人聞風喪膽的白血病并未奪走我的生命,最好的藥,最合适的劑量強度,一輪又一輪的化療,讓我暫時扼制了病魔的爪牙。

但我其實很讨厭,很讨厭化療後脆弱不堪的自己,很讨厭掉光頭發,很讨厭走在大街上旁人異樣的目光。

但不間斷的化療,讓我整個小學,都是班級裏成天戴着帽子上學的特例。

課本上的東西其實挺無聊的,老師有跟爸媽提過“跳級”的建議,被我拒絕了。

我讨厭适應新的環境。

還有就是。

我對旁邊座位上趴着睡得正香的阿淩翻了個白眼。

暫時不想跟他分開。

其實我也說不清楚,是經常考試不及格的笨蛋阿淩需要我為他堪憂的成績保駕護航,還是我離不開他。

畢竟他能說會道笑模樣,說人見人愛也不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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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生病之後性格越發孤僻,能逗笑我的也只有他。

印象裏,我當“帽子同學”的那些年,性格極好的阿淩,為了我跟人吵過打過。

無非是那些心胸狹隘的人,揪着我的外貌,背地裏嘲諷。

“成績好又怎樣,她沒有頭發,也沒有眉毛,你們知道嗎?”

“徐谷雨就是我們班最醜的女生......”

到後來,我對這種話淡然了,我是睚眦必報的人,別人因為某些原因看我不爽,我就能在背地裏讓她更加不快。

但他知道聽到別人對我的诋毀,就會炸毛。

那時候,他身高已經超過我了,在回家的路上,經常揉我頭頂。

“光頭多可愛啊,谷雨,別聽他們的,你光頭也好看。”

“他們再敢亂說,別怪我不客氣!”

那時候我捏着他的手,看他嘴角的傷口,聽到別人的閑話不會哭,化療時那麽粗的針紮進血管我也從沒哭過,看他為我打架負了傷,我心裏特別難受。

長大後他經常不依不饒地問我,我是不是很早就喜歡上他了。

還有婚禮時朋友的那句玩笑,爸媽結婚後我死活不肯叫他哥哥,是不是知道,未來他會成為我的老公。

我承認,在很早的時候,我就對他動心了。

大約,是他牽着我的手,在迪士尼樂園的城堡前,說我是他永遠的公主吧。

心動難以察覺,卻刻骨銘心。

初三那年,穩定的病情突然開始惡化,醫生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不能盡快找到骨髓配型,極有可能喪命。

父母心急如焚,這些年顧叔叔待我視同己出,全心全意對我好,雖然我找到合适機會改口,但在心裏,已經把他當作我的父親。

他們倆現在都是各自領域的風雲人物,小弟長大些後,家裏的房子也從市中心的商品房換成別墅區的獨棟,但在生命面前,金錢也變得一文不值。

他每天都在病床邊守着我,因為沒有胃口,他瘦得厲害,整個人也沒有精神,但在我面前總是笑着,還修煉了冷笑話技能,每天費勁心力逗我開心。

那天,他在上課,我又經歷了一場搶救,從死神手裏撿回一條命,那時我切身體會到身心俱疲,心底對生的渴望已然枯竭是怎樣的感受。

我讨厭這種,死亡悄無聲息迫近,而你卻手無縛雞之力只能等待命運淩遲的感覺。

那也是我第一次,在阿淩放學後來陪床時,對他說了那樣的話。

“顧易淩,你想過未來嗎?”

“什麽?”他削蘋果的手一頓。

“未來如果我不在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好好讀書,以後沒人給你的破爛成績兜底了。”

“孝敬父母,我媽也是你媽,她特別高興有你這樣一個兒子,你以後也要一直對她好。”

“還有小弟,他年紀小,很皮,不太懂事,你是哥哥,以後也要好好對他。”

他愣了三秒,然後猛地站起來。

第一次,他在我面前發了那樣大的脾氣。

“徐谷雨,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誰說你會死?誰準你死了?”

“醫院救不了你,我來救!”

說完他沖出了病房,我在病床上睜着眼流淚。

如果有選擇,誰願意那麽殘忍地說別離。

後面一個月,他都沒有出現,我僵着沒有主動問起他,直到一個晴天,天氣很好,我媽推我去樓下散步,看到旁邊長椅上兩個穿着病號服的十七八歲的少女,捧着平板,一臉花癡地盯着屏幕中的人。

“顧易淩真的好帥!”

“對啊對啊,雖然他年紀小,唱跳都不咋地,但那張臉真的好有日系少年的感覺,而且他性格特別有趣,難得的娛樂圈活人!”

“對啊,恢複偶像男團選秀,內娛終于活了!”

我這才恍然,追問我媽,這才得知他堅持報名去參加一個偶像選秀節目了,并囑咐他們不能告訴我。

之前不是沒有星探找上門,父母也都很尊重他自己的選擇,但他對娛樂圈并沒有太大的興趣,這次竟然一反常态。

我心裏隐約猜到了什麽,那段時間變得愈發沉默。

他與外界斷絕聯系參加選秀的那三個月,我就每天守着電視,看節目裏光芒萬丈的他,問同學參與投票的渠道,虛心請教追星的正确流程,笨拙地用多個小號為他打投,甚至拿卡裏數十萬的零花錢,砸在他的應援上,一躍成為粉絲群的大佬。

終于,等到了總決賽的那天。

他是節目裏公認的外貌條件最出色的那個,同時,這三個月的比賽,他也最為拼命,他的進步,所有人有目共睹。

這個第一名,對他來說,來得名正言順。

我看他身披華貴的屬于勝者的披風,站在舞臺之巅,舉起話筒,不卑不亢地,溫柔地,堅定地回答導師剛才的提問:

“顧易淩,請問是什麽讓你堅持到現在。”

所有人以為這個答案,應該有關夢想,或者是粉絲的支持。

他卻笑了。

“因為我想救人,我要讓更多人看到我,她就有更多機會活下來。”

“明星效應”很多時候都是一個貶義詞,但你又不得不承認,它的光環所帶來的東西,比你想象的多之甚多。

他的一番話背後的故事被他強大的粉絲團挖掘得一幹二淨,她們知道他有個異父異母的妹妹,妹妹得了嚴重的白血病,急需骨髓配型。

然後,全國各地的粉絲聯合起來,積極參與骨髓配型檢測,很快,就在本地找到了合适的捐獻者。

得知這個結果,他淩晨三點結束公司安排的行程來見我,他以為我睡着了,忘了我因為癌痛睡眠一向淺薄。

黑暗中,我感覺到有人緊握我的手,是熟悉的溫度,然後滾燙的淚水滴在我手背。

少年已結束變聲期,嗓音不複兒時稚嫩清亮,變成他獨有的低沉。

他說:“谷雨,我做到了。”

“你說的未來,我們兩個人,誰都不可以缺席。”

進手術前,我做了兩件事。

一是握住從我住院起就一天都沒喘息過的顧叔叔的手。

這個清俊英挺的中年男人,因為我病情加重,兩鬓平白生了許多白發,整個人滄桑了很多。

我第一次,叫他“爸爸”,然後看到他捂着鼻子,在自己妻兒面前紅了眼。

二是我叫住了阿淩,用這段時間最溫柔的笑臉望着他。

“當明星,是不是挺累的。”

他搖頭。

“顧易淩,你記住。”

“我不想你為我改變自己的人生,如果你喜歡現在的生活,以後不論多難我都會陪你走下去。”

“如果你不想繼續,那就離開吧,換我保護你。”

當時的這句承諾,我記了很多年,後來他告訴我他挺喜歡在舞臺上表演,挺喜歡所有人為他鼓掌為他歡呼的感覺,我就默默支持他繼續了這條路。

我病愈後第一年,他成為當紅流量愛豆,不常回學校,我也遵從老師建議,跳級參加高考,十七歲開始讀大學,去的爸媽的母校。

從小愛好拼積木的我,喜歡一個極為複雜的高科技産物從無到有産生的過程,我選擇了航天航空專業,一個男女比例20:1的理工學科,我是班裏唯一的女生。

用我媽的話說,就像嫩白菜掉進了鹽缸裏。

追我的男生不少,但我心如止水。大學裏的閨蜜是他的死忠粉,我跟她說我認識她,小時候還一起在床單上畫過地圖,她不信,直到某天,他穿得極為騷包恨不得豔壓所有T大男生,開着他滿18後迫不及待買下的法拉利,在月黑風高夜來宿舍樓下接我,被閨蜜剛好撞見後,她徹底信了。

用她的話說,從小在如此妖孽之人身邊長大,難怪我對身邊的優質男毫無興趣。

實際上,是我根本沒有機會去看別人。

這混蛋在我上大學前蓋章奪去我的初吻,死皮賴臉纏着我跟他确認關系,為了就是防範我進大學落入狼窩。

他得逞了,倒也不能說誰占了誰便宜。

青春期情窦初開的伊始就心照不宣的兩人,也不用過多言語。

之後,我一直當他的“圈外女友”,倒不是故意給自己安上默默無聞,溫柔懂事的人設,是我大學畢業後就進了國家有關機構,一去大漠做實驗就是半年,沒有時間去關注娛樂圈的風風雨雨。

後來,他從偶像轉型為演員,考了表演院校,不論是演戲還是唱跳,努力遠大于天賦,他的演藝之路,也順風順水。

二十五歲那年,無良狗仔曝光了我們兩人見面的視頻,網上掀起一陣風雨,他坦然地直接官宣了。

用他的話說,如果不是我擔心影響他的星途,以及嫌麻煩,他早想這麽幹了。

果然,出道數年,他的女友粉依舊占據了半壁江山,控訴他談戀愛的事實後,開始無止境地深扒女方背景。

扒着扒着,網上謾罵抵制的人少了,偏激的粉絲逐漸偃旗息鼓。

用他們自己的話說,叫惹不起。

沒過多久,官媒評選了新一屆“五四傑出青年”,我被單位拉出去湊數,還被選上了,我的履歷再一次展示在衆人面前,配圖是我戴着安全帽在檢查飛行器質量時的側臉。

底下一條“終究是淩哥高攀了”,被衆多網友點贊到了熱評第一條。

而他,随後也發了一條微博,配圖是我們小時候一起手牽手去幼兒園上學時我媽拍下的背影,還有這次過年,他圈着我看煙花的背影。

“确實高攀,且甘之如饴。”

二十八歲那年,我嫁給了他。

争先恐後的媒體被騙去了三亞,我們在南沙小島舉行了自己的婚禮。

結婚當天,我用當年給他打投的微博小號發了一條動态,配的是我們在婚禮上交換戒指的照片。

“我嫁給了從小把我寵成公主的人。”

交換餘生,答案是幸福。

這條微博沖上了熱門,挂在熱搜,整整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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