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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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玉學着其他人的樣子，騎在了仙鶴身上。
仙鶴的羽毛輕柔而順滑，就好像上好的絲絨，摸起來特別舒服。
書齋老板看所有人都騎好了以後，又吹了一聲口哨。
仙鶴們都展開羽翼，飛了起來。
李昭玉看着自己一點一點變高，心裏有點恐慌。她看看前面的考生，也是和她一樣慌張地抱着仙鶴的脖頸。
嫣兒的仙鶴從後面飛到了和李昭玉平齊的位置：“連仙鶴也沒坐過嗎？真是沒見過世面呢。”
說完嫣兒摸着仙鶴的脖頸，示意仙鶴繼續往前飛了。
李昭玉無奈地看着嫣兒，慢慢不那麽緊張了。
坐在仙鶴身上，視野比飛機要好。飛越城池，則是鱗次栉比的房屋，屋檐高聳；飛越山野，則是高山流水的青蔥，似是畫中穿行。
沒幾分鐘，就飛到了玄青山下。
仙鶴落地的時候，李昭玉發出了一聲遺憾的喟嘆。這種騎着仙鶴在天上飛翔的奇遇終于結束了，他們要開始試煉了。
大家按照書齋老板的指示，站在了一豎排臺階之下。臺階似乎也不長，一百階左右。
書齋老板讓大家排成兩橫排，說：“證心道是一種內心的磨砺，而內心的磨砺正是每個修煉之人不可缺少的。所以，當你迷茫地時候，去問問你的內心。心外無物，心外無理。”
書齋老板剛說完就起霧了，濃厚的霧氣籠罩了所有人的視線。
“試煉開始。”書齋老板的聲音遙遙的從霧氣裏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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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玉完全看不到任何人，霧重到伸出手都不一定能看到自己的手。
她小心地踩在階梯上，開始往上面爬。
走了五十階左右，霧氣依然很重，她隐約聽到了有人叫她的聲音。
但是随着她慢慢往前走，聲音越來越小了。
她看不到任何人，只知道腳下有路，而她必須走下去。
随着喊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她反而有些不安。
那個叫她名字的年輕女子聲音是誰呢？為什麽那麽耳熟但是距離又那麽遙遠。
她強忍着不回頭去看到底是誰在喊自己。
這是在試煉我的內心。
她想道，所以我不能回頭，我必須爬到最後。
李昭玉在上樓梯之前大致掃了一眼樓梯的級數，大概也就是一百級左右的。但是她現在已經走了兩百多級了，除了那叫她名字的聲音，她并沒有遇到任何東西。
但真正可怕的還是那一聲聲輕喚着的聲音。
“李昭玉。”
“李昭玉。”
女聲慢慢地幾乎快聽不到了。
李昭玉想回頭，真的想。她明知道這只是一個幻術，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想回頭看。
這是一種本能，人的本能。
她終于聽不到那一聲聲的聲音之後，視野瞬間大開。
霧氣一下子消失了。她看到了自己走的階梯。
階梯很長，和之前她看到的階梯似乎不是同一個階梯一樣。
這條路上只有她一個人走着。
她也感覺理所應當，好似這本該就是只有她一個人才能走的路。
階梯很長，很高，一眼望過去，她真的是在爬山。和之前她去武當山爬的階梯一樣，高聳而威嚴。
她一步一步慢慢走着，她已經有點累了。
她的呼吸越來越重，這個時候，她看到了一個人。
是蘇绾绾，好像也只會是蘇绾绾。
李昭玉迷茫地看這兒出現在這條路上的蘇绾绾，她不該出現在這裏，也不能出現在這裏。
蘇绾绾笑吟吟的站在一階臺階上，她問道：“剛剛我叫你，你為什麽不應。”
李昭玉感覺自己就像在做夢一樣，迷迷糊糊的。
李昭玉想說話，但是她也想往上面的臺階走。
雖然她忘記了為什麽要往前走，雖然她知道再走下去會很累很累，她也想走下去。
蘇绾绾笑罵道：“你現在倒不理我了。”語氣嬌嗔，姿态可愛。
但是李昭玉知道自己不能和蘇绾绾說話。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不理會蘇绾绾，明明她很想說話，但是有一個地方在告誡自己不可以。
李昭玉漠視着蘇绾绾繼續往前走，霧氣又慢慢包裹住她，她又開始看不清眼前的路。
她大約走了五十級臺階左右，視野豁然開朗。
她已經走到頭了。
書齋掌櫃站在臺階通向的空地上，對她說：“你到了。”
李昭玉停下了腳步，書齋掌櫃面帶笑容地跟她說：“你是第一個到了的人。你在路上看到蘇绾绾的時候心裏想的是什麽呢？”
李昭玉遲鈍地看着書齋掌櫃，她想說話，但是也不太想跟書齋掌櫃說。
“你傾慕于她嗎？”書齋掌櫃接着問道。
傾慕？李昭玉把這兩個字在舌尖跳了兩跳。
是傾慕嗎？李昭玉摸着心房，是傾慕嗎？
李昭玉感受到了自己心跳聲裏的欣喜，原來這種感情叫傾慕啊。
我，傾慕蘇绾绾。
心外無物，心外無理。
忽然之間她頓悟了，就好像是一個遮在她眼前的簾子被揭開了。
現在依然在幻陣裏面，她還沒有走出去。
心髒砰砰的跳動着，她還要堅持走下去。
她是在試煉。這是證心道。
她要走完這些階梯。
她也漠視着書齋掌櫃，緩緩往前走去，即使她沒有看到任何可以走的路和臺階，她也依然往前走着。
就好像步步生蓮，她每踩下去一步，都會有一級臺階浮現出來。
書齋掌櫃不見了，霧又起來了，但是不同的是，她終于看到了別的人。
很多考生都站在原地，卻渾身冒汗。
她知道不久之前的自己也是這樣，呆站着。
她靜默的路過了這些人,緩緩走完了這一百級臺階。
走完這麽多臺階，她又一次見到了書齋掌櫃。
她可以斷定這一次是真的了，因為這是心告訴她的。
因為書齋掌櫃并沒有笑，他嚴肅地跟李昭玉說道：“你從今天起，是玄青宗內門的弟子了。”
這才是書齋掌櫃應有的樣子，嚴肅但沒有高高在上的距離感。
從今天起，他的身份對她而言，不再是傾慕蘇绾绾的書齋掌櫃，而是同一門派的師兄。
證心道上有三個幻陣，第一個幻陣喚你的名字，第二個幻陣出現喚你名字的人，第三個幻陣最容易闖不過去，會出現一位師兄告訴你你已經通過測試。而這個時候你成功的喜悅往往蓋住你的內心。
所以很多人都因為第三個幻陣停在了證心道上。
但是這不是死局，因為沒開始修煉的人內心都不會太堅決，所以玄青宗也會給與考生提示，勘破心劫。
李昭玉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明明只有一百級臺階，她卻感覺剛剛在臺階下已經恍然如隔世。
後面陸陸續續又有考生上來，書齋掌櫃也在重複他之前跟李昭玉說過的話。
李昭玉感覺自己腦子很亂，難道我的內心真的喜歡蘇绾绾嗎？
“你居然真的通過了測試！不公平！一定是安排試煉的師兄給你開後門了！”嫣兒看着早早就到了玄青宗的李昭玉，又看了看書齋掌櫃，大聲的指責道。
書齋掌櫃臉色一變，大聲反問道：“證心道是如何試煉的，每個人都知道。我怎麽可能做手腳？”
嫣兒恨恨地瞪了一眼李昭玉：“反正她不該能通過。已經二十餘歲了，怎麽可能通過試煉！”
李昭玉看着嫣兒，感覺她沒有之前那麽可愛了。
嫣兒的高顏值再也無法讓李昭玉繼續包容她了。
“嫣兒我問你！最開始你辱罵他人宗族，是誰的錯？你三番五次找我麻煩，我可有別的話可說？你輸不起又贏不了，是不是還在記恨于我？到底是我不肯放過你？還是你不肯放過我？”
李昭玉一連幾個反問句，氣勢陡然拔高。本來還在休息的所有人都看了過來，看着嫣兒和李昭玉。
嫣兒嗫嚅了幾下，沒說出話來。
她也知道是自己的錯，但是她真的咽不下這口氣。到底意難平。
看着嫣兒委屈的表情，李昭玉接着說道：“我只想問問你。你師兄每一次挑唆你來找我麻煩，你都任人唯親，你真的不清楚你師兄的為人嗎？你自己每次都找我麻煩，你自己不清楚你到底是不是胡攪蠻纏嗎？”
嫣兒被這一番擲地有聲的反駁說得啞口無言。她的眼睛慢慢充滿了淚水，看到周圍的人都在看她，邊哭邊喊道：“看什麽看！”
李昭玉看着忍不住哭了出來的嫣兒說道：“你還小，所以還有犯錯的資本。但是我希望以後我們是同門了。我客氣對你，你也能對我笑一笑。別哭了。”
李昭玉邊說邊拿出一個手帕遞給了嫣兒。嫣兒接過手帕，默默擦幹淨了臉上的眼淚。
書齋掌櫃又一次用了千裏傳音。
他說道：“我也知道你們在家裏所有人都對你們百依百順。但是門派裏，我希望你們可以兄友弟恭，因為每一個同門都是你背後的支撐。你們可以在同門裏收獲親情、友情，甚至愛情。從今天起，玄青宗的每個人都是你們的後盾，你們也是玄青宗每個人的後盾！”
片刻的安靜後，叫好聲、喝彩聲連綿不絕地響了起來，很多人鼓掌拍得手都發紅了。
這是玄青宗的底氣，也是玄青宗的氣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