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秦尤一頭霧水。
她把整本書從頭翻到尾，除了首尾兩頁勉強能有幾個字看得懂以外，其他的簡直像是鬼畫符。
渾渾噩噩的上了半節課，秦尤腦袋亂的像一鍋粥。
這個地方，這些事情，這些人，還有這本書……全部讓她摸不清頭腦。
秦尤趴在桌上，越聽臺上的人說話她就越困，眼皮止不住的向下耷拉。
她依稀記得，許多年前上私塾的時候，她似乎也是這樣每天在那裏睡覺，每每這時，先生就拿着教鞭拍打她的桌子。
現在想來,那麽悠閑地時光真是離她很久遠了。
教書聲在她耳邊越來遠，秦尤也睡得愈發深沉，恍惚中她似乎夢到了什麽地方，白茫茫的一片，讓她分不出方向。
這是哪裏？
秦尤四處張望，可完全看不到盡頭。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腳下一頓，似乎聽到哪裏有人呼喊她。
“秦将軍。”
“誰！”聲音驟然清晰，像是從四面八方傳過來，秦尤突然警惕，“出來！”
“你不要害怕。”那聲音柔柔地，似乎是帶了絲膽怯在裏面。
一個方向，有個身影漸漸的清晰起來，秦尤轉過身，直到和她面對面站在一起，她不由吸了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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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
“我是秦尤。”那人輕聲說，“不，應該說我是之前的秦尤。”
她的身形有些模糊，明明沒有風，卻像是被什麽東西拉扯一般，扭曲四散。
“之前的’秦尤’？”秦尤輕念，似乎明白了什麽，她擡頭問道：“那現在這具身體是你的，對不對？”
那人點點頭。
“那為什麽現在我會在裏面，你呢？”秦尤問她。
“秦将軍。”她說，“我已經死了，在馮瑩瑩推倒我的時候，我就已經不屬于這個世界了。這就是我的命，我認命。但是……”
她似乎是有些痛苦，停了停才繼續說道：“将軍，我很慶幸現在你代替了我。我已經沒有什麽牽挂了，除了我的父母……我真的很對不起他們，他們把我養這麽大，我連盡孝都沒有辦法。”
她聲音哽咽，身形也越來越模糊，秦尤卻似乎看到了從她眼裏留下的淚，滑過臉龐，直直的落到了地上。
秦尤問她：“你不能再回來了嗎？”
“沒辦法了。”她搖搖頭，說道：“秦将軍，我是個不孝的女兒。我就要走了，只求求你，求求你，代替我好好照顧我的父母，好不好！”
她說着就要跪下，秦尤來不及細想，伸手就要扶她，可手卻從她的身體穿過，什麽都沒有觸碰到。
“秦将軍，求你答應我，我沒有時間了，求求你！”
她說的懇切，一個個的頭磕在地上，秦尤到底心軟了。
“好好，我答應你，你先起來。”
“謝謝你。”她說。
秦尤感覺自己似乎看到她微笑了一下，可在自己答應的瞬間，她的身形像是被風吹過一般，突然四散開來，連聲音都飄忽了。
一瞬間，只留下了輕輕地一聲：“秦将軍，謝謝你。”
四下寂靜，恍惚又只剩下了秦尤一人。
“秦尤！”秦尤喊道，卻沒有人再回答了。
……
“秦尤！”
秦尤驚乍的站起來，一眨眼的功夫，她所在的已經不是那個空曠的地方了。
環顧四周，教室內所有人的視線都在她身上，不用想也知道她做了什麽。
講臺上的老師被她吓了一跳，拿在手上的書都掉到了地上。
“秦尤，你幹什麽你！”老師歲數不小了，真受不了這種驚吓，一手拍着胸脯定驚。
“我……對不起。”秦尤趕緊道歉。
她話音剛落，正巧下課的鈴聲響了。
那老師看秦尤平時老老實實的，也沒打算深究，擺了擺手，心有餘悸的回去了辦公室。
老師人影剛走出了門口，教室裏瞬間像開水沸騰了一樣。
秦尤長出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還在回想剛才那個似真非真的夢境。
季晴看她的樣子，好奇地湊過來：“阿尤你怎麽了啊，平時上課就你最認真了，我還是頭一次看你在課上睡覺，還喊那麽大一聲，別說老師了，我都吓了一跳。”
“我剛才聲音很大嗎，說什麽了？”秦尤問。
“很大！”季晴猛點頭的說，“我都沒見過你那麽大聲說話。不過你是做什麽夢了啊，幹嘛還叫自己的名字？
“哦，沒事。”
還好，秦尤松了口氣。至少沒有說什麽不該說的。
只不過……
想起夢裏“秦尤”說的話，秦尤扭頭向後望了一眼。
不過才下課，馮瑩瑩就湊到了之前那個男生身邊，喜笑顏開的，像那會兒在廁所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不久前親手毀掉了一個無辜的生命。
秦尤表情嚴肅，直勾勾的看着馮瑩瑩的方向。
季晴從沒見過秦尤這幅表情，叫她看了有點心慌。
她推推秦尤，說：“走吧，別看了，吃飯去了。
***
“我懷疑她是不是跟我裝傻呢，你知道她醒過來說什麽嗎？”馮瑩瑩滿臉的嫌棄，“’她問我是誰！我真是……要不是她們幾個攔着我，我非得問問她到底認不認識我！”
“就是，看她平時不聲不響的，最陰險的就是她了。”旁邊有人幫腔。
“她這種人，除了學習好，還有什麽好啊。”馮瑩瑩撇撇嘴，向邊上尋求認同：“黎野，你說是吧。”
“……”
“黎野？”她問了半天沒聽到回複，有點不開心，提高聲量嬌滴滴的又叫了聲：“黎野！”
邊上的黎野根本就沒理她，他坐在窗邊，目光一直看着樓下的兩個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你看什麽呢？”馮瑩瑩不甘心，又跑到他旁邊向下看，脖子伸的老長。
她喜歡黎野是誰都知道的事，她也沒想過要瞞着，恰恰相反，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她有顏，有錢，有身材，家裏條件又好，還有誰會比她更适合黎野。雖然黎野總對她愛答不理的，但沒關系，總有一天她會成功的。
在她追黎野的道路上，卻偏偏就是有那麽一個不長眼的人——秦尤。
明明知道黎野是她馮瑩瑩的，秦尤竟然還敢把日記送給黎野，她是真當自己不存在嗎，打她一頓都是輕的！
馮瑩瑩眼裏快淬出了毒。
她看着樓下的秦尤，又不确定黎野是不是真的在看她，只好忍下了一口氣。
馮瑩瑩張了張口要說什麽，黎野打斷了她：“餓了，去吃飯。”
“吃飯！好啊，吃飯！”
他剛說完，一旁從上課就開始睡覺，一直睡到現在的薛齊康猛地彈了起來。
“吃飯！吃什麽！哪裏吃！”
“除了睡就是吃，你還能幹什麽啊。”馮瑩瑩實在不明白，薛齊康是怎麽做到這輩子只有這兩件事的。
薛齊康不管她那個，舔舔嘴唇，略譏諷的說：“馮大小姐，要不您就別吃了。仙女不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嗎，小心再讓這點煙火氣熏着了你。”
“你！”被堵回來，馮瑩瑩氣急敗壞，可又不能拿他怎麽樣，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一眼不疼不癢的，薛齊康不在乎，只是把臉湊到黎野邊上，谄媚的笑：“野兒，咱今兒吃什麽？”
“把你口水擦擦。”黎野嫌棄的把他臉支走，說：“吃食堂。”
薛齊康正拿袖子抹口水了，一聽就愣了。
“吃什麽你再說一遍！”他沖着黎野的背影喊，“我操，食堂門你都不知道沖哪了吧，你告我吃食堂！”
黎野頭也不回：“趕緊滾過來。”
薛齊康：“……”
他：“好嘞，爺！”
不是薛齊康納悶，食堂他們真的是有日子沒來過來了，除了剛上學那陣來吃過幾趟，以後哪次不是出去打牙祭的。
雖說他們這個學校在市裏也是不錯的的，學生都是非富即貴，設備設施都弄成最好的，連食堂都怕學生們容易吃膩，都搞成了自助餐的形式，可這對他們來說，真的是半點吸引力都沒有。
他是真不明白今天怎麽要來這吃飯了。
他們幾人去的晚了點，食堂人不少，連坐的地方都快沒有了。
黎野先找了位置等他們，他拿出手機玩游戲，屁股還沒坐熱，就聽對面有人問了句：“請問這有人嗎？”
***
秦尤覺得自己現在就是鄉下人進城，劉姥姥進大觀園，看什麽都新鮮。
她一路跟着季晴，校園裏的各種裝飾都讓她眼花缭亂。
她自恃當年做将軍的時候什麽新奇的東西都見過了，可到了這個地方，那些所見所聞仿佛都不值得一提。
一直到了吃飯的地方，秦尤才有了種熟悉的感覺。
他們當兵打仗的，每次操練回來，那都是一鍋鍋的飯菜在那等着他們，一人拿個碗，拿個大勺就盛，吃完不夠了還能回去添。
秦尤瞧着，這個地方好像跟他們那會沒什麽區別。
就是盤子淺了點，東西小了點，種類倒是比他們那會多。
“愣什麽神啊，走啦。”季晴遞給秦尤一個盤子，自己先去取了點東西。
秦尤照貓畫虎，哪樣食物看着都不錯，這夾一個，那取一勺，才一會就滿了一盤，只好又取了個盤子。
等季晴繞了一圈回來，看到秦尤都驚了。
“阿，阿尤，這麽多你吃的完嗎？”
“多嗎？”秦尤看着手上的四個盤子，覺得還不太夠。“還差一點吧。”
季晴：“……”
她是真怕秦尤把自己撐壞了。
平時兩人吃飯秦尤都是一盤都覺得多的，今天她是怎麽了？
季晴：“你要不要先吃，吃完再說，咱先找個地方坐下？”
秦尤看着手上，也确實覺得盤子太多不好拿，同意了她的建議。
“都沒有位置了。”季晴墊腳望了一圈，真的是都坐滿了。
“那邊不是有嗎？”秦尤以為她沒看到，下巴沖前方擡了擡。
黎野那邊一排桌都沒有人，正好可以過去坐。
“哎！不是——”
季晴還來不及制止，秦尤已經擡腿過去了。
秦尤是覺得這人還不錯，至少那會男生動手時，他出聲制止了，比那一幫慫貨強多了。
端着盤子穿過人群，秦尤身姿矯健，穩穩的繞到了桌邊。
“兄弟。”她看着低着頭的黎野說，“請問這邊有人嗎？”
黎野：“……”
兄弟？
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