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010
“既然阿姨都這麽說了,那我也不客氣了。”葉思存一邊說一邊從包包裏拿出一支煙點上,葉思存看到高家美悄悄皺了一下眉頭,但是笑容馬上回來。
“我感覺我真是高攀李先生……離過婚就不說了。”葉思存猛吸一口煙,把煙霧吐在李月松臉上。李月松在桌子下踢了葉思存一腳,葉思存面不改色,繼續說:“我還欠了些錢。我沒什麽事,就愛打打麻将,可是玩着玩着就玩大了。”
“女人玩牌,再大能多大?”高家美財大氣粗。
“我們玩牌,自然是不能跟大戶人家比,可是一個月下來,一二十萬還是有的。”葉思存從始至終保持微笑,看着高家美聽到葉思存說的金額,臉上明顯不樂意了。
李月松看了一眼媽媽的反應,喝了口茶,偷偷笑了一下。
“你做什麽工作呢?”高家美問。
“我是唱歌的。”葉思存說,“就有紅白喜事,新店開業什麽的,我就跑跑場子,每場下來也有幾百塊錢。”
“這個工作不太穩定啊。”
“不過沒關系,如果結了婚,我一定會辭掉工作,在家相夫教子收拾家務,就不跑場子了。”葉思存這麽說是想告訴李月松的媽媽,自己是個好吃懶做需要別人養的人,卻沒想到這句話卻把高家美剛剛臉上的不樂意抹掉了。
“照顧家的女人比那些在外面抛頭露面的女人要好多了。”高家美微笑道。
“謝謝阿姨這麽理解。”葉思存熄滅了煙,“既然大家這麽聊得來,我們就不要只喝茶了,我都餓了。”
葉思存叫來服務員點菜,看着什麽稀奇就點什麽,自己點了一堆,完全不顧李月松和高家美,完了之後,還要了兩瓶白酒。
“小思你,愛喝點?”高家美問。
“哎呀,我習慣了。”葉思存不好意思,“我兒子也叫我不要老喝酒的,可我戒了好久還是沒戒掉。”
Advertisement
李月松偷笑,葉思存的演技果然不是蓋的,信口胡說跟真的一樣。
“你有兒子?”高家美驚訝。
“是啊,阿姨你還不知道啊?”葉思存說,“我跟前夫感情很好,可是我沒有生育能力,又喜歡小孩子,就領養了一個,現在都十歲了。”
“你沒有生育能力?”高家美噌的一下站起來怒道,“你沒有生育能力你相什麽親?”
李月松看到媽媽的反應,剛剛的笑容也不見了。
“阿姨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葉思存又點了一支煙,“結婚是兩個相愛的人相伴到老,又不是為了生孩子,沒有生育能力就不能結婚了?”
“我不管別人怎麽想,反正不能生孩子就不能進我李家的門。”高家美扯着李月松的手就走。
到了餐廳門口,李月松掙脫高家美的束縛說:“點了菜還沒付錢呢。”
“讓她自己付。”高家美很堅決,“簡直就是來耍我們的。其他的壞毛病進了我們家我都能給她改過來,但是沒有生育能力這件事根本忍不了。”
李月松心涼了大半。但還是說:“我回去把錢付了吧,畢竟是我們約的他。”
“付了錢趕緊出來啊。”高家美說。
“我知道了,您先回去吧。我一會兒要去公司,就不能送您回去了。”李月松說着進了餐廳。
李月松回到餐廳,葉思存正在熄手裏的煙。李月松瞪了葉思存一眼說:“就你瘦成這樣,不抽煙都像肺癌晚期了,還抽煙?”
“我這還瘦?”葉思存笑道,“要不是我現在穿着連衣裙不方便,不然一定要掀開,給你看看我的腹肌。”
“哼。”李月松嗤之以鼻。
葉思存不服氣了,自己好不容易練出來肌肉,現在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可不能被李月松瞧不起。
葉思存把李月松拉過來,拉開自己的衣領給李月松看。李月松站着,葉思存坐着,低頭剛好可以通過拉扯開的衣領,看到葉思存的胸口。
“看到溝了沒?不是畫的,是胸肌擠出來的。你能嗎?”葉思存得意地說。
他穿了一件粉色女性內衣,身材緊實。
李月松看得喉頭一緊,把視線移開說:“你不覺得你現在穿成這樣,做這個動作給我看很淫/蕩嗎?”
葉思存挑眉壞笑,道:“我還有更淫/蕩的動作呢。要不要看?”
“進入演藝圈之後,天性解放得挺好啊。”李月松推了葉思存一把,葉思存把衣領收好。
“過獎了。”葉思存厚着臉皮笑。
李月松環顧周圍,看到有幾個人在吃飯,面色恢複冷淡,說:“我進來幫你買單的。買完了我要走了。”
“不要嘛。”葉思存拉住李月松,眼巴巴地擡頭看着他說:“好不容易能一起吃頓飯,我菜都點了,你就坐下來陪我吃點呗。”
李月松無奈,給媽媽發了條消息,得到那邊的同意之後,才在葉思存對面坐下來。
菜還沒上,葉思存便把煙盒推給李月松。
“我不抽煙。”李月松說。
“不抽?”葉思存疑惑,“你不是說,你手指上的疤是抽煙抽的嗎?怎麽還不抽了?”
李月松條件反射一樣把食指和中指上藏在了手心裏,沉默了。
李月松是高中畢業之後,開始抽煙的,每天回家之前,都會在家門口抽幾支煙,然後就着外面的風,把煙味散掉之後,再進家門。
有一次回家太早,被他爸爸抓到了抽煙,就對他大發雷霆,把他拖進屋裏,狠狠打了一耳光,吼道:“學什麽不好?學抽煙!你爺爺就是抽煙,把工作室都燒了!”
“我只在家門口抽,不會去工作室抽的。”李月松小聲反駁着。
“你今天能在家門口抽,明天就能去工作室抽!”父親拎起李月松的衣領,又狠狠打了他一巴掌。鼻血湧出,在口鼻間彌漫開血腥味。
“我戒。”李月松雙眼無光,淡淡地說。
李月松白天在工作室跟父親一起上班,晚上回家還要面對父母,只有在家門口抽煙的一小段時間,是專屬于他的。每天只抽兩支煙,可以讓他不至于覺得太壓抑。
所以戒了幾天之後,又開始抽了。
父親發現李月松還在抽煙之後,什麽話都沒說,只是拽着他來到工作室,把他的手按在桌面上,狠狠地說:“你不是抽煙嗎?那我把你的食指和中指剪掉,看你還怎麽抽!”說着拿出裁皮革的剪刀,把李月松的手指放了進去。
李月松驚了,大喊着:“我戒!我真的戒!我再也不抽了!”
“你上次就說要戒,可你戒了嗎?我不會相信你了!”吼聲和剪刀一起用力,李月松只感覺手指火辣辣的疼,鮮血淹沒了手指。
“不要剪!剪了我就再也做不了鞋子了!”李月松喊着。
父親這才松了手,恨恨地說:“這次放過你,下次再發現你抽煙,決不輕饒!”
後來食指和種植上,就留下了這道細長的疤,李月松也再沒抽過煙。
雖然性向的事,被葉思存偶然知道了,但還有很多事,是沒辦法向他開口的。所以當葉思存問起來的時候,他只是淡淡地說:“戒了。”
“好吧,那我也不抽了。”葉思存說着把煙盒收起來。
服務員開始上菜,葉思存剛剛點菜,是看哪個菜名稀奇,就點的哪個菜,現在受到了報應——每一道菜都很奇怪。材料和味道說不出來的微妙。
就拿那道“青龍卧雪”來說,名字聽着高雅,其實就是黃瓜蘸白砂糖,黃瓜整根放在盤子裏,都沒切。兩個人要吃,還要從中間掰開。
葉思存幹脆把整個盤子都推給李月松說:“來,你愛吃的黃瓜。”
李月松看着圓潤的黃瓜,瞥了一眼葉思存,不屑一笑,狠狠一下把黃瓜從中間掰開,咬了一口說:“給我吃黃瓜可是會被折斷、撚碎的。”
葉思存聽到這句話,收斂了一點說:“不愛吃黃瓜可以吃點別的嘛。這麽多菜呢。”
服務員又上了一盤醋,葉思存掃了一眼桌子,沒見到什麽可以蘸醋的東西。
服務員一眼就看穿了葉思存的迷惑,微笑道:“這個不是蘸醬,是您點的一道菜,叫猴子撈月,您看,盤裏還有一個月亮吶。”
葉思存定睛一看,确實醋中間有一滴亮晶晶的香油。這家店居然開到現在還沒有倒閉,真是不容易。
菜終于上齊了,也讓葉思存知道了原來這世界上還有這麽多稀奇古怪的菜,以後看到不明所以的菜名,不敢再亂點了。
兩人簡單吃了點東西,李月松就問:“你是怎麽知道我要相親的?”
他可不會裝糊塗。
“我……”兩秒猶豫之間,葉思存想象出了自己如果說實話的五種死法,又馬上篩選出了最佳謊言,說:“蘇橋就巴掌大的地方,跟你年紀相仿的也跟我年紀相仿,只要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喜歡你,一聽到是跟你相親,肯定就會通知我了。”
“你還認識離過婚的?”
“別把離婚說得這麽稀奇好不好,你不就離過婚還認識我?”葉思存說,“眼前的例子都看不到。”
葉思存擅長說謊,又擅長表演,李月松分辨不出真假。不過李月松并不關心他是怎樣得到自己相親的消息的。李月松說:“你就算阻止了這一次,也阻止不了以後,還是別做無用功了。”
葉思存放下手裏的筷子,正色道:“難道你還沒有認清你父母的目的嗎?他們逼你相親不是為了你的幸福,而是為了讓你給他們傳宗接代。”
“注意你的措辭。”李月松嚴肅,“我作為他們的兒子,你以為我是瞎嗎?我早就明白了。”
“那你幹嘛還要受他們擺布?”
“你一個外人,不了解我家的情況,就不要插手我家裏的事情。”李月松從來說話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