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姜寧覺得此刻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今天的自己，那一定是呆若木雞！
四個人坐在餐桌前，姜寧的臉都要綠了。對面的斯年爸媽像看珍惜動物一樣看着自己，斯年在旁邊坐着不說話。
自己這是造了什麽孽了！
“小姜啊，你做什麽工作啊？”斯賀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慈祥一點，眼睛都快彎成月牙了。
“額，我是演員......”姜寧在心裏把斯年罵了第364遍的時候，聽到斯賀問話，立刻乖巧的回複道。
“奧，做演員辛不辛苦啊？有沒有別的感興趣的？”斯賀在心裏盤算着，不管花多少錢，只要未來兒媳婦說出來，他就一定要幫她實現。
“還、還行吧。”不過姜寧心裏想的是，我對鞭打斯年更有興趣呢。
“奧，如果覺得辛苦一定要說出來知道嗎？”斯賀眉頭皺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麽，“要不給你投幾部戲吧，你做女主角怎麽樣？男主角就小年吧，哈哈，我覺得他臉型還挺适合拍古裝的。”斯爸說完這個提議眼睛晶晶亮。
姜寧：“.......”
斯年聽着老頭子越說越離譜：“吃飯不？不吃我們走了。”
“你吃啊，誰堵你嘴了？”斯賀翻眼看了斯年一眼。
斯年：“......”
這真是喝水就忘挖井人，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就和人家姑娘見了一面，這親生兒子的地位就直線下降成這樣了？
之前是誰可憐巴巴的讓自己帶人回來吃飯來着？
這邊斯賀完全沒有注意到斯年的情緒，還在一個勁的給姜寧夾菜，姜寧看着自己盤子裏快堆成小山的菜哭笑不得，這家人也太熱情好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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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姜啊，你是哪裏人啊？”斯賀雖然嘴上說着話，手裏動作卻沒停，見姜寧面前的盤子滿了，立刻又讓唐婷拿了一個新盤子過來，繼續啪啪的給姜寧夾菜。
斯年看着面前的一些菜盤子幾乎接近半空，整個餐桌的食物有三分之一都堆在姜寧的面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這麽過度的熱情真的不會吓到人家的嗎？
“我是S市人。”姜寧舉着筷子進退維艱。
“S市，嗯，好地方。爸爸媽媽都在那裏嗎，現在還工作嗎？”斯賀随意的接着問道。
唐婷在旁邊輕輕的拽了一下斯賀的衣服。
斯爸立刻也覺得自己問的好像有些多了。但是話已出口，只得讪讪的笑了兩聲：“小姜，我這人話有些多，你不建議的奧？”
斯年：不介意才怪。
姜寧心裏知道斯賀沒有惡意，“不會的，叔叔。我爸之前當兵的，已經過世了。媽媽在S市，和外婆生活在一起。”
“啊，不好意思啊小姜，不知道你爸爸......等一下！你爸爸姓姜？”斯賀聽到姜寧說自己爸爸去世了，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天不提地不提，偏偏提這茬，害的人家小姑娘難過。
但是很快的，他腦海中一個身影慢慢浮現，姓姜，當兵，S市，難道是......
斯年見斯賀微張着嘴巴，眼神已經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又忍不住嘆了口氣，老頭子果然是老了，姜寧的爸爸肯定是姓姜啊。
過了很久，斯賀眼神明亮，帶着欲言又止的疑問，“你爸爸，是不是叫姜勁松？！”
姜寧停下正在咀嚼的嘴，擡起頭看着斯賀，滿臉疑問的點了點頭。
“啪嗒”一聲，斯賀手中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您怎麽知道我爸爸的名字？”姜寧一看心裏不由得一驚，爸爸去世很多年了，斯年的爸爸難道認識他？
老斯恹恹的靠在椅子上，微微低着頭，眼眸盯着桌面的某一處一動不動，往事一幕一幕的浮上心頭，“這麽多年了，老姜啊，我沒能見你最後一面，但是上天有眼啊，現在你的女兒正坐在我的面前！如果你還活着，我們就是親家啊老姜！嗚嗚。”
其他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斯年一臉狐疑的看着老頭子：“他之前調查姜寧了？”
唐婷一邊給斯賀順着後背，一邊招呼廚房阿姨再倒杯水來。
姜寧看着斯賀一會兒陰一會兒的晴的臉色，想問又不敢問，“這到底什麽情況啊？”她偷偷瞟了斯年一眼，見對方也一臉狐疑的看着斯賀，就輕輕咳嗽了一下。
斯年聽到聲音擡起頭看着姜寧，伸出手輕輕在姜寧放在腿上的手背上拍了拍，充滿了安撫的意味。
姜寧的心定了定，轉過頭繼續看着斯賀，等着他平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斯賀顫顫巍巍的舉起杯子喝了幾口水。
低聲對着唐婷說了一句什麽，然後唐婷就站了起來出去了。
姜寧和斯年對視了一眼，知道這是斯賀讓唐婷拿東西去了。
又過了一會，唐婷捧着一個小盒子走了回來遞給斯賀。
這是一個紅褐色的老舊木頭盒子，四四方方，正面有一個鎖扣搭着，鎖扣光滑锃亮，一看就是經常用手摩挲的結果。
斯賀用雙手顫抖的接過盒子，那種莊重仿佛捧着的是相當寶貴的東西。
只見他輕輕的把盒子放在桌子上，雙手緩慢的拂過盒子，略微有些顫抖的打開了盒子的鎖扣，然後向上一掀，盒子被打開了。
斯賀從盒子裏慢慢的取出了一張紙，輕輕的對着它吹了吹，仿佛是吹開蒙着的灰塵。
那張紙背面有些微微的發黃，邊角略微有些卷曲，一看就是年代久遠。
斯賀拿着那張紙端詳了很久很久，眼神複雜。深陷的眼窩仿佛隐藏了許多許多的陳年舊事。
他嘆了口氣，将那張紙遞給了姜寧。
姜寧雙手接過一看，這張發黃的紙其實是一張老舊的照片。
照片上是兩個身穿軍裝的年輕小夥子，兩個人都生的端正神武，英俊潇灑，仔細一看眉眼間似乎還有相似之處。
但是姜寧很快發現了問題。
這張照片上左邊的男子看着眉眼應該是斯賀年輕的時候，而右邊那個男子，雖然姜寧從未見過，但是家裏有很多他的照片，現在媽媽睡的房間，桌子上應該就還擺着一個相框，相框裏就是這個眉眼俊秀的男子。
他是姜寧的爸爸，姜勁松。
姜寧從未見過自己的爸爸，聽媽媽說自己還在媽媽肚子裏的時候，爸爸就去世了。
在斯賀斷斷續續的敘述中，姜寧很快理清了事情的緣由。
斯賀年輕的時候和姜勁松是戰友，剛進部隊的時候，因為兩人都極度優秀，且都帶有年輕人特有的傲氣，于是彼此都瞧不上對方。
後來在一次模拟野外生存的訓練中，姜勁松被蛇咬傷了，斯賀不計前嫌的幫他把毒吸了出來，救了姜勁松一命，于是從那時候起，兩人關系就逐漸破冰。
後來也許是因為兩人都太優秀，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兩個人關系越來越好，相處時間久了，甚至眉眼都有些相像了。
那張照片是兩人在即将退伍的時候拍攝的。
拍完那張照片，姜勁松就出了意外。
其實本來該死的應該是斯賀，因為汽車撞過來的時候，斯賀當時腦袋完全空白了，旁邊的姜勁松一把将斯賀推開，自己被撞身亡。
等到斯賀反應過來，姜勁松躺在地上已經快要不行了，留下了唯一的一句話是，照顧曼曼。
曼曼是姜寧她媽的小名。
退伍後，斯賀第一件事就是前往S市尋找姜勁松的妻子。但是按着之前姜勁松入伍時登記的地址找過去，那裏已經拆遷了。
誰也不知道那個已經懷孕的，瘦弱的女人去了哪裏。
而且那時候斯賀沒有錢，在一座城市裏想要尋找一個只看過一眼照片的女人，實在太難了。
後來實在沒有辦法了，斯賀覺得必須要先掙錢，有了錢，找起人來可能會更容易些。
斯賀為人謹慎克制，上進且能吃苦，很快就賺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後來生意越做越大，漸漸就做到了如今的規模。
但是這些年，他從未放棄過尋找當年的曼曼，登報，電視，廣播，雜志，等等手段全用盡了，由于只知道小名，連正式的全名都不知道，更沒有照片沒有其他信息，叫曼曼的女人何止千千萬萬，所以始終一無所獲。
他甚至以為曼曼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雖然當初在部隊的時候，斯賀曾經見過一次曼曼的照片，他還記得那次姜勁松興高采烈的和他說，自己的妻子懷孕了，還寄了照片過來。
斯賀當時還打趣道，就休假回家一個星期，妻子竟然就懷孕了。姜勁松你身體也太好了吧。
兩個人打鬧着，後來姜勁松掏出照片拿給斯賀看，斯賀記得那是一個眉眼清秀的女人，皮膚白白的，一副江南女子的柔弱模樣。
那天的天空很藍，斯賀和姜勁松一起躺在訓練場的草地上，看着天空中變化的白雲，憧憬着退伍後的美好生活，等退伍後斯賀結了婚，兩家人一定要住在一起，以後生了孩子，同性就結為兄弟姐妹，異性就要結娃娃親。
一切美好的計劃卻随着那一聲刺耳的汽車剎車聲戛然而止。
這麽多年，活在自責和懊惱當中的斯賀，有時候甚至覺得當時死去了的還不如是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