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離她遠一些
離她遠一些
任升拍了拍頭，差點忘了她在換牙呢，給她喝什麽刺激性東西。
他趕忙叫來店員，叫了杯蜂蜜水給她，又把她喝剩的檸檬水挪到自己面前，看樣子是不準備浪費了。
方芸看着這一幕後低頭抿了一口水，有些失了光澤的長發滑落下來，蓋住了她眼底的情緒。
再擡起頭時，方芸的臉色已經恢複平靜，輕聲說：“學長，其實是我妹妹她……她最近身體不是很好。我十分擔心她的身體，一時才有些情緒失控。”
任升皺起眉頭，哦了一聲，然後随口問了句：“身體不好，她怎麽了啊？”
不怪他會是這麽個不鹹不淡的反應，因為他認識的方香實在是讓人一言難盡。
早些年方芸、方香兩姐妹相依為命的時候，那可謂是真正的姐妹情深。
只是妹妹方香去了A市另一所大學後，或許是被周圍環境影響，也或許是因為覺得之前的生活太過清貧，四年大學生活又太過短暫，逐漸變了性格。
她不僅變得有些虛榮，出入場所也都不一樣了。
後來的任升逐漸了解到，方芸之所以做那麽多兼職，就是為了支撐方香越來越難被滿足的胃口。
所以有時候他看到她們兩姐妹在一起時，總會有種錯覺：這哪兒是兩姐妹，明明是一對母女。
方芸在她這個年紀承受了不該承受的重任，像是一株遲暮的花朵，提前衰老了起來；而對比之下，方香則像是一株清晨的鮮花，嬌豔欲滴。
他出于忿忿不平，也提點過方芸幾次，但她都是無奈的笑笑，并未多說什麽。一扭頭，照樣打工無誤，他也只好在打工資源方面給她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因為畢竟自己也是個外人，也不好多幹涉什麽。
只是他依稀記得，那方香一向不是生龍活虎的嗎，怎麽突然就生病了呢？
方芸低頭咬着吸管，含糊地說：“嗯，說來話長……學長，你們大老遠的回來一趟，不如我請你們吃飯吧。”
任升本來想拒絕，但聽到身邊小姑娘已經很興奮地說：“好啊好啊，我要吃飯！”
任升扶額，差點忘記了自己還帶了只饕餮來，萬一她一直吃個不停……別說方芸了，飯店服務員也會覺察到不對勁的。
于是任升當機立斷地笑着說：“陶陶，你忘了我們一會還有急事呢？不如回去再吃吧。”
陶陶看懂了任升的目光，只好低下頭，臉上寫滿委屈：她還沒吃過現代人類的飯食呢，這個摳門的家夥！
方芸寬和的笑了笑，堅持道：“學長，好不容易見一面，一起吃個飯再走吧。也花不了太長時間的。”
任升看着抓起錢包的方芸，一時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更不忍心打擊她的自尊心，但無奈不知道換牙期的陶陶會是個什麽胃口，實在是不敢冒險。
想了一會後，他還是果斷拉起陶陶，告辭道：“這次實在是抱歉了，我公司還有點兒事兒。下次再請你吃飯賠罪。陶陶，我們走吧。”
方芸慌忙站起身，再次挽留道：“學長……”
任升強硬地拉起不情願離去的陶陶，小聲在她耳邊說：“快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陶陶聽了後，動作立刻迅速不少，眼睛也亮晶晶的。
方芸只好眼睜睜地看着兩個人手拉手離開，有些失落地嘆了口氣。
待坐進車裏之後，任升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好像遇見陶陶之後，頭頂的太陽就沒那麽毒了。
再看看路上的行人，哪個不是滿頭大汗或者汗流浃背的？
只有他和陶陶兩個人是周身清爽，不慌不忙，好像還身在春天似的。
任升內心猛地一動：難道陶陶還帶隔絕紫外線功能？
後視鏡裏的陶陶正趴在床邊看着一路風景，滿臉喜色。
不用說，她現在肯定滿腦子都是吃。
任升想了想，打了個電話：“李榮，按照原定工期和計劃開始施工吧。”
電話那一端的李榮遲疑地說：“任總，可是那消失的樓頂……”
“放心吧沒事了，不是鬧鬼，也不是別的。總之按我說的去做就行。”
“……好吧，都聽您的。”
快要挂斷電話時，任升想起來了一件事：“對了，給我單劈一個倉庫，把工地上的廢材放進去後告訴我。”
李榮顯然是對他這個指令有些漲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還是幹脆的應下了：“好的。”
任升開着車在路上兜圈子，想着該帶她去哪兒吃飯比較好。
但是想了半天後，還是覺得回家比較方便，畢竟可以給她叫幾份外賣嘛。
回到家，任升想了想，拿出了兩瓶汽水兒放在破碎的茶幾上：“先喝點汽水兒墊墊肚子吧。”
陶陶正從茶幾上拿起一根金色的毛發，仔細查看着。
任升見狀，好奇地湊過去問：“這是什麽東西？”
陶陶回答：“我的頭發。”
任升笑了：“你該不會跟小狗一樣，還這樣做标記吧？”
陶陶一記冷眼飛過去，任升只覺得渾身都被冷得直起雞皮疙瘩，趕忙噤聲。
陶陶鼓起腮幫子，有點生氣的說：“愚蠢的人類，這是在幫你确認安全。”
任升立馬有些緊張起來：“你是說我可能被人盯上了？”
陶陶壞笑着瞟了他一眼：“不一定是人。”
任升立馬退後幾步，大驚失色：“什麽意思？”
陶陶看他那慫樣，好心情的搖了搖頭。她輕松地用牙開了瓶蓋，一口氣喝光了兩瓶汽水兒。
任升內心淚流不斷：大姐，幹嘛喝那麽快！有一瓶是我的啊！！！
想到剛才她說“不一定是人”盯着自己，任升立刻讨好的說：“陶陶，你會保證我的安全的是吧？”
陶陶又開始嚼玻璃瓶，還一邊口齒不清的說：“給我好吃的就能，不給的話嘛……”
“你想吃什麽？哦不不不，你現在在換牙，能吃什麽？”
“嗯，比如你的樓……”
“求求你別再想我的樓了，那些工業廢材我已經讓李榮收起來了。想吃的時候我帶你去，但我的樓……絕對不行！我還指望着靠這個掙錢，來給你買好吃的呢！”
“好吧。”
陶陶頓了頓，忽然正兒八經的說：“她撒謊了。”
任升“啊”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你說誰啊？”
陶陶沒有回答，只是用一臉看智.障的樣子看着他，他就趕緊想了下：“哦哦，你是說方芸？”
陶陶點點頭。
任升不以為然的說：“那也很正常。畢竟她那個妹妹嘛……”
聽他“切”了一聲，來表示自己的不滿之後，陶陶搖搖頭，嚴肅地說：“肯定沒那麽簡單。”
“你是說她倆？”
“是啊。”
“我都跟你說了，她妹妹很虛榮，而且拼命榨幹她姐。你沒看方芸都瘦成一道閃電了嗎？”
任升有些不悅。
陶陶很感興趣的圍着他轉了一圈，肯定地說：“你喜歡她吧。”
“胡說！”
任升氣急敗壞地說：“你瞎說什麽，別以為你是神獸，就能擅自猜測別人心思！”
陶陶把那根金色的毛發再放回茶幾上，有些冷漠的說：“确實，我怎麽能猜透人類心思呢？”
她的口氣中似有憤恨，任升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陶陶很快就恢複了神色，苦口婆心的對他說：“勸你還是離她遠一些。”
看着她這種神色，任升忽然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打開手機軟件，點了幾份外賣。他只吃了一份兒，其他幾份自然是進了陶陶的肚子裏去。
教會了陶陶怎麽使用各種家電之後，夜幕已經悄然降臨。
他帶着陶陶去了次卧，給她收拾好了床鋪，然後就打着哈欠準備回去睡覺了。
陶陶忽然開口問：“你很想幫她嗎？”
任升揉了揉眼睛，沒想到她居然還在想方芸的事兒，就老實的回答說：“想啊，我也一直都在努力幫她。”
陶陶睜圓了眼睛看着他，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內心。
任升也不掩飾自己的想法，自嘲的繼續說：“只能說我是想歸想吧。因為我也幫不上什麽忙啊。你早點兒睡吧，明天起來給你做好吃的。”
陶陶看了他一會後，微笑着點點頭。
夜深人靜，月色皎潔。微風陣陣，吹動着白色窗簾。
陶陶站在窗邊緊閉雙眼，臉龐聖潔而柔美。
漸漸地，有道金光從她眉心逸出，朝着某個方向飛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