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兩枚子彈幾乎同時從槍口出來,合為一聲落在鐘晚月耳朵裏。她什麽都來不及想,只有求生欲的本能驅使兩只手立刻抱住頭蹲在了地上。
就在同一時刻,子彈“嗖”的一聲從她頭上劃過。
鐘晚月閉着眼睛抱頭蹲了好一會才聽見利維坦的咒罵聲,
“我的朋友梁淺,你現在只會為了女人才會出來見我嗎?”
可無論利維坦怎麽叫罵,都聽不見梁淺的聲音。鐘晚月緩緩睜開眼睛,透過縫隙悄悄看過去,發現一隊人正在靠近梁淺,他們眼神碰撞間,就商量好了對策。
接下來,在利維坦還在喊話的時候,梁淺一只手拿着槍和其餘的人迅速形成新的攻擊鏈,在其餘已經重新布置的掩護下迅速反擊,很快就将利維坦的手下幹掉了不少。
可就在越來越接近利維坦的時候,他的面前忽然出現了一排抓着普通民衆的雇傭軍,有這些人擋在面前,梁淺他們再也沒辦法開槍。
“梁淺,親愛的,這次玩的很愉快,期待下次,希望會有新的游戲。”
梁淺等人眼睜睜的看着利維坦在車上狂笑着離開,感覺他一點也不像是被迫撤退的,反而像是玩累了回家的人。
很快,他的人消失在了瓊拉市集,除了像梁淺一樣受傷的人留在原地和醫護人員打掃現場和處理受傷群衆外,其餘的還是繼續去追被挾持的人質。
現場恢複了安心的嘈雜,鐘晚月來不及将呼吸喘勻,就立刻起身奔向了正在被醫護人員包紮的梁淺。好在子彈只是貫穿了梁淺胳膊的一層,所以不妨礙鐘晚月緊緊抱住他大哭,
“對不起!對不起!我差點害死你!梁淺,對不起!”
梁淺輕輕的撫摸着她的頭發,聲音輕柔,
“你在說什麽呢,你有哪裏對不起別人了?你做得很好,像昔拉和利維坦這樣狡猾的人,誰會想到他們會這麽快回到瓊拉市呢。”
“我,我是沒想到,我也,真的沒什麽用,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又在胡說,你這麽聰明,怎麽會有麻煩?你做的真的很好了,你的反應很及時,讓我很放心。至少,我不用擔心你會突然不想活了。”
鐘晚月擡起頭,眼淚還來不及擦,
“你什麽意思?”
梁淺笑着用一只手擦着她的淚,
“你要是不想活了,我不是白表白了。”
“你……我……”
鐘晚月忽然不知道說什麽,最後,只能被氣笑了。
“對了,你怎麽會來這裏?”
鐘晚月接過醫生遞給她的,只差在梁淺胳膊上打個結就結束的紗布,一邊系上着一邊說道:
“我本來是想來看你的,想給你個驚喜,所以先和孩子們來這裏賣香蕉,沒想到……”
“那我倒是很有默契。”
鐘晚月将紗布系好一臉迷惑的看向他。
“本來,瓊拉市另一端的事情要今天才會收尾,但因為證實昔拉已經收手離開,所以我特地先請了假回來的。”
梁淺說着話,伸手向胸口摸去,
“本來我想定做一個綠色的盒子,然後再送給你,但現在,我覺得只要你能一輩子帶着它就行了。”
周圍的醫護人員還在忙個不停,加上一些輕傷的維和士兵來回行動,讓本就一片狼藉的瓊拉市集更加塵土飛揚。灼熱的陽光穿過亂七八糟落在藍色的水滴項鏈上,讓它在兩個人之間顯得晶瑩剔透,幹淨神聖。
看着鐘晚月好像要哭出來,梁淺一把将她摟進懷裏,
“哭瞎了我可不管你。”
鐘晚月破涕為笑的同時狠狠掐了他腰一下。
因為梁淺一只手不方便,鐘晚月就自己将項鏈帶上了。正在她開心的欣賞之際,一個人走到梁淺的身邊說道:
“鐘老師,已經安排好了一輛車送你和村民們回落艾多村。”
鐘晚月聽到後急忙起身說謝謝,随後又對梁淺說道: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養傷。”
梁淺還沒有張口,那個人突然看向他,
“梁淺,你用養傷嗎?”
“我壓根也沒受傷啊!”
“好,那我命令你,和其餘的人一起去護送鐘老師,記住了,一定要給鐘老師安全送到住的地方!”
“是!”
鐘晚月瞪大了眼睛看着敬禮的梁淺,直到和他上了卡車,駛出了瓊拉市,她看向坐在身邊的梁淺。
“這樣也行?”
“你不要想太多,胳膊這點小事根本算不上叫受傷,所以,我就是在執行正經任務。”
這句話,既是讓她放心,也是事實。
鐘晚月低下眼眸看着他胳膊上已經透過紅色的紗布,剛想将手放上去,卻猝不及防被梁淺抱進了懷裏。
卡車在山路上颠簸搖晃,但她在梁淺的懷裏卻很安心。
早上來的時候,這段路是黎明前的黑暗,是戰戰兢兢的崇山峻嶺。現在,陽光正是最強烈的時候,可是對于還沒有從剛才的危險中緩過來的鐘晚月來說,這樣的光照在身上一點也不熱,甚至很安心。
肩膀上的手掌傳來力量,梁淺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像這樣的突然襲擊,這裏每天都會發生,如果你碰到一次就要這樣想很久,那就不用做別的事了。所以,以後只想着我就行了。”
鐘晚月知道梁淺這是安慰她,所以輕輕回應了一下。但其中一句話,她還是聽進去了。沒錯,這裏不是中國,不是她從小生活的東北,而是遙遠的非洲。像今天的事情從她落在這片土地開始就一直在發生。以後,她遇到的只會更多。如果每次都只能用無盡的恐懼去害怕去叫喊,最後等着別人來解救,那或許,她真的沒辦法再待在這裏了。
她知道,自己只是這片土地的新手,或許一輩子也趕不上何望舒一丁點的膽識,但至少,在下次遇見這樣的事情時,她要保持理智,保持淡定,不能再是腦子一片空白了!
人只有不斷地成長,才能在任何環境中快速适應。
“你不用假裝敷衍我,記住,一切有我,你不用再做這麽多餘的事情來以身犯險了。”
鐘晚月很想點頭,但又覺得這話好像顯得她很沒用一樣,索性起身離開了梁淺看向他,
“什麽叫多餘?你這話顯得我很沒用啊!”
梁淺看着她挑了挑眉,
“鐘晚月,你又活了是吧?”
“怎麽樣?我告訴你,不要瞧不起人!日後保不準你還有需要我的地方呢!你現在最好不要太嚣張了!”
“我需要你?”
梁淺忽然冷笑一聲,想要反駁,但看着對面的人臉上身上都是髒兮兮的樣子,他忽然又不忍心了,
“行,是我真的需要你。”
他一邊說着話,一邊伸出手想要将她被風吹的淩亂的頭發攏好,但是鐘晚月卻打掉了他的手轉過了身不再看他。
鐘晚月用的力很小,所以梁淺的手轉了一個彎就落在了她的肩上,梁淺明白,鐘晚月越是這樣,就越代表她的內心是害怕的。
這樣的情緒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以他一個從小就勵志為國效命的人都适應了很長一段時間,更何況一直在國內過着安穩生活的一個姑娘呢。兩個人就這樣默契的沒有再說話,耳邊只剩下幹燥的風和卡車行駛的聲音。
但很快,輕輕的歌聲響起,梁淺看過去,是卡車裏的村民們正在看着他們哼唱這裏的歌謠。聽着輕靈的歌聲,鐘晚月也轉過臉看向村民們,此時,歌謠的聲音越來越大,純真天然的聲音從卡車裏飛出去,順着風傳遍了每一寸土地。全世界最美好的東西,就是沒有污染的一顆心。
這歌聲能夠治愈一切傷痛,能夠平複一切恐懼,消除一切陰霾。
看着鐘晚月在微笑,梁淺的手滑落在她的手上,兩個人的手掌在歌聲中相扣。此時,一切都變得如同春天初開的萬千鮮花,靜谧而美好。
看到兩個人和好,村民們唱的更加開心,連唱了很多首不同的歌謠,最後還唱了一首鐘晚月教的中文歌。可就在這熟悉的音調中,忽然傳來了一聲爆炸。
在聽到爆炸聲音的瞬間,鐘晚月的臉色就變了,同時卡車也停在了原地。
“轟——!”
聲音更加清晰的響個不停,在場的人都對這種聲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梁淺立刻和其他人下車到前方偵查,車上只留下了一個司機和被梁淺交代看住村民們的鐘晚月。
鐘晚月緊緊的攥着拳頭擋在年齡很小的孩子們面前,一直看着梁淺他們過去的方向,好在他們很快就回來了。而在所有的人重新在車上坐好後,梁淺依然命令車子客車繼續向村子開去,因為就在剛剛,昔拉一行人已經從何村子裏撤出來了。
“看來我們一直都被昔拉騙了。這幾天與我們在瓊拉市另一端開戰的根本就不是昔拉本人。他的目标還是這裏的礦石資源,今天早上的利維坦不過是聲東擊西的引子罷了,轉移注意力,他本人就能輕松到村子裏肆無忌憚行動了。”
“那怎麽辦?”
“現在他已經撤退了,先回村子是最保險的。”
梁淺将鐘晚月緊緊握住的手掰開輕輕安撫着,可她連敷衍的笑意都沒有。只是一直低着頭咬着牙在心裏告誡自己,不管是什麽情況,一定不要再腦袋一片空白!一定不要成為別人的拖累!
卡車很快就開進了村子。從村口開始,漫天的黑煙還沒有完全散去,空氣中都是刺鼻的味道。卡車選擇停在了村子裏比較中心的地方。停下後,車上的人立刻就跳下去四散尋找着家人。
叫喊的聲音,沖破炮火留下的煙氣,還好,這次村子雖然被轟炸成了一片狼藉,幾乎沒有留下幾所完美的房子,但在中國村村通工程工作人員和其餘人得幫助下,死亡人數很少,大部分都是外傷。
眼前的情況讓鐘晚月松了一口氣,雖然村民們沒有致命傷,但每個人都在強忍着流血的疼痛。鐘晚月想到林書新,卻不料在煙氣缭繞的不遠處,兩個熟悉的人影逐漸清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