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前頭還說天熱, 幾場雨下來, 天一下子就涼了。

離孩子的洗三沒過幾天,天盛帝便在朝堂上宣布入秋要到鐵網山行獵,消息一出, 京城上下各路人馬立即行動起來。

宮裏的皇後嫔妃, 幾個有王爵的皇子,加上大半個朝廷都是要跟着一塊走的。

徒明琅還跑來府上抱怨, 說随駕名單中沒有他,徒明瑾就道:“你騎射練的不好,到時給人瞧笑話。”又道:“你七嫂坐月子,永昊沒人帶, 正好你在京城幫我照顧照顧。”

自從有了兩個小的, 徒明瑾整個人都軟和下來, 跟弟弟說話溫聲細語的,徒明琅還有些不習慣。

他明白徒明瑾是不願他陷入險境,可他不放心啊,七哥和母妃都要去,到時幾方人馬殺紅了眼, 傷着人怎麽辦。也別說他對自個親爹不孝順,父皇老謀深算,他可不信太子和大皇子能鬥得過老爺子。

徒明瑾拍拍他的肩, 笑道:“父皇心裏有數,禁軍和侍衛都是帶着的,再說你七哥的本事你還不了解?”

徒明琅就吐槽了一句, “那當初七哥你還給刺客砍了一刀,還被七嫂壓着喝了半個月的苦藥。”

尴尬的事被徒明琅提起,徒明瑾面不改色,只道:“行了,回宮看看麗嫔娘娘還需要什麽,內務府沒有的,來府裏拿。”

徒明琅耷拉着腦袋,嘟囔道:“我知道了,順便再去母後宮裏瞧瞧。”

徒明瑾眼裏閃過一絲笑意,派侍衛把徒明琅送回宮。

回到正院,徒明瑾對顧沁媛說:“有老九在京城,我也就安心了。”

徒明琅離弱冠還有幾個月,快二十的人了,性情跳脫,對成家立業什麽的不感興趣,經常往京裏的勾欄瓦肆跑。麗嫔拿這個兒子沒辦法,催了他好多次,可他硬是不願意成親。被催得煩了,徒明琅就跑到天盛帝跟前撒嬌撒癡,扯着天盛帝的龍袍,吵着不要成婚。

小兒子嘛,本就是該寵着的,天盛帝被哄得開懷,順勢就答應徒明琅二十過後再成婚。因為還沒成親,再加上天盛帝想享天倫之樂,所以徒明琅如今還在宮裏住。

雖然徒明琅表面上瞅着和一般的纨绔子弟沒什麽兩樣,不過宮裏出生的皇子,哪能沒有半點丘壑,有徒明琅在京城,顧沁媛母子四人的安危也有保障。

顧沁媛說了一句,“府裏的侍衛又不是吃幹飯的,哪裏還需老九幫着照看。”說完,輕咬下唇,拉過徒明瑾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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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細嫩白的手覆在骨節分明的大掌上,不同的膚色相互交映顯得格外纏綿。

徒明瑾反手握住她,另一只手捧起顧沁媛的臉,眼睛都不眨只盯着她瞧。

皮膚光滑白皙,櫻唇不點而紅,蛾眉輕掃,眼睛水潤,別人生孩子是怎樣他不知,可媛媛生回孩子卻越來越美貌動人。

徒明瑾不由一笑,附在顧沁媛耳邊說:“等回來,我們再生個閨女。”

顧沁媛推了他一把,啐道:“不正經。”明明說着危險的事,他倒好,不知想到哪裏去。

徒明瑾笑着攬過她,手輕輕摩挲她的背,柔聲道:“媛媛放心,會沒事的,我答應過要和你白頭偕老的,再說家裏還有這幾個小的,我怎麽舍得呢!”

顧沁媛将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些哽咽道:“嗯”。

兩個小的在旁邊小床上睡得正香,一點也不知他們母妃心中的憂愁。

端王府裏,顧沁媛和徒明瑾夫妻兩依依不舍,榮國府裏,賈瑚正和賈代善商量希望能一同去鐵網山。

“祖父,孫兒還沒參加過大規模的行獵,您就帶孫兒去。”賈瑚道。

大孫子難得提一回要求,賈代善心裏還有點高興,不過此行太過兇險,真不敢帶他去。

賈代善就道:“這一回算了,等下次祖父帶你到郊外去打獵。”

賈代善态度強硬,無論賈瑚如何乞求,他愣是沒同意。

只賈瑚離開後,賈代善對心腹道:“瑚兒機靈,有子如此,何愁賈家不昌盛。”從細微末節處便察覺到朝中的風起雲湧,不愧是顧家老爺子教出來的。

從榮禧堂出來,賈瑚望着天邊的雲彩,有些恍惚。祖父上輩子就是在行獵途中救駕而亡,難道這一世就不能改變嗎?早知如此,他當初就該努力學武。

賈瑚蹙眉,如果祖父不參加行獵,是不是就不會出事?可如此關頭,堂堂京營節度使,無故抱恙,肯定會惹來猜疑。

明明上一世太子造反的時間是在一年後,為何這一世會提前?

賈瑚不敢去猜為什麽,只能攥緊手心,默默告訴自己,既然他重生了,一切自然不會與前世一樣。

回到東院,賈瑚拉着賈赦一番叮囑。有他爹拖後腿,想必祖父不會拼命去救駕。然而一個賈赦并不保險,賈瑚又偷偷去找了賈代善的親衛。

不管京城留下的人是如何提心吊膽,等到出發那一日,天盛帝一聲令下,大部隊就往鐵網山趕去。

聖駕出行,場面盛大。

打頭的人都到行宮了,後面的大部隊還慢悠悠地走在半道上。

不過這也不足為怪,皇帝出行本就麻煩,天盛帝和皇後妃嫔們坐的轎辇又寬又大,為了不颠到貴人,行進途中難免緩慢些,加上大部隊人又多,三天能到目的地已經算快的。

幾位皇子都沒在外邊騎馬,徒明瑾也在馬車上看書,外面車馬揚起漫天灰塵,跑馬就是受罪,何況此次行獵危機暗伏,他還有很多事要仔細思量。

這時,旁邊的蘇啓泰遞來一張紙條,“王爺,沈将軍送來的。”

北方的将領回京,只待了半個多月又往邊關去。沈振霄臨走前,徒明瑾吩咐他将大皇子和太子的私兵查清楚,一有消息便立即送來,這個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徒明瑾将手裏的書放在桌案上,接過紙條一看,神情頓時有些晦暗不明。

沒想到,太子和大皇子手裏竟會有這麽多兵,徒明瑾眉頭一皺,看來他還是低估了兩位哥哥。不過想想也是,太子和大皇子本就比他年長十多歲,這麽多年的儲君和王爺也不是白當的。

徒明瑾立即吩咐道:“母後和麗嫔身邊的人手再多安排些。還有顧大人那裏,多注意點。”

蘇啓泰垂首應下,随後掀開簾子,招呼騎馬的張大,把徒明瑾的話告訴他。

張大拱拱手道:“公公放心,屬下這就去辦。”

一路上還算風平浪靜,所有人都斂氣屏息等待爆發的那一刻。

到鐵網山,天盛帝帶着兒子妃嫔們住進行宮,其他人便在山腳下安營紮寨。

皇子們住的宮殿被安排在東側,行宮中部則是天盛帝和妃嫔所住。

“王爺,東西收拾好了。”魏忠道。

徒明瑾“嗯”了一聲,揮手讓他下去。

坐在榻上,徒明瑾環顧四周,紅牆黃瓦、金碧輝煌,不比皇宮差。心中不免嘆息,父皇如今愈發奢靡,難怪朝廷會缺銀子。

夜晚,天盛帝在行宮舉行盛宴,随行衆人全都出席參加。

天盛帝紅光滿面,看着很是精神,舉杯對衆人道:“難得朕與諸卿能在此一聚,如今天下雖已承平,不過衆卿可不能忘記本朝由武起家,明兒行獵,可都要拿出真本事才行。無論是誰,只要得到的獵物最多,朕就重賞。”

武将們響應的聲音最大,賈赦也在一邊嗷嗷叫,惹得賈代善和顧清柏一起瞪他。

這倒黴兒子/女婿,不知道低調些嗎?

賈赦感覺後腦勺有些涼,不由伸手摸摸,旁邊的賈敬就道:“恩侯,少喝點酒。”他以為賈赦酒喝多了頭疼。

賈赦不以為意道:“這點酒算什麽,來,敬大哥,咱兩碰一杯。”說着,拿酒壺給賈敬倒酒。

賈敬只想打自己的嘴巴,要你開口,關心他賈恩侯,還不如想想回京後怎麽修理兒子。

底下臣子們一片熱鬧,前邊的皇子卻坐着默不出聲。

天盛帝笑着說道:“怎麽,你們幾個對父皇的重賞不感興趣?”

太子微微一笑,有些赧然道:“兒臣前幾日偶感風寒,今兒還沒好,渾身酸軟,四肢乏力,擾了父皇興致,是兒臣之過。”

“哦,太子抱恙為何不報上來?”天盛帝關心道,“可有要讓太醫看看?”

“太醫上東宮來過,說沒什麽大礙,喝完藥就好。”太子回道。

“這麽久沒好,太醫院那些人也是不中用。”天盛帝就道,“等會讓吳岳給你看看。”

太子臉色微變,使勁捏了捏手心,扯出一抹笑出來,“吳禦醫是專門為父皇看診的,兒臣又如何使得。”

天盛帝卻道:“不過是個禦醫,你我父子間還需介懷這個。”

太子笑着應下,只心裏卻想着,既然父皇你這麽認為,想必那張椅子也能讓兒子坐一坐。

大皇子看着父慈子孝的一幕覺得既諷刺又礙眼,父皇明明知道太子有不軌之心,可什麽都沒表現出來,還如此關心太子,即使是做戲,也令人生恨。

徒明瑾微垂眼睑,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心中的寒意漸漸遍布全身。

“老七。”六皇子碰了碰他,小聲道:“父皇叫你呢。”

徒明瑾回神,見天盛帝和幾位皇子都看着他,心神一凝,起身給天盛帝行禮,“父皇。”

天盛帝微微皺眉,說道:“老七,明兒可別和今天一樣,太子明日不上場,你卻是要給朕打些獵物回來。”

徒明瑾恭敬回道:“是。”

“父皇,您要什麽跟兒臣說就是。”五皇子大聲道,“兒臣保管給您獵來。”

天盛帝指着他笑罵,“行,朕等着你孝敬。”說着,又對徒明瑾道:“坐下。”

徒明瑾點頭坐下,随即沖六皇子笑笑。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一個好好看的綜藝~

謝謝“潇湘葉兒”,“軟萌兔寶”,“胖豆仔”,“大小姐”,“諸葛”,“陌翛”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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