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因着是倉促趕來東宮,顧沁媛便只吩咐身邊人把常用的東西帶上, 至于庫房裏的物什, 暫且先放在王府裏。

“娘娘, 奶嬷嬷已經帶兩位小主子睡下。”趙嬷嬷福了福身道。

顧沁媛點點頭, 視線向屋外看去,天色漸黑,這個時辰可不早了, 就道:“禦膳房不是送來食盒,先把飯菜擺上, 永昊今兒都沒怎麽吃東西。”

“是。”趙嬷嬷應聲, 招手讓宮女把食盒送進來。

“不等父王嗎?”永昊仰着小臉問道。

顧沁媛揉揉他的腦袋,溫聲道:“皇祖父留你父王在乾清宮議事, 一時半刻還回不來,我們先用飯。”

顧沁媛這麽說,永昊就乖乖道:“好!”

許是才搬進宮, 永昊不怎麽習慣, 這會兒還有些拘謹, 好在小孩子的适應性比大人強上不少, 一上飯桌, 見到幾道他愛吃, 可顧沁媛少有讓廚房準備的菜,眼睛頓時一亮。

顧沁媛手指輕點他,“可得少用些,仔細點腸胃。”

“嗯。”永昊露出個大大的笑臉, 一看就十分高興。

難得瞧見兒子這副模樣,顧沁媛眼裏的笑意像是要溢了出來。

徒明瑾從外邊進門,見母子兩正在吃飯,眉毛微蹙,開口道:“怎麽這個時辰才用膳,蘇啓泰沒把信送回來?”

後頭的蘇啓泰趕忙跪下,不敢辯駁。

聽見徒明瑾說話的聲音,顧沁媛擡頭一看,唇角就帶上笑,起身迎上去,“回來啦。”看蘇啓泰還跪着,拉過徒明瑾的手,就道:“嬷嬷收到信了,是我和永昊想等你。”

徒明瑾反握住她的手,讓蘇啓泰起身,又把屋裏伺候的人打發走,這才落座。

“父王。”永昊起身行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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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明瑾嗯了一聲,柔聲問道:“可習慣?”

永昊挺着胸膛回道:“習慣的。”

“那就好。”徒明瑾就是擔心兒子年歲小,沒經過事會受驚吓,現在看來,不愧是他的兒子。

父子兩又說了會兒話,徒明瑾便拿書考校永昊的功課。

這是平日裏常做的事,如果永昊原還有些小驚慌,如今什麽都不剩,小手往後一放,就開始背起書來,又說了一番自己的見解。

到該入寝的時候,顧沁媛交代小滿子給永昊守夜,這才打發永昊去睡覺。

“我瞧着陛下好似并不意外。”顧沁媛看着徒明瑾問道,天上落下個大餡餅,他仍舊一臉的淡定,還有心思給兒子指點功課。

徒明瑾一把将她拉進懷裏,頭放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怎可能不意外。”

父皇當朝宣布退位給他,還把他叫去,說要将乾清宮騰出來給他住,一樁樁的,真讓人料想不到。

顧沁媛側臉問道:“父皇該是真心退位才是?”能把乾清宮讓出來,就已經表明态度。

記憶中歷史上的太上皇很少,最有名的該是唐高祖和前世清朝的乾隆,不過唐高祖是被兒子轟下臺,後來再未有掌過權,而乾隆主動退位給兒子,卻依然牢牢把住大權,直到他死後,嘉慶才能做主。

而現在?

顧沁媛攏了眉頭,心中思忖,天盛帝和徒明瑾的情況與那兩對父子不同,天盛帝是因癱瘓才退位,以後能不能站起來還很難說,這是不是說明徒明瑾不會受到桎梏。

徒明瑾一笑,蹭蹭她的脖頸,才道:“父皇是不是真心退位,我不知道,就算他以後要插手朝中大事,顧着孝道,我也不能反對。”

感受到懷中人身子一僵,徒明瑾拍了拍她的手道:“媛媛放心,父皇提出來的是好事,我當然不會反對,不過若父皇......”

後面的話已經算忤逆不孝,徒明瑾沒說出口,只對顧沁媛道:“我也不是白白歷練這麽多年。”

聽他這般說,顧沁媛提着的心便放了下來,輕聲道:“我并不是讓你和父皇争權,只是你成了新君,若在朝堂上說的話一點分量都無,以後再想立下威信,所耗費的心力會比現在多上好多倍。”

二聖臨朝,如果百官聽從的仍是老聖人的命令,那麽做一個傀儡皇帝,還不如當從前那個有實權的端王爺。

徒明瑾捏捏她的手心,帶她往後躺在床上,就道:“我明白,你放心。”

顧沁媛依偎在他懷裏,聽着他平穩的心跳聲,嗯了一聲,眼睛慢慢閉上,就睡了過去。

今兒一整天顧沁媛的心神都是緊繃着的,宮裏來人,她還不太敢跟着走,加上又得照看三個孩子,說不累,那可是假話。

徒明瑾一下一下輕撫她的背,淺淺的呼吸聲傳入耳裏,他便知道妻子已經睡下了。

顧沁媛能睡着,徒明瑾卻無法入睡,一閉眼,滿腦子都是朝堂上天盛帝命魏忠宣旨的場面。

幼時他從未想過要成為大齊的皇帝,那時的他對于皇帝,對于儲君的理解并不深刻,天盛帝和太子在他心中不過是父親和兄長。

直到入了上書房,聽太傅講史書、禮記,這才明白原來所謂的父皇并不只是父親,他還是一個皇帝。

何為皇帝?徒明瑾這般問自己,父皇認為皇帝是天下之主,那麽他呢?

欽天監算好日子,內務府和禮部便立即行動起來,只是大齊從未出現過皇帝退位,什麽禮儀規程都沒有先例。

禮部連同翰林院諸位抓耳撓腮,翻過好多本史書,才終于定下禪位大典的流程。

光是他們商議這些事,就已經花費不少時日,更別說內務府還要重新讓繡娘縫制新君的龍袍。

忙上忙下兩個多月的時日,終于把所有事準備好。

當然這段時日,天家父子二人并沒有什麽都不做,只等着禪位大典到來。

天盛帝讓內閣把送上來的奏折交給徒明瑾,等他批閱後,再送到乾清宮,由他再看一遍。

徒明瑾很是謹慎,每次落筆,都會再三思忖,然而父子兩的性情不同,對世事的看法也不一樣,天盛帝對徒明瑾的嚴苛不是很滿意。

天盛帝常放在嘴邊的話是,“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徒明瑾對這番話并不贊同,擡頭看向天盛帝就道:“父皇,大齊這麽多官員,若每一個官員犯錯,都輕拿輕放,那朝廷的法度又該如何維護。”

即使早就清楚七兒子的性子,并且選他做新君也有考慮過這個原因,可天盛帝仍氣得不輕,眼睛一閉,就道:“行了,這事先放下,以後再說。”

“兒臣告退。”徒明瑾恭敬行禮退下。

“聖上,陛下他只是性子耿直了些,并不是故意和您頂撞。”旁邊的魏忠安撫道。

天盛帝冷哼一聲,随即道:“這個兒子,朕都懶得說他。”

“瞧聖上說的,您要是不滿意陛下,又怎會立陛下做新君呢?”魏忠笑着道。

天盛帝笑了笑,沉吟片刻後才道:“老七本事是有的,可就是太擰,可當皇帝的,太擰了不好。”

魏忠垂下頭,沒再開口,聖上這句話可不是對他說的。

想到這兒,魏忠心裏頭也糊塗着呢,論起對聖上的了解,滿宮裏的人,他敢認第一,沒人敢認第二。

可聖上到底是因為滿意陛下,才立他為新君,還是因為陛下得罪一大批朝臣,聖上覺得他好掌握,這才退位給他?

魏忠疑惑,更何況他瞧着,陛下好似也不怎麽依靠朝臣的擁護,聖上真的能如願?

底下人不解,天盛帝心裏也複雜得很,因為身體的緣故,他不得不退位,選老七,一半是覺得能拿捏住他,一半又是認為老七繼位,說不定他能做到自己不能做到的事。

若說天盛帝不知道他晚年的所作所為對天下和百姓是有害無益的,那可真是玩笑話。

可人老了,年輕時的雄心壯志就會淡忘,他沒有力氣,也不想再勞心勞力去做事。

翊坤宮裏,顧沁媛正和太後說話,聽福順說徒明瑾已經回了東宮去,便向太後行禮告辭。

自從顧沁媛進宮第二天,皇後便将她叫進翊坤宮,把宮裏的大小事,一點一點、仔仔細細告訴她。

又在不久後,禀明天盛帝将宮權交給她,之所以要這麽迅速,也是因為甄妃母子近來小動作頗多,太後擔心會起波瀾。

五皇子帶着一批對徒明瑾不滿,或是害怕徒明瑾的官員,偷偷摸摸和徒明瑾唱反調。

吩咐的事找理由拖沓,處置個人又有一堆人跪下求情,那些日子,徒明瑾臉色都是鐵青的。

兩個小對周圍的環境最是敏感,家裏氛圍不對,好幾天都是乖乖巧巧的,不敢哭鬧。

顧沁媛心疼孩子,可也心疼丈夫,每日讓廚房備好清火涼茶,又打發人到顧府去找老太爺和顧清柏讨教法子。

徒明瑾一抿茶,察覺到口味不對,仔細一看,頓時就笑了出來,挑眉問道:“如今這天氣,媛媛還給我喝涼茶?”

外邊風吹得呼啦呼啦響,間或還有小雪落下,這種天氣,連外衣都要多穿兩件。

顧沁媛上前給他揉肩,柔聲道:“上火什麽的又不分天氣,冬日裏最是幹燥,火氣大可是難受。”

徒明瑾嘆息一聲,拍拍她的手,“是我不好,不管怎麽說,都不該把對外邊人的不滿帶回家來。”

“你不和家裏人說,難不成還要自己憋着生悶氣不成?”顧沁媛坐在他身邊,看着他道:“我們是一家人,親人本就該互相分享喜怒哀樂,當然,若你覺得我不該問外邊的事,那就算了。”

徒明瑾摟過她親了一口,笑着道:“怎會,你是我的皇後,所謂的母儀天下不僅是要你為我打理後宮。如果說大齊的男人歸我管,那媛媛就該管天下的女人。”

“你這句話可是真的?”顧沁媛就問。

徒明瑾點頭道:“自然。”

有顧沁媛的安慰,徒明瑾平複心情,第二天就把那批人修理一遍,不想幹就算了,大齊有的是官員,也不說免他們的職位,而是讓其他安分守己的人做事。

這般直來直往,可把官員們吓住。

“大人,您說是不是去找王爺問問?”一官員問道。

領頭的人就道:“很是。”

一群人往睿王府去,可哪知道五皇子家裏發生了件醜事,五皇子怒發沖冠,正在教訓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肝不動啦,明天再來呀~昨天有個bug,已經修改啦~

謝謝雲一的地雷2019-01-27 00:47:17,2019-01-28 08:3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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