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靠,我成婦女之友了
第7章 靠,我成婦女之友了
南城有座城隍廟,香火旺盛,據傳來這裏求簽特別靈驗。
洪天卓扛着竹竿從家出來,他先沒挂上幡子,免得讓人瞧見他舉着個算卦的玩意又該有的說了,他打算就去城隍廟那邊轉轉,從來廟宇周圍都是算卦的風水寶地。
路上洪天卓買了一頂帷帽,戴上以後黑色的薄絹從帽檐一圈垂下來,正好遮擋住了他的臉。
要不然在人們眼裏,就沖賴七這顆腦袋,誰找他洪天卓算卦呢。
今天趕巧了還是初一,城隍廟裏上香的人們絡繹不絕,洪天卓在附近轉了一圈,先探探環境,瞅見解簽算卦的攤子少說得有七八個,而且看人家那幾位個個頭發花白,留着長胡須,往那一坐仙風道骨的,讓誰看了都覺得人家張嘴說啥都準靈。
啧啧,這競争大的,洪天卓再看看自己手裏舉的那一塊簡簡單單的幡子,還有他戴着個大帽子連臉都不露,自己看自己都像是個江湖騙子。
洪天卓有點打退堂鼓……
他在城隍廟的側門這邊見有石桌和石凳,來來往往也有不少香客。洪天卓坐到石凳上,把竹竿往地上一插,想着來都來了幹脆就碰碰運氣吧。
和仙風道骨的幾位老先生比,洪天卓确實怎麽看都不像個會算卦的,不過往往越是不一樣的就越是能顯出不一般來。洪天卓兩手抱胸,靜坐半晌,他不知道其實他這樣還有那麽點高人範兒。
古代人多講迷信,洪天卓作為一個靈魂上的現代人,知道大部分封建迷信都不靠譜,以前他沒少見過跳大神騙錢的,主要利用的就是人們想用錢財來驅邪消災的一個心理,當然現在洪天卓可不會這樣做,他想着頂多他就是用自己現代人的知識來給古代人解決一下心理上或是生活上出現的難題。
怎麽他也有能說對的地方吧?這個信心洪天卓可是不缺。
等了快小半個時辰,洪天卓終于等來了一位會識人的。
“老人家有何難處?”洪天卓裝模作樣地開口,問對面一位上了年歲的婦人,看外表婦人得有六十往上。
“唉……”婦人坐下先嘆了口氣,才說道:“他們算的都不行,就會跟我說天機不可洩露,我看你倒像是有點本事的。”
這話聽得洪天卓心頭舒坦,他問婦人想算什麽,婦人答道:“算算我那兩個兒媳婦什麽時候走我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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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天卓險些屁股從石凳上出溜下去,心說好嘛,您老人家要算的這個就只有閻王爺知道,跟您說句“天機不可洩露”都是客氣的了。
看這老婦人也不像是個心眼惡毒的,洪天卓估計也就是婆媳之間不和睦的那點事,于是他又大致問了問老婦人的家中情況,沒用同樣一句話把老婦人打發走。
聽老婦人簡短敘述完,洪天卓大致明白了,這老婦人守寡多年好不容易拉扯大了兩個兒子,本來兩個兒子對她也都孝順,但就從他們娶妻生子後慢慢對老婦人的态度就變了,都開始覺得老婦人越上年歲越是累贅,哥倆把照顧老婦人的事情你推給我,我推給你。
尤其他們的媳婦還一個賽一個的潑辣,沒少對老婦人甩臉色,他們都挨着一塊住,平時誰也不管老婦人有的吃沒。
洪天卓聽着多少有點來氣,想老婦人那兩個兒子也是沒能耐的玩意,娶了媳婦忘了娘說的就是他倆這種人。
洪天卓跟老婦人說生死都有天命,這個可不是能算出來的,但是他有主意能讓老婦人的兒子和兒媳對老婦人态度大變。
這才是最關鍵的,老婦人一聽就來了精神,洪天卓先問她兩個兒子哪個精明哪個笨,老婦人說大兒子最憨厚老實。
洪天卓心說您老快別侮辱“憨厚”兩個字了。
“回去後就跟你那大兒子這樣說,你爹當年在一處山頭上埋了兩塊金子,等娘臨死前就告訴你埋得具體方位,娘最疼你,就跟你一個人說這事兒,你可別讓你兄弟知道。”
“這、這樣就行?他們就都能對我好了?”老婦人聽完将信将疑的。
“放心吧,絕對可行。”洪天卓敢打包票。
老婦人給石桌上拍了十個銅錢,并承諾洪天卓說的要是真準,她給洪天卓往開了宣揚去,說這有一位算卦特靈驗的先生。
這個洪天卓倒是沒指望,他把十個銅板收起來,又囑咐老婦人這事兒只能跟大兒子說,老婦人連連應下,小跑着就回去了。
第一單生意達成,洪天卓還挺受鼓舞,想他這也不是忽悠人,反而還讓人受用。想着再等來第二單生意,奈何沒一會兒天邊就變得黑壓壓的,洪天卓趕緊收起幡子往家走,剛到巷口雨點就落了下來。
回到家他也無事可做,對着空蕩蕩屋子,聽窗外雨聲淅淅瀝瀝,洪天卓想幸虧他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要不然就這日子讓誰過不得哭。
破爛的窗紙前些天被洪天卓給重新糊好了,屋裏到處堆積的塵土也被洪天卓打掃幹淨,他就是那種越是逆境他就越要讓自己過好的人。
洪天卓找了兩塊青磚當啞鈴那麽用,他每天都練上一會兒,以增強胳膊上的力量,還有他沒事兒就對着空氣練習揮拳,再配合着腳下變化的步法,就像打拳擊那樣,他得找回自己上輩子打架無敵手的那種實力和狀态。
洪天卓都想到了,依他的脾氣性格,以後要想闖出點名堂來絕對少不了跟人動手,所以他現在是有時間就不閑着,賴七這副扛不住四五級風的身板,想要練成他上輩子那樣的結實再加骨子裏蘊藏都是爆發力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情。
洪天卓打了将近兩個小時的拳,渾身冒了一層汗,屋外的雨也快停了,正所謂一場秋雨一場寒,一股潮濕的涼風從窗縫鑽進來,立時就讓洪天卓打了一個哆嗦。
盤算着他該買身厚衣裳了,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洪天卓不由就想到了昨天他被坑出去的那二兩銀子,要不然他買兩身衣裳都有富餘。
這就不得不又讓他罵上了方瑾瑜,裝什麽大尾巴狼呢,肯定是點完了那麽多菜又嫌貴不想掏錢,下次別讓他逮到機會,要不然他非得從方瑾瑜身上連本帶利地讨回來!
“阿嚏!”
琴館裏正在彈琴的方瑾瑜忽然打了個噴嚏,他摸了摸發燙的耳垂,心裏莫名地別扭起來……
到了次日上午,洪天卓照舊是把幡子往土地裏一插,屁股坐到了城隍廟側門外的石凳上。不一會兒,就見昨天那位找他算卦的老婦人胳膊上挎着個竹籃,腳下邁着小碎步地朝他這邊過來。
“哎呦喂!神了神了。”老婦人還離着洪天卓三丈遠,嘴裏就先磨叨上了,“神了,神了,真神了。”
洪天卓看她臉上的氣色可比昨天紅潤多了,老婦人坐下就給洪天卓講,昨日她回去了就按照洪天卓告訴她的那麽辦,大兒子聽了又告訴大兒媳婦,兩個人立馬就她給炖上了一只雞,在她身邊噓寒問暖起來。
小兒子那邊見大兒子忽然對老婦人好了,心裏自然是犯嘀咕,琢磨肯定是老婦人這裏藏着什麽值錢的東西讓大兒子盯上了,小兒子跟自己媳婦一合計,這事肯定不能讓老大家得了便宜,于是這夫婦二人也着急地對老婦人獻殷勤。
“有本事,有本事,你可真有本事。”老婦人拍着洪天卓的胳膊,喜笑顏開,她把竹籃子推到洪天卓面前,表示這是對洪天卓的感謝。
洪天卓一看裏面是兩條豬肉,還有晾幹的野蘑菇和一顆大白菜,雖然不是他想要的錢,但也都算是好東西了。想也就是老婦人的那兩個兒子貪婪又沒腦子,要不然就他的那個連計謀都算不上的主意,是個聰明點的人就能看穿。
比如像方瑾瑜那樣的,呸!怎麽想起來他來了!
洪天卓把竹籃收下,老婦人說到做到,還真給洪天卓拉來了兩個人。
“他二嬸子,平子他娘,你倆快跟這位先生說說家裏的事兒,有什麽不痛快的都跟先生講了,先生一準能給你們出了主意。”
看着面前兩老一少的三位女性,洪天卓在帷帽底下的嘴角直抽抽,好嘛,這是拿他當婦女之友了。
一會兒二嬸子說她的閨女嫁不出去,一會兒平子他娘說她男人在外面有了相好的,洪天卓聽得腦瓜子嗡嗡的,能不能尊重一下他身旁幡子上的四個大字?
神機妙算不是家長裏短!
洪天卓頭頂着一團郁悶,給二嬸子和平子他娘各自出了主意,結果又收獲了十八文銅錢和三顆大鴨蛋。
沒兩日,洪天卓神算子的名號就在一衆婦人間傳開了,找他問事兒出主意的三三兩兩一起來,這個說她家兒子不上進,那個說她家老頭斷不了酒,這個問她怎麽一連生仨閨女,那個問怎麽能把她家小姑子攆回婆家去。
弄得洪天卓一瞅見女人們一開一合的嘴皮子,他腦袋就要炸。
這簡直越來越跑偏了!
還有一個最離譜的,竟然問洪天卓她家的母豬怎麽不下崽兒,洪天卓強壓着冒到胸口的火氣問她:“配了沒有?”
婦人答:“配了。”
配了你問公豬去,你問我幹嘛!洪天卓的火竄到了頭頂。
這樣八九日下來,洪天卓算了算,他一共才賺了一百三十五個銅板,但他家裏的糧食可是堆了不少,夠他一個人吃一個月的了,婦人們手裏沒錢,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這些。
不過洪天卓可不甘心,想起上次他一單就賺了二兩銀子,他心裏堵着口氣,不信他就再遇不上一個大戶。
這一日暮色四合,洪天卓打算收攤子回家,他腳邊的竹籃子裏又是堆了不少吃食,懷裏的銅錢照樣不多。
正要拆下幡子疊起來,洪天卓就聽這不是雲玖的聲音麽。
“少爺你看,陳嬸說的那個特會算卦的先生就是他。”
洪天卓從餘光裏瞅見雲玖還伸胳膊往他這邊指,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我從不信這些算卦之說。”
方瑾瑜清冷的聲音傳進洪天卓的耳朵裏,明明他可能就是正常的說了一句話,可洪天卓聽了就十分不爽,感覺方瑾瑜這肯定又是沖他呢。
“那少爺你不是要求簽麽,咱們快進去吧。”
“嗯。”
看着方瑾瑜主仆二人進了廟門,洪天卓這邊又來了一個大嬸,耐着性子聽大嬸說完她家的雞毛蒜皮,洪天卓正給她出着主意,視線裏又走進了方瑾瑜的身影。
“雲玖。”
“什麽事兒?少爺。”
“你剛才不是說想吃綠豆糕麽,那你去買吧,我在這邊轉悠轉悠。”
“行,少爺,我買上就過來找你。”
“嗯,去吧。”
洪天卓嘴角露出冷笑,一眼就瞧出來方瑾瑜是故意找借口把雲玖支開,再看方瑾瑜站在一旁往他這邊觀望,頓時洪天卓的心中就冒起了興奮的大泡泡。
哈哈,方瑾瑜這是想找他算卦!
來呀,看大爺我不好好涮你一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