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誇你的腿挺直挺長
第11章 誇你的腿挺直挺長
洪天卓敲的是兩塊火石,點燃的是一盞油燈。
“你怎麽知道這裏會有這些?”方瑾瑜朝着洪天卓走去,完全忘記了剛才他還在跟洪天卓鬧別扭。
洪天卓簡短回答道:“猜的。”既然這座山洞有人修整過,那肯定還會給裏面備着些用得着的東西,洪天卓估計是獵戶進山打獵時會來這裏休憩,他舉着油燈往周圍照了照,印證了自己的猜測。
在他們身旁是兩個一高一低的圓木頭墩子,洪天卓就是摸到了其中一個木頭墩子上放着的火石和油燈,看地上還有幾根用廢的竹箭。
“這是用來坐人的吧?”方瑾瑜嘴上問着,屁股已經坐到了低的那個木頭墩子上。
“你在這兒等着吧,我出去撿點樹枝回來。”洪天卓把油燈放下,方瑾瑜聽完緊跟着說:“那你快點……”說到這裏他忽然咬了下嘴唇,把險些脫口而出的“回來”兩個字硬生生地換成了“去吧”。
“嗯。”洪天卓什麽也沒聽出來,只當是方瑾瑜催他趕緊撿樹枝回來生火。
山洞裏雖然沒有風,但感覺也是陰陰冷冷的,尤其聽不到了洪天卓的腳步聲後,莫名的方瑾瑜感覺心頭湧上了絲絲的不安,他兩臂交叉抱在胸前,扭着頭左邊看完了看右邊,右邊看完了還不放心地轉半圈身子往後看看,總怕下一刻會不會突然從哪裏冒出個人來。
這樣等了一會兒,沒聽到洪天卓回來的動靜,方瑾瑜站起來朝着洞口的方向喊:“賴七,賴七!”
沒有得到回應,方瑾瑜只好再耐着性子繼續等,也暗自埋怨自己怎的這般沒膽量和變化無常,之前對賴七他是見了一眼都覺得渾身晦氣,這時卻是盼着這人下一刻便能趕快出現。
方瑾瑜感覺自己被黑暗和空洞深深地包圍着,就等着洪天卓回來打破山洞裏這瘆人的靜谧。
而此時在山洞外面的洪天卓其實聽到了方瑾瑜喊他的那兩聲,但是現在“賴七”這個名字要是沖他,那就跟罵他似的,洪天卓聽着就不滿,所以也沒搭理方瑾瑜。
洞口附近到處都是幹樹枝,洪天卓的懷裏已經抱起了不少,就是黑燈瞎火的緊靠着天上那少半拉的月色視物,沒少讓洪天卓被樹枝紮了手。
他一邊嘴裏罵罵咧咧的,一邊彎着腰往起撿樹枝,心說他上輩子沒遇見過的倒黴事合着都給他攢到了這輩子,回去後他才得找大師給他好好算一算,他還得糟心到什麽時候。
等了快有兩刻鐘多,方瑾瑜總算聽到洪天卓回來了,他起身舉起油燈給洪天卓照着,很快洪天卓把樹枝堆好,然後點起了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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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終于有點熱乎氣兒了。”洪天卓先在火邊烤了烤手,旁邊方瑾瑜也蹲下來身子往火堆前湊,一股暖意撲面襲來,他是真沒想到洪天卓還能有這個本事,有這一個火堆他們在野外過夜已不是問題。
洪天卓忽然站了起來,方瑾瑜跟着擡頭一看,當即臉色微變地問道:“你要幹什麽?”
洪天卓正往開解着褲腰帶,聽這問題都覺得可笑,“脫衣服啊,點起火了還不烤烤衣服?”
方瑾瑜腦子裏湧上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阻止洪天卓,可接着他又一想在這種情況下洪天卓的做法也沒什麽不妥的地方,火堆都是洪天卓弄起來的,他也不能說讓洪天卓別烤衣服。其實就算說了洪天卓也肯定不會聽他的,甚至沒準還少不了兩人又拌幾句嘴,方瑾瑜幹脆低頭烤火,聽洪天卓一件一件把衣服脫了,然後鋪到了旁邊的一塊兒大石頭上。
洪天卓的嘴裏還磨叨着:“這塊兒石頭可真不錯,有床棉被上面都能睡人了,比我睡的那張床都強。”
方瑾瑜禁不住噗嗤一笑,挺小聲的,但在這安靜的山洞裏讓洪天卓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咋啦?嘲笑我睡的床還不如塊兒石頭?”
方瑾瑜擡頭想說自己沒那個意思,但看到洪天卓脫得渾身就剩下了一條亵褲,他臉色不太自然地又低下了頭,小聲說了一句話。
“什麽?”洪天卓恰巧幹咳了一下,沒太聽清方瑾瑜嘴裏文绉绉地嘀咕什麽呢,但好像那意思是說他這樣不雅觀,頓時洪天卓就不樂意了,哼了一聲說方瑾瑜:“假正經,死要面子活受罪。”
這話方瑾瑜聽了也不幹,猛地擡頭就要回嘴,可在看到洪天卓兩手正往下扒着亵褲,他到嘴邊的話立馬變就成了:“你還要脫?”眉頭也緊堆到了一起。
“幹嘛?脫光了還犯王法了?這又不是在街上。”洪天卓白了方瑾瑜一眼,他是覺得這亵褲濕溻溻地貼在身上不舒服,往松快了拽一拽,就反感方瑾瑜老是一副盯着他随時挑刺的模樣,再說了讓他在方瑾瑜面前脫光了他還不樂意呢。
洪天卓說着話往前走了兩步,離的火堆近了,就看到方瑾瑜的一張臉紅得跟個熟透的大蘋果似的。
“你往後點,不嫌烤得臉熱啊,別一會兒再把臉給燙着了。”洪天卓還好心提醒方瑾瑜,但他沒注意到方瑾瑜離着火堆的距離根本不足以讓臉成了這樣。
其實臉紅還是次要的,方瑾瑜心跳過快,因為他看到了一團不該看到的東西,“潑皮。”方瑾瑜低下頭,不滿地悄聲擠出這兩個字。
洪天卓用樹枝扒拉着火堆,沒聽到自己又挨罵了,很快他身上濕潤的皮膚就幹燥起來,除了褲裆那裏還是潮得難受,想山洞裏要是就他自己他早就都脫幹淨了,方瑾瑜真是礙事還不自知。
洪天卓只好大岔開腿的蹲着往火堆前湊,盡量讓自己身上那團濕乎乎的地方能接觸到火堆散發出來的熱度,過會兒他低頭随意地瞅了一眼,這一眼就讓他自己也臉上僵住了。
他的裆前布料怎麽就跟透明的一樣!
洪天卓在心裏“卧槽”了一聲,趕緊并攏起兩腿,難怪方瑾瑜瞅他一眼就臉紅呢,他才是走光還不自知的那一個,在方瑾瑜面前暴露了大鳥子。
洪天卓難得也有了那麽點羞臊感,但是想這事兒根本就怨不着他,都是賴七那個王八蛋把條亵褲穿得快磨爛了,着了水能不成透明的麽?
一時間兩個人都烤着火沒話說,本來方瑾瑜也不會跟洪天卓閑聊天,而洪天卓倒是想出聲打破尴尬,就是這時對着方瑾瑜,他想沒話找話都找不出話來。
洪天卓幹脆起身把還泛着潮的褲子又穿上了,過來時看方瑾瑜一直抱着胳膊蹲着,衣擺都滴出了一小片水跡,他不由開口說道:“你快也把衣服脫了烤一烤吧,當心給自己弄病了。”
可是他不說還好,說完就見方瑾瑜把胳膊抱的更緊了。
“嘿,方瑾瑜,你什麽意思啊?”洪天卓十分不滿,這是拿他當什麽人了?“都是大老爺們兒的,你是怕我看呢還是怕我把你怎麽着呢?”想他以前沒少去澡堂子裏洗澡,入眼一堆裸男,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
洪天卓琢磨方瑾瑜不是性格別扭就是身為古代人思想保守,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對方瑾瑜的偏見多了,他總覺得就是方瑾瑜這人性子古怪,一點男子氣概也沒有。
“愛脫不脫,濕衣服穿着誰難受誰知道。”洪天卓懶得看方瑾瑜,他一屁股坐到了木頭墩子上,把腳伸到了火堆邊上烤鞋,沒注意到方瑾瑜守着火堆身子都還微微打着哆嗦。
确實是濕衣服穿在身上讓人難受不已,又好像要印證洪天卓剛才說的話一樣,方瑾瑜忽地連連打了三個噴嚏,他是真要把自己給弄病了。
洪天卓生氣這人頑固不化,語氣自然不太好,“是不是你身上多了什麽我沒有的啊?呵,連個衣服也不敢脫,又不是女人,別扭啥呢。”
方瑾瑜被說的也來了火氣,聽洪天卓就是處處鄙夷他,真是奇了怪了,他什麽時候都輪到讓一個無賴小瞧了?那會兒他還覺得看這個家夥沒那麽讨厭了,絕對是他眼花!
不甚高明的激将法見了成效,洪天卓見方瑾瑜騰地站了起來,開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不過也就是把外衫脫了,沒有洪天卓那麽奔放。
方瑾瑜那原本略微寬松的中衣現在因為潮濕的緣故緊裹在了身上,在火光的映照下也能顯出內裏的膚色來,洪天卓看了兩眼,不知怎麽就成了抱以欣賞的态度,口中“啧啧”了兩聲,評價道:“看你個頭比我差點,沒想到腿還挺直挺長的。”
說完就看方瑾瑜扭頭朝他飛甩過來一把眼刀,洪天卓被甩得一愣,沒趣地摸了摸鼻子,默默轉開了視線。難道他這話說的有什麽不妥嗎?沒有吧,還是方瑾瑜的問題,聽不出來那是在誇他。
洞中只能聽見火堆裏爆出的噼啪聲,洪天卓打了個瞌睡,看方瑾瑜估計是蹲着累了,站起來揉着腿,洪天卓把屁股底下的木頭墩子推給了方瑾瑜,他自己不嫌髒,往地上一坐。
又過了一會兒,洪天卓的瞌睡越來越頻繁,他問方瑾瑜:“什麽時候了?”
方瑾瑜坐的墩子上也是手支着額頭正犯困,聞言沒精打采地回了句:“應該過戌時了。”
才過戌時,也就是九點,洪天卓心說時間怎麽過得這麽慢啊?現在他不光是困,他的肚子裏也鬧騰得厲害,從中午一頓飯到現在,早就什麽都消化幹淨了。
“你又要幹嘛?”見洪天卓一下子站了起來,方瑾瑜的困意跑了大半。
洪天卓聽出來方瑾瑜的語氣裏都帶着防備他的意思,沒好氣地回道:“找吃的!不然還能幹嘛!”
方瑾瑜依然沒有放下心頭的謹慎,因為之前實在是對賴七這個人的壞印象在心裏烙印得深刻,雖然倒是不曾聽聞賴七還喜好男色,但方瑾瑜回想起剛才洪天卓說他的腿又直又長就渾身不舒服,他也沒注意到那時洪天卓看他的眼神是不是色眯眯的。
假如方瑾瑜心裏的這些彎彎繞繞要是讓洪天卓知道了,洪天卓跳腳是必然的,保不齊他還得讓方瑾瑜嘗嘗他的拳頭是什麽滋味。
不過這時洪天卓一心就撲在了找吃的上面,沒功夫理會方瑾瑜落在他身上的戒備的眼神。
“哈哈,我就說有吧。”洪天卓興奮的聲音在洞中飄蕩,他看一處旮旯那堆着點幹草,伸手翻了翻就抓起了兩個大番薯。
方瑾瑜的語氣透着不贊同:“這是別人儲存在這裏的,你怎麽能随便拿了?”
洪天卓可管不了這些了,當前填飽肚子是大事,“那裏面還有幾個呢,我又不是全拿了?”他說着就把番薯扔到了火堆裏。
方瑾瑜為之氣結,“你怎的這般理直氣壯?未經他人許可,你這樣就與偷盜無異。”說完唇角還不由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弧度。
“哎呀……”洪天卓的腦瓜子一抽一抽地犯疼,臉上的表情頗為無奈,“你就盯上我了是不是?什麽偷盜?用不着話說得這麽難聽吧?這是特殊情況,又不是在平時。”
方瑾瑜偏過頭,冷冷“哼”了一聲,依舊表示對洪天卓做法的不認同。
洪天卓看着方瑾瑜的後腦勺,忽地手心犯起了癢癢,真想上去揉搓一頓方瑾瑜的腦袋,跟他說“你別磋磨大爺了行不行”。
最後沒辦法洪天卓只好投降,從懷裏掏出了幾個銅錢塞進了藏番薯的草堆裏,然後還問方瑾瑜:“這樣總行了吧?五個銅錢都夠買一筐番薯了。”
方瑾瑜沒吭聲,但緊繃的臉色卻是舒緩下來。
洪天卓烤了一會兒番薯,見樹枝不多了,他穿上烤幹的衣服,準備再出去撿些樹枝,臨走前囑咐方瑾瑜:“給我看着點番薯,別烤糊了啊。”
方瑾瑜張了下嘴,末了還是把“我不管”三個字又咽了回去,想自己也不是真的鐵石心腸,洪天卓都沒有跟他說“這次該輪到你出去撿樹枝了”。
烤番薯的焦香氣味在山洞中彌漫着,方瑾瑜的胃裏當然也是空的,他抿了抿嘴,想自己不說山珍海味全吃過,但起碼也是知道上等酒席的滋味,怎的這時他倒是沒出息地饞起了烤番薯?
洪天卓回來後拿過了方瑾瑜手裏扒拉番薯的樹枝,吸了吸鼻子說:“聞這味道應該是熟了,咱倆一人一個,湊合過這一頓再說。”
方瑾瑜的心裏頓時生出了些許驚訝,沒想到番薯還有他的一份。
洪天卓把番薯挑出來,在地上晾了一小會兒就先等不及地掰開咬了一口,燙得他嘴裏直往出呼氣,“嗯,嘶——熟了,真香,嘶呼——哎呀,好燙手。”
看洪天卓兩手來回倒騰着番薯,嘴裏又着急地吃,方瑾瑜暗笑他吃相是真難看。
洪天卓從餘光裏瞧見了方瑾瑜笑話他,他把地上另一個番薯撥到方瑾瑜那邊,語氣中也不乏揶揄,“來你吃一個我看看,看你方大公子能把個烤番薯吃得多優雅。”
方瑾瑜不與他鬥嘴,伸手剛挨上番薯就燙得一下又收回了手,洪天卓看了哈哈笑了兩聲,跟着取笑道:“方大公子別是連個烤番薯也沒吃過吧?”
為了證明自己也是吃過見過的,方瑾瑜忍着燙又去抓番薯,可是幾次都沒辦法把番薯掰開,還得暗戳戳地把燙疼的手指藏到身後,去摸一塊冰涼的石頭。
洪天卓看着也是無語,嘴上說着“你怎麽這麽笨”,手上卻是給方瑾瑜把番薯掰開了。
面對遞到跟前的兩半熱氣騰騰的烤番薯,方瑾瑜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他接過番薯,遲疑了片刻,還是極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或許也包含了洪天卓把他從水裏救上來,具體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山洞裏面暖熱如春,兩個人半點都感覺不到洞外面的冷風瑟瑟,不知是不是冷風長出了一對耳朵,它聽到從山洞裏突然傳出了一串張揚的大笑聲,還伴随着兩個人又鬥起了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方瑾瑜,你吃個番薯怎麽還能吃出兩片黑胡子來,哈哈哈哈哈——”
“你撒泡尿照照去!你整張臉就跟掉到炭堆裏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幹什麽!”
“你不說讓我撒泡尿照照?我這不是按你說的做呢。”
“你!你個潑皮!滾外面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方大公子,你臉紅什麽?想看我怎麽撒尿我還不讓你看呢。”
“滾!”
“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