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這是要出事啊
第23章 這是要出事啊
洪天卓聽見聲音一回頭,落入眼裏的就是兩個虎頭幫的人正圍着方瑾瑜,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洪天卓想肯定也是那兩個混混招惹上了方瑾瑜。
他邁步往那邊走去。
而就在方瑾瑜喊出洪天卓名字的那一刻,他就看沖着他使出拳頭的那人立馬又把胳膊收了回去,而且兩個人面上的兇氣一下都散掉了。
“幹什麽呢?”洪天卓走了過來。
聽他語氣不善,馮勝扭頭堆着笑臉說道:“沒,沒幹什麽,就是跟方公子打個招呼,問個好。”
張廣義也跟着說:“就是,就是。”
洪天卓的雙眼在馮勝和張廣義的身上梭巡了幾下,慢慢悠悠地說道:“打招呼問好還用拳頭?這是虎頭幫裏的規矩?我來的時間短,還不大明白,這拳頭怎麽用算是打招呼,你們倆誰給我支過腦袋來讓我試試?”
他說着舉起拳頭晃了晃,嘴角上揚起來的弧度還顯得很友善,“誰來?”
馮勝和張廣義卻不覺得這樣的洪天卓一團和氣,他們虎頭幫裏的人多數都懼怕宋大,而洪天卓能打得宋大在他這裏讨不着便宜,誰敢說洪天卓這樣的人是善茬?
“嘿嘿,卓哥說笑了。”馮盛偷着拿眼觑了下方瑾瑜,心說怎麽也看不出來他倆人還有交情。
洪天卓懶得看他們,一人給他們屁股上來了一腳,“那邊弟兄們都忙着,就你倆有臉藏這兒偷懶?趕緊幹活兒去!”
“哎,哎,這就去。”
“這就去。”
看着這兩個虎頭幫的人在洪天卓的面前就跟兔子見了鷹似的,現在方瑾瑜也不覺得驚奇了,仿佛他已經習慣了洪天卓的身上就有這種魄力。
不過方瑾瑜還是想套話,他愈發好奇洪天卓跟過去比較起來就如同換了一個人,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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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的本事也不小啊,這是最近才通竅了?怎麽早些不見你往正道上走?”
洪天卓心中暗笑,瞅着方瑾瑜背個手,一本正經的模樣還挺像個小夫子。他怎麽聽不出來方瑾瑜是什麽意思?就知道這人對他存了疑心。
“唉……”洪天卓嘆了口氣,“說來慚愧呀。”
方瑾瑜悄悄支棱起了耳朵,他眼睛雖然望着遠處熙熙攘攘的渡頭,但心思卻都集中到了離着洪天卓最近的這只耳朵上。他的這種神态上的微小變化,盡收洪天卓的眼底,惹得洪天卓又是嘴角上翹起來。
“那還不都是因為方公子你。”
“我?”方瑾瑜詫異了,扭頭看向洪天卓。
“可不就是你。”洪天卓忽然飽含深意地凝視着方瑾瑜,目光中不似往常那樣透着半點戲谑,“方公子你面如傅粉,唇若塗朱,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我是跟你接觸多了受了你的影響,覺得我得堂堂正正地做人,才能配得上你啊。”
聽洪天卓說着,方瑾瑜的兩頰不由慢慢泛起了熱度,等聽洪天卓說完,他臉上就跟蒙了一層紅紗似的。“你!”方瑾瑜知道自己又被洪天卓耍笑了,他氣得一甩袖子,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聽洪天卓在身後噗嗤大笑,方瑾瑜加快了腳步,偏偏他耳旁還總是轉悠着那句“我得堂堂正正地做人,才能配得上你啊”,惱怒得方瑾瑜剛轉進一條巷子就兩手捂上了耳朵。
無賴還是無賴!
可方瑾瑜又覺得,現在洪天卓身上的這股無賴勁兒跟以前賴七那潑皮德行完全不同,他心說走着瞧吧,這其中的古怪早晚他得挖出來!
這邊洪天卓樂呵着走回了渡頭,想想自己剛剛那話也是真夠肉麻的,不知道這回能不能膩歪得方瑾瑜別老琢磨他身上是怎麽回事。雖說方瑾瑜肯定不會害他,但是此時他也沒到能完全跟方瑾瑜交心的那一步,只能是往後走着再看了。
這一天到了太陽落山時,渡頭上才慢慢歸于平靜,洪天卓和虎頭幫的衆人都累得夠嗆,他領着大夥去酒樓裏大吃了一頓,然後回家後又是倒頭就睡。
再一日,北雲渡上停靠的貨船繼續增多,鄭平又帶着二十多號人過來給洪天卓調配。
“小子,還不給三叔交個底?你這到底打的什麽主意?”鄭平看不透又好奇,只得問洪天卓。
“三叔,我是覺得跟別的幫派咱們與其争地盤倒不如搶生意。”這就是洪天卓的打算,幫派之間打得頭破血流争奪來的渡頭最後有什麽用?還不都是為了從貨船上得利麽。
有那動武力的功夫倒不如把心思放在怎麽經營渡頭上面,不是只有誰的手裏攥的渡頭多了,那來的貨船也就多。
鄭平品了品洪天卓這話,好像明白了些什麽,又好像還是不懂,不過他很是信任洪天卓,“行,你就放心大膽地往下幹,有什麽麻煩三叔這兒給你擋着。”
鄭平一拍洪天卓的肩膀,他聲調也有意放高,讓不少虎頭幫的人都能聽得見。
洪天卓心頭一暖,知道鄭平這話是一語雙關,順帶還敲打了一下那些不服他的幫衆們。這兩日幹的活多了,又不見進項,不少人對他的怨氣都冒了上來,這會兒鄭平這樣放出話來,哪個的怨氣還壓不住?
鄭平的無條件信任也讓洪天卓大有底氣,而且鄭平也是真沒有拿他當外人,把北雲渡全權交到了他的手上,還說了前三年刨去每年要上交給舶務司的稅費,這裏剩下收上來的錢都歸他支配。
這是許了他多大的好處呢?要是換做貪財點的人,守着這麽好的機會上來絕對就要琢磨着怎麽斂財了。
洪天卓是正正經經地把渡頭這裏當做了他的事業,他深知這次機遇難得,所以他只會好好把握住了。
到三天過去,那些早等着看洪天卓鬧笑話的人誰也沒想到這個念頭竟然落空了,北雲渡上照樣貨船不減,而這次洪天卓讓手底下的人該怎麽收錢就怎麽收,幫衆們一個個都精神頭十足。
趁着前兩天船多熱鬧的時候洪天卓就又定下了規矩,凡是貨船來北雲渡上停靠夠五次的就減免一次稅費。腳夫們賺的錢照常抽成,但是只要是在虎頭幫裏登記過的,又保證往後能一直在虎頭幫範圍內的渡頭上幹活的腳夫,每到年底根據交來的抽成最多還可領一貫錢的分紅。
這條規矩一從洪天卓的口中出來,就讓腳夫們先炸開了鍋,有人還不太敢相信,但不久前他們都見識到了洪天卓說一不二的一面,又想着怎麽他們也不至于吃虧,于是大多數腳夫都選擇了跟虎頭幫合作。
這也是洪天卓說的,虎頭幫、商人、腳夫,他們三方之間就是合作關系,不存在哪一方獨大。
這是什麽觀念?讓誰聽了都覺得不可思議,可是洪天卓就擺出了這種态度,讓人莫名就多了幹勁兒。
但是也有人覺得眼下洪天卓弄出來的這種看着是三方都得利的局面,可吃虧的還是虎頭幫一家。又給商船減稅,又給腳夫分紅,這自古以來誰也沒聽過見過,純屬就是賠本讓洪天卓賺名聲呢。
這話是虎頭幫裏資歷老的幾個人跑去跟大當家趙鴻泰說的,當時趙鴻泰就說他們真是沒有見地,就只看中了那一點蠅頭小利,難怪虎頭幫這麽多年了都壯大不起來。包括他自己在內也是沒有那麽大的眼界,過去他們和別的幫派之間可不就是光顧着搶地盤了,覺得一說起來誰家占的渡頭多誰家就在這江都城裏最有臉面,正經渡頭上的生意他們倒是讓他忽略了。
現在趙鴻泰把洪天卓視為了虎頭幫的有志青年,有什麽酒局茶會的他都得帶上洪天卓,目的是讓洪天卓在地面上一些小有名號的人之中也能吃得開。
初十這一日,齊府上有壽宴。
洪天卓跟着趙鴻泰去給齊府的老夫人拜壽,不過說是拜壽,到了齊府洪天卓才明白就他們這個身份的還不夠格去面見那齊老夫人,只能是在二門外的大院落裏跟着一大夥人入席,二門裏頭的那幾桌席位才是江都城裏有頭有臉的人坐的。
洪天卓不愛在這種場合待着也沒辦法,趙鴻泰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帶他過來開開眼。洪天卓面上帶着假笑,眼神四處亂瞟,還得裝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心裏頭正煩着呢,忽然他就瞧見大門外方瑾瑜正從一輛馬車上下來,旁邊還有雲玖抱着琴。
不過第一眼洪天卓并沒有認出來那就是方瑾瑜,因為方瑾瑜的穿着老氣橫秋的,不看臉還以為是哪一戶上了歲數的老管家。
洪天卓心說方瑾瑜今日這是什麽品味,正好這時方瑾瑜的目光也落到了他這邊,洪天卓剛點頭跟方瑾瑜示意了一下,就看方瑾瑜沒什麽面目表情地又把視線轉開了。
嘿,這是大庭廣衆下嫌跟他一個混混有交情丢臉呢?洪天卓心裏有那麽點不痛快。
過了一會兒主家的人宣布開席,洪天卓剛吃了幾口菜,就看見雲玖被兩個齊府的小厮拉拽着坐到了一張飯桌旁,正好他們離着洪天卓這桌不遠。
“不行不行,我不能喝酒,我還得跟着我家少爺呢。”
“哎沒事兒,喝吧喝吧,你家少爺進了內宅又不能讓你也跟着。”
“就是,喝兩杯怎麽了?還怕你家少爺怪罪你呢?”
洪天卓往旁邊掃了一眼,雲玖被一左一右的兩個小厮灌下了兩杯酒,而且看那兩個小厮明顯就有要灌醉雲玖的架勢。
有貓膩,他心裏說。
“大當家,這齊炳騰是個什麽人啊?”洪天卓湊到趙鴻泰的耳旁低聲問。其實在江都城裏提起齊炳騰誰不知道?他的姐姐是當朝皇帝最寵愛的齊貴妃,連帶着齊炳騰這裏也跟着雞犬升天。
但賴七以前根本搭不上這種富貴人家的路子,所以洪天卓也不了解齊炳騰為人怎麽樣,只是剛才他們來的時候,在大門外見齊炳騰這人三十多歲,渾身上下一股纨绔子弟的派頭,對趙鴻泰這種級別的幫派頭目只掀眼皮看了一眼就算是給大面子了。
“哼,還能是什麽人?”趙鴻泰幾乎是嘴唇不見動,目光穿過人群,釘在了遠處正在與人敬酒的齊炳騰身上,淡淡地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來,“衣冠禽獸說的就是他。”
驀地,洪天卓心裏咯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