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讓媳婦吃虧
第40章 不讓媳婦吃虧
“方琴師。”
“方琴師。”
方瑾瑜走了一會兒,迎面過來兩個跟他學過琴的半大小子和他打招呼。
“嗯。”方瑾瑜朝他們點頭笑了笑,等着他走出去一截子後,就聽其中一個小子語氣詫異地說:“奇怪啊,你看方琴師的氣色怎麽感覺比以前還好呢,不是說他跟一個混混成親了?那得多糟踐他啊。”
另一個小子剛表示同意地說了句“對啊”,一個聽起來不太高興的聲音緊跟着就冒了出來,“對什麽對!”
兩個小子吓一跳,扭頭一看身後站着的人雖然沒顯得有多氣勢洶洶,但他發沉的臉色也是夠唬人的。
“走走走。”一個小子反應過來拽了拽旁邊人的袖子,兩個人趕緊低頭跑開了。
混混怎麽了?什麽糟踐?
這話惹得誰不愛聽?自然就是洪天卓了,想以前他還無所謂聽到這類屁話,可是現在他聽了就是覺得刺耳,方瑾瑜跟他過的好着呢,用得着走哪都有這些多事的人可勁貶損他?
洪天卓是看方瑾瑜一個人在外面他也不放心,于是打發走了宋大那夥人他就跟了過來,可這會兒一錯眼的功夫前面就看不着方瑾瑜的身影了。洪天卓快走幾步,扭着頭左找右找,正納悶方瑾瑜去哪了,忽然他眼角瞥見那熟悉的身影在一家鋪子裏。
洪天卓覺得奇怪,因為這是家當鋪,他轉身正要邁步進去,這時腦袋裏又一想萬一方瑾瑜有什麽隐私不想讓他知道呢?要不然他怎麽沒聽方瑾瑜提起過要來當鋪。
洪天卓也有心細的時候,他繞去了當鋪的斜對面,等着方瑾瑜出來。
此時的當鋪裏面,方瑾瑜面露着難色,沉默了片刻他才做下決定,“行吧,八十兩就八十兩,不過我要活當。”
當鋪掌櫃聽了又想往下壓價,方瑾瑜看出來他要說什麽,幹脆一把拿過櫃臺上的一枚玉佩,冷聲說道:“我不當了。”
“哎哎!好商量,好商量。”當鋪掌櫃招手攔方瑾瑜,“就依你,八十兩,活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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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瑾瑜沒心思再去別家當鋪比比價,想也知道當鋪做得就是這種壓價的買賣,他又把玉佩放回了櫃臺上,語氣不舍地說道:“勞煩您給我收好了,我會來贖走的。”
“放心,等你來贖的時候保準還是原樣。”當鋪掌櫃讓旁邊的小夥計給填當票,他又拿出了幾枚銀錠子往方瑾瑜的面前遞去。
方瑾瑜伸手接過,心裏的不舒服感忽然加重,不是因為實際價值五百兩往上的玉佩才當了八十兩,而是這枚玉佩有着非常特殊的意義,他從小戴在身上到如今都快十五年了。
方瑾瑜沒注意看當票,連同銀子他都裝進了袖子裏,看着當鋪掌櫃小心地把玉佩包起來,收進一個錦盒裏他才轉身走了。
洪天卓在外面等到方瑾瑜出來,只一眼他就看出不對來——方瑾瑜腰間常挂的那枚玉佩不見了,剛才他還看到方瑾瑜走路時玉佩晃蕩着。
洪天卓“啧”了一聲,顯得有些懊惱,原來他是把玉佩當了,想自己怎麽就忘了他已經是身無分文,這麽些天了他肯定有需要用錢的地方。
看方瑾瑜又進了街上一家雜貨鋪裏,洪天卓立馬朝着當鋪走去。
而方瑾瑜并沒有發現洪天卓,他是實在覺得有些東西要買,而他的身上又從來不裝錢袋,每次出門都有雲玖管着錢給他付賬。那天琴館查封的急,沒容得他拿上一點錢財。
這時要說讓他跟洪天卓張口要錢,即便是知道洪天卓定會大大方方地給他,可他還是覺得抹不開面子,他已經吃住都靠洪天卓了,平白再花上洪天卓的錢,同樣都是男人這會讓他覺得自己在洪天卓面前很沒用。
方瑾瑜在這邊的鋪子裏采購,那邊的洪天卓可是又耍起了威風。
“剛才我媳婦兒來你這兒當東西了?”他背着手站着,雖然說話時揚着頭才能瞧見高櫃臺裏面的人,但是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強勁氣勢可比櫃臺裏的人還要高出兩頭。
當鋪掌櫃心裏咯噔一聲,心說怎麽是他啊?
當賴七還是賴七的時候,他是這家當鋪的常客,有時候當自己家裏東西,有時候當從別人那順手牽羊得來的物件。這位掌櫃相當瞧不起賴七,每次看他的眼神就帶出了極大的厭惡。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了,賴七一躍成為了虎頭幫裏的大紅人卓哥,而且當鋪每個月還給虎頭幫交一筆幫費,相當于是保護費的意思。過去賴七受了白眼和挖苦也不敢跟這家當鋪裏鬧事,就是因為懼怕背後虎頭幫的緣故。
這會兒當鋪掌櫃就想這可真是諷刺。風水輪流轉,改成了他給洪天卓賠笑臉,“來過,來過,當了塊兒玉佩,前腳剛走。”剛才他是看方瑾瑜眼熟,但他沒往深了琢磨,想他要認出來方瑾瑜就是跟了洪天卓的那位琴師,那說什麽他也不會收方瑾瑜的玉佩。
當鋪掌櫃深深感覺到眼前來了個大麻煩,他甚至不得不懷疑這是不是洪天卓聯合方瑾瑜給他下了套。
洪天卓不管當鋪掌櫃露出了愁容,以前賴七和這人常打交道,賴七不是什麽好鳥,但他明知道有些東西是賴七偷來的他還收,證明他也非善類。
“拿出來吧。”洪天卓口氣淡淡的也讓當鋪掌櫃不敢不從。
錦盒擺上櫃臺,洪天卓拿起裏面的玉佩仔細看了看,确定是方瑾瑜的那一枚。玉佩上雕刻的花紋是一只鳥和一朵牡丹花,什麽寓意洪天卓不知道,這時櫃臺裏的小夥計為了跟洪天卓套近乎,也顯得給自家掌櫃解圍,于是樂呵着說道:“這玉佩養得成色瑩透,是難得一見的好玉,白頭鳥和牡丹紋樣寓意夫妻白頭偕老,雕刻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我們掌櫃也是遇上了稀罕物件才收的,給的又是活當,随時能贖走,您家那位不吃虧。”
小夥計沒注意到他說着話,身旁掌櫃的愁容更深了。
“哦?原來這玉佩這麽好啊。”洪天卓輕笑着,眼神在櫃臺後面的兩個人臉上慢悠悠地梭巡,“那你們給了什麽價?”
小夥計剛說了個“八十”下面的“兩”字他就說不出來了,先頭他都快把這玉吹得價值連城了,現在又告訴洪天卓當了還不夠一百兩,那他不是自己送上去找收拾?
小夥計反應過來也晚了。
然而洪天卓可不覺得單單就是八十兩壓價這麽簡單,有賴七的記憶在,當鋪這種地方他也算是老主顧了,裏面的貓膩他門兒清。
“當票給我看看。”洪天卓的語氣變沖。
小夥計為難地瞅了瞅掌櫃,得到了眼神授意後他把他們這邊存底的當票薄往前遞去,最上面的一頁就是洪天卓要看的。照舊繁體字他看不太懂,但是過去賴七大字不識幾個,當票上的內容他可早就摸透了。洪天卓只往關鍵的地方看了一眼便鼻子裏發出了一聲冷哼,這下對面的兩個人冷汗都冒了出來。
不是洪天卓聯合方瑾瑜碰瓷當鋪,而是當鋪掌櫃給方瑾瑜挖了個大坑,玉佩是活當沒錯,但每在這裏存放一日就加收一兩銀子的保管費,方瑾瑜要是一個月以後來贖回玉佩那就多掏三十兩,可他要是再多時間來贖呢?幾百兩都要白搭進去。
洪天卓敢肯定他們交易時沒人告訴方瑾瑜還有每日一兩銀子這回事,坑人坑到他的頭上來了,還當他是那個不成器的混混呢?
不等洪天卓開口,當鋪掌櫃從他沉下來的臉色上就知道壞事兒,他趕緊從後面出來賠不是,“是我一時弄糊塗了,我這就給改成每月一兩銀子。”這才是規矩上的價格,不過洪天卓聽了都不拿正眼瞧他。
“哎不是,是三月一兩銀子。”當鋪掌櫃又忙改口,見洪天卓嘴角露出冷笑還是不表态,他幹脆一咬牙,“行,半年,半年收一兩。”
洪天卓覺得真是跟這人浪費時間,半天看不出他是來幹嘛的,“行了,別跟我說這沒用的,我人都過來了,還能看看玉佩再給你留下?”
“那你是要?”當鋪掌櫃心頭忐忑,就知道洪天卓不會善罷甘休,果然下一刻就看洪天卓把玉佩塞進了懷裏,一邊往出走一邊說:“你去渡頭上找管賬的何伍拿八十兩,就當我把玉佩贖走了,往後每月你這間當鋪的幫費多加十兩。”
“啊?這、這、這……”
洪天卓把話說得不容商量,誰叫他坑誰不行偏偏坑騙心思單純的方瑾瑜,這點懲罰都算是輕的。
出了當鋪,洪天卓剛好看見方瑾瑜在對面走着,胳膊上還挎着一個包袱,不知他這是買了些什麽東西。洪天卓隔了一段距離跟着方瑾瑜,他一直警惕地掃視着方瑾瑜的四周,雖說是齊炳騰要走,可這也不代表他們就能徹底松懈下來,防備心還是要有的。
方瑾瑜又進了一家成衣鋪子,洪天卓在門外等着,等方瑾瑜再出來時胳膊上又多了一個包袱。洪天卓一路跟着,看他吃的用的買了一大堆,真惦記他那八十兩銀子不夠花。
就這樣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逛了兩條街,方瑾瑜覺得東西買夠了,挎着三個包袱回了家,見他進了院門洪天卓才返回渡頭去。
傍晚的時候李康叫洪天卓去泡澡,說是他二舅的澡堂今天新開張想讓洪天卓帶着大夥過去捧捧場。洪天卓對自己手底下的人絕對大方,他一揮胳膊,叫渡頭上的人都跟着去,連幹活的腳夫們也包括了。
到了澡堂裏,洪天卓自己找了個池子泡着,李康腰上圍着塊布子要進來被洪天卓拿水瓢兜起一捧水潑了過去,并且嫌棄道:“自己找地方去。”
“噗——”李康吐掉嘴裏濺進來的水,抹了抹臉,“哪有地方呢?這幫人都多長時間沒洗澡了,讓你見了他們泡過的池子你都得吐了。”
洪天卓不禁失笑,渡頭上的腳夫幾乎都來了,再加上虎頭幫裏的一夥人澡堂裏的八個大池子都擠不下,他這邊獨占着一個池子除了李康沒人敢過來膩歪他。
澡堂裏熱氣騰騰,洪天卓泡得舒服,想起來白天方瑾瑜剛跟他說的要洗澡,其實他腦袋裏是閃過那麽一個念頭的,讓人去把方瑾瑜叫過來跟他一起泡泡,不過想也知道方瑾瑜肯定別扭在外面洗澡。要照他說的回去給方瑾瑜買個木盆,湊合擦擦身上就完事了現在他想着也覺得不像話。
于是洪天卓打發李康再帶上兩個人去辦件事,李康聽完垮着個臉,“卓哥,你咋辦什麽事兒都相中我了?”
“別廢話,趕緊去吧,誰都不如你辦事牢靠。”
半個時辰後,洪天卓家裏,兩個虎頭幫的人擡着個大浴桶進了院子,然後又去打掃一間空置的小屋用來當浴房,李康在院裏掄着斧頭劈柴,牆邊已經堆起了半人高劈好的柴火,方瑾瑜在一旁看着,挺不好意思自己洗個澡還用別人這麽大陣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