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第二天晚上,游泳館裏,安大公子那雙手是真沒閑着……
問題是,這個梁亞心裏認定這人沒有任何壞心腸,畢竟他是一個方便面吃多了腦子有點壞掉的男人,平時有些木讷,老實本分,怎麽可能有意在她身上亂摸,不可能不可能,所有不經意的觸碰,都是因為教學必須的。
可這安大公子教起東西來也真是龜速。有些游泳教練教人,一個小時就能把人教到會游了。而他……一個半小時過去了,還只是帶着她反複練習一些簡單動作。
他讓她把手抓着池邊,然後他一個手掌托着她的肚皮,一只手壓着她的大腿根,上她練習以腳踏水。就這樣就踏了半小時。她還在心中感激涕零,想着樓下羅小安真是個好人,這麽有耐心,并對自己的水性如此不濟抱有深深的歉意。
岸邊兩個館裏的救生員,偶然瞥見了淺水區這一隅的這樁事,其中一個對另一個說:“小趙,我怎麽好像半小時前就見他倆維持那姿勢了?”
“呦,好像是诶……那是哪個教練?新來的?這個可以報告館長的,調監控出來看,可以開除他的。”
“等等等等,不是教練吧,你看,穿的不是我們館裏發的泳褲。或許人家是男女朋友,別管閑事了。”
“哦。”
再過了一會兒,羅小安跟梁亞“換姿勢”了,這回,是梁亞脫離了池邊,整個人浮在水裏,羅小安站在她身側,一手由她左肩勾下去,五指揸開,托住她胸部以下、腹部以上的位置,一手直接由下面托着她肚皮,讓她手劃水,腳踏水。
那倆救生員又不淡定了。
“X的,教成年人用這種姿勢嗎?教小孩才這樣……真看不下去了!”
“等等等等,人家或許就是男女朋友,人家就願意這麽教學,你管得着麽。”
羅小安就這麽教梁亞游泳教了半個月,并且梁亞真地是一點進步也沒有。
他每天晚上都當陪練,俨然成了梁亞的一塊浮水板,又或是一件救生衣。梁亞對于他在旁邊待着太過于依賴,所以導致她學了半個月,什麽都沒學到,還是不會游。可問題是,她自己還覺得自己進步很大,頗有收獲。
游泳館裏那倆救生員早就已經看不下去了,每晚一看到他們來游泳館,就一個準備自己戳瞎自己的眼睛,以求眼不見為淨;一個為自己準備了條小汗巾,準備必要時要塞在口裏,否則真忍不住想吐槽,想跟那美女講:“你這樣學游泳,真地一輩子都學不會。如果你讓我們游泳館的教練教,頂多三個晚上就學會了,你練習時能不能環顧一下四周,看看別的學員,人家跟你差不多時候開始學的,這會兒都能去深水區的邊緣逛逛了,你還在這淺水區瞎撲噠,唉,長點心吧……”
Advertisement
可問題是,梁亞自己覺得自己進步很大,依舊堅持不懈地每晚去練習,想要努力在姐姐開學前把游泳給學會。
她姐也不知道她晚上是和誰出去的,只是聽她說在學游泳,每晚去游泳。
就這樣,梁亞被樓下安大公子占了半個暑假的便宜,她還覺得每晚占用人家的時間很不好意思,為了感謝人家的耐心,她有時晚上練習完,還要請人去吃宵夜。可那羅小安總是拒絕讓她請客。她不知道,這是因為他其實自己也心虛,看着她被他賣了還要幫他數錢的樣子,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所以每每她說要請他吃宵夜時,他雖然是去了,不過最後都是他請客。他是在做賊心虛,而這反倒弄得她更不好意思。
這大院裏,內院通往外院的那條車道,西側是斜置的停車位,東側則栽着一排矮桂樹。到了八月尾,每每經過這排桂樹時,就已有似有若無的香氣飄出來了。
這段時間裏,梁韋已經開始準備開學事宜了。她比其他老師要早幾天到學校去。
而梁亞的生活還是如常,好像從幾年前她就這麽過日子了,現在還這麽過——咖啡店事務和家裏家務,幾乎全年無休;就是一個月前才開始變得不一樣一點,現在的生活中多了些瑜伽班或是美容院的內容。
九月五號,周五,上午梁亞在小店,下午兩點約了欣蕾一起去瑜伽班。
因為瑜伽班在西開發區內,離欣蕾的咖啡廳比較近,所以欣蕾就在那瑜伽教室等她,而她坐公車過去。
練完了瑜伽,欣蕾要她到她店裏坐坐,她就去了。她倆沒到後面欣蕾的辦公室裏,而是在廳裏的後首揀了個位置坐下,位置僻靜,她叫了杯飲料喝着。
欣蕾問她:“之前你說學游泳的,學會了嗎?”
“學會了啊。”
“真的啊。”
“是啊,多虧有我樓下的羅小安教我。”
“誰是羅小安?”
“就是上次你見到,說顏值高到不行的那個。”
“哦——想起來了。原來是他教你啊。他還挺有耐心的嘛。”
“是啊,他人很好的。”
“你們?嗯嗯?”眉毛聳動了兩下。
被朋友這樣問道,她臉上還有點被熱氣席卷後的“浮色”,紅了紅,然後消散掉,她還解釋說:“沒有。”
“沒有?你是喜歡他的吧?——我看你以前,別人約你,或是想要跟你發展發展什麽的,你總是猶豫得很,一會兒把你媽搬出來,一會兒把你家搬出來,推三阻四的,一副你很為難,為了他們的終身利益着想,不想連累他們,還是不要開始交往比較好。可現在不同了,你這樓下鄰居不也條件不好麽,甚至還不如以前那些,你怎麽就不怕你媽傷害他了呢,怎麽就不把你家搬出來了呢,怎麽就不推三阻四地說,都是為了他好,還是別開始,省得以後磨磨唧唧的了呢?怎麽就不了呢?你想過沒?”
“……”啞口無言。
“你想過沒?嗯?就是因為以前那些你都不是真地喜歡,就找那種理由打發他們,推三阻四的。現在這個……嗯?嗯?”說着,又挑動了兩下眉,“現在這個你心裏暗自喜歡人家,就什麽借口、理由都沒有了,什麽你媽媽會擺臉色給人看了,什麽你們家裏情況不太好了,統統都不是問題了,是吧?你怎麽就不想想?你對待工作也是這樣的,為什麽你平時那麽聽你媽的話,可是她叫你換工作,你就是不換呢?為什麽別的事情上面,你那麽順着她,就工作不聽她的呢?就因為你對你那小店是真喜歡,就愛做那活兒,就是有興趣啊。”
“看來啊,男人的美色還是有很大效果的……這年頭啊,男人也得看臉……一有顏值,在你這裏連待遇都不一樣了。”
“我沒有,你別亂說。他什麽都沒有表示過……你別亂說。”
“所以……你意思是,他如果有表示,你是完全不會反對的了是吧?”
“我沒這麽說……”
由這九月份開始,梁韋發現了一點怪事。就是廚房水槽旁那晾碗架子上,天天都能發現一只飯盒。須知,她們家裏這些飯盒一般是不用的,她自己平時也不帶飯,中午在外面解決,晚上回家吃妹妹煮的住家飯;而妹妹也是平時中午在外面随便吃一點,晚上回來煮。
所以,這飯盒?
梁韋還發現,就算自己說了不回來吃飯,晚上回來時,也一定會發現家中有煮過飯的痕跡,那洗完晾好的碗碟,那垃圾筒裏的菜葉。須知,妹妹以前只要她說了不回來吃飯,通常就會偷個懶,不煮了,索性外食的。而現在她說她不回來吃了,妹妹竟然還是每晚必煮。
真相只有一個。
這所有的表面證據都直指一件事:妹妹肯定是舍不得樓下那男人天天吃方便面,吃得腦袋有問題,所以現在天天晚上給他送飯下去,如果她不回來吃飯,那妹妹就不給人家送飯了,直接叫人家來家裏,兩人共進晚餐。天哪!
梁韋為了證實心中的想法。在周二的時候,她下午跟妹妹彙報說,晚上要出去約會,就不回家吃晚飯了。
可她卻有意拖到六點半時,讓她相親男送她回家一趟。她相親男叫孫志揚,這孫志揚問她:“回家幹什麽呢?忘拿東西了?”她答:“小妹最近花花腸子多,我要回去抓……額……抓她現形!”本想說“抓奸”的,一想,這也不是什麽好詞,孫志揚是一本正經的人,別聽了後還當真了,以為她妹品行不端就壞了。
他車停在外院那排停車位裏,她一路洶洶地走了進去,頗有氣勢。
結果,一開下家裏門來,果然見到一對“X男女”,坐在那小桌兒旁,吃飯聊天看電視。
他們本來正在“哈哈哈”的,一下給梁韋的開門聲截斷了,音尾帶了幾絲戰簌簌的抖音,然後就那麽生生斷掉了,仿佛有一種壁虎斷尾求生般的幹脆;然後就只剩下梁亞一雙驚懼的眼睛,盯着破門而入的大姐,和羅小安根本沒有表情的臉——他似乎真地一點也不驚慌,只是放下筷子來朝梁韋禮貌地笑笑。
梁亞擔心姐姐給臉色人家看,就趕忙說一些話來破冰:“不是要去約會?”
梁韋其實根本不生氣,畢竟她不是她媽,她回來,只不過是為了證實心中的想法,現在一看,果真跟自己猜的一樣。解疑了就好,剩下的她也不想多管了,就說:“我有點東西要回來拿,他還在外面等我呢,你們吃,我不打擾了。”
說完,還假模假樣地進房取了個什麽小物件,放進包裏,就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