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Part9不要輕易放棄啊笨蛋！
Part 9 不要輕易放棄啊笨蛋！
電話是杜亮森打來的。
他是在看到了自己剛剛打給他然後他沒有接的電話紀錄了嗎？那麽，要不要接呢，如果接了，自己要對他說些什麽呢？剛剛，自己沖動地打電話給他，是想讓他分享自己那成功的喜悅，但現在呢，那喜悅還在嗎？如果不在，自己又有什麽理由去接他的電話呢。
空蕩蕩的夜晚的街道，久久地回響着手機的鈴聲，楚凝呆站在原地，好像變成了一個木頭人。
紀南風被扶着躺到床上。
他讓安叔回家，同時，也別讓家裏任何人前來打擾他。
“但是少爺，你一個人在這裏——”
“怎麽是一個人？”紀南風得意地說，“那個叫楚凝的女孩子，她會回來照顧我的，所以你趕快給我走啦，不許在這兒當電燈泡。”
安叔一臉慈愛地笑了起來。
電話鈴聲響了很久很久，終于又停止了，但楚凝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忘了走，也忘了自己一開始是為什麽會站在這裏。
雨，無聲無息地下了起來。
紀南風等啊等啊，卻怎麽也等不到楚凝的回轉，他的胃又開始痛了起來，最近一段時間，老是這樣，每天痛個兩三次，每次一痛就好幾十分鐘，再這樣下去啊，真想拿把刀把胃給切掉！紀南風一臉不滿地從床頭櫃上抓來了安叔剛剛留下的胃藥，啪啪剝出兩顆來倒進嘴裏，又用了一杯水把藥吞下。
下雨了呢。
他聽到了雨的聲音。
他抓來一個枕頭抱在懷裏，往後一靠，側頭看着窗外。
唉——胃裏還在翻江倒海，明明覺得很餓，可是一想到吃東西的面面，就會想要嘔吐的感覺，搞得本來就已經很挑食的他，現在差不多到了快要絕食的地步。
不過，楚凝說要買宵夜進來給我吃呢，哈哈，那丫頭，表面上好像很讨厭我，其實心裏還是很關心我的嘛，嘿嘿，想到這兒，紀南風不禁又得意地笑了起來，但是，怎麽辦呢，楚凝剛剛出去的時候沒帶傘啊，她不會淋雨吧！這麽一想，紀南風又開始不安了，他抓來了手機，給楚凝打電話，奇怪，居然沒人接，搞什麽鬼啊！氣得紀南風一把把手機給甩掉了！
他想起床，可是剛剛一動，胃裏突然一陣痙攣，他幹嘔了一下，連忙就把床底下的垃圾桶給拉了出來。
胃裏空空的，吐出來的全是水，紀南風氣得拿拳頭砸自己的肚子——該死的，你給我安份點啊，到這時候了還給我添亂，是想讓我呆會兒吃不下飯，又被那個暴力女拿包包砸我嗎？
吐完了，紀南風靠回枕頭上休息，他想等體力稍微恢複一點再起來，就在這時候，門聲響起，楚凝回來了。
站在門口的她，俨然是只落湯雞！
“喂！你是去北冰洋買的宵夜嗎，這麽慢！！！”
面對紀南風的咆哮，楚凝似乎連聽都沒聽到，她面無表情地走進來。
她把裝着宵夜的塑料袋往移動桌上一放，然後木然地說，“吶，宵夜在這裏，你自己吃吧，我要回家了。”
回家？
這怎麽可以！
而且她這副表情是怎麽回事？撞到鬼了嗎？還是在半路上被雷劈過了？
紀南風一把拉住她，“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
“你全身都濕透了！”
楚凝低頭瞧了下自己，“哦，沒關系，我回家再換好了。”
但是——但是你這樣會感冒吧？
紀南風再度拉住她，“你等一下，我去拿毛巾給你先擦一下，喂！你不知道你自己衣服濕成這樣有多難看嗎？”
紀南風一路蹦啊蹦地蹦到衛生間拿出了一條幹毛巾。
“吶！給你！”
他一甩，就把毛巾直接甩到了楚凝的頭頂。
啊，突然黑暗下來的世界，為什麽莫名的有了安全感。
楚凝勾了勾嘴角，默默地笑了一下。
“喂，你過來把塑料袋解開，我要先檢查一下這東西我要不要吃的！”
楚凝沒有争辯，乖乖地走過去解袋子。
一碗雞肉粥，噴香撲鼻，另外還有一杯鮮奶，和一小盒水果沙拉，全部都是溫和的食物，“吶！”因為怕麻煩，楚凝幹脆把一次性調羹也一并拆開來遞到了紀南風的手裏。
紀南風擡頭看了看她，又低頭看了看雞肉粥。
“不行！我不能吃蔥花的！”
楚凝瞄了一眼那粥，好嘛，那粥上面果然鋪了一層厚厚的蔥花，老板可是個實心人啊。
“那你把蔥挑出來不就得了？”
“那樣的話，我手會酸死掉！”
“那怎麽辦？要不把上面一層粥刮掉，下面肯定就沒有了。”
“那也不行，萬一底下也有呢，那豈不是讓我少吃了好多？不行不行，不能浪費！”
“那就吃一點挑一點！這樣就不浪費了嘛。”
“可是我聞一下蔥花的味道就很想吐哎！還叫我邊吃邊挑，那我哪裏還有胃口啊！”說着，紀南風還真的連連作出要嘔吐的動作。
不對啊——怎麽看，都是這家夥在故意找碴吧！
楚凝把擦好頭的毛巾往旁邊一丢，伸手過來就要把粥端走，“那就把它全倒了好了！”
“那怎麽行啊！太浪費了！！！難道你小時候老師沒教過你要愛惜糧食的嗎？”紀南風雙手護食，眼淚汪汪，“而且我肚子都快餓扁了哎，你還要把粥倒掉，你是存心想看着我餓死嗎？”
“那你到底想怎麽樣嘛？”楚凝也不耐煩了起來。
紀南風腆着臉、嘿嘿一笑，“那你就幫我挑一下嘛！”
結果還是被他當成了傭人。
不過，算了，看在他還在生病的份上，就不跟他計較了。
楚凝接過粥，拉來一張椅子坐下，開始認認真真地挑起蔥花來。
紀南風拿叉子叉水果吃。
“喂，楚凝，跟我說說吧。”
“說什麽？”
“你男朋友的事啊，那個叫什麽‘亮森’的。”
“你很雞婆哎！”
“說嘛，不用害羞的，我保證，聽了也絕不外傳，行不行？”
楚凝不接話。
不過，要說是完全沒有傾訴的欲望，倒也不是，只是，這一切，要從何說起呢。
“你不會懂的。”隔了半晌，楚凝才輕輕地吐出這一句。
紀南風被惹毛了。
“我不懂？你把我當白癡嗎？我智商可有190，妥妥的科學家！”
楚凝聽了，不禁噗哧一笑，她看向紀南風，“你以為感情的事，是解數學題，只要智商高，就能解決一切？”
紀南風嚅嚅唇：“那至少也不會出錯吧？”
楚凝嘆口氣，把頭側過去。
“紀南風，我和你，是不同世界的人，你出身豪門，從小衣食無憂，從未遇過為錢所困的煩惱，而我們這些貧民，是需要為每一天的生計奔波勞苦的。”
“我讨厭你這種論調！”
“是，我知道，你并非會嫌棄我們窮人，但事實如此，你從未體驗過的生活，又如何能有切身感受，就算我們窮人也是一樣的，我們也同樣無法體會你們富人的煩惱，這裏面，并沒有高低貴賤之分，而只有确實存在的一條鴻溝，就像你，可以命令一個人替你挑去粥上的蔥花，而我們，只需要有能夠填飽肚子的食物就已足夠，很多時候，就連自己親眼所見的事都有可能只是假象，你又怎麽指望，一個人光憑想象，就能說他已經掌握了事實？”
紀南風被楚凝的這一大段話震攝住了。
是的，沒錯，他簡直像被她看穿了一樣，被她說中了一切，只是，這些話，和她的男朋友有什麽關系呢？
“是啊，在我心中，的确有一個我喜歡的人，他既沒有你高，也沒有你帥，更沒有你有錢，但這樣又怎麽樣，我一點都不在乎，我喜歡一個人，是喜歡他的心，喜歡他的內在，他的才氣，他的毅力，他的驕傲，他的忍耐，他所有的所有，不管是優點，還是缺點，我通通都喜歡，通通都包容。”
紀南風聽得屏住了呼吸。
不好了，明明楚凝表白的是另一個男人，為什麽自己的心情卻如此地激動了起來。
被這樣一個癡情的女孩子愛着，那個男人，一定很幸福吧？
可是他為什麽要抛棄她呢？
腦子裏回旋着那次酒後，楚凝哭着說不要離開我不要抛下我的場景。
“不過，這個男孩子注定不需要我呢，”忽然，楚凝擡頭笑了下，“也許，是我給不了他想要的那個世界吧，一個更寬更廣，可以幫助他實現理想的大舞臺，所以，就只能放開他喽！因為這就是我的愛……到最後，我要把愛變成自由，送給他，做為最後的禮物。”
紀南風心痛地眯起了眼。
“那麽，你們現在分手了？”
“是的。”
“為什麽不試着挽救一下？”
“沒必要了啊，因為他已經找到了更适合他的女孩子。”
“那你呢？”
“我？”
“不是還愛着他嗎？”
楚凝呆住了。
“不是還愛着他嗎，為什麽就這樣接受了？”就連紀南風自己也覺得好瘋狂，為什麽會這麽氣憤，這麽義憤填膺，可是，就是沒辦法看到楚凝這麽難過可又這麽懦弱的樣子，“如果還喜歡的話，就是争取啊，就去把他給搶回來啊！管他什麽世界不世界的，最重要的是要滿足自己的心意才對啊！喜歡的東西啊，就是要牢牢地把它抓在自己的手上，幹嘛要随随便便就放棄啊！”
一番話，令楚凝如夢初醒。
是啊，為什麽不能像紀南風說的這樣呢，明明自己一點錯都沒有，為什麽要輕易地放棄，為什麽要把自己陷落于如此悲慘的境地呢？就算再貧窮，也應當要過得理直氣壯，不卑不亢的才行啊。
想到這兒，楚凝笑了。
楚凝把已經挑好了蔥花的粥遞到了紀南風的手裏，“好了，先吃飯吧，別說了。”
紀南風看她笑了，自己也笑了。
他大口大口地喝起粥來。
“喂，你說他有女朋友了，那你見過那個女孩子沒有？”
“沒有正式見過。”只是在公司門口看到過他倆在一起激烈擁吻的畫面，那個，還是早點把它忘掉算了。
“那你好奇不？”
“什麽？”
“不想知道那女孩子長什麽樣，然後找她報複什麽的，抓花她的臉，或者撕破她的衣服，讓她在公衆面前丢臉！”
楚凝啞然失笑。
“你社會新聞看多了吧？”
“他們是在你們還交往的時候就在一起了嗎？”
“你別管那麽多了行不行！很雞婆哎！”
“不行，我想去見見你那個男朋友，哎，明天帶我去會會他吧？”
“你在講什麽鬼話！”
“我哪有在講鬼話！”
“吃好了沒有，吃好了讓我把碗丢掉！”
“你要回去了？”
“不回去難道要呆這裏？”
“不行！那你先答應我，明天一定要帶我去見你的男朋友！”
“神經病啊，我幹嘛要答應你那種事？！！！”
“那我就不讓你走了，今晚你就睡這——”
在楚凝面無表情地拿起包包擺出要砸下來的姿勢時，紀南風識相地閉上了嘴。
不過，幸運的是，楚凝在臨走前說，“明天也有乖乖吃飯的話，我就來看你！”
（唉喲喂，姑娘你就直接說你有多想關心多想照顧我不就得了，嘿！）
這天晚上，因為雞肉粥的緣故，紀南風的胃沒再繼續鬧騰，這讓他睡了一個充足的好覺，在夢中，他看到自己穿上了武士的铠甲，揮舞着利劍，将那個他自己所想像的‘亮森’的形象打了個落花流水，然後，他站在高高的屋頂上，叉腰狂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