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公主童話
公主童話
“爺爺!”
喬櫻立馬站起身跑過去幾步,老爺子聽到喬櫻開口先是訝異而後喜出望外:“好囡囡!王平,去讓廚房把小姐愛吃的魚脍加上!”
王管事笑着應:“好嘞!”
“等等!”岳懷卿又開口:“還有那些個甜甜的小玩意兒也都做上!”
喬櫻甜甜笑着,被老爺子拉着天南地北的說了些家常話,裏裏外外都是濃濃的想念與疼愛。
喬櫻鼻子酸酸的覺得自己當年走的真是沒心沒肺!
吃完晚飯,喬櫻陪岳懷卿在正廳前修葺的亭子裏喝茶。
晚風輕輕,岳懷卿看了眼身邊出落得愈發清麗的小姑娘問:“怎麽突然回來了?”
喬櫻想了想才說:“這是我出生的地方嘛,總沒有人能真的割舍下祖國一輩子在國外吧。”喬櫻頓了下又說:“而且爺爺你知道的,我是個中國味,天天吃那些面包片夾牛肉餅還不如國內吃肉夾馍呢,物美價廉分量足,最重要的是比較合我口味兒。”
老爺子笑罵:“你啊。”
喬櫻不說,老爺子也不想多問,又坐了會兒,王管事讓人下午就收拾出了喬櫻一直住的那間房,天色也不早了,老爺子作息規律得很,就讓喬櫻也早點休息。
喬櫻将他扶進了房間,這才離開。
喬櫻看着房間裏的布置,五年間也沒什麽太大變化,床頭櫃上放着一本《公主童話》,書皮有些老舊能看得出是翻過很多次的。
喬櫻一瞬不移的盯着它,這本書卻是看過很多次,卻不是她看的,而是岳硯祁。喬櫻小的時候一到下雨天就會害怕,母親去世在雷雨交加的夜晚,她對這樣的夜晚有着後天的恐懼。
岳硯祁會在這樣的夜晚點開她床頭的南瓜燈,借着昏黃的燈光念上面的每一則故事給她聽。
他的書房裏大都名着古籍,喬櫻聽了只會雲裏霧裏的看着他,所以他在斯德旁的書店裏買了這本書。
在這個衆人對她棄若敝履,視若罔聞的世界,只有岳硯祁将她視為公主。
喬櫻忽然覺得喜歡上岳硯祁這樣的人是必然的,若換了旁人只怕會和她一樣,怯懦軟弱的喜歡那樣風光霁月的人,卻又擰巴自私的不肯放棄。
她洗完澡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想了想還是關掉手機拿過床頭的這本《公主童話》。
第一個故事是:豌豆上的公主。
故事開篇寫着:從前有一位王子,他想找一位公主結婚但她必須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看吧,王子都應該配公主,醜小鴨能變成天鵝是因為她本身就是天鵝,青蛙能變成王子也只是因為他本來就是王子。
喬櫻不是公主,沒有國王和王後能為她撐腰,讓她肆無忌憚的喜歡王子。
她往下看:他走遍全世界,想找到這樣的一位公主。有一天晚上,忽然可怕的暴風雨來了。天空中電掣雷鳴,大雨滂沱。這真是使人害怕……
喬櫻看着這些注解着拼音的文字,腦海裏就湧現出岳硯祁年少時稚嫩的聲音,他的聲音漸漸與喬櫻眼前的文字重合,就像小時候,那個小岳硯祁會将書桌下的椅子推過來坐在她面前,背挺得直直的,逐字逐句念給她聽。
她的眼皮越來越沉,書還拿在手裏就睡了過去。
夢裏她是公主,哭着和國王說想要月亮。
第二天喬櫻在一片好聽的自然鳥鳴中醒來,記起昨晚看着那本《公主童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她下意識往手裏看去,手上空蕩蕩的,那本書卻安安靜靜的躺在床頭櫃上,邊邊角角整齊的平行對着。
喬櫻總覺得這樣的放東西方式有些熟悉。
她洗漱完,将頭發繞起來紮成丸子頭,現在才十點半,她準備去找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偷吃的,甫一拉開門就看到昨晚哭着求國王給她的月亮站在院子裏。
喬櫻的房間一打開門就是百花齊放綠植繁茂的庭院,穿過庭院出去便是前廳,岳硯祁站在那人工修葺的小橋上配岳懷卿喂魚,他手上也拿着罐魚食,偶爾也會撒一些。
他今天穿了件深藍色的lv牛仔外套,好像是前兩天米蘭的秀場款,白色的短袖下擺露出來一截,将他襯得十足的少年恣意。
他先看到喬櫻,稀松平常的問她:“醒了?餓了沒,爺爺讓廚房裏一直溫着你的早餐。”
岳懷卿慈祥的笑,但話裏還是有些責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熬夜、不吃早餐這可怎麽行哦,囡囡還是得改,愛惜身體才對啊。”
喬櫻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乖乖認錯。
岳懷卿将手裏的魚食罐子交給王管事,大手一揮,手一背就往外走,喬櫻記得,早上用過早飯這段時間岳爺爺還是會在書房寫字,下午有時會寫上一個時辰不過還是看興致,只有早上練字是雷打不動的。
岳爺爺一走,喬櫻看了眼站在小橋上的男人,猶豫了會還是走過去問:“你怎麽回來了?”
岳硯祁挑挑眉,喬櫻解釋道:“不是說你不能回來,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在米蘭嗎?”
岳硯祁:“你怎麽知道我在米蘭?”
喬櫻心了靠了一聲,她怎麽會知道岳硯祁在米蘭?人家又沒告訴她,這樣一來不就将喬櫻一直偷偷關注他暴露了嘛!
“嗯……”她想了一會,實在不知道怎麽編,她和他沒什麽共同朋友,連說從別人嘴裏聽到的都想不出名字。
岳硯祁也不為難她,他将手裏的魚食又撒一一小把進去。
“這些魚剛吃了爺爺不少魚食。”
喬櫻看了眼池子裏一窩蜂圍上來搶食兒的胖頭魚,有些不明白岳硯祁說這個做什麽。
岳硯祁偏頭看她,陽光将那雙琥珀般的眼睛映射成淺金色,睫毛下斂,镌住她。
“你也該去吃早飯了。”他看她,頓了會又試探性的喊出兩個字:“愛惜身體,囡囡?”
他在學岳爺爺那樣叫她。喬櫻猛地擡頭看他,那雙深邃的眸子裏滿是戲谑的笑意。
那兩個字缱绻柔情,從他嘴裏說出來帶着某種纏綿暧昧的感覺。
喬櫻的耳朵幾乎立刻就開始充血,白皙的小耳朵變成透粉色,岳硯祁知道她原就是容易害羞的性子,不在逗她。
“快去吃早飯,爺爺說了要愛惜身體。”
怕他下一秒又說出那兩個字,喬櫻逃也似的跑走了。
岳硯祁看着女孩跑走的背影,搖頭失笑,又往池子裏灑下一把魚食兒。
喬櫻吃完早餐出來,就見岳硯祁還是站在那做橋上,手上的罐子沒了,背椅着橋邊的白玉扶手,池面波光粼粼,像是快打光板,年輕矜貴的男人站在那,自成一副畫卷。
喬櫻手指動了動,下意識想掏出畫筆将他畫下來,意識到手邊沒有稱心如意的工具才堪堪作罷。
岳硯祁轉過頭就看到她了,呆呆愣愣的站在橋下,他招手:“過來。”
喬櫻回神,聽話的上前,面前的男人抱臂彎腰,忽的湊近她。
兩人離得近極,鼻尖幾乎相貼。
喬櫻下意識咽了口口水:“幹、幹嘛……”
有風吹拂過,喬櫻能聞到他身上的柑橘氣息,沖淡了濃烈強勁的香根草,融合進了青手佛柑的蓬勃活力,亘古不變。
岳硯祁輕笑一聲:“你緊張什麽?”
“我、我哪有緊張!”
“哦。”
他保持着彎腰的姿勢,也不知道信還是不信。
白玉雕砌的廊橋上,男人傾身靠近臉色羞紅的女孩。
“你睫毛掉臉上了。”
“啊、啊?”喬櫻伸手在那張清麗可人的白皙小臉上粗暴的劃拉幾下,将皮膚按壓的紅了一片,簡直暴殄天物。
“還在嗎?”
岳硯祁蹙眉看着她的動作,那根睫毛黏在她的下眼睑,他擡手輕輕劃過,睫毛被他順勢帶下:“可以了。”
喬櫻本來只是害羞,男人溫熱的指腹觸上臉頰後,幾乎立刻她就退後幾步,好不容易冷卻的白皙耳朵又開始複工變得血紅。
她結結巴巴道:“謝、謝謝啊。”
岳硯祁似也感覺這個動作有些逾矩,他下意識搓了搓剛才碰到那片軟嫩肌膚的手指,輕咳一聲:“什麽時候走,我送你回去。”
喬櫻本想拒絕來着,想到目前自己的負債情況,還是妥協了。
“吃過午飯吧。”
伴月山莊本就在城郊,從市中心打車過來花了好幾百大洋呢。
男人嗯了一聲。中午吃過飯後,喬櫻告別了老爺子,搭順風車回了市中心。
在路上喬櫻想起老爺子本挺直的背已經微微佝偻,有些惆悵,車上播放着輕柔的慢歌,喬櫻忽然開口:“爺爺好像忽然老了很多。”
岳硯祁開着車,聞言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不是忽然。”
喬櫻不說話了。
是啊,她都走了五年了,五年來,老爺子寫來的家書裏總是筆走龍蛇,氣勢磅礴,教她一直以為他會一直不變,可時間本就在流逝,從不等人。
她低垂着頭,有些低落。
岳硯祁忽然開口:“喬櫻,別走了。”
喬櫻猛地擡頭看他,重逢後兩人誰也沒提五年前的事,喬櫻以為他其實并不在意,就像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消失了,其實并沒有那麽重要。
“爺爺老了,大家……都很想你。”
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