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最貪婪的賭徒[修]
最貪婪的賭徒[修]
往日安靜的基地，此刻一片混亂。
滾滾濃煙從各個地方冒出，矯健的人影在其中穿梭，數量不多，但秩序井然，搜查基地的效率更是驚人的快速。
直到找到一片狼藉的私人實驗室，他們僵在原地，像是被什麽景象震驚住。
等另外三道腳步聲前後響起，門口幾人中，一個背着巨大工裝包的女孩才意味不明地長嘆一聲：“這組織頭頭是真狠啊，見情況不對，就把手底下的研究員全抹了。可惜這位劉博士，但凡他多撐幾秒鐘，我就來得及用腦機撬點情報出來了。”
可愛的女孩一本正經講出這種話，但在場幾人全都見怪不怪。
她又轉向三人中間，個頭最為高挑的女子，“所以怎麽辦，線索徹底斷了，我們現在連這些背後的東西叫做什麽都不知道，更別提找。”
短暫沉默，女子熟練地摸出一支女士香煙，叼進嘴裏，卻并未點燃，而是悠悠詢問身旁兩人：“所以一組什麽情況？全死了？”
“至少就他們分配的手環顯示，是這樣。”和她差不多高的銀發少年咳嗽兩聲，聲音有些虛弱，“但是5號和……9號的數據有些奇怪，我已經給小玫說過了，她還沒分析出結果。”
他不自然地停頓了一下。
“嘶，這倆，不就是當初給你們安排的重點觀察對象嗎？”
女子敲了敲腦袋，又止住話頭。
“算了，這不是現在該讨論的事情。你們剛注射完恢複藥劑，适應原來的身體和能力都要一點時間。去吧，艙裏呆會，盡快把等級壓制的負面效果祛除。”
可兩人都固執地一動不動。
他們緊盯着還在操作檢測儀的小玫，眼神直勾勾的，像是恨不得現在就把機器撬開得出結果。
一反常态的古怪模樣，看得女子微微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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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煙在女子唇間打了個圈，她暫且先下命令：“數據繼續分析，在最後清掃幹淨前，把能搜到的一切打包帶走。還有污染室的晶核，武器庫藥劑庫的東西，都是錢，也不能放過。”
一片不整齊的“是”中，夾雜一句“雁過拔毛”的嘀咕。
分頭行動前，小玫忽然被兩人攔住去路。
她瞅着剛才一直用錐子一樣眼神盯着自己後背的兩人，露出毫不意外的表情。
“9號的數據信息，請務必認真分析，不能遺漏分毫。”女人微彎腰，青藍色的發絲滑落，遮蔽住她有些蒼白的臉頰，“我總感覺[标記]消失的時間，似乎有點對不上。”
“訓練場那時留下的[标記]？什麽意思？”她身側的少年冷不丁橫過來一眼，語氣難得又快又急，“你是說她還活着？”
“感覺而已。”女人抛回去四個字。
“知道啦。”
小玫左右掃視兩人，突然想到什麽，半認真半随意敲打：
“哎，我怎麽聽說，就因為這個9號，你倆這種八百年起不了一次沖突的人居然差點打起來？”
“任務需要，不得已出手而已。”女人瞟了下身側，“像他這麽優柔寡斷地磨叽，等這基地炸沒了估計都找不到什麽線索。”
“……”少年垂着雪色的眼睫，看不清表情，未發一言。
尴尬的沉默彌漫開。
小玫意識到自己講錯話，連忙咳嗽幾聲：“沒事沒事，你們二組的那三人不是被好好帶回來了嗎？等他們清醒後我們想辦法搜搜，那東西在他們幾個身上也說不定呢，你們別太自責。”
她又吆喝一聲。
“別杵在這兒嘛，連雀姐，澪，走啦。”
*
柏蘭星，第五區。
不起眼的小窩棚裏，裹着兜帽的黑影，正和穿着T恤褲衩的中年男子相對而蹲。
兩人中間攤着一堆散碎零件。
很長時間，他們都是一動不動。
直到黑影幽幽伸手比了個數字八。
“不行！”穿着邋遢的男人差點從地上彈起來，“開什麽玩笑！你怎麽不去搶？”
“液态凝縮，反刻能量回紋，浮空結構……無論哪個單拎出來，都不止這個價，您應該比我更懂。”辨別不出來年齡的女聲，不急不惱，比這堆材料更像是無機質的冰冷機械。
她句句在理。
然而男人白眼上翻，一副你說得對，但我不聽的樣子。
“算了，您說個數。”
看起來很滿意對方的主動退讓，男人拿過自己的破爛光腦按出一串數字，只有她報價的二分之一不到：“就這麽多，再高免談。”
“……”
片刻沉默，黑影點頭：“可以，但給我現金。”
“哦？”
打錢的手一頓。
男人先忙不疊地把零件卷到自己這邊，這才敲起膝蓋，上下把對方打量了好幾遍。
按往常，他當然不多管閑事，但今天成了一大筆買賣……
“除了第一區，其他地方都沒什麽好玩的。”男人把錢袋子抛過去，對方穩穩接住。
“這樣啊！十分感謝。”
“……？”
他總覺得聽完這句話後，對面道謝的聲音比拿錢的時候還真誠。
“感覺好像坑少了……”
他看着黑影幾息消失在街道盡頭，嘟囔着，滿是機油污漬和細小傷口的手指剛要挨上那堆零件。
光腦瘋狂震動，變調卡頓的音樂從他褲兜裏傳出。
“鈴~上課啦！”
“？？”他一個激靈，緊接着大罵，“誰給老子換的這個！”
氣急敗壞地掏出光腦，他聽也不聽直接怒吼：“沒空！不去！沒興趣！”
“真是，還招生，腦袋被能量回紋創了吧？”
他惡狠狠地關機，捧起布包，踩着人字拖飛速溜走，“巡警好像要來了，換個地方再看。”
*
“一區嗎？”
戚九夭掂了掂手裏的錢袋子。
“和我想的一樣，看來确實該去一趟。”
戚九夭縱身跳下高牆，神情稱不上多明媚。
她的性格，并不是極其謹慎、瞻前顧後的類型。
不得已時，她會依照直覺和當前形勢嘗試一賭。
和那個高塔黑影的對話，就是她經過思考後大膽抛出的鈎子。
沒有得到關于基地的背景信息，沒有搞明白自己穿越的緣由，甚至牽連出了更深的謎團。
但沒有關系，起碼她看到了賭桌另一側的對手。
哪怕只有一角。
被人暗中窺伺的感覺并不好受。
但戚九夭明白，在這種世界立足的唯一資本只有一個，那就是不斷變強。
沒有趕在她成長前把她弄死，會是她所有敵人的最大失誤。
現在，哪怕清楚知道自己背後黏着數不清的視線，戚九夭也不能停下腳步。
那段影像讓戚九夭毫不猶豫打消了返回基地搞事的念頭。
唯一的飛行器作為龐然大物，但凡賣的上價且不引人懷疑的，都被她拆了個幹淨，謹慎分批變現。
剩餘的，只能遺憾交給污染獸們銷毀。
而這一筆珍貴的啓動資金，她目的明确，打算幹一票大的。
足尖輕點，少女猶如清風般迅速在暗巷中穿行，矯健靈活的身手讓她猶如水中的游魚，完美融入夜色之中。
她最終踏上一區的土地。
目光有意識地四下搜索。
作為柏蘭星的核心區域，即便臨近深夜，也依舊人聲鼎沸，繁華的街道上，高樓建築燈火通明，神色各異的行人踩着飛空滑板匆匆經過。
極盡熱鬧的星際都市。
唯獨沒有她的目标。
戚九夭想到原書一筆帶過，存在感貌似極低的某處地點，皺眉。
“星序游戲城？”
一如之前無數次打聽那樣，面對着戚九夭的知情者露出一個諱莫如深的神秘微笑。
“知道啊，賺大錢的地方，我們這樣的人怎麽會不清楚。”
和同伴互相對視一眼，他咳嗽幾聲，隐晦地把桌上的錢收入囊中，“但知道歸知道，去的話嘛……咳，這不是我們想不想的問題，實在是那兒只會邀請它看中的客人。”
“看中的客人？”戚九夭指尖又推過去一些星幣。
很幸運，她這一次碰到的人眼睛亮了起來。
“通行券，通行券知道不？那可不是有錢就能進的，這叫……對，叫特色！叫賣點！但具體怎麽拿這許可，游戲城的入口到底在哪兒，我們也不清楚，不然，哼，還能坐在這兒和你說話？”
有價值的交談到此為止，戚九夭立刻道謝，抽身離開。
走出不遠，敏銳的聽力捕捉到身後的低語。
“看不出來啊，這小小年紀，心思就不在正道上了。”
“就是，一夜暴富的夢是誰都能做的嗎？”
戚九夭琢磨着，又繞到後街。
很奇怪，明明感應到的能量就在附近，漣漪一般震蕩，可偏偏一點影子看不見。
“難道是利用空間紐單獨開辟了一個通道？”
想到這種可能，戚九夭瞪大眼。
“這麽大手筆嗎？”
越想越覺得有理，戚九夭當即決定想辦法駐紮在這附近。
這裏已經臨近一二區的交界。
既然有客人，那不可能永遠不進進出出。
她就守着，只要有一絲異常能量洩露出來，她就……
精神海“嗡”地一震，戚九夭冷不防一驚。
不是吧？！這麽巧！
身體本能快過大腦，戚九夭已經迅速将自己藏進陰影中。
視線鎖定，三道前後追逐的模糊人影嗖地跑過。
掠過戚九夭藏身的地方時，後一個恰好在壓着嗓子叫罵：“混蛋！把東西還來！”
剛吼一嗓子，他立馬被同伴猛拍一掌：“小點聲！你想招來更多蒼蠅嗎！”
被打的立馬從善如流閉嘴，沉默追擊。
可偏偏這點嘀咕順着風傳到前面那人的耳朵裏。
立馬，撕心裂肺的大吼聲傳來。
“救命！！！！救命啊——！！！！”
凄慘得像是即将被架上火烤的小豬仔。
“卧槽！真敢喊？！”
被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剛追進陰森巷口的兩人下意識慢了點腳步。
就在他們猶豫的剎那。
淩厲的掌風劈過他們後腦。
兩人砰地栽倒，戚九夭再度前沖，不到一秒就拉近和前人的距離。
她剛要一手刀劈下。
卻沒想到，倉促逃跑的人猛轉過身，呲溜鑽過她高擡的手臂，滑跪抱住她的大腿。
戚九夭：“？”
“跪謝大佬救命之恩！！”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才離狼窩又入虎口，身形高大的青年緊緊鎖住戚九夭的腿，眨巴着的大眼睛感激涕零地閃光。
戚九夭：“……”
她毫不憐惜一腳踢飛，傾身鎖住他的喉嚨，砰地一聲把他抵上牆壁。
微微飛濺的塵土中，女聲冷喝：“交出來。”
沒想到，被追得這麽凄慘的青年面對她的要求，居然陡然生出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反駁：“不行！未成年不能進賭場！”
“……”
送上門的線索近在咫尺，戚九夭實在懶得廢話，直接砰砰幾拳下去。
還好，通行券沒有被對方收進什麽空間紐裏，直接掉到地上。
感應到上面附着的同類能量，戚九夭按捺激動心情，轉身就要走。
她的大腿又被人一把抱住了。
戚九夭：“…………”
“大佬！大佬不行！那不是普通的游戲城！裏面全是玩紅眼的賭徒，你真別去！哎！你缺錢給我說嘛，我……”
“錯了。”
他沒說完，下颌被人用力掐住。
青年被迫仰起頭，與她對視。
兜帽間幾根不服帖的粉色發絲張揚地翹出，碎發遮蔽下，如雲霞般獨特朦胧的藍紫色眼睛，明晃晃地昭示着她的野心與狂妄。
“我也是賭徒。”
他聽到她慢條斯理低語。
“而且，還是最貪婪的那一個。”
身份、星幣、晶核。
還有一件于她而言的寶貝。
都在這裏。
她全都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