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服不行
不服不行
“姐,都是我的錯,嗚哇——”蘇雪花放聲大哭。
全樓道的聲控燈都亮了。
躺在地上的江遮月:“……”
蘇雪花的情緒只爆發了一瞬就被她自己收住了,她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眼淚一抹,她快速走進小門,想先把江遮月扶起來。
然而江遮月此時的狀況太過蹊跷,她身上裹着一件淡藍色的男款外套,躺在地上不動也不說話,頭下面還枕着一件疊起來的T恤,只面色蒼白地看着她,目光柔和。
其實已經很明了了,蘇雪花能肯定她姐剛才就被別人救了,而且看衣服能判斷出是個高大的男生,此時八成是去追逃跑的歹徒。
蘇雪花心裏千恩萬謝,又有點兒擔心,想着自己怎麽總是晚來一步,要不救命恩人就可以用她的菜刀當武器了。
剛才也是,明明已經接到江遮月的求救電話了,卻傻不拉幾的沒立刻反應過來,以至于耽誤了時間。再往前想,她明明已經說了晚上要去接江遮月回家的,為什麽不堅持一下呢,她姐善解人意不用她接,她就順水推舟在家歇着?
這下好了,差點兒把她姐推下地獄。
蘇雪花思緒紛亂,全是後悔難受的情緒,眼淚頓時又不受控制的飙了出來,她緊緊咬牙,想把眼淚再次憋回去,卻怎麽也憋不住,很多情緒是可以緩和的,但是唯獨“後悔”這一種情緒,往往讓人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她此時是半跪在地上想要攙扶江遮月的姿勢,右手還握着一把菜刀,左手死死攥着拳,一看就是在拼命地壓抑着極度難受的情感。
接着,她的左手就被輕輕握住了。
淚眼朦胧中,江遮月的笑容像是水中綻放的蓮花,美得不可方物。她握着蘇雪花的手,力道很輕,與其說握,倒不如說是把手放了過來而已。
她在安慰蘇雪花,她遍體鱗傷地躺在地上,卻還在安慰別人,她說不出話,便吃力地擡手去撫慰。
而她明明沒有說一個字,但蘇雪花就是聽到了:不要哭,我沒事,不要自責,怎麽會是你的錯。
Advertisement
蘇雪花眼淚流得更兇了,她反握住江遮月的手,哽咽着說:“姐,你是不是傷的很嚴重?可我不知道你傷在哪裏,所以不敢動你,我怕造成二次傷害,姐,你再堅持一下,我已經叫了救護車了,醫生馬上就到!還有警察也快到了,到時候,一定抓住這個歹徒讓他在牢裏待一輩子!”
江遮月眨眨眼,艱難地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轉了下頭。
蘇雪花反應兩秒,向那個漆黑一片的洞口看了一眼,猜到:“姐,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歹徒在下面?”
江遮月微微點頭。
蘇雪花後脊梁骨倏地竄上一股寒意,她望着那個黑乎乎的通道,感到十分驚悚,仿佛下一秒就會有一個兇狠狂徒跳上來。
“怎……怎麽辦?姐,我……我要不還是把你移出去吧,這兒離地下室這麽近,太……太……啊!!!”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原本悄無聲息漆黑一片的通道,就在蘇雪花的驚恐瞪視下突然冒出個影子!
蘇雪花從來沒反應這麽快過,她根本顧不上思考,大叫一聲後手就已經自己做主把菜刀扔了出去,且正正朝着人影的腦袋而去!
那菜刀有些分量,蘇雪花又是下意識用了猛力,如果砍到,怕是不死也要殘。
然而,電光火石之間,那人影竟是反應極快地側頭躲過,“當啷!”菜刀落地,帶起一陣回音。
江遮月也吓了一跳,她看不見通道裏的情形,以為真的是歹徒出來了,這種時刻蘇雪花不可能跟她開玩笑,而且菜刀都飛出去了!
那麽,小玉呢!小玉怎麽樣了!歹徒出來了,那小玉豈不是……
江遮月心一慌,顧不得渾身的疼痛,就要強撐起身體去看。
卻被蘇雪花一把抱住。
蘇雪花從看見人影到扔菜刀到沒砍中,心裏已經上天墜地大起大落好幾次了,她此時異常的清醒和鎮定,決心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也一定要保護江遮月,後悔的滋味太難受,她不想再次體會,因此她絕不能在這種時候丢下她姐自己跑!
一手摟過肩背,一手穿過膝彎,蘇雪花趁着人影還沒上來,一咬牙就要把江遮月抱起來。
“別動她!”
一聲語氣緊張的呵斥從地下室通道傳來,蘇雪花停頓了一下,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就這麽停頓的一秒鐘,通道裏的人已經大步飛奔上來,再次說道:“別動她,她內外都有傷,這個動作容易讓她的胸椎傷上加傷。”
蘇雪花看見一個半裸的男人上來時,愣了一下,再一看這人居然是她們的校草大人!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溫玉和的頭,心想多虧他剛剛躲過了菜刀,否則這麽帥的一個腦袋就要被她開瓢了。
溫玉和說完便用手托住江遮月的腦袋,讓她重新躺回T恤疊成的薄枕頭上,蘇雪花也輕輕地把手臂抽出來,讓江遮月躺回原位。
外面,警車和救護車的聲音接連響起,不多時,小區裏就擠滿了車和人,很多住戶也出來張望詢問,一時間吵吵鬧鬧十分混亂。
醫護人員和警察都在不停地指揮讓路,哪裏都是嘈雜一片,唯有那個漆黑的地下室裏面,從始至終都安靜的不可思議。
“滴滴、滴滴、”
江遮月慢慢睜開眼睛,視線有些模糊,腦袋也有些模糊,明亮的燈光晃眼的厲害。如此熟悉的情形和感覺,一瞬間江遮月以為她又回到了從小出租屋床上醒來的時候。
刻意壓低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你白天守着,我晚上。”
另一人語氣溫和卻全然拒絕:“不用。”
蘇雪花要瘋了,她很想對這位正在攪拌中藥的溫大校草說:我才是和江遮月有血緣關系的親表妹!你個屁關系沒有的小學弟,白天黑夜的陪在這裏是什麽情況!而且叫江遮月“姐姐”叫的比她還親切。
可偏偏她還不敢忤逆溫玉和的意見,反應最快來得最及時的人是他,關鍵時刻救了江遮月的人是他,脫下衣服為江遮月蔽體擋風的人是他,保持江遮月身體平躺不受意外二次傷害的人,還是他!
怎麽全是他!他怎麽做的全對!
蘇雪花越想越氣,她也跑遍整個小區找人了啊,雖然沒找到……她也拿着菜刀出來想要搏鬥了啊,雖然差點兒誤傷了她姐的救命恩人……
感覺自己一點兒功勞都沒有。
還無意中差點兒犯錯拖了後腿。
好氣呦。
蘇雪花決定她一定要在她姐養傷的這段期間好好表現,逆轉局勢!
溫玉和顯然并不關心蘇雪花的臉色和想法,他端着沖好的一小碗中藥,探身看了看病床上躺着的人。
江遮月眨了下眼,長長的睫毛忽閃了一下。
這一下簡直扇到了溫玉和的心裏,他驚喜道:“姐姐,你醒了!”
他趕忙放下碗走來,撐在病床邊仔仔細細地看江遮月的面色,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感覺怎麽樣?哪裏不舒服?想不想喝點兒水?”
蘇雪花也激動地趴在江遮月病床的另一邊,摸摸她的臉開心道:“姐~別擔心,醫生說你雖然受傷嚴重,但是臨時救護及時,方法得當而且也沒有拖延太久,只要在治療期間好好保養,就可以痊愈!開心不~”
江遮月試着開口說話,然而一出聲嗓子就像是磨砂紙一樣粗糙沙啞:“開心。”
蘇雪花心疼的去摸她的嗓子,想像江遮月那時摸她一樣的也給江遮月一些撫慰。
溫玉和一直面目冷淡地盯着那只摸來摸去的手,片晌後說道:“蘇雪花,姐姐剛醒,麻煩你去叫醫生來看看。”
蘇雪花道:“你按一下你手邊的呼叫按鈕,醫生就來了,省的我跑。”
溫玉和淡淡道:“來的是護士,得需要你去找主任醫師來。”
蘇雪花:“……”
他怎麽什麽都懂?!
蘇雪花很不情願的出了病房,但其實,她心底是服氣的。
從開始到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大事小事,都是溫玉和一手處理,包括成功的救人,包括住院的一系列手續和費用,還有公安局那邊的各種備案登記,甚至還有與學校的一些交涉——為什麽不批準學生的宿舍申請以至于出此大禍。
一樁樁一件件全是麻煩事兒。
蘇雪花和她媽兩個江遮月的正經親人,而且她媽還是經歷更多的長輩,卻只能打打下手幫着跑個腿兒買個飯。
真的是不服不行。
還有一件最蹊跷的事兒,是那個歹徒的情況,據溫玉和對警方的敘述,當時江遮月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就獲知了大概位置,之後他又讓江遮月不要挂斷電話,好讓他從學校趕來的一路上,都能時刻從電話裏了解情況,也因此,他才能準确地判斷出後來歹徒行兇的具體地點。
溫玉和打開那扇小門的時候,歹徒正伏在江遮月的身上,還沒來得及一逞獸|欲,就被狠狠踹飛出去了,旁邊就是地下室的樓梯通道,那歹徒重重地滾下十幾級臺階後,沒了動靜。
不過後來警員下去找人的時候,發現這人并沒有摔死,想也是,不過十幾級臺階,沒有重創到關鍵部位是死不了的,然而,他的另一個“關鍵部位”卻是廢了。
“這鑒定結果靠譜嗎?骨頭能摔斷,命、根還能摔斷?”一警員疑問。
“有可能吧,他不是正要那什麽的時候被踹下樓梯的嗎,那時候正硬着,估計正好折斷了,還真是現世報。”
“可是這摔的也太狠了,這斷的不是一截兒,這都碎了。”
“是挺嚴重,四肢全斷了,哦,算上下面是五肢全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