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距離

距離

溫玉和的聲音很有誘惑力,仿佛在說着最美妙的情話:“姐姐,營養粉我給你買好了,要不要現在就喝一些?”

江遮月下意識地準備說要,話到嘴邊卻改了口,她柔聲道:“等等我自己沖吧,現在還喝不下。”

溫玉和愣了一下。

人的情緒感知是很微妙的,只是稍微有一點兒變化就能察覺到,明明是和他出去前一樣的語氣,一樣的态度,卻分明拉開了距離。

溫玉和只微微頓了一下就恢複了正常的表情。

他微笑着答道:“好。”

江遮月見他沒有哄她現在就喝,而是溫柔地應聲,心裏松了口氣。

看嘛,這就是弟弟對姐姐的正常關心嘛,只要她避嫌,就不會再産生誤會。

以前也是怪她,享受着溫暖就不知不覺間忽略了保持距離。

江遮月自省着,她前世何曾與異性如此親密過,溫玉和又不是她的親弟弟,何況就算是親的也不該那麽逾矩。

于是她自顧自改變了之後的“姐弟”相處模式,卻不知她單方面突兀的變化看起來是那麽的尴尬——

“姐姐,我扶你下來走走吧。”

“啊,不用啦!讓小花扶我吧,呃,你太高了,你扶我不方便,她和我差不多高,是吧,小花?”

“她不在。”

“……”她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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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咳一聲,小聲道:“那就先別走了,反正我也不太想走……”

江遮月暗自懊悔,她直接說不想走不就行了嗎,腿被夾了腦子也被夾了嗎!

溫玉和站在床尾,一手搭着護欄,他無意識地握緊,手背上的青筋在雪膚上暴得格外明顯。

病房裏彌漫着讓人不安的沉默。

仿佛很久之後,他低下頭笑了下,語氣平靜道:“英雄救美的結局不應該是美人以身相許嗎?為什麽姐姐越來越疏遠我。”

一句話,在江遮月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以身相許。

已經很直白了,溫玉和竟然真的沒有單純拿她當姐姐。

她怔愣片刻,張開嘴又不知該怎麽回答,最後猶豫着說道:“我一直覺得,你以前總來找我是想借我幫你擋桃花。”

“我用得着讓你幫我擋桃花?”溫玉和看着她,感到好笑,“我想讓她們近她們就近,我想讓她們遠她們就遠,我不管她們是因為我并不覺得困擾。姐姐,你給自己的定位挺有意思。”

江遮月第一次見他這副模樣,不再是那個溫潤如玉的樣子,笑容也不再明媚陽光,而是嘲諷的,無可奈何的,甚至是壞壞的感覺。

他表情似笑非笑,仿佛已經不在乎了,而眼神卻好像還在期待着什麽。

江遮月不知該怎麽辦,沉默着,在他的視線中垂下眼睑。

眼中微弱的亮光熄滅,溫玉和輕輕眨了下眼,收斂起所有情緒,他語氣仍舊是那麽溫柔,卻無端的讓人心疼,“我去叫蘇雪花來,讓她扶你下床走走。”

江遮月驚訝,擡眸看他,而他已轉身,只能看到一個高大卻落寞的背影。

之後溫玉和出現在病房的次數明顯少了,就是來了也待不了多久就又出去,更別說像以前一樣的端藥喂水貼身伺候了。

江遮月如願以償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卻沒感到一點兒高興,她想要的“姐弟關系”,其實也不是這樣的……

可是能怎麽樣,再去跟小玉說:你離得太遠啦,可以靠近點兒,可以喂我水但是別用嘴喂!可以喜歡我但只能是弟弟對姐姐的喜歡!她能這樣說嘛,小玉也不是木偶,任她牽來扯去。

想要溫暖卻不讓靠近,推開之後又戀戀不舍。

“是不是賤。”江遮月情不自禁地小聲罵了自己一句。

沒想到居然聽到了響亮的肯定:“是!就是!”

江遮月:“……?”

她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發現蘇雪花正在教訓龍龍,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就是為了逃課才來這兒的!我還不知道你?別打着探病的旗號挂羊頭賣狗肉,顯得好像是我們耽誤了你學習一樣!”

龍龍一臉憤憤然,看上去想解釋但又不說,只憋紅了臉否定着:“我不是逃課!我有事兒!你煩不煩管我那麽多!”

其實江遮月也感到奇怪,她這個小堂弟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幾乎天天往醫院跑,問他怎麽不去上學他只說來這兒有事,過幾天就去,可他來了啥也不幹就是打游戲。

江遮月措着辭跟她小叔說了下情況,表示很愧疚影響龍龍上課了希望小叔能來把人領走,結果小叔一下點出實情:大寶,你快別替那個小混蛋攬責任,他要真是因為關心家人才去醫院,我就親自給他去學校請假去!大寶,小叔告你怎麽做,他如果去了裝模作樣的,你就別理他,別慣着他,要是影響你休息,你就讓你那個高高帥帥的朋友把他扔出去,我看小混蛋挺怕你那朋友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江遮月也就不再管了,畢竟連親爹都管不了。

而這個“小混蛋”龍龍,卻有一點很特殊的行為,就是一旦溫玉和來了病房,他就游戲也不玩了,凳子也不坐了,站在角落裏畏縮着,正如他爹說的那樣,龍龍怕這個人。然而,雖然畏懼感明顯,但龍龍的神情卻還時不時透露出崇拜。

兩人正争執着,溫玉和來了,龍龍果然立刻斂聲閉氣,立正站好。

溫玉和沒有關注過別人,他進來後直接看向江遮月,然而眼神平靜,也沒有特別的情緒,只簡單問道:“姐姐,今天感覺好點兒沒?”

聲調普通,有關心,卻也只有關心,是弟弟對姐姐最正常最标準的問候。

江遮月感覺很不好,心裏堵得慌,但她卻說:“挺好的。”

溫玉和點點頭:“哦。”

江遮月:更難受了!

這時,一個明顯由于緊張而走了調的聲音猛然響起:“溫……溫前輩!”

江遮月和蘇雪花相視一囧:這什麽稱呼?

龍龍就像一個面對長官的小卒,或者是面對大領導的新人,舌頭都要打結了卻還拼命自薦。

沒錯,就是自薦:“我想跟着您混!我是省三中的現任老大,我今年初二,學校裏沒人打得過我!我十三歲就開始喝酒了!我什麽都懂!請您收下我!”

江遮月和蘇雪花目瞪口呆,對臉懵逼。

江遮月:正好在醫院,挂個心理科?

蘇雪花:挂個精神科吧!

溫玉和聽完卻沒什麽過度的反應,他淡淡道:“叫我哥哥就行。我不混,收不了你,而且,我十三歲就戒了酒了。”

他說完就走了,仿佛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別人對他至高的崇拜在他眼裏激不起一點波瀾,而他對某人的崇拜,卻也如此。

真是因果循環。

溫玉和出來後,打了一個電話:“找好了嗎……要二人間……不是我,安排大二經管系五班的蘇雪花和她住一起,那是她表妹……不去,我戒酒了……再說吧。”

病房裏,還有三個回不過神來的人。

蘇雪花:我就說他不是一般人!

龍龍:太帥了!

江遮月:小玉又只待了三分鐘。

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蘇雪花:“小玉最近……很忙嗎?”

蘇雪花是在奇怪她問這個問題:“他一直就很忙啊,你住院的所有事情都是他辦的!除了每天回家給你準備營養餐,還有向親戚聯系報備你的情況這兩件事是我媽做的,其他的,全是溫玉和着手處理。”

江遮月不由得問道:“那他那麽多事,前幾天還天天陪我。”

蘇雪花說着便有些佩服:“對啊,只要你醒着他再忙也要陪在你身邊,說實在的,這個人是真的強,姐你不知道,你輸液睡覺的時候,他也不休息,不是出去接電話就是守在你旁邊發信息,你醒來他又繼續照顧你,一開始你昏迷的時候他晚上也不回,就在你旁邊等着,我想跟他倒開時間陪你他還不同意,後來多虧你恢複的好,不用陪夜,要不他肯定就住這兒了……”

江遮月說不明白她此時是什麽心情,就是更更更難受了。

出院前,來了一波意料之外的人。

A大校長、教務處長、輔導員、學生會代表甚至還有出事那天的那個女監考老師,浩浩蕩蕩捧花帶禮的專程來看望江遮月,表達了學校的失職和愧疚,并表示一定處理好醫療費用的責攤,病假期間的學分,還有出院後的補課等問題。而且宿舍也安排好了,在新院樓一層,是為數不多的二人間,專門給江遮月和她妹妹蘇雪花準備的。

江遮月是有些受寵若驚的,畢竟她從來沒把這次的出事怪過任何人。

不過這樣的安排還是很令人高興的。

蘇雪花笑得很是魔幻:“二人間诶……嘿嘿嘿……”

江遮月:你是怎麽做到把開心表現成猥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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