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此刻在林宅的後院,阿朗放下劍,找了個樹蔭處休息一下,喊了一聲陸憶雲,久久沒有回應,他走到前院發現四處無人,又推開陸憶雲的房門,見裏面也沒有人,眼看着天色漸黑,不知為何,他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安,想到了或許此刻她可能在江羨那裏,便快步走到江羨之處,一進屋內,不見她影也不聞其聲,見房屋內的燈亮着,他推門而入,卻只見江羨一人。
他神色陰郁,盡量掩蓋自己的焦急,敲門了兩聲,以示提醒,“不知江姑娘可知陸憶雲在何處?”
此刻吳一西也在江羨這裏,他從廚房出來,端上來了兩碟菜,江羨十分熟絡的動了動筷子,夾了一口,說道:“她還沒回來嗎?樂靈那丫頭非拉着我去鎮上陪她玩,買點東西什麽的,後來憶雲妹子就替我去了,你不用擔心啦,說不定是她在外面玩的高興,明天就會回來了。”她招了招手,“來,坐着一塊吃點飯,我知道你和林序互相看不順眼,那你就在我這吃吧。”
他沒有坐下,聽到這個名字下意識的蹙眉,眼底閃過厭惡,“他也不在。”
江羨疑惑道:“他也不在?難道是陪着憶雲下山了?倆人做個伴也好,那你就更不用擔心了。”
聽到此處,阿朗的後槽牙忍不住的狠狠咬了一下,嘴角冷冷一抿,修長的手指緊握成全,力道大到骨節泛白,江羨看着他,心中有些發毛,泛起寒意,要不是吳一西也在這個屋子裏,她還真的覺得有些害怕,陸憶雲在的時候一切都還好,當陸憶雲不在之時,不知道為何現在看着顧朗這個人只覺得戾氣四溢,顧朗這個人俊美之外,總是泛着點狠厲之氣,那股子戾氣有些時候都不用掩蓋,想到陸憶雲這個小丫頭平日裏三言兩語就可以無形之中将顧朗這外露的狠戾之色收起,也足可以證明這小丫頭在他心中卻是非比常人。
眼看着阿朗那架勢就是恨不得立刻下山去尋陸憶雲,江羨有些猶豫,這事情本不應該由她過多幹預,但是轉念一想,這九疊山上他人生地不熟的,天色又有些昏暗,等到完全黑小區之後,只怕這個小子非但找不到陸憶雲,自己的安全也不會有什麽保障,陸憶雲她倒是沒什麽可擔心的,有林序在她身邊,怎麽想都是靠譜的,可是這阿朗就是大大的不一樣了,雖說他武藝高超,可是這自然的力量可是遠勝于個人的無疑,這個時候放任他出去尋陸憶雲,無異于是讓他陷入危險之中。
她走到顧郎身邊,仰起頭問他道:“看你這樣子,你是打算要去尋她?”
阿朗神情孤傲,眼裏染過冰霜一般。
江羨心中想到,果真是這樣,這小子心裏除了裝了一個陸憶雲還真的是不把別人放在眼裏,她直截了當的開口,直奔中心,“我知道你現在心裏是在想些什麽,不過我呢,是不建議你這個時候出去的,你要知道這可是在山裏,這山林中自然是少不了有些什麽飛禽走獸的,我知道你武藝高超,或許并不怕這些,但是這九疊山有多大你知道嗎,黑燈瞎火的,你現在出去又能尋的到些什麽呢?只是會徒勞無功罷了,說不定還會把自己丢了,憶雲妹子既然是和林序在一起,你就更不必過多擔憂了。”
這些話顯然沒有勸動他,不過江羨這個人卻是很聰明,她知道應該怎麽說才能直擊人心中最脆弱最柔軟的那一處,“你看,憶雲妹子對你也算是格外重視了,不然也不會千裏到此處為你尋醫,我知道你現在很着急,不過你這時候魯莽行事,若是真的有些差錯,你要讓憶雲妹子怎麽辦呢,畢竟,你們現在可是只有彼此的人,你失去不了她,她也是一樣的啊,你總不是像讓她難受一輩子吧。”
這話顯然是觸動到了阿朗,他神色隐忍,目光中閃過一絲殺氣,道:“若是那個林序對陸憶雲有什麽不軌,到時候你們就不要怪我動手了。”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直接走出了屋子,只剩下江羨和吳一西兩人面面相觑,江羨感慨道:“老吳啊老吳,這麽一對比,突然之間感覺你還真是不錯呢。”
吳一西面無表情的坐在桌子一旁,手指噠噠的敲在桌子上,道:“你這是改變主意打算要嫁給我了嗎?要是不是的話,那我建議你還是不要進行着務必要的誇贊。”
江羨擺出嫌棄臉,啧啧兩聲,“自然是不會有什麽要嫁給你的想法,好吧,那我收回剛剛的挂贊。”
此時此刻,陸憶雲的心簡直就是被提到了嗓子眼,她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眼看着四周被人團團圍住,不是太好突破,何況身邊又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林序,若是此時只有她一人,或許突圍出去的可能性也是在的,可是她走了,林序可怎麽辦,她是肯定不會把林序一個人抛下的。
她深呼吸一口,強忍着害怕,只為了為自己壯膽子,不讓敵人小瞧了他們,張揚的笑了一聲,眼神像是刀一樣,銳利中帶着些光,手握在劍柄上,大聲喝道:“何處的英雄,不如報上姓名!”
領頭的那人聲音粗狂,體型三大五粗,上前幾步,臉上蒙着黑布,一雙奸猾無比的眼睛倒是看得真切,見他們兩個一個是明豔動人的小丫頭,另外一個是帶着書卷氣息的高瘦小子,心裏自然是得意的很,只覺得這筆買賣十有八九是做穩了。
那人笑了聲,說道:“小丫頭,你到這難道不知道我的名諱?此處可是我賀家幫罩着的地方,把你們的錢財都統統給我留下來。”
原來是這山腳下專門打家劫舍的土匪,陸憶雲心裏松了口氣,再怎麽樣也比被仇家逮住的好。這土匪數量不算少,眼下她倒是格外的思念起阿朗來,若是他在此,就這麽幾個歪瓜裂棗還不是分分鐘收拾幹淨的事情,可是她和林序兩個人的武力值只怕是對抗不住這夥人的,陸憶雲嘆了口氣,主動的把身上生下來的銀子全部拿出來,目光毫無懼色,落落大方,說道:“在下并無要與各位結仇的意思,這是小女身上唯一剩下的一些銀兩,若是各位英雄不嫌棄的話,盡管拿去,只盼望能行個方便。”
她手上的銀兩剩的不多,全都都攤在手上,拿了出來,那土匪頭子看了自然是不滿意的,看着這倆人穿的倒是還挺講究,長得又都細皮嫩肉,一點也不像是山裏的農戶,肯定是不止這麽一點碎銀兩,他鼻孔哼了一聲,摘下黑色的面罩,走近他們,這一看可是不得了,遠處看這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還覺得沒什麽,這近處看了仔細以後,才覺得這丫頭長得确實很別致,五官精美的沒,這十裏八村也難見這麽一個好看的姑娘,頓時心中起了色意。
這首領其實是賀家幫的老二,就在前兩個月,他們賀家幫的老大專門劫到了一個壓寨夫人,這幾日就要成了親,羨煞旁人,這賀老二看這小丫頭眉眼精致,身材苗條,長得可比他們老大的女人俊的多,這老大能劫來個壓寨夫人,那他為什麽不能呢?
那賀老二猥瑣的嘿嘿一笑,走上前去,又仔仔細細的端詳看着這丫頭,越看越是喜歡,心裏面毛毛的,見她細致白皙的手腕上攤着的銀兩,忍不住想要去摸摸這細嫩柔肉的小手,誰知道她身邊的那個臭小子不識趣也不自量力的站了出來,直接擋在陸憶雲前面。
林序眉眼冷清,不帶溫度的站在陸憶雲前面,擋住了她。
賀老二心裏自然是不爽極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小子明明看着弱不禁風的公子模樣,他怒氣沖沖的瞪着他,林序突然沉下臉來,等到看着他的那雙眼睛,幽深的不像話,俊秀的眸子中染過一絲陰鸷,和剛剛看起來的樣子竟是判若兩人,竟然會讓人覺得有些寒氣逼人,他心裏泛起了嘀咕,難道此人大有來頭?
那眼神讓他十分不舒服,使他退了幾步,吩咐着他的小弟,“把這兩個人都給我綁走!”
陸憶雲一聽便着急道:“英雄剛剛不是過只圖錢財嗎?現在我們已經将自己所有的銀兩全部奉上,為何英雄要出爾反爾?”
“就你們那點子銀子算是什麽?塞牙縫都不夠,我們做上一次買賣也不容易,好不容易開了張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被你們三言兩語,幾個破銅板就打發了的。廢話少說,全部帶走。”
那賀老二心中其實早就已經有了主意,小丫頭帶走找個機會做夫人,這男的看着必然是個公子哥,讓他給家裏寫封信,報個消息,送來銀子再說。
陸憶雲愁苦不已,這運氣實在是太背了些,早就應該知道這夥人來者不善,哪裏是一點銀子就可以輕易打發的了的。果不其然,那夥強盜不僅綁了他們,還把她辛辛苦苦買來的東西和碎銀子都一并收了,若是他們回去了,沒有帶着這些,只怕是樂靈又要鬧個不停了。
她又開始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奇怪,明明現在已經是陷入到了危險之中,她竟然還有心思想着不相幹的事情,前半輩子沒有受到什麽苦,這一年來倒是心酸苦楚全經歷個遍,這麽看來遇上個強盜土匪什麽的倒是也不算什麽了,總比被夏涼人捉走要強的多,眼下,也就寄托于阿朗可以早點發現他們。
那些搜了他們的包袱,發現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就是寫日常用品,布料點心什麽的,不禁有些失望,卻在這些東西中看到了些藥材,那正是樂靈讓陸憶雲去藥店采購回來的,那強盜心裏泛起了嘀咕,穿的不像是農戶人家,包袱中又有藥材,難道說……他們是藥谷的人?
她和林序被綁在一起,扔到了一個柴房中,背靠着背,那柴房破破爛爛的,連窗戶都是沒封好的,所以他們在裏面剛好也看可以看到外面的星星月亮。
遙想起上一次和林序一起看星星月亮的場景,還是在山崖上,星空就像是一幅幻美無比的畫一樣慢慢推來,盡入眼簾,和現在在一對比,拆房破窗稻草床,那星星在窗外一閃一閃的,明顯是嘲諷的模樣,對比之下令陸憶雲感覺落差實在是太大。
人還是這個人,可是環境可是大大的不同。
她在心裏碎碎念起來,阿朗啊阿朗,你可一定要出現啊。
林序看上去倒是一臉淡定,還是和平時無異。陸憶雲在他背後用肩膀推了下他。
“林序,我們現在可是怎麽辦好。”
林序問她,“你怕嗎?”
“我……有一點。”
他低頭之時,兩鬓的碎發垂在兩邊,窗外的月光剛好映在了他那不起一絲波瀾的臉上,顯出他那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你放心吧,他們現在不會那我們怎麽樣的,他們的意思很明顯,一是圖財,財沒有到手,人質是不會有什麽危險的。”
既然有一,那就一定有二,陸憶雲接着問道:“那第二呢?”
他笑着打趣道:“第二,圖財完了自然就是圖色了,我看啊,我倒是好走,你就不一定了,那個抓我們的說不定啊是看上了你,到時候做個什麽壓寨夫人也說不定。”
陸憶雲一歪頭,說道:“要真是這樣的話,倒是還好辦了,這樣我們就可以拖延下時間,等着阿朗來救我們,那我們兩個都不會有危險的。”
“你真的很信任他啊。”
“那當然了,畢竟我們倆同甘共苦了那麽久,我不信任他也不行了。”陸憶雲琢磨了一下,覺得自己說的顯然是有問題的,随後改口道:“不對,我和阿朗好像是只有共苦,沒有同甘,哎,都說苦盡甘來,怎麽覺得自己越來越苦了呢,連下個山都被山賊捉住。”
林序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有些低沉,卻依舊帶着輕柔,說道:“其實,咱們倆這樣被綁在一起,我居然還覺得有點高興,你說我是不是腦子也出了什麽問題?”
陸憶雲皺着眉頭道:“咱們倆都淪落到這個悲慘的田地了,你有什麽好高興的啊。”
“我高興的是,咱們兩個也能經歷這樣一次共苦呢,這樣想來,其實也就夠了。”
陸憶雲臉紅紅的,腦子有些蒙圈,“林序啊,你應該……還沒有那麽喜歡我吧……”
“沒有啊。”
她放心的呼出一口氣,心中的大石頭穩穩落地,對方卻又笑了一聲,繼續說道:“騙你的。”
“什麽嘛。”
他嘆了聲,“意思就是,真的很喜歡你啊,不過,你能沒有任何負擔的接受我的這份喜歡,我知道,你心裏還是有顧公子的,所以我更不會去做不不自量力的事情,如果我們這次平安脫險的話,你和顧公子就離開這吧,我并不是趕你走的意思,只是,我怕我越是和你待久了,就越是喜歡你,到時候舍不得你離開那就不好了。其實我也是一個很小肚雞腸,很小心眼的人。我也沒法總是看到你和他在我面前卿卿我我……”
她嘟囔道:“我和他哪裏有卿卿我我的……我們那是相看兩生厭……”
“有啊,只是你自己察覺不到罷了,這種事情往往都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顧公子,他也是心裏有你的,所以啊,憶雲,你說我現在是有多珍惜咱們倆在一起的時間,總感覺不夠用呢。”
她低下頭,說道:“對不起啊。”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就是覺得……很對不起你……”
“你從來都沒有對不起過我。不愛一個人怎麽會是對不起他呢……”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倒是我……”
此時,柴房的門被人推開,陸憶雲擡頭一看,來的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身後跟着兩個随從,她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問道:“你們兩個為什麽要進九疊山?你們是不是藥谷的人?”
陸憶雲不知道要怎麽回答,林序倒是有條不紊的說道:“正是。”
那女子一聽便笑了,“那正好,我還正愁尋不到你們呢。”她吩咐了下人,“你們還不快給這公子松綁,人家是藥谷的人,不可怠慢。”
“是!”
陸憶雲就這樣被人莫名其妙的松了綁,活動着筋骨,搞不明白為何林序要說實話。只見那女子随便找了個板凳坐了下來,伸出細細的手腕放在桌子上,說道:“那就麻煩公子為小女把一下脈了。”
林序長身玉立,慢慢坐下,笑道:“願意效勞。”
陸憶雲看不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等到那把脈完了以後,那女子出了門,她和林序雖然沒有再被綁着了,可是柴房的門還是鎖着,外面也也有人看守。
陸憶雲好奇的問道,“你不是說你不怎麽通醫術嗎?”
他點頭,“确實不怎麽懂。”
“那你剛剛是,為什麽要說自己是藥谷的人……咱們這樣,到時候也要露餡的啊,還把身份給暴露出來了。”
林序沉凝道:“因為剛剛那女子問我的時候,她看着我,雖然沒有說話,我卻看出來了她的意圖。”
“什麽意圖,我怎麽沒有看到。”
“就是這個。”他攤開手掌,掌心不知何時有一小紙條,上面只有兩個字,“救我。”
我發現我可能真的是冷評體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