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一大早來送水, 和之前那男人一樣的舉動。蘇禾不知道該說什麽,讓開門口讓林磊進來。

這人高中畢業,有正式工作。長的五官端正身高中等, 她深呼吸一口告訴自己試着跟他好好相處。

“你還沒吃早飯吧, 你喜歡吃紅薯糊塗粥還是酸菜粉條湯?我煮了紅薯。”

男人笑笑:“什麽都行。我不挑食,好養活。”

“那好,我做酸菜湯。”

給她挑了水,在她這裏吃了飯。離開的時候斜挎一個電工包,她站在門口跟他揮手再見。

這情形, 怎麽看怎麽像送愛人出門工作的妻子。不遠處的孟宏志眉頭皺的死緊,咬着唇在思索着什麽。

蘇禾送走客人,收拾了一下家裏出門回娘家。冬天沒事,老太太要求她每天回去打個卡。美其名曰:擔心。實際上是随時詢問動态。

“他給你挑水了?”老太太笑的滿是皺紋的臉上像是開了花:“多好的男人。你可得抓住了, 別讓人給截了胡。”

“娘、”

“說啊,咋了?”

“沒事。”

“是不是看錢寶貴娶王家閨女動靜大, 受刺激了?”

“沒。他愛動靜大動靜小跟我沒關系。我是……”

“是啥你說啊, 跟誰學的這麽不幹不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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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她起身下炕穿鞋。“我先走了。”

“唉、”老太太出聲喊她。“你要是真不樂意娘也不逼你。我是希望你能有個家,有個依靠。可過日子一天天的柴米油鹽,要是看到都覺得不樂意, 那日子可咋過。”

知女莫若母,她不用明言老太太看出了她的心思。她又返回坐炕上, 對自己有些無力。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麽了,為什麽這麽挑剔。

“也不是見不得, 就是覺得缺點兒什麽。很尴尬, 時間都好像變慢了。”

“那之前你徐大娘給你介紹那個呢?雖然不是鐵飯碗, 但人周正又能幹,咱都一個大隊的。知根知底。”

“別提他。”蘇禾滿臉蔑視瞧不上。“你知道他跟我說啥嘛。說以後他那閨女不用他管, 他父母能管就讓父母管,父母要是動不了或者什麽情況就讓他幾個姊妹管。娘,就這麽不負責任的男人,哪個女人瞎了眼了才嫁。”

“他真這麽說?”

“對啊。”

弟媳婦進來正好聽到了,插話:“他可能是想讨好你。一般人都不樂意當後媽,他是想着這麽你能高興。”

蘇禾撇撇嘴:“我知道他是讨好我。這種男人,他媳婦在天有靈聽到他這麽說不知道是個什麽心情。女人賠上一條命生的孩子,在他眼裏只是個拖油瓶,恨不能找個犄角旮旯塞進去。”

老太太點頭:“是涼薄了些。哎,男人啊,這種多了。”

“所以嫁人才要睜大眼好好選。要都是這樣的垃圾,那不如自己單着。”

“說的輕巧,不嫁人住哪兒,死了埋哪兒?”

“我現在有住處。至于死了,死都死了管它埋哪兒呢。大隊總要把我埋個地方的。”

“死丫頭,亂葬崗子都是孤魂野鬼,入不了輪回。”

“那更好,我不投胎,我就飄着。”

弟媳聞言在一旁瞪大了眼,顯然思想受到了沖擊。蘇禾被老娘拍了一下,老太太瞪着眼唬她。

“別給我胡說八道的。這個不行就換下一個,總之你必須嫁人有個家。不然我跟你爹死了閉不上眼。”

“知道了。我這不是在試着跟他好好相處嘛,也許熟悉了就不會覺得這麽尴尬。”

“那孩子我看也不是個話多的,這種人剛開始就是不容易熟悉。你別急,多接觸幾回就好了。還有,我讓媒人跟他說別單獨去你那兒了,別讓人說閑話。以後要是見面你倆就都回家來。”

“好。”

這一個字出口,她心裏輕松許多。在娘家待了一個多小時,出去回家時路上居然遇到了錢寶貴。

兩人誰都沒後退,在會面的時候她低聲提醒:“別忘了你答應給我弄的東西。”

“十一號,老地方。”

“好。”

像是接頭一樣一瞬間會面後各走各的,她回家燒了炕後坐下做針線。農閑時候,男人們可以閑着,但女人們的活計一點兒不少。

納鞋底,做衣裳、做鞋子,有些人還抽絲,染色、紡花織布。什麽都得自己動手做,要做的事兒一件接着一件。

“你怎麽能這樣、”

她在納鞋底,聽到有人喊從屋裏出來。聲音不在她窯洞前,出門看到居然是王紅英。王紅英去的是孟宏志那邊,兩人站在窯洞口。

這人都要結婚了,跑這兒來幹嘛?

“你的腿、是不是拆了石膏就跟正常一樣?”

女孩目光灼灼的望着他,眼睛水盈盈的帶着淚光。也不知道是誰跟她說孟宏志腿殘疾了,如今這是又從哪兒得了新消息?可她都要結婚了,這時候跑來說這些幹嘛啊。

“是。”

“之前為什麽騙我?”

“從頭到尾我可什麽都沒說。”

“可是、可是我以為你腿殘疾,你也沒解釋。”

“我沒聽出來。”

好麽,孟宏志你還能再把自己說的再蠢些不。那天是誰說自己不值錢的,如今倒是一句話撇了個幹淨。

“你、你就別後悔。”

月色下王紅英憤憤的丢下一句轉身跑了,蘇禾剛想轉身回屋,老遠看到又有倆人過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林磊和她弟弟蘇安。林磊手裏提着個網兜,踏着月色朝她走來。臉上帶着愉悅的笑,一開口就是誇贊。

“吃了你做的飯,大隊保管媳婦做的飯再咽不下去。”他楊起手中的網兜:“喏,我買了魚,還有豆腐。”

“魚燒豆腐。你喜歡玉米糁飯還是高粱水飯?”

“能吃餅子嗎?”

“當然可以。那就貼餅子。一鍋出省事。我是怕你不愛吃餅子。”

“我不挑食。”

剛才是誰說大隊保管管的飯難以下咽的?蘇禾笑起來,男人好像也發現了話中的矛盾,摸摸腦袋也憨憨的笑。

“主要是你做飯太好吃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你們的工作平時就一直下鄉嗎?如果在城裏的話,天天吃食堂?”

“差不多。我一個人懶得做,主要手藝也不咋好,還不如食堂。一年有大半年下鄉,一般都是大隊管飯。我們交錢。”

三人說着話進了屋子,孟宏志眼看着人倆熱絡的進了屋,他在原地感覺那涼風全灌進了腹中,吹的他渾身都發冷。

回轉進屋,晚飯自己熬的粥全糊在鍋裏,滿屋子的糊鍋味兒。拿勺子攪合一下看還能不能吃,心裏将王紅英氣個半死。早不來晚不來,正好他做飯的時候來。這下好了,本來手藝就差,這回幹脆更難吃。

舀一勺上頭沒糊的,送進嘴裏剛嘗出味道就吐了出來。苦的、小米高粱玉米糁熬的稀飯居然成了苦的。

“唉、”默默嘆口氣,他也沒了吃飯的心思。稀飯就那麽放着不管,躺炕上耍起了頹廢。

沒一會兒外頭飄進來濃郁的香氣,他吸吸鼻子是烤魚的味道。好香啊,不用吃也能知道這有多好吃。

草魚炖豆腐,鍋沿貼餅子。草魚用油煎了後加蔥姜去腥增香,豆腐會完全吸收魚的鮮香,玉米面餅子底焦黃酥脆,上頭綿軟香甜。嗚嗚、他也想吃,他也要吃。

本來就餓着肚子,聞到香味兒後肚子開始咕嚕嚕的叫。好像在說着趕快吃,我要吃。這麽美味的食物你趕快給我送進來。

使出全部力氣克制着起身的沖動,在食物的香氣中口中開始不受控制的分泌涎水。好餓,好饞,卻不想起身去做飯。因為做了也是糟蹋東西,他做的飯勉強算熟。

“你手藝真的太好了。我以前也吃過鐵鍋炖魚貼餅子,可絕對沒你這個香。”

晚上餓着肚子,但五感依舊敏銳。聽到那邊男人誇贊的話語,聽到男人離開,蘇禾返回了屋子。

翌日早起沒吃飯,他到縣醫院拆了石膏後感覺渾身輕松。出去到食堂買了一碗羊湯。羊肉湯裏加入了羊雜,平時他覺得非常好吃,可今兒吃到口中總感覺差點兒意思。

出去有賣魚的,這玩意不要票,他挑了條三斤左右的草魚,到公社後去買了二斤豆腐。

蔥姜家裏都有,賣魚的将魚處理幹淨。回家後他換了大鐵鍋,加入豬油重複蘇禾的動作。

起鍋燒油,油熱下魚煎……兩分鐘後他看着粘在鍋底的魚陷入沉思,手中的鐵鏟一動它,魚皮掉了魚肉也險些散開。

哪裏出錯了?腦袋上頂着個大大的問號,然後聞到了糊味兒。趕快用鏟子翻面,結果一條魚在他手裏碎成了渣渣。

傻眼、無奈,他無語望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食材在他手裏那麽不聽話?

“你在幹嘛?魚都糊了。”蘇禾從外頭回來,老遠就聞到了糊味兒。進來說着話将鐵鍋移開,伸手從他手裏拿過鐵鏟輕輕翻動。

“糟蹋好東西。我說,你就不能認真做頓飯嗎?畫圖的時候那麽精細都能畫好,好好的魚怎麽就能做成這個鬼樣子?”

男人轉頭:“這問題問的好,我也想知道。”

蘇禾嘆氣,将有些黑的地方鏟掉,剩餘的重新放回火上小火慢煎。魚已經碎了,所以她幹脆将魚徹底鏟碎。然後添水熬煮。

豆腐切塊兒,她問:“有沒有細網漏勺?沒有的話到我那邊拿。”

“哦。”

用細網漏勺過濾魚肉魚刺,奶白的湯色裏下豆腐。加入一點兒海帶,他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望着她麻利動作他驚嘆搖頭,這到底是一雙什麽樣的手,可以化腐朽為神奇。他都想扔掉了,結果如今饞的直咽口水。

一鍋噴香的魚湯出鍋,就着饅頭一餐改善夥食的好飯。“快吃吧,我先走了。”

“哎,別走啊。你做的飯你怎麽能不吃呢?坐下嘗嘗。”

蘇禾被他拉住,低頭看了眼他的腿。他擡擡左腿:“完全好了,不受任何影響。”

“我看你走路好像還有些拐。多吃點兒好的補補,別留下什麽毛病。”

“……”男人望着她沉默了一會兒,眼眸深處翻湧着濃烈的情緒。但他表情很克制,并沒有表現出來那種深厚。

“之前來你家的那個男人,是你相處的對象嗎?”

她楞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然後點頭承認。他不像是那種愛八卦的人,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

“我、”平日裏從容的男人居然打起了磕巴,深呼吸一口故作輕松的再次開口,将自己的心意說了出來。

“你覺得我怎麽樣?我們倆搭夥過日子,你覺得行嗎?”

蘇禾完全沒看出他是故意輕松的說話,生怕太鄭重了被拒絕難堪。兩人住的不遠,如果她對他無意,拒絕後會尴尬。

“為什麽?”蘇禾在愣神過後很快恢複如常,調整着自己的語調,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緊張。心跳噗通噗通的好像打鼓,她還退後一步,估摸着他應該聽不見。

指指桌上放着的魚湯。“因為這個啊?我跟你說,不行。”

想吃好吃的,你找廚子去。找合适了在他家食堂包月,還怕沒好吃的嘛。姑奶奶找對象是結婚過日子的,不是給他當廚子的。

“你趕快吃吧,我先走了。”

這話她是接連說的,說完轉身逃也似得出了屋子。壓根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唉、”

孟宏志想出聲阻攔,奈何她走的太快,心跳如鼓下壓根沒聽到。而且出了屋子後沒回自己家,而是朝着村子的方向,估計是回了娘家。

出師不利,他站在那裏嘆氣。是不是自己剛才言語不對,又或者是語氣不對?害怕被拒絕,結果還真被拒絕了。

他如今在狀況跟那個電工比起來好像是有不如,可她不是那種目光短淺的人。明明可以從她眼眸中看到欣賞,可為什麽他開口,她還是拒絕?

他在這兒愁腸百結左思右想想不明白,蘇禾那邊快步離開這裏,直到走出老遠才慢下了腳步。

發燙的腦子被夜風吹的好像涼了下來,終于恢複了思考。慢慢的在戶外散步似得走着,擡頭瞅瞅星空,低頭失笑起來。

人家就是想找個能跟他在這裏過日子的人,你做飯合他口味,如此而已。你臉紅心跳個什麽勁兒。當年跟錢寶貴洞房都沒這樣,如今怎麽這麽沒出息。

暗暗訓了自己一通,深呼吸一口平複心情後去了娘家。一進去就看到了林磊,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渾身的血液就冷了下來。

男人沖她打招呼,她機械性的跟人閑聊着日常。前後巨大的反差讓她明白一個道理,人能騙了所以人,唯獨騙不了自己的心。

喜歡、她居然是第一次感受這種情緒。跟錢寶貴都是很理智的,淡淡的可接受。可面對孟宏志,她會怦然心動。樂意不樂意,她的心最清楚。

“蘇禾、”男人第三次喊她:“我說下周去縣城逛逛,你聽到了嗎?”

“哦,對不起。”既然明确自己的心意,那就不能拖着旁人。“我們倆的事兒就算了吧,以後你不用再來。”

“你這是什麽意思,是我做錯什麽了嗎?”

“就是字面意思。你沒有做錯什麽,是我覺得我倆不合适。”

“你、你是嫌棄我帶着個拖油瓶?孩子可以讓我媽帶着,不……”

蘇禾沒再多言,起身就往外走。話已經說清楚,跟他的糾葛就是他提着魚,她做飯順帶吃了。沒什麽需要退還的東西。還是買條魚退給他,不占人便宜。

“蘇禾、”

身後男人喊着她名字追了上來,卻在出門就丢了她的蹤跡。院子裏她家人聽到動靜出來,通過他了解了情況。

在認識幾天後,她再次拒絕了一個條件不錯的對象。她娘氣的咬牙,被老漢拉着回了屋。

“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憂斷腸。行了,她想咋就咋吧。就算這輩子都決定單身自己過,還有兄弟在大隊,能照應她。”

“她、老了咋辦?”

“她要樂意領養一個,看誰家不要了抱回來。她要不樂意,把侄子過繼一個,以後給她養老送終。”

“都是你慣的。”

“好,都賴我,賴我。”

老太太被老頭說的消了氣,喝口水躺下睡覺。蘇禾從這裏出去後沒多久回了家,進屋先抱了柴火燒炕。

看着竈膛裏燃起的紅色火焰,她默默吐出一口氣。端個小板凳坐旁邊,将快收尾的鞋底拿在手上。

錐子使勁紮出窟窿,拔出來後将那根大針帶着線穿過。她針線做的很好,鞋底納的平平整整又結實,不會像有些人一樣高低不平。

“咚咚、蘇禾,你還沒睡吧?”

忽然外頭傳來孟宏志的聲音,她驚的差點将針紮自己手上。這人,剛才回來的時候看他那邊黑着啊,怎麽這有出現在了她家門口。

屋裏亮着燈,那肯定沒睡。她起身放下鞋底打開門,男人出現在了眼前。他穿着那身嶄新的中山裝,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神情緊張了一下下。

她沒說話,默默讓開門口。這動作就是歡迎的意思,他順當了進了屋子。屋裏燒着火,但溫度卻不高。

“我讓人給你拉了一板車的煤過來。”

她笑笑,緩解兩人直接奇怪的氣氛。“大晚上的,你來就說這個?”

“不是。”男人深呼吸一口,鼓足了勇氣。“我之前的話可能說的不夠鄭重,對不起。其實我想說的是,這段時間相處,我發現自己很喜歡你。跟你在一起輕松,讓人愉快。你願意跟我一起過日子嗎?”

這話他背地裏重複練習了十多遍,此時說完神情再次緊張起來。這回說的夠鄭重了,如果她還是拒絕,那以後估計連朋友都做不成。

“哪天你恢複工作了呢?”

“雨過天晴,那我可以名正言順在公社煤礦幹了。”

“不回城?”

知道自己的心意,但依舊保持着理智和冷靜。婚姻,從來就不是頭腦一熱。她在這個地方生活二十多年,父母親人都在這裏。以後不知道會是什麽情況,但現在她不作有一天得離開的準備。

“不回。”

望着她的眼睛,透過那漆黑的眼眸他讀懂了她的顧慮。一時間心上一喜,她對他不是沒感覺的。如今橫在中間的難題就是她擔心他以後離開,他得給她安全感。

“如果以後發展的比現在更自由,我相信我在哪兒都能立足。我答應你留下,就絕不會反悔。”

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對他還是有一定了解。他不是那種滿嘴跑火車的人,此時眼眸中的情義,還有滿臉的鄭重,都說明了這事兒絕不是他一時頭腦發熱做出的決定。

“得問問我爹娘的意思。”

男人先是一愣,然後喜悅在臉上綻放。“這麽說你是同意了?”

“我聽我娘的。”

這傲嬌的模樣,他怎麽就那麽喜歡呢。喜悅幸福從眼眸中透出來,在臉上開出溫暖的花。

————

“什麽?你們倆……”

翌日兩人一起去的她娘家,老母親聽孟宏志說完眼眸瞪老大。胸膛劇烈起伏,顯然這事兒給她的沖擊太大。

她閨女,二十四歲花一般的年紀。多少鐵飯碗喜歡,想娶回家。他這一個下放人員,以後還不知道咋呢。要是再來一場運動被鬥,那她閨女豈不是要跟着吃挂落。

“不行。”

“娘、”

蘇禾知道她娘擔心什麽,可她喜歡他,願意陪他同甘共苦。而且依照目前的形式來看,她覺得彩虹很快就會來。

“我自己的事兒我自己做主,你反對也沒用。”

“你、你個死丫頭。”

老漢抽口煙,擡頭沒說反對。“你說話算話,以後不論發生什麽都不會離開公社?”

孟宏志馬上開口:“我保證。”

“老頭子、”

老太太急眼了,老漢轉頭望向她,目光中滿是寬慰。“兒孫自有兒孫福。人這一輩子說短很短,說長又很長。跟個自己不樂意的人一起生活,那是煎熬。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苦日子也能品出甜來。行了,別管了。”

老漢這一生,別說掙大錢,吃細糧的時候都少。可他跟老婆子一輩子互相扶持,吵架都少。看多了人生,對于婚姻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寫保證書。”老太太也松了口。

“好。謝謝叔嬸、我以後一定會對禾禾好的,我保證。”

定下了婚事,接下來就是商量婚前。老頭老太太翌日專門去找了一個隐藏的陰陽先生擇日子,對方說明年蘇禾這個屬相不宜結婚。今年十一月是她的利月,錯過這個日子就得等到後年。

“娘,您比迷信了。人家現在結婚都挑個五一十一的就結了,我看也挺好。”

她今年年初跟錢寶貴結婚,秋天離了。那日子也是給擇的,結果還不是勞燕飛分。随便找個大家都有空的日子,兩人都是二婚,領了證搬一起就得。

“別人我管不着,你必須聽我的。這回這個可是個能耐人,你之前那我估計就是日子不好。”

“我看挺好。錯誤的婚姻早點兒結束,才能開始新生活。”

“那你更得聽我的。擇日子,非常重要。”

孟宏志在一旁附和:“我看行,就聽嬸子的。”

這日子,就下周,一共還有八天而已。蘇禾回頭瞅他一眼,男人回她一個微笑。這麽着急的日子,你居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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