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青樓

謝玺倒也不是第一回 來這個地方了, 只是目前沒有心情對着一群嬌滴滴的小姑娘消磨煩悶,于是轉身換了街對面的一家酒樓,名字叫做“福來客”, 聽上去倒是挺喜慶, 只是裏面空蕩蕩的沒什麽人。

謝玺心裏有事, 沒大在意, 進去之後要了一壇子花雕酒,自斟自飲起來。

對面的月下閣中, 絲竹管弦之聲陣陣,穿街入巷, 隐隐傳到他的耳邊。

這種高規格的青樓,自然不會像人們想象中的那樣,進去就是一堆花枝招展的姑娘,叫着哥哥跑過來拉拉扯扯。事實上,月下閣的經營範圍很大, 人們應酬往來, 觀看歌舞,尋歡作樂, 都可以來到此處。

這裏建築清雅, 庭院美麗,既有花木扶疏,又有流觞曲水, 中間一座小樓, 分為三層。第一層賓客們談心聽曲, 品舞觀畫,二層是如同普通酒樓異樣的包廂,到了最上面的一層,就是小姐們陪客的地方。

月下閣最有名的頭牌姑娘一共有五名,其中的眉初姑娘,號稱琵琶一絕,在京都名流當中很受歡迎,她正在自己的房間裏面對鏡妝扮,忽然聽見門外有人低喊:“小姐,小姐,出大事了!”

樓下笙歌纏綿,甚為熱鬧,眉初卻一下子聽見了這句話,轉過頭去。

只見房門一下子被人大力推開,一個哭哭啼啼的婢女奔了進來,氣喘籲籲,語音急促。

“今兒、今兒齊公子擺宴,剛才要招您去跳舞助興,奴婢只說了一句您才剛剛從吳将軍席上下來,正在換裝,請齊公子稍等片刻,他便大發雷霆,說您……不識好歹,有意怠慢,連桌子都踹翻了。”

這個齊公子說的是工部尚書的獨生愛子齊延凱,一向是出了名的不好伺候,眉初一聽這話,就知道對方這是故意來找茬了。

最近找她麻煩的客人特別多,眉初忍不住向面前的銅鏡中一掃,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又變美了,才這樣的招人嫉恨。

唉,天生麗質難自棄,我也不想的。她惆悵地嘆了口氣,這才在快要哭出來的婢女催促下起身,施施然走入了齊延凱的包廂。

包廂裏被打翻的酒菜剛剛換了一桌新的,齊延凱坐在桌前,面如寒霜,見眉初笑盈盈進門,立刻“呸”了一聲,毫無風度地破口大罵:

“一個青樓賣笑的婊子,竟然也敢這樣拿腔做派,讓本少爺等你!你他娘的還以為自己是個千金大小姐呢?真是賤貨!”

難為人的客人多了,像他這麽沒品的倒是沒幾個,眉初臉上的淺笑不改,心裏非常想抄起桌上那盤紅燒豬大腸扣在這小子腦袋上。

她倒了一杯酒舉起來,露出嬌笑,柔聲細氣地說:“公子,都是奴家不好,掃了您的興,奴家這就自罰三杯賠禮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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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之後款款掩袖舉杯,每一個動作都風情萬種,動人心魄。

可惜齊延凱就是找茬來的,無論對方做什麽,他都不會動容,眉初還沒來得及把酒喝下去,杯子就已經被他夾手奪過,直接把酒潑到了她的裙角上,罵道:

“單憑這兩句就想糊弄我?沒睡醒呢吧?誰要和你的破酒!本公子說了,想看脫衣舞,你現在就脫光了給大夥跳一個吧!”

他這話一說,一桌子的貴公子都鼓噪起來,吵嚷着讓眉初脫衣服,這種身份低賤的女子在他們眼中就和牲口沒什麽兩樣,無論是乖乖照辦還是驚慌失措都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對于青樓女子來說,這樣的侮辱常常遇見,已經不稀罕了,眉初笑了笑,不卑不亢地道:“公子怕是忘了,眉初素來有個規矩,遇到喜歡的人,賣身不要錢,遇到不那麽中意的呢,就是賣藝不賣身,您這樣為難我,不大合适吧?”

這丫頭倒是會說,狗屁的賣藝不賣身!

齊延凱不耐煩地皺眉,正要打斷她,這時敞開着的房門忽然被敲響了,他到了嘴邊的話一停,一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門口看去。

只見一個面容清秀的小厮略弓着腰站在門口,賠笑道:“各位公子,打攪了。”

齊延凱瞥了他一眼:“你是什麽狗東西?也敢站在本公子的包廂門口!”

小厮笑容不變,語氣也依舊謙恭有禮:“奴才不是狗,奴才說完就走——我家爺是隔壁包廂的客人,讓小的轉告齊公子,說話小聲點,別吵吵嚷嚷的像只剛下完蛋的老母雞,壞了他喝酒的興頭。另外這位眉初姑娘他相中了,想叫過去喝兩杯,請齊公子找別人陪酒。眉初姑娘,跟我來吧。”

“……”

齊延凱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個狗膽包天的東西竟然真的是在跟自己說話!

他媽的,這是哪家的混賬嫌命長,他們這一屋子都是顯貴,搶姑娘竟然搶到自己面前來了,說帶走就帶走,還讓下人傳話,自己連個面都不露——這簡直是在赤裸裸地扇他耳光!

包廂裏的其他人已經紛紛叫嚷起來:“你家主子是什麽東西,叫他滾過來!”

“失心瘋了嗎?敢到這裏來撒野!”

齊延凱狠狠攥住眉初手腕,把她粗暴地揪過來,冷笑道:“想要這個賤人,行啊,把你家那位爺叫過來,讓他代替這女人給本少爺暖床,我就放她一馬。”

周圍的人轟然大笑,鼓噪起哄。

眉初開始看見那個小厮就是一喜,知道給自己解圍的人來了,現在被拽住了,稍微猶豫,向對方看去,只見小厮暗暗沖她比了個手勢。

這是不用顧忌的意思!

太好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眉初用力甩開齊延凱的手,起身就是一個大嘴巴子:“你再罵老娘一句試試?你才是賤人!”

齊延凱:“!!!”

事出突然,他做夢都夢不見還有這樣荒謬的事,一時愣住了。周圍的其他人也都是一副張口結舌的樣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個女人。

——她瘋了嗎?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眉初已經徑自起身,風情萬種地跟在了那名小厮的背後,走出了這間包廂的門。

鄭禦史的小兒子鄭英原本正在吃菜,看了這一出大戲,手上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下,結結巴巴地問道:“她、她、她腦子壞了嗎?剛剛剛才那個小厮是誰家的人,竟然嚣張至此!莫非……”

齊延凱臉上還帶着巴掌印,氣急敗壞,反應過來之後幾乎是直接從座位上蹦了起來,破口大罵道:“我管他是誰家的狗,我表姐可是宮裏的貴人,就連王府世子見了我都得禮讓三分,那女人居然敢打我!他居然敢給那個女人撐腰!我今天非要去教訓教訓那個龜孫子!媽的!真他媽的!”

他喘着粗氣掙開幾個心有疑慮還想拉着自己的人,随手從桌子上抄了個酒壇子,氣沖沖向着隔壁沖去,一腳踹開大門,看都沒看,就把壇子向正中間的桌子上一砸,怒吼道:“誰他媽要和老子搶姑娘,滾出來!”

一個坐在桌邊的人眼疾手快,将桌子往後面一扯,整張擺滿了酒菜的圓桌穩穩當當向後挪了一尺,酒壇子就砸空了,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水花四濺。

扯桌子的人從桌邊站起來,面無表情地說:“來者何人?”

齊延凱破口大罵:“我操你媽!我是你老子!”

罵完這句話,整個包廂裏的情形他也看清楚了,圍在圓桌旁邊的是幾個英姿飒爽的年輕人,顯然正在推杯換盞,被他這一下給打斷了。

桌上的菜肴美酒都是上品,這幾個人的衣服卻并不十分華貴,身上有種殺伐威武之氣。

鄭英作為好友,陪在齊延凱身邊站着,草草掃了一眼,倒覺得這些人像是武将出身,但是年紀這麽輕,軍功未立,官職可不見得有多高。

他心裏松了口氣,也對這些人怒目而視——畢竟剛剛都坐在一起,掃齊延凱的面子跟掃他的面子也沒什麽兩樣。

而剛才來到這個包廂裏的眉初正站在最裏面,正給一個年輕公子捶肩,動作殷勤小心,伺候的恐怕就是剛才小厮嘴裏的“我家爺”了。

那人歪歪斜斜靠在凳子上,一副落拓不羁之态,他沒跟其餘的人一起喝酒,臉偏着,正在欣賞窗前題了字的屏風,因此看不清楚容貌。

他身上穿了白底繡藍色香柏紋的錦袍,頭發被玉冠束着,随意舒展長腿搭在身前的小幾上,靴子上綴的兩顆明珠熠熠生輝,整個人說不出的慵懶悠閑,只是身量偏瘦,膚色白皙,卻又像是哪家手無縛雞之力的嬌養少爺了。

齊延凱沖眉初喝道:“小賤貨,從你那姘頭身邊起開!給爺過來!”

“齊公子啊,你可真威風。”

他的話被人打斷了。

剛剛那位沒露正臉的年輕公子總算扭過頭來,笑意燦然,不緊不慢地說:“一段日子不見,愈發令人欽佩了,連白某坐在這隔壁,都能把你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真是中氣十足呀。”

這人的臉上沒有什麽血色,可氣質并不冷漠,整張面孔就像被白玉精心雕琢出來的一樣,又是精致又是溫柔。

天生一雙桃花眼,唇邊淺笑亦含情,少年人的潇灑意氣宛若春風襲面,跟眉初這個頭牌豔姬坐在一起,反倒讓女子的容顏黯淡無光。

就是這樣一張漂亮的臉,轉過來之後,卻讓門口闖進來的一群人全都吓得夠嗆,齊延凱連着退了好幾步,他身後的好幾個貴公子連腰都跟着挺直了,張口結舌。

再他媽好看也是白瞎,怎麽會是這個煞星!

鄭英一個激靈,擠到最前面,滿臉堆笑地說:“白、白指揮使,是您在這裏喝酒啊!”

他的聲音當中有掩飾不住的心虛,雖然晉國并沒有朝廷官員不得出入青樓的規定,但能在這裏見到白亦陵,也實在太過湊巧了,早知道他們絕對不會過來。

白亦陵笑着看了鄭英一眼,語氣親切溫柔:“是我,這也真是有緣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們為難眉初,多半就是沖着我過來的,那現在我人就在這裏,有什麽事情不妨說來聽聽吧?哪裏得罪了各位,我也好賠罪啊?”

他話說的好聽,人卻依舊沒正形地坐着,這口氣就多了點陰陽怪氣的意思,齊延凱這會反應過來了,心裏不由破口大罵晦氣。

這位月下閣的頭牌眉初姑娘,正是白亦陵的老相好,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白亦陵大概最近事忙,也有好一陣子沒有跟眉初見面了。齊延凱因為一件事對白亦陵有氣,但又不敢惹他,也只能偷偷刁難刁難女人家解悶,結果沒想到,竟然偏偏就在今天碰上了正主。

白亦陵問他有什麽不滿,齊延凱要是敢說出來,早就說了,當下滿臉堆笑地說:“沒有沒有,誤會誤會!我實在不知道眉初小姐原來是白指揮使的人,唐突佳人,真是不應該。哎呀,白指揮使真是好眼光,看上的姑娘都非同一般,我也是心裏傾慕又得不到美人的垂青,才有些急躁了,請指揮使勿怪啊!”

常彥博差點笑出來,拿酒杯擋着臉,低聲跟闫洋說:“真會說話。對着眉初那個兇婆娘,他也誇的出口。”

闫洋慢吞吞地說:“所以剛開始的時候,他們本來要讓我假裝把眉初包下來,負責聯絡,我打死都沒同意。老實人娶不得兇婆娘,只好先請六哥擔個虛名。”

他們兩個竊竊私語了這兩句,結果一人被盧宏踹了一腳,擡起頭來,發現眉初正向着他們的方向看過來,用舌頭舔了舔一排雪白的小牙,陰森森笑了笑。

闫洋和常彥博同時一縮脖子,不說話了。

白亦陵擺了擺手道:“齊公子,你不用說這樣的虛話,我知道你為什麽惱怒——聽說在一個多月前,齊公子就在這月下閣對面的街上開了一家酒樓,名字就叫福來客。當時你花了重金請來還不是國師的韓先生,當中作法,為酒樓求來祥瑞,號稱那裏做出來的菜肴都是經過賜福的,吃下去可以延年益壽,從此客入雲來,生意興隆。”

事情被他說中了,齊延凱反倒更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不由心道,怪不得人人都對澤安衛忌諱三分,這天底下什麽事都瞞不過他們,這種感覺實在太可怕了。

此刻他也大致明白了白亦陵的性格,跟這種聰明人溝通,就算是想耍什麽心眼也會被揭穿,倒不如有話直說,雙方都能痛快一點。

于是齊延凱嘆了口氣,說道:“白指揮使慧眼如炬,既然這樣,我也沒什麽可隐瞞的了。那一陣子酒樓的生意确實很好,可是自從魯實獲罪之後,門庭頓時冷落許多……”

闫洋道:“齊公子,恕我插一句嘴。”

齊延凱看了他一眼,認出了闫洋:“闫領衛請說。”

闫洋道:“魯實本來就是罪人,擅長各種歪門邪道的陰毒法術,如今他罪有應得,百姓免受禍害,乃是喜事。齊公子,要不是六哥擺明罪責,捉他歸案,你那店裏的東西,恐怕不是延年益壽了,說不定還得吃死幾個,到時候麻煩可就大喽!”

鄭英在旁邊幫着齊延凱說話:“闫領衛有點誤會,齊大哥不是因為酒樓生意受影響,賺的少了才遷怒的。其實經過這段時間的經營,福來客請來的都是名廚,菜肴可口,也積攢了一些老客,魯實的事情所造成的影響是有,但原本也不是嚴重的不可挽回。可是……”

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可是從罪人伏法之後,福來客,就開始鬧鬼了。”

要說倒是也沒出什麽特別大的事情,只是客人們吃飯吃到一半,雪白的牆面上總是會慢慢浮現出一些血跡來,有時候是手印形狀,大多數情況下則并不規則,齊延凱令人刷掉,過上幾天就還是會浮現出來,雖不傷人,但實在吓人,弄得人心惶惶,酒店這一下才算是徹底涼了。

當然,他所致怪事發生的時間不是這一次韓先生被徹底處置的時候,而是在此之前,他被白亦陵坑進了天牢裏面,齊延凱的酒店就已經開始出事了。

闫洋聽他說完,道:“這事倒也奇怪,不過你為何不幹脆關掉這家鋪子嗎?恐怕長此以往,還要賠錢吧?”

齊延凱道:“雖然總是發生怪事,但是從來沒有出現過傷人的現象。我想每天開着店門,留幾個夥計,好歹這裏還有點人氣。要是徹底關門大吉,明明是一片做生意的寶地,就要變成兇宅了,恐怕更加不好處置啊。”

他說着搖了搖頭,嘆息道:“賠錢還是小事,主要是人人都知道酒樓挂在我的名下,出了這件事,面子上實在不好看。我今天多喝了兩杯,酒勁上頭一時昏了,這才想起了眉初小姐……白指揮使,你大人有大量,我可真不是故意要找茬。”

白亦陵笑了笑,說道:“我剛才坐在這邊,聽見你大吼,說要讓我替眉初為你暖床,合着原來是開玩笑的,齊公子你真幽默,開玩笑都這麽有意思。”

不光是齊延凱,在場的人聽到這句話從他嘴裏出來都覺得腳軟,滿屋子的澤安衛神色不善。

齊延凱風向轉的倒是快,講了一番自己的遭遇,又賠禮道歉幾句,就把剛才的事變成了“真不是故意的”——他一個大老爺們,惹不起白亦陵就來找女人的麻煩,不是故意的,還能是湊巧想罵人,就讓眉初倒黴趕上了不成?

齊延凱一只手扶住門框,額頭上汗出如漿,顫聲道:“我嘴賤胡說的!指揮使千萬不要放在心上!這事是我不對,我、我……就是倒過來,我給您暖床,在下也不敢啊!”

白亦陵失笑道:“何必這麽緊張,齊公子剛才挨了打,也是這丫頭冒失,眉初,去給齊公子敬杯酒賠不是。”

眉初甜甜地笑了,似乎對他吩咐的所有事情都甘之如饴,斟了杯美酒款款走到齊延凱面前,雙手捧着屈了下膝:“齊公子,奴家知錯。”

齊延凱連忙說:“不,你沒有錯!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知道眉初姑娘遇到不喜歡的從來都賣藝不賣身,是最有品位、潔身自好、不畏強權的奇女子,這酒你不能喝!”

他把酒杯搶過來,一飲而盡,又是緊張又是喝的急,嗆得連咳了好幾聲。

白亦陵瞅了他一會,終于笑道:“齊公子是實在人,又何必把我的玩笑話如此當真,咱們這不都是在逗着玩麽。”

齊延凱還在咳嗽,心裏卻已經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知道自己補救及時,白亦陵的意思是打算把這件事揭過去了。同時也在警告他,一杯酒泯恩仇,以後不能再因此找這裏姑娘們的麻煩。

——只不過他可能不會知道,眉初其實也是澤安衛埋在青樓裏面的一枚釘子,他要是還想找茬,依舊得做好挨嘴巴子的準備。

後怕還在讓他的身體微微顫抖,哆嗦笑道:“白指揮使說什麽就是什麽。”

鄭英在旁邊看着這一幕,發現澤安衛那些人見白亦陵笑了,這才也紛紛收斂了臉上的不滿之色,有幾個站起來随時準備着動手的小夥子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了下來。

他的心裏不由有些感慨,讓下屬們畏懼,說明白亦陵鐵腕過人,別有手段,但如果一個人能做到讓每一名手下都發自內心的維護,那麽這個人的人品,絕對不會差。

畢竟在他們過來之前,北巡檢司這一桌的氣氛看起來也十分融洽和諧。

齊延凱和鄭英他們之所以會在青樓裏面碰見這麽多澤安衛的人,是因為案件水落石出,已經告一段落,大家也都辛苦了好一陣子,總算可以放松了。于是白亦陵這個長官就按照慣例請手下的兄弟們出來聚一聚,這才選定了月下閣這個地方。

沒想到不但在隔壁遇上了個不長眼的人,還聽說了一件不尋常的事。

在座的人都見慣了奇案,一個比一個膽大,見矛盾化解了,當下就有人建議道:“六哥,反正離這裏也不遠,要不咱們去看個究竟,就當消食了。”

白亦陵想了想,系統在腦海裏面提示他:

【前方檢測到主線任務出現契機及重要人物氣息。】

白亦陵按在桌上的手指微微一壓,擡起頭來,沖着齊延凱笑道:“齊公子,介意我們過去一觀嗎?”

他正愁找不到人幫忙解決這個難題,這幫狠人想看,那簡直是求之不得,齊延凱連忙道:“各位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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