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變态,我做不到
第70章 變态,我做不到
祝子綿來到蒼的診所,先是值班醫生接待了他。給他檢查傷口,消毒上藥,量了體溫,沒有發燒。全是正常的醫療步驟,唯一不正常的是,沒跟他提診療費的事。
結束後,他主動問起蒼醫生在哪兒,想着不能白受人家的好,怎麽說也得謝一聲再走。
值班醫生告訴他,蒼在三層。
診療所的三層,很安靜,沒有病患,沒有醫生護士,像是專屬于蒼的獨立空間。
有健身房,有咖啡室,這個風格和斬神娛樂的董事長區域,十分接近。
難道有些身份的奴隸都有這個喜好嗎?綿站在咖啡室的門口,有些恍神。
這時,蒼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很随意的一句話,“你來了。”
祝子綿回身,點頭時嗯了一聲。
他看見蒼沒有穿白大褂,而是穿着日常的衣服,身後還跟着一個人,不免猜測蒼是不是還有別的安排,自己冒然過來有些打擾了。
于是懂事地說:“你有朋友過來啊,那我——”
“無妨。”蒼打斷了他,“一起坐吧。”
祝子綿也不知道這合适不合适,猶豫的工夫,那兩人已走進了咖啡室,祝子綿只好跟了進去。
雖然,在這裏蒼是主,但蒼的那個朋友顯然沒把自己當客人,一進咖啡室就熟練地操作起咖啡機,蒼反而悠哉地坐了下來,好像在等人伺候。
這畫面祝子綿有些眼熟,和某些vlog裏的情境很像。他不免大膽揣測,這個朋友怕不是蒼的普通朋友,不會是男朋友吧。蒼這麽做,難道是為了展現他與巒确實沒有那種關系,好讓自己安心?
想到這裏,祝子綿對于把蒼當情敵的事,更加過意不去,局促地垂下了頭。
Advertisement
蒼的表現倒自然得很,他招呼綿坐到了自己旁邊的位置,順口問了句:“跟巒睡得好嗎?”
“啊?”
祝子綿瞳孔一震:我們沒睡過啊。關鍵是,這是能問的問題嗎?
他臊紅着臉,不知道怎麽答。
正在煮咖啡的朋友先樂出一聲,開了口:“會不會說話啊,蒼。人家還以為你要問床上那事呢,變态了啊。”
好在這一個打岔,祝子綿震裂的神情放松下來,自嘲地笑了,猜測一定是自己想歪了。
蒼問的應該是昨晚,他和巒各自睡得好不好。不過這也沒啥好問的吧。
祝子綿懷疑蒼是在沒話找話,于是主動扯出個話題,“謝謝你啊,蒼。讓我來做檢查。就一個耳洞而已,這麽鄭重其事的,真不好意思。”
蒼若有深意地笑笑,“在醫生眼裏,沒有小傷。任何一個不起眼的疏忽,都可能是無法挽回的後果。”
說着,他好像還要給綿把個脈,把綿的右手拉了過來,摘下了綿的護腕。
這個護腕,是巒給綿的。讓綿戴手铐的時候,能舒服一點。但就算這樣,護腕下還是能看到一些淺淺的淤痕。
“你們住一起有一陣子了吧,他還铐着你啊。”蒼不鹹不淡地問。
祝子綿琢磨了一下,大概明白過來蒼具體問的是哪種睡了,心情更加釋然。
他把手抽了回來,滿是無所謂:“嗯,是啊。不過沒關系,習慣了,睡得挺好的。”
“有病!”蒼嘀咕了一句。
祝子綿聽到,不免愣了下。心想怎麽還罵上人了?關鍵我還沒罵呢。
不過轉念想起蒼與巒打打鬧鬧的樣子,想起兩個人十多年的交情了,是什麽玩笑都能開的好哥們兒,估計這也就是個玩笑。
索性,他配合着笑了一聲,跟着打趣:“是啊。是挺有病的哈。”
說完,他将護腕重新戴回手上,擋住了那些淤痕。
蒼聽了綿的打趣,卻沒有笑。反而很專注地看着綿的眼,目光深邃,含着讓人捉摸不透的一縷笑意。
祝子綿正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就聽蒼繼續開了口,聲音很輕,卻一字一頓,“我是說,他有病。”
-
咖啡煮好了,濃郁的咖啡香包裹上來。讓人很舒服的味道,卻對比得祝子綿心裏更不舒服。
他感覺到蒼要說什麽了。
其實,他也好奇過。
若說他剛住進巒家裏的時候,巒對他有防範,晚上铐着他,可以理解。
可兩個人相處一段日子了,都相處到巒想求婚了,晚上睡覺巒還會铐着他,這就不合常理了。
祝子綿也問過巒為什麽。巒只是笑着說:“你房租還欠着呢,晚上跑了,我到哪兒找你去?”
一聽就是假話。但巒不想說實話的心思,倒是真的。祝子綿幹脆就不再問。
此刻,蒼一提,他又免不了探究起來。
“所以,你是說,巒晚上铐住我,是因為,他有什麽心理疾病?”
蒼鄭重地點了點頭。
氣氛變得有些壓抑,蒼的朋友端來三杯咖啡放在三人面前的玻璃桌上。隐隐約約的熱氣像只無形的手,撥弄着記憶的鎖。
蒼默默呷了兩口咖啡,才緩緩開了口,“巒十二歲那年,沒有住校,一個人住在學校附近的公寓裏。本來一直也沒什麽事。直到一天夜裏——”
蒼頓住,沒有繼續說,祝子綿的心開始砰砰亂跳,跳動聲仿佛響在耳邊。
“那天夜裏,怎麽了?”
蒼艱難地嘆了一口氣,“他床底下藏了個人,一直在等他睡着。”
祝子綿後脊發涼,只這一句話就把他吓出一身冷汗。睡着覺以後,床底下爬出個人。他不敢去想象那個畫面,聲音都顫抖起來。
“那個人,要做什麽?”
蒼心疼又無奈地牽了牽唇角,“你覺得呢?巒那個時候,就好看得太過出挑。而且那時候的他,沒有現在這麽結實硬朗,嬌嬌弱弱的,看上去沒什麽抵抗力。”
祝子綿劇烈地喘息起來,渾身像長出無數的刺,紮得他坐不住。
蒼看出綿情緒波動過大,趕緊拍了拍他的肩,安撫:“你先別緊張。那天夜裏,巒并沒受到什麽身體上的侵害。他家人碰巧來看他,阻止了可能發生的事。只不過,給巒留下了心理陰影,一些無法控制的過激反應。”
祝子綿稍稍平複了一些,想到與巒生活的點滴,開始明白過來許多事。
為什麽房子布局是大開間,為什麽浴室與廚房都是透明式裝修,為什麽床是榻榻米式,床下都是置物格,為什麽衣櫃儲物櫃的格子都狹小而密集。
都是因為巒不允許家裏任何一個地方,可以藏人。他需要推開家門的瞬間就能确定,屋子裏沒有其它人存在。
“如果有其它人,就要铐起來是嗎?”祝子綿喃喃地問。
蒼點了點頭,“從那以後,巒晚上睡覺的時候,屋子裏不能有別人。把人铐起來,勉強入睡,已經算是我們了不起的治療成果了。對了,還沒介紹,哲,是巒的心理醫生。”
說到這裏,蒼向自己的朋友擡了擡下颌,示意了一下。哲沖綿微微點了下頭。
祝子綿看了看哲,又看了看蒼,見兩人神情都凝重非常。
他察覺出,三個人的這次碰面不是偶然,是蒼特意安排的。而他們說起這件事,絕不僅僅是為了讓他知道這件事那麽簡單。
“你們——是希望我做什麽?”祝子綿問。
蒼也不兜圈子,“沒錯。我們希望你能參與到巒的治療方案裏。”
“我?我能怎麽做?”祝子綿想不明白。
蒼咬了咬唇,似乎在小心地組織語言,頓了一小會兒,才開口:“我們不敢保證這個治療方案一定能成功,只能說有很大的希望。那就是把他重新帶回那天夜裏,讓他重新面對一次。”
祝子綿聽得揪心,眉緊緊皺了起來,“這可行嗎?那一次都讓他有心理陰影了,還來一次?”
蒼的目光堅定,語氣不容置疑,“正是因為那一次的記憶在他腦子裏紮得太深,拔不掉。所以我們只能試圖修改、幹擾他的那段記憶。那天夜裏,他的很大一部分恐懼來自于,他是無力自保的。如果不是家人碰巧趕到,後果不堪設想,這才是他真正害怕的地方。我們必須讓他獨立面對一次,讓他相信,他可以一個人應付這件事。”
祝子綿手心冒出冷汗,緊張地不知道該往哪裏看。他預感到蒼想讓他做什麽了。
一定是讓他扮演那個躲在巒床下的人,在夜半三更巒入睡後,去對巒做不軌的事。
他垂下頭,緊張地問:“所以,具體,我要怎麽做?那天夜裏,那個人到底對巒做過什麽?”
蒼用手捏着眉心,沮喪地搖了搖頭,“其實,我們也不知道。巒不說,那個人也死了。只知道當時家人沖進去的時候,那人渾身赤裸,已經在情欲的高潮狀态。巒的衣服被剪碎,散落一地,兩只手被皮帶綁着,綁在床頭的鐵欄上,控制着他逃不掉。”
祝子綿胸內翻江蹈海,雙拳緊緊地攥住顫抖不止,整個身體在這顫抖下快要散架一般。
他帶着哭腔咆哮:“那你還說,巒沒有什麽身體上的侵害?”
蒼過意不去地按住綿的肩,想幫他緩解一下,“綿,你冷靜一點,聽我說。事後檢查身體,巒的身上并沒有被那人撫摸的指紋,也沒有那個人的唾液或是其它體液。僅僅是巒的手腕處,有兩個人搏鬥留下的痕跡。應該是巒驚醒後,那人給巒綁皮帶時留下的。”
祝子綿眼底腥紅,咬住唇無法茍同。沒撫摸沒親吻就不算侵害了嗎?把人衣服撕光看着意淫就不算侵害了嗎?
蒼看得出來綿的意思,躲開綿的目光,對自己的話有些內疚。
他收回手,彎下身将手肘撐在膝蓋下,看着腳下沉聲道:“對,是我說錯了,是侵害。而且這侵害的餘震比想象還要長,還要重。很長一段時間,巒沒有辦法和人靠近,他不能聽到別人的呼吸聲。一起長跑的時候,身邊有人稍重的呼吸都會讓他崩潰。所以我們懷疑——”
蒼頓住,有點不想啓齒。
“懷疑,什麽?”祝子綿聲音顫抖。
蒼把頭扭到一邊,不想讓綿看到他的表情,聲音也更低了幾分,“懷疑那人趁巒睡着的時候,剪碎他的衣服,然後就離着很近的距離,在巒身上不停地用鼻子聞。”
“聞?”祝子綿五官都扭曲變形,“這麽變态嗎?”
蒼不及回應,一直不坑聲的哲突地冷笑一聲,“當然變态啊。不變态,能幹出半夜躲人床底下的事嗎?”
祝子綿不說話了,抱着雙臂不停地用力抓着自己,好像身體裏有蟲子亂爬亂咬。
他有一種想回到那個夜裏,把某人撕爛碾碎的沖動。
然而,蒼卻要他回到那個夜裏,去扮演這個“某人”,用變态的方式去污辱巒,折磨巒。
而巒是他全心全意喜歡的人啊,是他想要像人妻一樣去照顧的人啊。
祝子綿瘋狂地搖起頭,哭着喊:“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蒼用力扣住綿的肩,帶着幾分威嚴大聲說:“你聽着,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住進巒的家,也不是随便什麽人被铐住,巒都能睡得着。你是唯一一個能完成這次治療的人,也是唯一能幫巒的人了。”
“我不要!我不行!”祝子綿似乎已經聽不到什麽聲音,只是麻木地不停搖着頭。
蒼變得有些焦灼,他力度更大,控制住綿動彈不得。嘴唇顫了顫,似乎還要進一步勸說,一個類似廣播的聲音在三層響了起來:“蒼醫生,巒先生來了。”
蒼的手微微一松,祝子綿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站起身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