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月圓,人不圓

第72章 月圓,人不圓

天氣預報說,這個月的陰歷十五,是個觀月的好日子。

祝子綿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仰頭看着一輪滿月徐徐升起,思緒似在神游。

巒從浴室出來看到這一幕,随口調侃:“幹嘛呢?打算低頭思故鄉啊。”

祝子綿扭過頭來,“我的故鄉就在這裏啊。”

說罷,他含着一點暧昧不明的笑意,不再說話,只是盯着巒。

今夜的巒,穿着那件挂貓尾巴的情侶睡衣,野性張揚,如同初見。

他見綿笑得勾引,便順從地走過去,把窗簾拉起,坐到了綿旁邊。

“好了,不早了,該睡了,明天我要上班呢。”巒說着,在綿的耳朵上輕輕地啄了一下。

祝子綿似乎感覺癢,笑着逃開,但嘴角笑得卻十分享受。

自從兩人關系确定,祝子綿發現巒真的好喜歡親他。臨上班要親一下,下班進門要親一下,只要在一起,見縫插針都會忍不住親一下。

這記親吻也不定落在哪裏,反正祝子綿覺得短短幾天,他肩部以上,沒有巒沒親過的地方了。

只是這些親吻都是點到為止,從不吻到彼此失控。好像一塊垂涎欲滴的大蛋糕,不舍得一口吃光,所以分成了無數的小口,一點一點地品。

從祝子綿的角度來說,更像一塊美味的蛋糕,不能讓他一口吃光,所以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他。

他們的感情增長着,又克制着,夾雜着一些不可明說的秘密。

祝子綿把頭枕在巒肩上,目光渙散,幽幽地說:“巒,今晚,我可不可以在你床上睡啊。”

這個暗示足夠明顯了,誰聽到都該心中一蕩。

但巒的身體顫都未顫一下,恰恰因為顫都沒顫一下,顯得心裏早有預案。

“怎麽?”巒說,“等不及了?小朋友要乖,有些事要結了婚才可以。”

祝子綿的頭從巒肩上移了下來,用手撐着斜睨着巒,“唉喲,巒哥哥好保守啊。不結婚不上床的。”

巒沒被綿叫過哥哥,冷不丁聽到,心被撓了一下,笑出了聲。趕緊又收斂起來,耐人尋味地問:“對啊。不好嗎?該不會你——”

“我可沒有過。”祝子綿賭氣地打斷,“人家還小呢。還不會呢。”

這是實打實的實話,貴族膠囊裏也只教了他怎麽當個男人,可沒教他怎麽當人妻。

想到這裏,他臉紅起來,鑽到巒懷裏,黏黏糊糊地喃:“哥哥教我。”

巒心跳有些快,強呼吸了幾次才能說話,還沒什麽力氣,“別鬧了,結了婚再教你。”

祝子綿仰起頭一臉天真,還有些失落,“可是,在我心裏,我們已經結婚了啊?為什麽要整那個儀式感啊?我不在乎的。”

巒看着綿那雙眼睛,遲疑了一下,噗呲笑出聲。他在綿的頭上帶着懲罰意味抓了幾下,把綿的頭發抓得亂糟糟的。接着,他戲弄意味極濃地說了句:“因為我怕你始亂終棄啊。”

祝子綿像聽了什麽大笑話,張着口就要反駁,但巒明顯不敢再往下聊,他捂住綿的嘴:“別想了,等結了婚,天天教你。”

說完,他把撒嬌不肯動的綿連拉帶拽弄到了綿自己的床上,習慣成自然,順手便把手铐铐了上去。

聽着那熟悉的咔噠聲,祝子綿心裏嘆了一口氣,這是他最後的試探。

他好希望巒能和他相擁而眠一次,哪怕就一次,他都可以去與蒼商量,讓他們更改治療方案。

但顯然,巒自己都不敢做這樣的嘗試。

燈熄了,祝子綿摸出了手铐的鑰匙。

這一刻,他的心反而安穩了。如果說,必須要有一個人對巒做這種事,他寧可那個人是他。

-

淩晨兩點。祝子綿離開了自己的床,并把窗簾撩開。

月光的銀輝頓時毫無保留地傾倒在房間裏,昏暗依舊昏暗,但足以讓人看清每一個精致的細節。

祝子綿甚至覺得,他可以看到巒的眼睫長長的,彎彎的,一動不動。巒真的睡得很好,很熟。

換言之,當他被铐住的時候,巒真的已經有了足夠的安全感,但他現在卻将這層安全感擊碎。

開弓沒有回頭箭,祝子綿不再猶豫了,用蒼的話說,反正不會比現在更糟了,那就賭一把吧。

他拿出準備好的鋒利剪刀,小心翼翼地剪開了巒的衣服。一寸一寸,直到完全衣不蔽體。

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巒的身體,心境已不可同日而語。

巒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徹底,透亮的月光映照下,能看出來有些青青紫紫的痕跡還在。還有些比較大的劃傷,傷疤未清。但不影響結實厚重的身體散發着誘惑力。

祝子綿閉上眼,告訴自己淡定、淡定,繼而又悄無聲息地脫下自己的衣服,這還怎麽淡定啊。

祝子綿覺得他一定是最慘工具人了。理智在一點點失守,但他又不得不保持理智,然而他又不能太理智,否則不像個變态。

這個度在哪裏,好難拿捏。

然而,當他一步步地靠近巒,就發現所有顧慮都是多餘的。

當巒近身的那層好聞的果木香,撩撥襲來,綿無需刻意去想怎麽做,他的呼吸聲已經不堪到羞于入耳。

他好像一瞬間就共情了當年那個變态,真的,只是近距離聞這個動作,就足夠讓人瘋狂了。

他的眼睛變迷離,不停下意識舔着自己幹裂的嘴唇,隔着微妙的距離,只讓自己的鼻息去撫摸巒,輕薄巒,驚擾巒。

不多時,巒的身體果然不正常地戰栗起來,與此同時,祝子綿的身體也開始顫抖,一些他控制不了的低吟聲從嗓子縫裏鑽了出來。

他情難自禁地抓住床單,狠狠攥住,幾乎要把床單從巒的身下抽出來。

大概是床單的異動喚醒了巒的神經,一聲驚呼後,巒騰了坐起了身。

祝子綿還在想,是不是要像蒼說的那樣,去捆綁巒的雙手,突然就感覺胸口一下劇痛,同時人像皮球被踢了出去,腳下還不覺站穩,咚的一聲,頭部的痛感擊散了他的意識。

燈在這時亮了,祝子綿恍惚看到巒驚愕的眼,恍惚覺得巒的嘴型是在叫他的名字,但他已經聽不到,在巒一步跨下床的瞬間,他的眼前變得漆黑一片。

-

“綿!綿!”巒大喊着沖到綿身邊,綿頭上流下的鮮血讓他腦子嗡嗡作響。

這時,仿佛遙遠的天際飄來聲音,是敲門聲,準确地說是砸門的聲音。與此同時,巒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兩個聲音在巒的意識裏,從缥缈失真漸漸變得清晰,巒無措了一下,不知道是先接電話還是先開門。但很快,他反應過來應該是同一件事。

巒迅速抓起床單蓋在綿身上,順手撿過綿脫下的短褲,胡亂穿起便打開了門。

門一開,蒼推了他一把,讓他閃到一邊去,接着就匆匆帶人闖了進來。

跟進來的人擡着擔架,還拿着相應的急救設施,在綿身邊停下。他們給綿做了包紮止血,還進行了簡單快速的檢查。

其中一人沉聲說:“可能傷到了骨頭,擡的時候小心一點。”

一行人接着便熟練地将綿放上擔架,匆匆地來,匆匆地走。自始至終,都當巒不存在。

巒目視着這一切,明白過來了什麽。在蒼要離開的時候,他一把将蒼抓住:“是你安排的?”

蒼也不客氣,用力一揮,把巒揮到一邊,厲聲大喝:“你要是不想讓他死,就別浪費時間。”

說完,蒼跟着一行人迅速離開。

巒也沒有耽誤時間,他随便抓了身衣服,也出門開車去了蒼的診所。

綿沒有被推進手術室,一直在急救室裏。巒也不知道這是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他坐在過道邊的長椅上,焦急地等待着。

等了兩個多小時,蒼疲倦地走了出來。癱坐到他旁邊,有氣無力地說:“還好,估計是你身上帶着傷,沒能用全力。重度腦震蕩,一時半會兒醒不了。不過目前沒有腦出血,應該不致命。另外只斷了三根肋骨,沒傷到內髒……”

蒼的話還沒說完,巒就被“只”斷了三根肋骨,刺激到了。

斷得還少嗎?

他一把揪住蒼,把蒼揪起來按在牆壁上,怒不可遏地質問:“為什麽?為什麽讓他這麽做?”

蒼的表情疲憊至極,很是不耐煩,不太想解釋,但還是耐着性子回答了巒:“為什麽?你說為什麽?還不是為了你腦子裏那根深蒂固的陰影?讓綿提前知道,冒險嘗試一次這種治療方案,總好過你哪一天突然對他發瘋,把他打死。”

蒼頓了頓,扣住巒的手腕,鄭重地又補了一句:“我不可能一直守在你家門外,給他急救。”

巒聽着聽着蒼的話,慢慢紅了眼眶,像個做錯了事愧疚不已的孩子。

他的手逐漸失了力,後退一步,哽咽:“可是,你也說了是冒險嘗試,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拿他做實驗?”

蒼的瞳孔被震了一下,好像巒說了個天大的諷刺。

片刻後,他帶着明顯的怒意抽了抽唇角,“我拿他做實驗怎麽了?能當實驗體難道他不應該感到光榮嗎?”

說到這裏,蒼像是被什麽事情刺激到,目光咄咄逼人。巒在這樣的注視下,好像內心有愧,不知所措。兩個人神情都有些淩亂且反常。

原本疲憊的蒼突然來了精神,拉住有些混沌的巒,一路上了三層。

三層沒有開燈,只有一些逃生用的指示壁燈在牆上發着極其微弱的光。

在昏暗的過道裏,蒼把巒按在牆上,聲音理智又狠厲,繼續了在樓下不方便說的話。

“我就是要拿他做實驗,我就是要讓他成為實驗體。你也不想想,如果他接受不了這一點,他又怎麽可能接受得了你?這段時間,你談戀愛談飄了吧,忘了你自己是什麽身份!”

說罷,蒼一把扯開巒的襯衣,撕下巒腰腹處的一塊創可貼。

沒了創可貼的遮擋,一枚鑲嵌在皮膚下的芯片,詭異地呈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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