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難兄難弟

第79章 難兄難弟

祝子綿看了一眼那部手機,目光變冷,“是你綁架我的?”

科稀松平常地笑笑,好像綁架兩個字在他這裏,像吃飯一樣沒什麽特別意義。

“你不是現在才知道吧。”

祝子綿垂了下眉,回想自己在商場目睹金卡出現的整個經過,嘴角自嘲地抽了一下,“你是故意的,故意引我來這裏。”

科不否認,圍着祝子綿轉了一圈,“算是吧。但我真心是為了你好,不忍心你遭受接下來的打擊。”

接下來的打擊?還能比現在的打擊更大嗎?

祝子綿憤憤地看着科,一言不發等着科繼續說話,他心裏明白,這個人把他引過來就是要說話的。

科倨傲地冷哼一聲,把手機遞過去,“先物歸原主。”

祝子綿接了過來,眼睛還凝在科的身上,等他出聲。

科臉上的笑意變濃,寒意也随之凸顯,耐人尋味地說:“不先打開手機看看嗎?裏面我送了禮物給你,作為補償。”

祝子綿打開手機,看不出異常。微一思忖,應該是存了什麽文件給他,不是照片就是聲音。

于是他點開相冊,就看到巒和一個男生在一起看書嬉笑。兩個人穿的還是校服,應該是高中時候,看角度,這照片是偷拍的。

祝子綿警惕地擡眉看了科一眼,科向他擡擡下巴,示意他繼續看。

祝子綿劃動屏幕,一張一張翻下去,全是巒與男人的照片,然而并非同一個男人。

但相同的是,照片中的兩人都笑得很開心,很暧昧。牽手,擁抱,類似的姿勢一個接一個。俨然就是情侶。

祝子綿的呼吸急促起來。

科在一旁看着,十分得意,或者說,是對祝子綿的反應十分滿意。

“沒想到吧!”他嘲諷地說,“你以為寵着你護着你的人,你根本就不認識。他對你做的一切,不過是他愛情游戲裏玩膩的一套。甚至都不是他最花心思的一套。你排第三十八?還是第三十九?我都數不清了,估計巒自己都數不清。最快的一次,巒用一天的時間就讓對方為他抛家棄子的。可惜,這些人自以為巒是他們的命中注定,巒卻一轉身就把他們忘得幹幹淨淨。”

配着祝子綿一張張照片翻閱的動作,科長長地說了一大段,話落時,照片變成了視頻。

視頻中,在一個熱鬧的廣場上,布滿玫瑰花的心形區域中,一個男人半跪在地上,正在向巒求婚。巒的臉上沒有感動,沒有期待。

他突然笑了,笑得很是欠揍,然後他把花束接過來,揪下一朵,揉碎,又揪下一朵,揉碎。他嘴上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說什麽。總之,對方的表情經過了漫長的旅程,驚訝,困惑,挽留,悲恸,最後歸結于絕望。

在衆目睽睽之下,巒一點面子都不給對方留,直接将那殘敗不堪的花束丢在男人臉上,然後拽得六親不認,轉身離去,沒一絲留戀,沒一絲愧疚。

祝子綿心被砸得很痛,科說得不錯,他真的不認識巒,從來都不認識。

在巒一颦一笑的背後,究竟藏着什麽樣的心思,他根本不知道。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祝子綿強擠出力氣問。

科似乎被這句話紮了一下,像一只快速洩了氣的皮球,瞬間委頓,狀态并不比祝子綿好多少。

“因為同命相憐吧。”科的聲音同樣沒什麽力氣,“被巒欺騙的人,我也算一個。”

祝子綿的眼裏多少有些困惑,看着科,想聽科說下去。

科幽幽嘆口氣,也沒打算隐瞞,“你知道我和巒是什麽關系嗎?我們之間是有婚約的。很早就有,在我們小時候就有。”

祝子綿沒想到,當初科說的那句“我們訂婚了”,原來是真的。

科掃了一眼祝子綿的驚愕,神情變得更加沮喪,他垂着頭,繼續自言自語:“這種婚約當然都是長輩定下的。我知道巒不喜歡,但他說他願意遵守。所以,對于他不停地更換男朋友,我容忍着,縱容着,反正他都是玩玩而已,也不會真正和那些男朋友做什麽。我一直以為,等我們結了婚,他自然就會收斂了。”

祝子綿聽到這裏,想到巒要與蒼結婚的消息,明白科恨在哪裏了。果然,在這一點上,他與科真是同命相憐。

這時,科已經完全陷入自己的劇本裏,根本不在乎祝子綿在想什麽。

他語氣突然變得憤恨,音量也不由地放大,“可是沒想到,巒的家裏,一而再,再而三地推遲婚約。原本我以為是他們後悔了,後來我才知道,其實是因為巒患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一直在治療。”

聽到這裏,祝子綿神情有些倦怠,感覺索然無味。關于巒心理疾病的事,他可能比科還清楚幾分。

緊接着科又說:“但我不知道的是,巒不停地更換男朋友,并不純是貪玩,游戲感情。而是在蒼的指導下,想要篩出一個能治療他心理疾病的人。”

祝子綿剛剛倦下去的神态,突然又被收緊,每一根神經都被收緊。他控制不住地往後踉跄了一步。

科斜着眼譏诮地看着祝子綿,顯然已是洞悉了一切。

“很難受是吧。沒想到是吧。”他有些瘋癫地說,“我也沒想到。你沒想到的是巒只把你當一味治病的藥,而我沒想到的是,巒在病好之後,直接就毀了婚約,可他還是要結婚了。”

“是——蒼。”祝子綿眼神已經渙散,夢呓地喃出蒼的名字。

科苦笑地點點頭,“是啊。不過想想也不難理解,蒼為了巒的病,勞心勞力了十多年,這份恩情,巒還能怎麽報答?”

祝子綿身子晃了一下,他覺得頭暈,說出的話還像夢呓一般,“所以,你想殺了蒼。”

提到這個,科慘笑一聲,有些自嘲,“是啊。我當時是氣瘋了。現在看看,這步棋真是自取其辱。蒼沒有死,反而讓巒放下一切工作,去全心全意地陪護。”

說到這裏,科又瘋瘋癫癫地笑了幾聲,笑過之後,他問祝子綿:“是不是很可笑?不但沒讓他們陰陽兩隔,還幫他們把婚期提前了。”

祝子綿不知道好笑不好笑,反正他笑不出來,他已經麻木了,一個又一個的真相讓他疼麻了。他顫顫巍巍挪着步子,向前走,也不像是要去哪裏的樣子,僅僅就是想逃離這裏。

“喂!”科叫住他,“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啊?好歹我們也是難兄難弟。”

祝子綿機械地搖搖頭,“不了。我還有事。”

科蔑笑出聲,“有事?你有什麽事?還有約會啊?”

祝子綿失神的眼睛突然有了一點點複蘇,對啊,約會,他還有個重要的約會。

巒約他做什麽?和他坦白?和他分手?和他說對不起?還是像視頻裏一樣,用一臉惡作劇得逞的勝利姿态,告訴他,他們之間的感情不過是一場玩笑,再等着欣賞他從驚愕到絕望的心路歷程?

但不論如何,祝子綿會去。

他需要巋然不動地站在巒的面前,迎接住所有的風浪,只有這樣,他才能從這場戲弄中走出來。

他祝子綿可以委曲求全,可以讨好賣乖,但都是以彼此相愛為前提的。

如果前提毀了,那他一定要給自己一個硬氣的交待:我祝子綿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散落的意識一點點凝結回來,祝子綿摘下口罩,用掌心擦幹臉上的淚。

他看到不遠處有一家理發店,便徑直走了過去。他不想糟糕的發型影響他的嚣張,也需要這段時間,為這場戰役做準備。

從理發店出來,趕上下班高峰,天已經黑了。

落日後,初冬的寒氣隐隐刺骨。祝子綿裹緊身上的外套,向那幢圓形的雙悅大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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