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我從墨色的海走向了雪白的岸，冰藍的透着月色銀輝的巨大冰塊漂浮在海面上與淺海屹立着的礁石相撞，浮雪漱漱下落，拂過藏在雪裏的黑褐色凸起的石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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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還要接着等嗎！！！”
果戈裏披着白色鬥篷的帶着白色高禮帽和遮着一只眼睛的白色的畫着星星的面具在由深深淺淺的藍構成的冰窟中獨木舟的船頭旋轉着，表情和動作都誇張得像一個小醜。
“不如現在把你殺掉吧。”
他話風一轉，用手中的槍對準了他的同伴，費奧爾多。他的金瞳中滿是瘋狂的殺意。
費奧爾多面不改色，他早已經習慣了。
“等。”
巨大的爆炸聲振聾發聩，将冰窟頂上的冰柱震得不停掉落。
果戈裏指着頭頂搖搖欲墜的冰柱。
“還要等嗎？”
“等。”
果戈裏一下蹲了下去，險些把船搖翻，“小醜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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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醫生會将最佳的時機送到我們手上，”費奧爾多看向了另一條船上的魁梧的金發碧眼的典型北歐人，“基特先生，現在散去霧氣，黑雲壓城，給元醫生一個安穩的足以長眠不起的黑暗。”
那個人渾身冒着冷汗，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這個冰窟中只有他一個正常人。
他結結巴巴地說：“那，那我就暴露了。”
費奧爾多笑道：“他将你派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完全放棄你了哦。”
基特早就被這兩個神經病的互動折磨地身心疲憊，他在巨大的驚吓中脫口而出，“不可能！這對他沒有任何好處！我可是……”
“你可是官方特派的哦，但是對他來說，能迷惑我對他的評價，能試探我的行事風格，能……”
費奧爾多掰着指頭一口氣說了六條好處。他每說一條，基特就瑟縮一份。
費奧爾多陰沉可怕的雙眼毒蛇一樣地盯着基特，“所以，動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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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加劇烈的天崩地裂似的爆炸和震動聲自島嶼深處傳來，深深淺淺的藍和白繪成的冰窟裂開了道道拳頭大小的深不見底的黑色裂縫。
“就是現在。”
當果戈裏跨過空間來到實驗基地時，裏面毫無人影，空蕩的可以養北極熊。紙張、藥品、儀器、實驗體散落各地，讓人眼花缭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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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到了這座冰雪覆蓋的荒蕪的小島。
好冷，為什麽我穿得如此單薄？
空氣中彌漫着硝煙和一股難聞的化學品的味道。這是人類才會有的，破壞的氣味。
我向着化學品臭味飄來的地方一步一步走去。吸滿了冰冷海水的衣褲緊緊貼在我身上，怕我熱似的，發梢上的水珠結成顆顆冰珠，倒是治好了它亂飛的毛病，腳上的鞋襪早已不知道被北冰洋的海水卷到了什麽地方，赤腳踩在膝蓋高的浮雪中，竟有些溫暖。
不知走了多久，一座黑色鋼鐵打造的堡壘漸漸步入了我的眼簾，這就是我此行要摧毀的目标了。
刺眼的探照燈光突然全部聚在了我的身上，我的世界變成了一片空白。所見，所聞，所嗅，皆為虛無。
“站住！你是什麽人！”
“為什麽每一個看門的人都會這麽問我，想象力太貧乏了嗎？我是毀滅你們的人。”
雪凝成的冰刺貫穿了門口守衛的脖頸，将他們串在一起釘在漆黑的鋼鐵牆壁上。
“敵襲！！！敵襲！！！！！”
撕破了喉嚨一樣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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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源不斷的人從漆黑的門中湧出被我變成地上僵硬的“雕塑”。漸漸得門口的人不敢動了，卻被更裏面的人用槍頂着出來。
都只是些雜魚罷了。
我所接觸到的一切都是我忠實的武器，會為我摧毀所有敵人。
大地震顫着接連生出一根根布滿倒刺的石槍林立在我面前，将一片平整的場地變成了黑色荊棘的叢林。我穿過荊棘和懸挂着的□□，踩上了冰冷的鋼鐵。黑色的建築活了起來，大口吞吃咀嚼着口中的人們。
溫熱的血液流淌過我的腳踝，變成冷硬的冰。
我覺得時間過得極慢，好像夢裏一樣，光眨眼就需要一分鐘。飛濺的血液和肉沫從黑色的牆壁上緩緩流下，橫七豎八的屍體鋪滿了這偌大的地板，五彩斑斓的不知名液體混合在一起，變成我也認不出來的化學分子，紙張到處散落着，被液體和血液染得根本看不清上面原有的文字，火焰夾雜着炙熱的氣流自四面八方以極快的速度向我湧來嘩得撲在我的身上，冰珠瞬間化成蒸汽從我的發梢上消失不見，衣服中的水分瞬間揮發，皮肉炙烤的焦香在鼻尖萦繞。我走過的地方都被燒得火紅的鋼鐵荊棘碾過，像嫩豆腐一樣一碰就碎。我走向遠處聚集着的人，他們聚集在一起是因為，因為恐懼，對，恐懼。他們在恐懼我。但為什麽我竟也感到了恐懼？我的內心嘶吼着，快動手，快動手！不然！不然！快，快動手！殺了他們！殺了所有人！！
‘你可以做到的，元。’
撒旦的責難也不過如此。
通紅的冒着火花的荊棘瞬間将最後的一群人吞沒，他們連慘叫都未來得及發出就化為了空洞的軀殼。
随着最後一個敵人死去，心中最深的恐懼也暫時平息。我走進了這座空城的最深處。數十個巨大的直達房頂的玻璃圓柱中充滿了綠色的液體漂浮着依稀分辨出似乎是人影的可怕生物。一個披着白色披風的奇怪的人在屏幕前的操作臺上噼裏啪啦地暴躁地按着，明顯已經被這東西折磨好一會了。他是來偷資料的，和費奧爾多是一夥的。我一眼便推斷出。
他注意到了我，轉過身來，摘下他頭頂白色的高禮帽，對我行了一個誇張的馬戲團開場的禮。
“你就是，元醫生吧！”
“小偷。”
“好難聽，但是，沒錯！我的名字是果——戈裏！”他雙臂一展鬥篷飛起，“初次見面，問一個問題！我為什麽在這？”
“老鼠精騙你來的。”
我感到了悲哀，不是別的什麽無聊的東西，是感到無力的悲哀，我否定了這個反抗者的理想。我是極少這麽旗幟鮮明的否定一個人的，上一個我記得已經死在“火并”中了。但是他的理想在我的眼裏是多麽的悲哀啊！我否定的不是他，也是自己。人類意志的自由！自由，怎麽可能有自由？被設定的人怎麽可能有自由呢？可是他們每一個人都如此堅信，堅信自己是真的。
如果讓所謂作者停筆，我們會獲得自由嗎？但我們始終困在這個被設定出的軀殼之中，被教育被思想甚至被親人朋友被一切美好一切邪惡束縛着，即使那個所謂作者停筆，我們也不存在那樣真正的自由。人類，除了極個別，他們追求的就是束縛并反抗束縛，包括我自己。
如果他知道了這個世界的真相，還會，追逐自由嗎？
“你追尋的東西根本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即使看起來最自由的飛鳥都不曾擁有……”
“回答錯誤！！”果戈裏本來長得算帥氣的臉扭曲成了鬼，但下一秒又恢複了誇張的笑容，“這就是無比憎惡的恨不得殺之後快的仇人吧！所以，我不殺你。”
我不想搭話了，之前我就說過，他是個奇怪的人，而我不想變得和他一樣奇怪。
果戈裏的臉又變成了巨大的疑問狀，“你比傳言裏沉默寡言得多啊，元醫生。”
“我不想和你說話，”出于禮貌，我還是認真地回答了果戈裏的問題，“會變得奇怪，會被嫌棄。”
想殺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果戈裏從頭發絲到腳趾尖都表現出他在做巨大的心理鬥争，“好吧，那麽，接下來是！大變活人魔術環節！費佳讓我一定要在三分鐘內完成計劃，但是我為什麽要聽他的？”
只見果戈裏從他的鬥篷裏掏出一顆人頭，他是個活着的人頭，不，這樣不準确，應該說他是個人，但果戈裏只掏出了他的頭。
果戈裏将手中的匕首插進了男人頭連接的肩胛骨。慘叫聲瞬間響起。我也同時徹底摧毀了這個黑色基地的核心電腦。
“讓他的異能失控。快點。”
“異能力！陷落！！”
男人拼命嘶吼着看向了我。
世界從邊緣塌陷墜入了無邊的白色地獄。
實驗第二階段，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