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冬日的太陽軟綿綿的,瞧着有些萎靡不振。積雪一直到午後才漸漸融化,寒風裹挾着沁涼的水汽,山頂愈發的冷了。

幾株清心零星的散落在山巅,剔透可與琉璃相媲美,清瑩可與雪争顏色,高嶺之花即使在寒冬也永不凋零。

熒悠閑地環保雙手,惡作劇似的将孤傲的花枝踩在腳下,尖利的鞋跟如搗藥杵一般反複研磨,清苦的幽香随着被碾碎的花瓣融入雪水中,蜿蜒着消失在崖壁邊緣。

糟蹋完一枝她的心情也沒有好起來,又挑了幾株不順眼的作踐,似乎沒有發現來人的動靜。藥用清心可以固本培元,頗為珍稀,即使是在不蔔廬藥鋪也千金難求,這座山頭統共不過四五朵,全被她踩壞了。

魈伫立在她身後,沉默的注視了她許久。清心是連理鎮心散最重要的一味藥材,她求來化種匣定期收集藥性最佳的花種播撒在壺中的苗圃裏,滿園芳華她都不太上心,唯獨對這小小的清心視若珍寶。

魈喜甜,而清心味苦,煎煮後更是難以下咽。雖說是緩解業障最有效的的法子,實際上也收效甚微,難以治本。除非是在業障發作時,他都不大願意碰。

熒只好變着法在他吃的,用的東西裏摻入清心,恨不得給他腌漬入味。情到濃時,她也曾撫過他白淨的背脊,興之所至便會猝不及防的張口含住,加之吮吸舔舐,美其名曰品香賞味,每每讓他欲罷不能。

“金鵬,若你是我籠中之鳥,該是何等美妙?”

他并非池中之物。她一直都清楚,卻不願醒悟。

“你說,白術那裏存放的清心,能否讓你茍活到開春呢?”

魈印象中與她的初遇是在荻花州的淺灘,彼時天已轉涼,魔物為抓住最後的機會茍延殘喘,瘋狂的攻城略地,往日平靜無波的蘆葦蕩哀鴻遍野,慘叫疊起。

魔物殘渣中包含的怨念催生了業障的侵襲,他記不清什麽時候開始血色模糊了雙眼,腦中只餘嗜血的殺意,游走在失控的邊緣。直到一段清朗的笛音掃清了污穢,他才終于力竭躺倒在地。

遇見她之後魈漸漸退離了前線,雖然被奧賽爾傷了兩次,但在衆人悉心照料下未見異常,體內業障也悄然隐匿了蹤跡,這段日子的安寧令他如醉夢境。

然而陽春三月,魔物最易騷動,業障自然也會複發。山間的野生花枝早被她踏遍,備用的藥丸和培育的清心都收在塵歌壺中,自然不會再給了他去。不蔔廬藥房的存貨難以維系供應,恐怕下一次惡疾突發之際,便是他墜落深淵之時。

他眼巴巴追至這裏,又始終不發一言,熒心裏有些發毛,皺眉厲色道,“沒話說就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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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裏的不耐與嫌惡不似有假,倒映着他可笑的掙紮。他想,或許他還是不明白愛。

“我……有話想問你。”

他難以啓齒,一字一頓,熒卻神色輕松,“又在為七星的抓捕拖延時間?”

他搖頭否認,熒擺擺手阻止了,“無妨,區區幾個凡人我還不放在眼裏,就陪你玩玩。”

“你與愚人衆,還有聯系?”

熒好笑的瞥了他一眼,明明想問是不是她助比勒斯解開了奧賽爾的封印,卻拐着彎旁敲側擊,生怕誤會了她似的。

“當然沒有。”

魈僵硬的身體漸漸有了知覺,一股熱流在血液中竄動,她沒有與奧賽爾勾結,是不是說明她對璃月并無威脅,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熒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嘲弄地說道,“他們也配與我相提并論?只是被我單方面的利用罷了。”

魈的心瞬間涼了下去,他苦笑着說,“你假意落水,千方百計跟着我,是急着和跋掣在我面前演戲,打消懷疑吧。”

熒點了點頭,“你倒是不蠢。”

雖然明知帝君殒命與熒無關,但她孤身入海便能引得蟄伏已久的奧賽爾主動現身挨打,未免令人浮想聯翩。凝光邀她入住望舒客棧,名為保護實為監視,幾位真君也忌憚她的能力與立場,暗中留意着她的舉動。

另一邊的奧賽爾賊心不死,也在懷疑她的真實身份。熒行動受制處處不便,為了盡快破局,只好與設計召魈前來,在跋擎面前故作親密。

凝光的挑釁原不足以讓跋擎冒險現身,是奧賽爾擔心熒無法如約取得護法夜叉的信任奪走百無禁忌箓,才讓跋擎出海檢視熒的合作進度。

這次謀劃的結果比熒預想的還要好,七星,仙人與魔神對她的疑慮都被徹底打消,她也如願得到了貼身照顧魈的機會,進一步博取他的好感。

魈聲音低切,自言自語般問道,“我的傷勢,難道也在你計劃之內嗎?”

那穿胸一擊近乎致命,血花綻放的一瞬間,她以為真的會失去他。

熒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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