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場
第三場
祁亞真的不想再帶小孩了，可又舍不得游戲內的永久道具。
她糾結地看向黎，想和隊友商量一下。
但黎已經往前走了。
似是要将選擇留給祁亞自己，背影修長而沉默。
黎伸手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
小女孩皺着臉躲開。他從手鏈中拿出一枚蘋果味的棒棒糖放在掌心，拳頭晃幾下再攤開，就像變戲法。
“哇，魔術師！”
小女孩突然興奮，一把抓過棒棒糖咬下，“甜甜的，好吃！還有嗎？我還要！全都給我嘛！”
“哎？你這小孩，怎麽拿人東西也不說謝謝。”
發梢似火的紅發女子輕輕拍了拍她，語調不見責怪更多的是寵溺，她笑着對黎說：“我叫韓春，臨時的小隊長，火系異能。謝謝你了。”
韓春說這幢別墅有七個人暫住。
除了這個紅衣服小女孩，別的六人都是第一夜覺醒的異能者。此時還有兩個人去城市另一邊找幸存者了。
“大家都死了，能找到你們簡直是萬幸。”
韓春說的極其痛苦。她讓小女孩和別的大人先進屋，邀請祁亞和黎坐到篝火邊。
韓春給兩人舀湯，平淡如水的湯裏只有零星肉碎。更多的在鍋裏，她說要留給孩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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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客氣，吃完之後就去休息吧，明天我們就要繼續趕路往南走，你們要不要留下來？”
韓春也不扭捏，坦白說：“你們倆肯定很強才能活下來，我希望你們能加入，這樣生存的幾率大一些。當然了，我也不強求。”
“為什麽要南下，西北邊不就有軍事基地？雖然進不去，但能在外圍呆着也比這安全。”
祁亞不解問：“你們有什麽非南下不可的原因？”
“軍隊的人不行。”韓春厭惡地搖頭，“今早就有直升機在上空發廣播，說是可以去基地避難。有個隊員跑得很快，但沒辦法進去。說是要求服從管理，所有獲得的靈核都要上交再分配。”
韓春拿出小布袋，倒出六個鵝卵石樣的雜質靈核。
“所以我猜異能是能通過靈核進化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理，這東西也不像能吸收，咬也咬不動，吃下去只會肚子痛。總歸不能把自己的命交給別的人。”
鵝卵石大小的靈核當然不能硬吞。
祁亞問：“你為什麽不試試捏碎呢？”
磨成粉應該就能吃了吧。
“可這東西比鑽石還硬，怎麽捏？你肯定沒覺醒異能，不知道這東西有多厲害。”韓春噗嗤一聲笑出來說：“你怎麽想法這麽天真。”
韓春看向黎，若有所思：“你女朋友真可愛。”
的确，祁亞沒有覺醒異能。
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這靈核十分低劣，像是草木灰混了泥土，別說是捏，她吹口氣都能散。
祁亞默不作聲，生怕被看出異樣。
萬幸黎悄悄握住了她的手，主動接過話題。
“為什麽去南方？南方的軍事基地就不要靈核了麽？”黎冷靜得近乎冷酷：“你們還帶着那個小姑娘，也沒有什麽食物儲備。最開始的喪屍不強，路邊也有有補給，但幾天後情況惡劣，你們有幾分幸存的可能？”
韓春咬牙道：“你說的也沒錯，但我們必須去南方。臨南市是全球最大的科研中心，如果有辦法能解決喪屍救人，肯定是以臨南市為中心往外輻射。”
“是嗎，你憑什麽樂觀？按軍隊現在只接受高官富人的情況，就算你們住在科研中心腳底下，也輪不到你們。”
黎說的是實話，但就讓人生氣。
“我們自然有辦法！”
韓春思索再三，仔細瞧黎身上的白大褂，再想想祁亞手持撬棍殺死喪屍的飒爽模樣，坦白道：“那個小女孩叫穆玲玲，是DR.Syli的親生妹妹。只要我們到了臨南市求助軍隊，肯定能保護我們。DR.Syli是全球最高級的保護人員，找到他，我們就有救了。”
祁亞喝湯的手險些沒端穩。
她竟然能遇到天才博士的親妹妹，這是什麽運氣？
但等一等。
DR.Syli完全是謎一樣的存在，被嚴格保密從未露臉。一般這樣的人才，家人也會有特別優待。
怎麽會讓妹妹獨自淪落在外？
“那就更奇怪了。”黎冷笑一聲，“直接聯系西北邊的軍隊送她去找哥哥不就行了？”
“這……”
韓春咬着下唇，搖了搖頭：“不行，軍隊不認。”
“女孩騙了你們。”祁亞忍不住了。她就看那小女孩不像好人，遠比不得圓圓可愛！
“不，她沒騙我們！她只是命苦！”韓春激動地解釋：“玲玲是我鄰居，我看着她出生長大的。但我從來沒有見過DR.Syli，這八年來都沒有見過一面！”
“他很忙吧。”祁亞小聲說：“如果有保密工作，幾年不回家也很正常。”
“不是的！他就是不願意回來！”韓春憤聲說：“聽DR.Syli的父母說，他從小就是天才，不願意與人相處。他幾年不回家，他們生玲玲時也沒有回，打電話告訴他這件喜事，結果DR.Syli大發雷霆，還說要斷絕關系永遠都不會回來。”
韓春言之鑿鑿，“簡直就是叛逆期的小男孩，任性又不講理。可憐的玲玲什麽都沒有做，就被哥哥讨厭了。”
“那你們還要送過去？”祁亞不願意判定誰是誰非：“就算能送到，DR.Syli只會難辦。”
“可玲玲畢竟是他的親妹妹！哥哥不就應該保護妹妹嗎？現在到處都是喪屍，難道就讓玲玲死麽？”韓春激動得快要吼：“你想想你說的是人話嗎？就是陌生人都會想要保護別人！更不提是她的血親！”
“你別激動……”
是真是假還難說呢。
就在祁亞尴尬時，毛團團在祁亞耳邊跳了跳：‘恭喜主人發現重要隐藏支線！請護送DR.Syli的妹妹穆玲玲與哥哥相見！友情提醒，該項任務獎勵豐厚，務必完成哦！’
“卧槽。”
就還真是？
祁亞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她真的很想拒絕，可任務給的獎勵聽上去實在是太香了，“好，我接。”
“算了，你們一看就是富貴人家，沒有兄弟姐妹，不了解人情世故也正常。”這個世界的貧富差距巨大，在貧民看來，富人階級簡直是冷血無情的壓迫機器。
韓春收回兩人的碗說：“去睡吧。小心別吵到玲玲，她睡覺淺。對了，尤其不許在她面前提她哥哥讨厭她的事，懂麽？”
祁亞還沒點頭，就被黎帶進了別墅。
他們在樓梯口與手電筒撞個正着，男子小聲提醒：“玲玲好不容易睡了，別吵醒。”
簡直就是萬衆寶貝的小公主。
祁亞入鄉随俗地放輕腳步，剛上二樓，她忽然被一只小手抓住。
玲玲根本沒睡。
她将兩個人拽進房間裏，不停拽黎的手，“大哥哥給我變魔術，我還想吃糖！”
借着一盞小臺燈，祁亞才看清玲玲的模樣。
唇紅齒白，鼻尖挺翹，發上還卡了一個金色小皇冠。
她有蛀牙，不知道平時吃了多少糖，怎麽家長也不管管。
黎又拿出一枚棒棒糖，玲玲接走咬碎，不到半分鐘又湊過來：“我還要！”
“不能吃了。”黎微微皺眉，“會牙疼。”
“那我要吃蛋糕！草莓蛋糕！”玲玲舉起雙手比劃：“紅紅的草莓，厚厚的奶油，還要插上蠟燭。”
“沒有。”黎說。
“你騙人，你是魔術師，你怎麽會沒有？”玲玲委屈地撓黎的手，“蛋糕蛋糕，我要蛋糕！別的哥哥姐姐一來就把好吃的全給我了！”
祁亞被吵得頭疼，也不知道玲玲為什麽這麽自來熟。
她趕緊拿出一塊小餅幹哄她：“現在外頭很危險，吃完這個就睡覺好不好？”
“哇，姐姐你也是魔術師！我就說小春姐姐很厲害，會帶好多很厲害的人回來！”
玲玲一手抓過，咬一口又吐出來。
“這個不好吃，一點也不甜。”她呸呸呸地說：“我就想吃蛋糕嘛！”
“真的沒有。”黎摸了摸被撓紅的手背，對小孩失去了耐心：“你叫破喉嚨都沒有。”
玲玲從沒被人這麽兇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嗚嗚嗚，你兇我！你欺負小孩！”她在原地打滾蹬腿，“你不給我變蛋糕，還不給我吃糖，你壞蛋！壞死了！打你打你打你！”
祁亞趕緊擋在黎身前，将驕縱的玲玲往後推。
她腦袋磕到床邊，輕輕的一下好像被砍了一刀，她忽然嚎啕大哭。
“我流血了！流血了！殺人了！”玲玲哭着往下跑。不一會兒韓春跑上來，對祁亞大吼：“你欺負小孩幹嘛？你這是殺人你知不知道！”
“什麽鬼東西？”
祁亞抹一把臉，心想這狗系統給的任務果然一個比一個糟心。“我沒打斷她的腿就是手下留情，我又不是她媽要慣着她！什麽玩意兒真當自己小公主了？”
“她有血友病！”
韓春心疼得不行，“如果流血了就好不了，你還敢說你是不是殺人？”
“我就沒讓她流血，聽她在那添油加醋？我真動手就給她頭打歪。”祁亞這才發現黎的手被撓出一道淡淡的血痕，氣得要爆炸。
“好了好了，別罵了！”
手電筒趕緊過來拉架。
最後祁亞被拉進三樓的小房間。
黎沒有進，他揉揉祁亞的腦袋安撫：“睡一覺明天就分開，我去和那個隊長說清楚。你別動氣，游戲罷了，不要太沉迷。”
手電筒給祁亞抱了床被子過來，嘆氣道：“妹子你別和小孩子一般見識。畢竟有個厲害哥哥，走哪都被寵，這世界末日都有靠山，我們也得仰仗她，多順着點就是了。”
“這不是順不順的事，是她太惹人厭你知道吧？”祁亞就不服氣，她作為玩家看不慣一個npc就該一刀砍了，“沒見過這種不識擡舉的小孩？給她糖吃了，還要吃蛋糕？她怎麽不上天吃月亮？”
手電筒苦笑：“嘿，這不也沒辦法嗎？玲玲真的很可憐，聽韓春說她一出生就有病，只能每天關在家裏不能跳不能玩。現在喪屍末日，她還是第一次出家門呢。”
“行，我知道了，我以後避開她就是了。”
祁亞心想自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為了道具她可以忍，而且去臨南市也順路，還能幫隊友做任務，想想還是賺的。
別墅邊有韓春的隊員守夜，祁亞默念一遍清靜經，決定等黎回來了商量下水系靈核的事。
只是剛拿出靈核，祁亞就有一種被淹沒窒息的痛苦，不知不覺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祁亞是被一聲類似狼的狗叫聲吵醒的。
“二狗子？”
祁亞猛然坐起，只見黎手握激光劍站在她床邊。
門外，渾身是血的藍黑色喪屍覓食般匍匐，它忽然轉過頭，一爪拍開祁亞的房門，興奮地搖尾巴：“汪汪汪！我們又見面啦！”
他一邊汪一邊嗷，突然吐出一根小手臂。
小拳頭正捏着一枚金色的小皇冠。
祁亞簡直瞳孔地震：“你……你把玲玲吃了？”
“那個小女孩嗎？她拿東西砸我，我就吃掉了！”二狗子感受到黎的殺氣，乖乖趴在門口搖尾巴，“他們想要我的靈核，我就追過來把他們吃掉了。我沒做錯吧？”
說完二狗子還很委屈地擡起右腿。
那裏被火燒焦了一小片，它痛得直哼哼，“我讓她不要燒了她還燒，我也是有脾氣的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