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場
第三場
“七七，你太樂觀了。”黎搖頭拒絕，“你沒有考慮幸存者，他們為了活下去無所不能。”
“誰搶我東西我殺誰。”祁亞說的底氣十足，“我玩游戲很暴力的。”
“好。那如果他們跪下來求你呢？”黎比劃了個抱孩子的動作，“求求你給一點點吃的，孩子只有一歲半，他快要活活餓死了！”
寧央眼神哀恸絕望，俯身握住祁亞的手不斷乞求。
“我的家人都死了，救救我，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死。”
“這……”祁亞看着極其入戲的黎心口發悶。
黎低下頭哽咽，“您如果不救我，我只能把自己的手臂砍下來給孩子吃。”
他淺淺地笑了下，近乎瘋癫：“我可以死，但孩子是無辜的……他為什麽要死……為什麽，為什麽？”
“停停停！這不是頒獎典禮！”
祁亞簡直頭皮發麻。
黎臉上的表情瞬間切換，又變回平淡溫和的模樣，坐在床邊輕撫祁亞的後背：“吓到你了？”
“我差點就被你殺了。”
祁亞不停拍自己的胸口，“我要是脆弱一點就跳樓了。”
“抱歉。我只是擔心你，不得不考慮最壞的情況。”
黎将手放在祁亞的肩膀，很輕，幾乎感覺不到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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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将破曉的黑暗時格外溫暖。
“這個世界太折磨了。除非隐居出世，否則每一瞬都是折磨。”
祁亞用力按自己跳動的心髒，“除非玩家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殺人狂。”
那樣一定會瘋掉的。
遲早分不清現實與游戲的差距，潛移默化間被馴化為只知殺戮的瘋子。
玩家希望通關游戲實現願望。
那游戲希望獲得什麽呢？
祁亞想不通，腦袋也痛。
她忽然洩氣般躺下，扭頭看着窗外微亮的天：“我們還是快點出發，趕緊做完任務吧。”
只要我任務做的夠快，這些良心譴責就追不上我！
祁亞分析說：“這游戲溫水煮青蛙，給人喂飽了當頭來一刀，就他喵的不是人能幹的事。待滿三年估計人都傻了。”
“要不怎麽叫逃生游戲呢？”
黎給祁亞掖被子：“你能明白就好，我去做早餐。”
別墅內彌漫着血味，祁亞着實不喜歡。
她洗漱完時，發現黎做的是三明治，焦脆的烤吐司夾着火腿生菜和蛋黃。
祁亞看着黎腰上煞有介事的圍裙，小聲說：“我喜歡沙拉醬。”
“就是沙拉醬。”黎挑眉：“你覺得我會放番茄醬嗎？”
地上還有幸存者的屍塊，血污腥臭。
拿起番茄醬估計都要ptsd。
這個世界的載具都有自動駕駛系統。
祁亞找到一家售賣高端房車的店，一進去看見一輛上下兩層的豪華版房車。
像是現實裏的公交。
黎從櫃臺找到認證匙，全車亮起的一瞬間祁亞以為是什麽未變形的汽車人。
“這也太大了吧？”
祁亞往裏走，發現房車內功能齊全。還有家庭影院和浴缸。
二層有超豪華的卧室，車頂可以切換全透明，可以看星星。
能跑能下海，可惜不能飛。
售價也很感人。
9後面接一串9，一般人買不起，買得起的坐私人飛機。
它的能源是核能電池。
只要巴掌大的一塊就能終身使用。
祁亞毫不客氣，将店裏的所有電池全揣進手鏈裏。
二狗子還沒上車就已經呼哧呼哧地喊了。
它在入口處擦淨自己的手和腳，眼睛淚汪汪地問：“我真的能進來汪？”
“反正也沒花錢，白搶的。”
祁亞找出控制面板，車內典雅的白色內飾切換成淡綠色的森林風景。
祁亞再按，沙灘，公園，花叢……
雖然是全息投影技術，但二狗子已經興奮地在地毯上滾來滾去撲蝴蝶了。
祁亞抱着控制面板玩了很久，忽然累了，躺到一邊的沙發上看風景。
日光明亮，世界傾頹，遍地喪屍。
這畫面太割裂了。
黎遞了一杯粉紅色的氣泡水給她：“感覺如何？”
“我從沒有想過自己能在喪屍世界旅游。”
祁亞指着遠處高達千米的雙子塔，咬一口玻璃杯邊的檸檬片。
恰巧車子碾過一具喪屍，只是輕微的顫動。
“就很沒有真實感。”祁亞眨着眼睛，伸手放在窗邊試圖碰觸飛逝而過的風景，“你說的事沒有發生，這也太輕松了。”
“是嗎？”
黎與她碰了個杯，“小心計劃大膽執行，這是我的習慣。”
“我知道。”否則他也不可能有那麽多積分。
“難道七七是沒有困難也要創造困難的瘋狂玩家麽？”黎轉身打開冰箱門，用水果蔬菜按照顏色填滿冰箱。
簡直充滿了生活情趣。
黎拿了一塊新鮮牛肉，切碎後放進碗裏喂給二狗子吃。
“嗷嗚？謝謝你！”
二狗子喜出望外，抱着碗用力點頭，“你也是好人！”
狗子吃得很香，祁亞有趣地看了好一會兒。
午後的陽光格外慵懶，曬在臉上暖洋洋地發懶。
黎問祁亞要不要午睡。
“那也太鹹魚了。”祁亞躺在貴妃榻上，聲音都變得有些軟。
黎給她蓋上小毯子，坐在沙發邊看書：“你睡吧，我看着。有危險我喊你起來幹活。”
祁亞掙紮三秒。
奈何這畫面着實太美好，她放棄抵抗，躺平當一條鹹魚。
再醒來時，暮色黃昏。
平靜的一天就要結束了。
“醒了？要吃晚餐麽？”
黎已經換了一本書，茶幾上多了一個咖啡機。
“真就居家過日子呗？”
祁亞忍不住笑出聲來，“等這場結束了，我想去青海湖。”
“可以。”
黎毫不猶豫地答應。窗外落日茜雲何其璀璨，他說：“終究比不上現實裏的。”
“等等，什麽叫可以啊？”
祁亞突然警覺，“你要一起去嗎？我自己去兩天就行了。”
“不然呢？”黎翻過一頁，“我也很辛苦，難道我不配旅游麽？”
“……我不是這個意思……”
祁亞也不知道是黎的人物卡木讷，還是寧央壞心得要命。
這時車子突然停下。
祁亞和黎去駕駛室一看，發現跨江大橋攔腰斷裂，江水洶湧。
“路還是不好走啊。”
祁亞撓了撓頭。
不過沒問題，這車是水陸兩用的，進江後就成了一艘漂浮的小船，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二狗子蹭到祁亞腳邊，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怎麽了？怕水？”祁亞記得它狗刨可厲害了。
“冷。”狗子呼呼地喘，“想要烤火。”
祁亞這才發現室溫降到了十幾度。
她趕緊打開供暖系統回溫。
夜間，車窗外微微起霜，祁亞将整車的溫度系統全部打開。
“我記得現在是四月份，這個世界的晝夜溫差這麽大麽？”
祁亞接過黎給她的熱牛奶。
“喪屍體溫很低，人類行為驟減，空氣中的廢熱減少，可能會導致這個情況。”
黎一時間也不能斷言，“災難都是一點點嚴重的。”
晚上九點，祁亞看見車外飄雪花。
“下雪……？”
二狗子好像從沒有見過雪花。
它興奮至極，想要跑出去吃雪。
這個世界的科技高度發達，污染嚴重到耕地稀少，冬天已經是很遙遠的詞了。
在二狗子踏出去的一瞬間，它嗖地一下又蹦了回來。
那麽大一條狗子賴在祁亞懷裏懷裏瑟瑟發抖，祁亞一臉莫名其妙：“怎麽了？有比你更強的喪屍？”
它見到她時都沒怕成這樣。
“地震了！”
二狗子嗚嗚直叫，“地面在動！”
祁亞把燈開到最大。
極遠處的路面，一條皲裂的裂縫如蛇般爬行，祁亞走出車才聽見轟隆的大地震鳴聲。
“我就他喵的草了！”
左手-狗子右手黎，祁亞立刻喚出飛劍，趁最後一瞬間将房車收入耳墜。
阿忍還在拆祁亞的薯片吃，當頭被一輛車砸中，一句卧槽沒了後半句。
白團團挂在祁亞的衣角，顫顫巍巍地說：‘主人，任務信息有更新，請确認。’
系統冰冷的提示音：
恭喜玩家進入喪屍末日，極端氣溫，大陸分裂，海水倒灌，喪屍變異。
本世界的游戲目标為存活三年。
祝玩家好運。
祁亞越飛越高，大地破碎，建築傾塌。
黑暗中，燦爛的人類文明在腳下化為齑粉。
“我以為喪屍末日的重點在喪屍兩個字。”
祁亞拎緊害怕的狗子，冷聲道：“我真是把這狗系統想太好了。”
“這是世界末日。”
黎咬重末日兩個字，“真的是逃生游戲。”
如果世界毀滅了，個人再強都沒有用。
祁亞有理由懷疑是她白天過的太舒服了，這系統明目張膽地給她加大難度。
‘沒有沒有，怎麽會呢！’
白團團無辜地跳，‘我們系統經過專業的訓練，保證玩家的存活率在1%以下，一般絕不會暗改難度。’
“除非是忍不住？”
祁亞嗤笑，“下午你在我肩頭睡得舒服吧？還偷吃了一口我的雞蛋布丁？”
真是喂不熟的狗東西。
‘嗚嗚嗚，主人我錯了！’白團子當場認慫，‘這上頭決定的事，我也沒辦法，我皮糙肉厚只能讓您打着洩氣。我給您加油，鼓勁！’
白團團變出兩根小小的熒光棒，用看不見的手在身側揮舞。
‘主人加油，主人最棒！’
祁亞禦劍躲開倒塌的建築物，心中一聲冷嘲。哼，傻了吧，爺會飛！
“我不會要這樣在天上挂一天吧？”祁亞玩了好一會躲避游戲，頗為無奈地問。
“依照我在末日世界內的經驗，可能要挂三天。”黎說。
祁亞：我以為系統只是打喪屍+誅心，哪想到還能把游戲地圖毀了。
謝邀，人在天上，下不了飛機了5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