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場
第三場
黎說時風輕雲淡。
方才溫和的面容閃過無機質般的冰冷。
像是實驗室內特殊環境下的完美物質，有一種凡世之外的逼人美麗。
“哈哈哈？這倒也不必。”
祁亞是劍聖，靈臺清明，心澈完璧，追求劍道也追求某種世俗間的道義。
她咬下一口巧克力蛋糕，“其實還是最初的計劃，我們建立的是某種交易站，而不是給幸存者的庇護所。他們拿靈核，道具，線索來換物資就行。”
“嗯。”黎抽出一張紙巾，擦去祁亞嘴角的巧克力醬，“能按計劃走便好。”
吃完晚餐後，祁亞從手鏈裏掏今天在房子裏搜刮到的寶貝。
手工地毯墊被祁亞打包帶了過來，大大小小上百塊地毯，祁亞按漸變色把屋子裏鋪滿。
她一點也不擔心打掃的工作，因為她帶了清潔機器人回來。
小小的一個藍盒子，能掃除能消毒還能伸出幾只小手整理。
黎從他房間裏出來的時候，祁亞正在擺放調料櫃。
從低到高，錯落有致。她突然不滿意了，又按照從甜到鹹的順序排了一遍。
“我今天路過廚具店了，裏面有很多菜譜，我翻了下都挺靠譜的。”
祁亞掏出一本《從零開始學做家常菜》，“打游戲還能漲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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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學烹饪嗎？”黎搖搖頭：“你不适合這個。”
聽出他夾雜的淡淡笑意，祁亞仿佛被踩到貓尾巴一樣生氣：“我不會切到手的！”
“可你會把砧板砍了。”黎說的話和語氣與阿忍如出一轍，都挺欠揍的。
祁亞心裏就一萬個委屈。
“可是小蛋糕也不用砧板啊，好吃又好看，我聽別人說都很好做。有很多零基礎也不會失敗的食譜呢！”
“可你拿的都是什麽？”
黎努力克制人物卡的嘲諷，冷着臉走到料理臺，一本本翻祁亞撿回來的寶貝食譜：“廚師長心得，米其林十星技巧，好的料理會發光……”
“做人當然要有夢想，否則我就做鹹魚！”
“在不擅長的事上勇往直前，你還不如一條鹹魚。”黎将這些聽上去就不靠譜的食譜收走，準備當做燃料，“七七，做點你擅長的事。”
這還真難倒祁亞了。
她作為劍聖，擅長地自然是劍法劍心。
“對哦，要不我教二狗子和黃金脆皮喵練劍吧，傳授一點道法，指點指點他們，說不定它們突然頓悟了，進化了？”
祁亞還從沒有當過老師呢。
教導自家寵物的事兒，哪能叫誤人子弟呢？
祁亞從耳墜裏掏出一本劍法心訣，一本身式百法，到門外點起一盞小燈。
“為了讓你們多才多藝，我決定教你們練劍。”祁亞極為自信地說：“你們都那麽聰明，肯定很快就能追上我了！”
二狗子：汪汪汪？有骨頭吃！
黃金脆皮喵：喵？什麽鬼東西？
兩只寵物大眼瞪小眼，但迫于祁亞手裏的狗糧和貓罐頭，它們挪着爪子坐到了祁亞面前，認真聽講。
深夜三點，黎出房間煮咖啡，看見祁亞還坐在院子裏，捧着暖爐在天上活蹦亂跳。
“七七……”黎推開門喊她回來休息。
“握劍都不會你的手是白長的嗎？是劍不是烤串不是讓你吃！”
“更不是逗貓棒不許撲我！”
“再學不會我把你們的罐頭全吃掉！”
黎默默關上門，心想自己一定是打開方式不對，否則怎麽會出現一個瘋掉的隊友。
清晨。
祁亞回屋裏洗了個冷水澡。
屋外的兩只寵物在一整晚的學習教導下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各自抱着罐頭縮團睡覺。
祁亞在游戲中深刻地悟到了一個真理。
種族不同無法溝通。
不能因為喪屍有了靈智就把他們當人看。
說好的建國後不許成精，他們怎麽可能學得會！
“我真是哔了狗了相信自己能教會喪屍，它們要學的會，後院的豬崽崽都能上樹拱香蕉。”
祁亞關閉冷水閥，頭頂着浴巾往外走，啪嗒啪嗒的濕腳印踩了一地。
昏暗的晨光裏，祁亞險些撞上黎。
他似乎也一夜沒睡，身上有股淡淡的咖啡豆香氣，更濃的是一種奇異的花香味。
聞一聞就會讓人臉紅。
要不是祁亞剛剛堅定道心洗完澡，整個人處于開悟的賢者時間，肯定腳就軟了。
“七七？”黎側過身，沒有多看她，“怎麽了？”
“沒什麽，浪費一晚上時間，還以為能通過教學讓喪屍進化，是我太天真了。”祁亞用浴巾不斷擦頭發，冰涼的水滴順着脖頸往下滑，她更清醒了：“果然還是要抓喪屍回來自己産靈核，啧，變成刷刷刷的游戲了。”
黎沒有說話。
祁亞仍在擦頭發，她擡眼看見他擔憂至極的側顏。
“怎麽了？”祁亞問他：“昨晚研究不順利嗎？你在房間裏忙了一晚上吧。”
“我這邊沒有問題。”黎輕咳一聲。
“我也沒問題。”祁亞停下手，“你看上去很擔心。”
“嗯……”黎的聲音有些顫，他伸手把祁亞腦袋頂上的浴巾拉下來，“你把浴巾穿好，咳，別光着，會感冒。”
祁亞低頭看見自己光溜溜的腳和腿，三秒才反應過來。
她好像身上裹了一小塊浴巾就往外走，和在房間裏裸奔的樣子沒什麽區別。
“……哦，我鍛體淬骨百煉，不可能感冒的。”
祁亞面無表情地轉身進房間，嘭的一聲關上門。
只要我逃的夠快，尴尬就追不上我！
假裝無事發生過。
很平靜地吃完黎做的早餐，祁亞因為觀察他的反應，不自覺多喝了兩杯牛奶。
“我給家畜們調過飼料，很快就有産出了。”黎咬着半邊吐司，手裏是一本祁亞根本看不懂的文獻。
“嗯嗯，好。”
“你可以帶點激素飼料回來，說不定喪屍們也能吃。”黎翻過一頁，“以前的違禁藥品如果能找到也全帶回來，給喪屍們打下去，說不定會有新發現。”
“好的我知道了。”
祁亞乖巧點頭，心裏松了一口氣。
果然是高水平的大佬隊友，會在意細枝末節的她真是想太多了。
出門時，黎給了祁亞一個嫩粉色的保溫杯。
裏面是熱騰騰的牛奶。
“路上可以喝。”黎沖祁亞笑，“我看你很愛喝。”
祁亞努力克制自己的奶嗝，說下時說了聲謝謝。
山下的喪屍鬥技場經過一夜後已經有了成效。
百餘只喪屍只剩十只，它們仍在搶靈核，但比昨晚聰明了許多。
搶到靈核後會跑開，高跳，試圖吃進嘴巴裏。
這顆靈核對他們而言實在是太高級了，剛吃進肚裏就會痛苦地吐出來。
祁亞注意到一只角落裏的喪屍，濁色的眼睛砍死無神，但一直盯着那顆靈核。以不争不搶作僞裝，不停啃噬身側的喪屍殘骸。
“二狗子你在這看着，剩下最後一只記得保護好它。”
祁亞在二狗子面前放下一大盆炸雞當狗糧。
而後祁亞揮手，四千米的高空筆直落下一只棕黃色的貓團子。
快到地面時弓起身子，柔軟的腹部降落傘般張開，它輕飄飄地墊腳落地，不忘甩甩尾巴舔爪子。
祁亞今天換了個計劃。
她讓黃金脆皮喵帶她去稍強些的喪屍聚集地，而後拿出一顆靈石挂在喵咪的脖子上。
喵咪不時兇神惡煞地嚎一聲，發出要吃喪屍的危險警告，剩下還敢來尾随伺機搶奪的都稍有本事。
這些喪屍帶不走幾十公裏。
祁亞也不準備一批批帶。
她就地挖坑造競技場，在地圖上畫上圈，準備走到哪養到哪。
“如果被別的幸存者搶走怎麽辦？”
第三個喪屍坑圍攏後，黃金脆皮喵終于忍不住問了，“萬一有人類能感受到靈核，你就虧了喵。”
“嘿，我像是會白給人送靈核的人嗎？”
祁亞拍拍喵咪的腦袋，從耳墜中掏出一把貓糧似的小顆粒。
但不能吃。
黃金脆皮喵看一眼，整只貓就炸了。
“是微型塑膠炸彈，只要我确認待機後誰踩誰倒黴。”祁亞的笑容逐漸擴大，“之前去某個軍事基地的時候有武裝車從我身邊開過去，我順手摸的。”
祁亞畢竟不是什麽釣魚執法的缺德人。
她特意立了個牌子，寫上：前方危險，回頭是岸。
“以防萬一還是麻煩你在這看着，我去找找有沒有能用的幸存者。”
走之前，祁亞也給了黃金脆皮喵一桶炸雞。
雖然無法溝通教導，但炸雞的快樂是共通的。
正北方二十公裏外，有個營地已經初具雛形。
祁亞需要一些末日裏的情報，例如異能具體如何進化，現在外界的具體情況，以及關于DR.Syli的任何有關信息。
營地正門有兩個持槍的幸存者，看見祁亞時并沒有放下戒備。
祁亞趕緊舉起手：“我是路過的異能者，想要進來打聽一點事情。當然不是白打聽的。”
祁亞背了個向日葵小書包，裏面是十個整整齊齊的牛肉味營養罐頭。
一人驗過貨，另一人拿一塊品相并不好的靈核在祁亞勉強晃了晃。
是土系的靈核，有濃重的污沼味，祁亞皺了皺鼻子。
“對靈核沒什麽反應，最低階的異能者。”
那人将靈核放回盒裏，收起營養罐頭後放行，“小姑娘想打聽什麽？你可以去找我們隊長，他應該很喜歡你這種類型的。”
末日裏，生存可以不計手段。
過于直白的目光讓祁亞有些惡心。
她走到最靠內的安全屋，聽見一陣靡靡切切的響動。
大約十分鐘後，有人從裏面出來，與祁亞撞了個照面。
“是你？”
勉強穿正衣服的女子眼角發紅，面上緋色極速褪去，不敢置信地說：“你……你是怎麽從喪屍手裏活下來的……那研究所很快就炸了，你沒理由逃出來！”
曾經是隊友的長發女子不住搖頭，她忽然撕心裂肺地大聲呼喊：“這個人是喪屍！最高級的喪屍！快抓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