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胡同口,江夜坐在周鶴的車裏, 副駕駛。
陸情站在旁邊, 高跟鞋在地面磕了兩下,準備坐到後面去。
“等下。”
周鶴打開副駕駛, 手臂搭在上面,對江夜說:“勞煩姐姐移步後面呗。”
江夜探頭出來, 看着周鶴沒吭聲,旗袍因為坐着顯得特別短。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和陸情完全是兩種類型, 風情和風塵還是有區別的。
氣氛一時尴尬, 陸情先讓一步, “沒事, 我坐後面吧。”
前後車門開了又關, 周鶴沒有刻意再給她們介紹, 只是問:“火鍋店在哪?”
“不想吃火鍋。”, 江夜說。
周鶴看了她一眼, 說:“姐, 有吃的就不錯了,別那麽挑, 行嗎?”
“就是不想吃嘛。”
撒......撒嬌?卧槽!
後座玩手機的陸情正和念念聊天, 手指一抖,差點打錯字。
周鶴沒說什麽,啓動車子往前開, 最後還是在東來順火鍋店停了下來。
......
陸情想起上次來還是和乙方談合作,真的間隔蠻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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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鶴挑了個靠窗的位置, 他剛坐下,江夜就走過去,可能是意識到陸情的存在,她猶豫一下才改坐到對面,周鶴的對面。
點菜這種事陸情向來不擅長,也懶得做,周鶴全權代勞,菜單剛到他手裏就被江夜拿過去,一臉鎮靜自若。
“你們倆這點還挺像的。”
眼神在菜單上流連,江夜塗了琥珀色的指甲撫摸着紙張。
周鶴和陸情都沒說什麽,任着她點。
幾分鐘的功夫,江夜利落地點完整桌菜,葷素搭配剛剛好,期間她向周鶴和陸情詢問過有沒有忌口,但也跟沒問差不多,因為那倆人只會搖頭,要麽說“都行。”
陸情摸不準江夜在想什麽,一個動作“針鋒相對”,一句話又“峰回路轉”,她一人分飾兩角,故意不給陸情看明的機會。
點完菜之後炭鍋和菜很快上來,陸情的碗筷和紙巾都是周鶴幫着弄好的,他沒管江夜。
炭火把鍋燒開,熱氣夾在兩側人中間,袅袅升騰。
有服務員和顧客偶爾路過,都會不約而同地看過來,視線落在陸情的腿上。
她今天穿了一件特別漂亮的黑色蕾絲短裙,兩條白膩的長腿露在外面,相當養眼。
江夜坐在裏側,一邊吃着,還時不時地瞟向陸情,在看了三眼之後,人定住了。
目光盡頭是垂在陸情胸口的玉墜,她發現自己正被江夜盯着,坦蕩地回應過去,問:“江小姐在看什麽?”
陸情的話讓江夜緩過神來,她先是轉向周鶴,然後又轉回來,反問陸情:“不好意思,你方便告訴我玉墜是從哪來的嗎?”
“我媽送的。”
江夜一臉不信的樣子,好像陸情的回答是信手拈來的一個謊。
周鶴沖江夜擡擡下巴,“看出什麽了?說說。”
“嗯......”
江夜故意賣關子,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臂,托着一對渾圓的胸。
陸情下意識摸了一下玉墜,跟周鶴對視。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三十年前西安有一個漢墓被盜,主犯至今在逃,被抓到的兩個小喽喽大致說了一些被盜的東西。”
周鶴接過話來,“其中就有一對鳳鳥紋玉墜。”
“對。”
鳳鳥紋?
玉墜陸情戴了好多年,都沒怎麽留意過上面的花紋到底是什麽,可能即使留意了也看不出門道。
“還有呢?”,周鶴的求知欲賊旺盛,繼續問江夜。
“別的就不知道了。”
很明顯,周鶴沒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東西。
“陸小姐方便把玉墜摘下來給我看看嗎?”,江夜一改之前的傲慢,變得很認真。
看來玉墜來頭不小,竟然能讓江夜的态度來個大翻轉。
“好。”,陸情摘下來遞過去,玉墜在江夜手裏看了又看,确認後想再遞給周鶴的時候他卻直接還給了陸情。
老早就看過,該知道的他都知道,只是沒跟陸情說而已。
“吃飯吧。”,周鶴說。
看得出來,江夜是希望周鶴能順着往下說一些她不知道的,但多餘的字周鶴一個都沒透露,而且以他的脾氣,別人想勉強他很難。
炭鍋裏的食物上下翻滾,接下來的時間裏三人再沒提過玉墜的事,悶頭就是吃,店裏冷氣開得很足,所以這頓火鍋總體吃得還算舒心。
吃完飯三人站在飯店門口,周鶴讓江夜先回車上等。
和上次告別相比,這次好像多了更多的不舍,陸情咬着嘴唇不說話,對面看她的周鶴臉色也不太好。
“會想我嗎?”,他問。
陸情笑了一下,“會吧。”
“那我就當你想了。”
周鶴說完把陸情拉進懷裏抱了抱,剛要吻過去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急剎車聲,緊接着有人喊了句:“陸姐!”
是念念,她拎了一個黑色背包從車上走下來,出現得不合時宜,只要再晚一秒陸情就被親到了。
念念把包遞給周鶴,招呼都沒打,說:“陸姐,走吧,老板讓我來接你。”
“嘿!你老板在這呢。”
周鶴給自己刷存在感,念念看都沒看她。
“你怎麽來了?”
車門打開,江夜沖念念勾勾手,說:“鋼琴課上完了嗎?就跑來。”
“我下課了,不信你去問老師。”
江夜瞪她一眼,“要是讓我知道我的學費白花,鐵定弄死你。”
念念笑着往後退了一步,像是很怕江夜的樣子。
“周鶴,走了。”
江夜同時向兩個人發號施令,因為這裏面只有陸情她管不着。
周鶴看了一眼手表,對念念說:“把我的寶貝照顧好,出一點差錯,你和林曉陽下半年的意大利旅行就泡湯了,了解嗎?”
“收到,老板!”
為了表決心,念念特意摟過陸情的胳膊,跟周老板的“寶貝”套近乎。
“喇叭”連續被按了三下,驚到了過往路人。
陸情瞟過去一眼,盯着車裏江夜的側臉,說:“周鶴,她叫你呢。”
說不清的語氣,像是平淡中夾刀子,讓人背後一涼。
這不是好兆頭。
念念沖周鶴使眼色,周鶴也被陸情突來的一句弄得有點莫名的虛。
“走了,一路順風。”
煽情的告別不屬于這段,在過往感情裏,陸情總是把靈魂高高挂起,她能給愛人最熾烈的愛,同樣,她也不想被辜負,何況那個人是周鶴。
兩輛車一前一後很快分開,駛向市區和機場。
……
周一,巨忙無比的周一。
陸情一大早跟着淩總開會,各個部門總監悉數到場,偌大的會議室一下熱鬧起來,從總結上周工作,到布置本周重點,再到解決運營問題,忙着忙着一上午的時間就過去了。
十二點五十,頂樓食堂的飯菜所剩無幾,餐廳也沒什麽人了,陸情平時很少按正常時間過來吃飯,因為她的節奏都是被淩總帶着走,甚至有的時候只能吃泡面。
今天有點不一樣,不但她來了食堂,淩總也來了,陸情提前跟管員工夥食的魏叔打好招呼,特意留了兩份飯菜。
餐廳窗口,視野最好的地方,陸情把餐盤端到淩總面前,說:“沒什麽菜了,淩總您對付吃一口。”
知道他不願搞特殊化,陸情特意這麽說。
“沒事,吃吧。”
筷子同時拿起,陸情吃了一口,想起工作的事,剛要跟淩總報備的時候,被他搶先一步,說:“周鶴……”
故意放慢的語調,後面還有話。
陸情“嗯?”了一聲,滿足淩總想要吊人胃口的心思。
“不錯。”
簡短兩個字,卻讓陸情聽得雲裏霧裏,以淩總的脾性,一旦提了就不會這麽簡單。
這次陸情沒再往下接,因為她預感不太好。
淩總又吃了兩口飯,看向陸情,一臉操心的模樣,“你知道周鶴父親去世了對吧?”
“知道。”,陸情點頭。
“我參加了他爸的葬禮,他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殺。”
這個陸情當然也知道……
淩總罕見對她說教,“周家在古董收藏圈很有名望,有錢有勢,現在又扯上命案,我怕你受到什麽牽連,倒不是勸你和周鶴分手,看得出來他很愛你,但凡事還要多加小心,畢竟你們在明,他們在暗。”
當淩總提到“他們”的時候,陸情眼前本能想到的人就是栾卿涵,還有那幾個被抓的小跟班。
雖然時間過去不長,但陸情總感覺這期間經歷的事像幾個月內發生的一樣,急促,密集,如響鼓般重錘不止,而且望不到盡頭,理不出頭緒。
“你和周鶴在一起多久了?”
話題忽然一轉,陸情接得有點遲鈍,“沒多久,最近的事兒。”
淩總喝了口白水,眉頭皺了一下,說:“昨天我那個找周鶴“掌眼”的朋友你也看見了,他跟我說,圈裏都在傳周鶴父親的死和他家一幅畫有關,他跟你說過有關畫的事嗎?”
陸情本能搖頭。她不能跟外人說這個,即使那個人是淩總。
對面人嘆了口氣,“我覺得,你應該重新考慮一下你和周鶴的關系了。”
正午光線強烈,熾熱的溫度透過玻璃窗與空調吹出的冷風相交,陸情不禁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