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等瑪格麗特弄幹淨衣服出來後，索菲娅已經和那個邁克在跳舞了。

範妮悶笑，心裏頭爽歪歪，對瑪格麗特說：“和我一起彈鋼琴嗎？”

瑪格麗特拒絕了，範妮沒勉強而是去把哥哥找過來，“現在該你表現了，瑪格麗特似乎有心事，你難道不請她跳支舞嗎？我們的招待要令人滿意才行。”

“有什麽事情是我能幫忙的嗎？”桑頓問。他不希望看到瑪格麗特高傲的神色萎靡下來，他也感覺到她和黒爾先生似乎有心事，讓他們煩惱不已，甚至偶爾還能覺察到他們的惶恐和害怕。

“你還記得那個偷我手袋的小賊嗎？”

桑頓似乎想起什麽，臉上不自覺地泛起了微笑，“怎麽了？又被他偷了東西嗎？”

“不是。”瑪格麗特搖搖頭，“我找到他了，原來他偷東西是為了給弟弟妹妹買面包，他的父親被抓走了，母親病了，家裏亂糟糟的，和他一樣的孩子還有很多，我從來不知道倫敦也有這麽多需要幫助的人，他們就住在一小間房裏，幾個孩子圍在一個桌子上啃着黑面包。他們的臉上都沒有表情，看見我們去了也無動于衷。女王說倫敦有許多濟貧院可以收留無家可歸的人們，我去詢問過，他們這種情況不可以進去。”

瑪格麗特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近乎有一些虔誠的天真。她自生來便衣食無憂，長大後在赫爾斯通也見過窮人，但是他們還能吃上飯，有救濟，不會餓着肚子。而那些孩子的父親原本也是海員。他在的時候家裏日子也能過得下去，然而一次出國行動所導致的一場禍事導致他被捕了。這件事情瑪格麗特了解的再清楚不過了，因為她的親愛的哥哥弗雷德裏克。那可憐的人就是因為這件事不能回到自己的祖國，不能和自己的家人團聚，就連表達對母親的思念都要再三隐藏起來。

瑪格麗特心碎了，她看到那群小孩子就像看到了自己，他們的父親和自己的哥哥一樣被禁锢了人權，失去了自由。他們的父親被抓走上了軍事法庭。而自己的哥哥則是被壓在國外，有家不能回有國不能歸，他鄉的游子不能歸巢。她在那的時候除了照顧母親和索菲亞就是和瑪麗小姐一起去照顧他們。瑪麗小姐是位女作家，她有一顆善良的心。她為了寫作素材和瑪格麗特相遇相識，一起來幫助這些貧困的兒童。

桑頓聽着她是述說，面色很平靜，他能理解他這種心情，也不覺得她大驚小怪。他之前也是這樣成長起來的，他的父親去世還欠了一大筆錢，母親一人帶着他和妹妹長大。他什麽苦都吃過，于是他說了一下自己的情況。“對于這樣的生活，你只能幫助一時，要讓孩子們自己長大，長大後有了能力，勤勞勇敢努力工作，他們會擺脫這種狀态的。生活對于每個人都是公平的，瑪格麗特，你不必過于憂心。”

聽到這樣的話，瑪格麗特是慚愧的，她之所以這樣痛心，更加是因為自己的哥哥，母親非常想念哥哥，哥哥最近一次來信還是兩年。說是在西班牙有了工作，母親來到彌爾頓後生活不适應，非常想念他。她求着瑪格麗特給弗雷德寫信，她想得知他的一切，一個母親思念兒子的願望誰又能阻擋呢。

況且弗雷德是願望的，他本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她一時激動在母親的懇求下給弗雷德寫了封信，信是從倫敦寄出去的，先是轉到法國，從法國在轉到巴黎，她信中也留下了彌爾頓的新地址。就在回彌爾頓的第二天，她收到了弗雷德的來信。信上說他要回來了，帶着他心愛的姑娘回來看看一家人。她驚恐不安，沒敢告訴母親，而是偷偷告訴了父親。黑爾先生又驚又怒，但是面對着同樣驚恐惶惶的瑪格麗特，他嘆息一聲，忍下了責罵，而是一同擔心。弗雷德的這個決定會帶來怎樣的影響。

他會被抓住上絞刑架的！

她一想到這就不能呼吸，臉色發白，桑頓還在說着安慰她的話語，她看着那張臉，這面容堅毅又英俊，還有着他所沒有的強悍之氣。她張了張嘴，忍下了要說的話，而是露出一個微笑。“桑頓先生，你這樣的人，沒幾個能比得上。”

“想不到你對我評價這樣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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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邊有叫好聲傳來。

兩人回頭看，索菲亞正在跳舞，驚豔全場。瑪格麗特眼中閃過一絲羨慕，索菲亞這樣無憂無慮，她還不知道家裏發生的一切，他們都瞞着她，她可以盡情的享受着宴會的喜悅。瑪格麗特覺得這樣也好，她從小就有點憂患意識，覺得事情應該早做打算，弗雷德已經決定要回來，那麽他們就必須安排好，不能讓他出事。

桑頓也看見了，他還看見周圍男士愛慕的目光，索菲亞笑容甜蜜，這樣的她在桑頓看來有些輕佻了。他扭過頭來，“索菲亞小姐很活潑。”

瑪格麗特走到窗前，從這邊看下去，整個工廠收入眼底，環境安靜，機器停工，寂寂無聲，顯得有些潦草了，“對于工人們的反抗，你們一點都不擔心嗎？”希金斯和貝西好像很有把握的樣子，他們說只要他們團結一心，會有資本金妥協的，他們堅信他們會成功的。瑪格麗特不了解這一切，但是她擔心，桑頓和貝西都是她的朋友。

“反抗？”桑頓先生嚴肅起來，“我認為這不是反抗，我們并不是他們的敵人，我們是朋友，而他們卻被朋友豎起了圍牆，将我們分裂成兩個陣營，他們這是威脅！”他露出一個殘酷的微笑，眼神也兇狠起來，“而我們不接受威脅。”

瑪格麗特無聲嘆息，這個時候突然有兩個工人鬼鬼祟祟的進來，桑頓一眼瞧見他們，怒號：“你們這群懶漢，來這做什麽！”

那兩個人聽到這聲音，嗖的一下自就跑了。桑頓怒氣沖沖轉身，語氣急促，“瑪格麗特小姐，我失陪一下。”說完便飛快下樓。

瑪格麗特從窗戶向下看去，桑頓健步如飛朝着那兩個人追過去。

“嗨，瑪格麗特。”範妮過來了，“你看那群男士抽着雪茄，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味道，感覺很不健康。有時候我哥哥心煩意亂的時候也會抽雪茄，說了多少次他也不聽，他挺固執的，認準了一件事就會一直走到底，認準了一個人也是一樣。”範妮抱怨着，“索菲亞太受歡迎了，我都嫉妒了，你看所有男士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我的兩個朋友都說他們很羨慕呢，珍妮家也要舉辦舞會，她強烈要求我帶着你們姐妹去，我可不願意給自己找一個強敵。”她半真半假地說着，漫無目的的，“還有那群男士，說着要一起投資什麽債券，保證能掙錢，我聽着挺有趣的，可是我哥哥說那是不安全的，我只好把自己的錢給投進去了。如果我掙到錢了，我一定讓我哥哥刮目相看！”她說着笑，這個投資還真能掙錢啊，因為書中說了，但桑頓不信，沒辦法，不過她說服了母親，範妮把自己的一半嫁妝給投了進去。

哪裏不需要錢來，有錢更能舒舒服服的生活。瑪格麗特來了興趣，“是什麽投資？”範妮詳細了把她聽到的都說了出來，她其實也不了解他們說的那些，不過她當時看書的時候就知道這第一次投資是賺的了，後面幾次是虧的，所以她就上了。不過桑頓比較固執，而且不願意把資金投在這上面，他的錢都投在新的機器上面了。範妮也不強求，而是自己投了一筆，等着大賺。

瑪格麗特所有所思，“是西班牙那邊的生意對嗎？”

“嗯。”範妮很奇怪她問這個問題，仔細在腦海裏想了一下，這段時間好像沒發生什麽啊，西班牙？難道是她哥哥弗雷德要來了？可是那不是在明年嗎？她母親生病後啊，她剛才看到黑爾太太，她的身體不錯啊！

“你要投一筆嗎？”範妮猶豫地問出來了，“真的會賺的，我保證！”

瑪格麗特搖搖頭，她雖然很心動，但是她并沒有錢。她只是想多了解一些西班牙的情況，自從收到哥哥回信後，她心底思緒萬千，許多想法紛至沓來。

範妮哦了一聲不在說話了，那邊傳來索菲亞銀鈴般的笑聲，她和那個美國青年相處的很愉快。

範妮所預料的沒有錯，宴會結束後的一段時間內，索菲亞沒有再顧得上這邊，而是和那邁克爾打得火熱，她從那小姐妹打聽到的消息是，他們交往密切。他們都說邁克不久就會像索菲亞求婚，索菲亞倒是表現的很矜持，但也有人看見他們一起散步跳舞約會。

桑頓太太似乎沒想到索菲亞這樣，“難道這兩人是天生一對？我還以為她喜歡你哥哥呢？”

範妮撇撇嘴，“媽，你想多了，你沒看到我們家最近風雨飄搖嗎？你以為誰都願意嫁過來啊，我哥哥忙死了，那群工人們也真能堅持，咱們要是再不出貨，那可全虧了。”

彌爾頓的罷工如火如荼。每日街上還有示威游行，現在她也不敢随意上街了，不小心就會被吓到。哥哥們一些工廠主聯盟起來了，也挺艱難的。

“我相信你哥哥，他心裏有數。倒是你，給我安靜一點，別出去亂跑添亂。”桑頓太太嚴肅起來，“還有你，簡，除了買菜，別出去了，你那個未婚夫也先別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