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機票

機票

除夕到,散發着紅光的燈籠挂滿整座玫瑰小園,圍牆之外,燈火吸睛明亮,處處都彰顯着一股喜慶。

街上人群喧嘩,熱鬧非凡。

駱家裏也是如此,大門大敞,鄰裏來往賀新年。

駱錦盛作為駱家的掌權人,自當是在樓下露臉迎客。

林善早早到來,許是因為覺得身份上不了臺面,也就遲遲沒有出現在樓下。

駱今辭來得準時,到的時候已經全部人已經落座在餐桌邊上。

駱家勢大,家庭的組成卻不大。駱錦盛是獨子,駱老爺子早年間就對他很是苛刻,嚴厲造就了成功的人生。而駱錦盛膝下無妻二子,大兒子的母親趙氏未婚先孕産子而死。二兒子駱今辭,也就是目前他唯一看重的繼承人,而他與駱今辭的母親,不過是段露水情緣。

在豪門貴族中,哪個不是講究門當戶對。

駱錦盛今生還未娶,唯一愛過的女人死了,為他育子十幾載的林善出身配不上他。

傭人将椅子拉開,駱今辭淡然坐下,他看向林善,“媽。”

林善點頭,提醒他,“下次來早些,哪有長輩等晚輩的道理。”

駱今辭微微颔首,沒有接話。

駱錦盛似乎也很想讓駱今辭快速融入到這個家庭當中,他對駱今辭說:“快喊人。”

駱今辭沒理他。

駱老爺子與駱老太太就坐在一旁,兩人事不關己的低頭吃菜,壓根不在意禮貌着這個環節。

駱錦盛自知叫不動駱今辭,給林善遞了個眼神。林善會意,提醒駱今辭。

駱今辭筷子都沒動,淡漠地來到這,似乎只是走個過場。他站起身,舉止優雅一點兒都不拘謹,“我飽了,慢吃。”

“欸……”林善沒把駱今辭給叫回來。

駱今辭來得晚,走得快,顯然他今晚的目的不是吃團圓飯。更像是出來露個臉,讓人知道有他這個人存在。

駱家老宅占地大,古樸得充滿藝術性。園中有片池,池邊停着幾只白鴿。駱今辭經過時,白鴿經起。

他轉頭看了眼掠過的白鴿停在池中的山石上,而池的另一側,一個男人坐在輪椅上,傭人推着他往前走,晦暗的燈光下,男人的相貌瞧不清。

不過,駱今辭倒是注意到他耳廓緋紅得厲害。

駱今辭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有輪椅的加持,他心中便有了個答案。

離開駱家老宅,駱今辭給林善發了條消息,“媽,什麽時候回來?”

林善立刻恢複,“今晚我就不回去了,老太太讓我留下。”

“好。”駱今辭沒有再問候。

天色已晚,整點将至。

駱今辭沐浴過後便待在卧室裏,身着白色毛衣居家服,黑發濕漉漉的偶爾會低落幾滴水珠在臉上,他抽了條毛巾覆在頭上随便擦了擦,捧着手機,在新年倒計時的最後五分鐘裏,他給席枝禾打了電話。

席枝禾的集訓是在晚上十點結束,這時的她獨自一人躺在還不熟悉的公寓裏,她的身心已經陷入疲憊,但她睡不着。

以至于駱今辭打來電話的時候,手機屏幕亮起,黑壓壓的卧室裏忽然亮起一道光,唯一的光。

席枝禾從熱烘烘的被窩裏探出手來去拿手機,接聽後,她就聽到駱今辭喊她:枝禾。

席枝禾一點兒也不驚訝,她把臉埋進被子裏,在有限的區域聲音聽起來有點沉悶。

駱今辭那邊安靜了幾秒,問她,“吃晚飯了嗎?”

“吃了。”訓練營有專門的營養師負責餐食,口感很清淡,并不怎麽好吃。她們要注意飲食管理,體重不能太輕太重,只能乖乖地營養師準備什麽就吃什麽。

好在駱今辭也沒有追問她吃的什麽,不然她說出來,他一定會覺得她很可憐,怎麽連肉都吃不起了。

“枝禾,今天是除夕。”駱今辭道。

“我知道。”席枝禾身邊沒有親人,除夕是團聚的日子,她又不需要跟誰團聚。

駱今辭又說:“你發個定位給我。”

“幹嗎?”席枝禾提防着他,“跟蹤啊?”

駱今辭被她氣笑了,他用毛巾擦着頭,“看看你在哪個地區,偏不偏。”

換作其他人,席枝禾肯定會覺得是別有所謀。但如果是駱今辭,她會覺得他是想幫他。他總是如此,如果他真想從她身上得到些什麽,那她怎麽會從被他帶回家的那一天起就平安到如今。

席枝禾想了兩秒,切了界面給駱今辭發去定位,還不忘提醒他,“任老師給我們安排的是公寓,你可能進不來。”

他逗她,“我可沒說我要去。”

一時之間,席枝禾不知道要該如何接話。

駱今辭不想讓她為難,聽出她嗓音有些沙啞,這個時間點想必也是在睡夢中被吵醒。

時間滴答滴答的,整點時新年鐘聲敲響,他對着手機說道:“枝禾,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現在剛好是十二點。

席枝禾不注重這些儀式,翻了個身尋着個舒服的姿勢縮着。

聽到被褥的摩挲聲響,再加上席枝禾嗓音裏的微微顆粒感,想來應該是在睡夢中被他給吵醒。

駱今辭低聲道:“我哄你睡覺好不好?”

席枝禾正愁着在陌生環境裏睡不着,駱今辭一提要哄,她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席枝禾這些年來習慣了聽睡前故事才能睡着,習慣一時很難改過來。但也正是因為這個習慣,不論身在何處,只要親耳聽到有人給她念故事,她就會安靜地睡去。

念完故事,電話裏頭,席枝禾那邊安靜了下來。

不出意外的話,席枝禾應該是睡着了的。

駱今辭試探性地喊她的名字,“枝禾?”

她沒有出聲應答。

取而代之的是細綿的呼吸聲。

少女一夜好夢。

駱今辭到半夜時還沒有熄燈睡覺,他想了下,還是買了最近飛往Y市航班的機票。

林善春節留在了駱家,駱今辭不想去附和。席枝禾一個人在Y市,他義無反顧地去陪她。

知道駱今辭來Y市的時候,席枝禾剛結束一整日的訓練,晚上十點,她剛拿到手機就看到駱今辭給她發的消息。

“我在你們公寓大門等你。”

短短一句話,席枝禾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認真地逐字逐句念了遍,她才确定是真的。

席枝禾匆忙穿上外套往外走,途中給駱今辭發消息。

“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想來就來了。”

異鄉,熟悉的人。

突然降臨。

席枝禾見到駱今辭的那一瞬間,眼眶有些發熱。開宜距離Y市不近,颠簸一路,就為見這一面。

看到席枝禾來了,駱今辭開玩笑地張開手臂等待她的迎接。她如他所想的那樣并未理會。

站定在駱今辭面前的時候,席枝禾感覺自己置身于一場夢,天地間皚皚白雪,眼前的人是虛幻的。

她緩緩反應過來,唇角揚起,再次重複地問他,“你怎麽來了?大年初一,你不跟林姨一起嗎?”

駱今辭說:“我媽在駱家過年。”

席枝禾看了眼駱今辭,兩手揣在口袋裏。駱今辭剛回到駱家不久,融入駱家這個家庭還需要點時間,不想一起過年也是可以理解的。

“枝禾。”駱今辭忽然開口喊她。

席枝禾疑惑。

旋即間,席枝禾就看到駱今辭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印着天鵝圖案的紅包遞給她。

“新年快樂。”

席枝禾當場怔住,紅包不厚,她伸手接過了。慢半拍的,她輕笑出聲,“紅包不是長輩給自己家小孩兒的壓歲錢嗎,你算什麽長輩?”

“我什麽都不算。”駱今辭垂下眼眸,聲線溫柔,“壓歲錢的寓意就是希望平安喜樂的,不要那麽較勁是不是長輩給的。”

席枝禾故作思忖,然後将紅包揣進口袋裏。

随後駱今辭又說:“我給你的轉賬,今天也要記得收。”

席枝禾沒注意到過轉賬,她切開信息的界面,滑動到上面,果真看到了駱今辭今天發的轉賬,正好五萬。

“給我轉五萬做什麽?”席枝禾對錢沒什麽概念。她來Y市車票任老師給報銷了,住宿和餐食也同樣。她在Y市這邊并不怎麽花錢。

駱今辭淡淡地說:“這也是壓歲錢,沒有太多現金,只好轉賬了。”

席枝禾半信半疑,默默地把錢給收下了。對于她來說,五萬塊錢并不多。

戶外雪下得更大了些,席枝禾将羽絨服的連衣帽戴頭頂上,“進去說吧。”

這個公寓裏,不止住着集訓的學生,還有其他正規購房的居民。

駱今辭點頭,随着席枝禾上樓。

公寓是任女士統一安排租的,每個人單獨一套,只有一室一廳,不大不小,一個人住是足夠的。

駱今辭進門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室內那股冷清。她剛來,行李沒怎麽收拾,整個房間看起來像極了樣板房,整整齊齊的,沒什麽個人物品擺放。

席枝禾不跟駱今辭見外,脫掉舞服外面套着的羽絨服,她說:“畢業後,我想留在Y市發展。”

聞言,駱今辭扭頭看向席枝禾,她不慌不忙地套上毛衣,将頭發綁好,整個人幹淨利落。

她變了些,變得有上進心了,變得更加獨立了。

席枝禾問他,“你覺得呢?”

駱今辭牽強道:“挺好的。”

“你會支持我嗎?”

“會。”

她要做什麽,他都會支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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