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清醒

第四十四章，清醒

陳嘉楠醒了三天了，但是他只有第一天說話了，接下來兩天一直都是閉口不言的狀态。

施含笑很着急，但是每一次話到嘴邊，她都忍了下來，只可憐兮兮的望着陳嘉楠。

每一次，施含笑在病房裏收拾東西的時候，陳嘉楠總是喜歡在背後看她，觀察她的一舉一動。他很肯定，這不是他的施含笑，這個世界不是他生活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裏施子洛在小時候就去世了，是為了救調皮掉到河裏的施含笑。這個世界的自己沒有配過音，沒有畫過漫畫，沒有胎記，沒有自卑。

他時常會想在他以前那個世界的施含笑怎麽樣了，她會不會受了很重的傷，會不會很想念他，會不會很自責，會不會不開心。

“我幫你削一個蘋果吧。”施含笑走到病床邊，坐了下來，手裏拿了一個蘋果。

陳嘉楠依舊沒有說話，他望着前方，雪白的牆壁，只偶爾轉頭去看動作娴熟的施含笑。

這個世界的施含笑很可憐，因為施子洛的事情，她的父母厭惡她。因着自己這遭事情，陳家父母也讨厭她，不同意自己和她在一起。

可是她依舊堅持着，陳嘉楠知道，她是因為自己，她所有的自信和勇氣都是來源于自己。

可是陳嘉楠不知道該怎麽去愛她，對于他來說，眼前的施含笑只是一個和他的愛人長得一模一樣而已，她們分明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

施含笑低着頭，陳嘉楠一晃眼，看到她的眼淚掉了下來，落在了蘋果上。施含笑連忙站起身來：“我另外幫你削。”

她跑到了廁所，等她出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看得出來哭得很傷心。

“我知道，你不是他。”

施含笑的聲音小小的，但是陳嘉楠還是聽得清楚。他沒有覺得奇怪，如果連自己喜歡的人都認不出來，那根本談不上什麽喜歡。

病房裏很安靜，安靜到陳嘉楠翻書時紙張摩擦的聲音都那麽明顯。

Advertisement

施含笑就坐在沙發上，帶着耳機，不知道在聽些什麽。

陳子聲是十點過才來的，他自己一個人，桑榆沒有過來。

差不多一個月，陳嘉楠的身體才恢複了過來。

他還是不習慣住在家裏，自己一個人搬了出來。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來陳嘉楠變了很多，陳子聲問過他，他卻總是說沒什麽。

他還是在公司上班，只是常常走得早。

所有的人都以為他是要去陪施含笑，但是并沒有。他只是喜歡走到結緣門口，站在路口，看着綠燈變紅，紅燈變綠。

偶爾，他也會去看看施含笑，以朋友的身份。

施含笑還是住在那個地方，只是屋子裏的裝修大不一樣。屋子裝修得很簡單，如果不是親眼看見，陳嘉楠會覺得這是男孩子住的地方。

有時候兩人也會一起散步，每一次走到結緣門口就挪不動步子了。

那天天氣很好，久違的陽光劃破烏雲，灑了下來。

陳嘉楠的心情也第一次放了晴，他看的出來，施含笑的心情應當也是不錯的。

“喝杯咖啡嗎，加糖的話，你應該會喜歡的。”

施含笑點頭，這确實是她的口味。

咖啡館裏的人不多，兩人挑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落地窗外正好可以看到那個紅綠燈，這個時間還早，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在過馬路。

正巧有一對情侶牽着手要過馬路，陳嘉楠望着，有些失了神。

“可以冒昧問一句，你的名字嗎？”

聽到施含笑的聲音，陳嘉楠回了神，望着施含笑，頓時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

“我就叫陳嘉楠，只不過不是這個世界的陳嘉楠，我來自另一個世界……”

陳嘉楠講起了自己的世界，講了他和施含笑的事情。

平日裏不說也就罷了，這一說起來，便有些止不住。他總感覺兩人的日子過得平靜，說不出來什麽大事兒，但是就是普通的生活，此刻在陳嘉楠看來，也都是值得紀念，應當一一寫下來的。

從別人嘴裏，聽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的故事，施含笑覺得有些奇妙。

她總是會想如果當年自己不調皮，沒有跑到河裏去玩兒，施子洛沒有因為救她而離世，那她現在的生活應當會怎麽樣。

如今，她終于知道了。

“你說，我要是再出一次車禍，是不是就回去了。”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陳嘉楠突然開了口，他放低了聲音，似乎是在問自己。

施含笑張了張嘴，想說話，卻沒有說出口。她想說什麽呢，挽留的話嗎。她覺得自己變得自私了起來，明明知道對面坐着的人不是自己的陳嘉楠，卻又貪婪的舍不得這張臉。她想，如果陳嘉楠真的要離開，那她就再也看不到活生生的陳嘉楠了。

可是，她又憑什麽把他留下來呢。在另一個世界，也有一個叫施含笑的女孩子在等着他。面前這個男人不該是屬于自己的，該是另一個女人的。

“如果，你真的要這樣的話，你可以和我拍個照嗎？”

陳嘉楠擡頭，看到對面的施含笑眼眶紅腫，有眼淚流了下來。

不管是在什麽時空，只要對面是施含笑，他還是會有心痛的感覺。

“當然可以，不能陪在你身邊，我很遺憾。”

“我想先回去了。”

“我送你。”

回去的路上太陽被烏雲遮住了，這片烏雲想來是很厚的，厚到一絲陽光都灑不下來。

一路上兩人一句話都沒有說，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陳嘉楠突然叫住了施含笑。

他找了一個路過的女孩子，和她說了一些什麽，就見女孩子笑嘻嘻的跟着走了過來。

還在疑惑的時候，陳嘉楠走到她面前，擡手把她抱在懷裏：“對不起，沒有堅持下來，但是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我真的很想你。”

熟悉的懷抱，施含笑的身子有些顫抖，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我也很想你。”

女孩兒沒想到那兩人抱在一起竟然哭了起來，她看着手機拍好的照片和錄好的視頻，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陳嘉楠拍了拍施含笑的後背，走到女孩兒面前表示了感謝，拿回手機之後，又走到了施含笑的身邊：“回去，做飯給你吃。”

屋子裏的擺設還是和以前一樣，陳嘉楠熟練的走進廚房。他打開冰箱，看到裏面是所剩無幾枯萎的青菜，心裏更加難受了。

他不知道等他完全消失之後，施含笑該怎麽好好的生活下去。

很快他就炒好了兩個小菜，外賣也适時到了。

兩人對面而坐，每一次他擡頭，總能看到施含笑含着筷子，一臉笑意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