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說話間,他們走到了碑林附近的集市上,這裏不是那種黑市,而是光明正大販賣各種食物、日用品等的正常集市。遇見賣早點的鋪子,沈一心不在焉地将手伸進口袋裏,想要掏鑽石。
清河瞥見她指尖洩露出來的璀璨光芒,趕忙将她的手按住,壓低聲音道:“財不露白,買早點的錢我們來出。”
沈一沒有拒絕,剩下的鑽石不多了,她還想省着點給男人用。雖然清風說了男人喜歡的是別人這個可能性,可她也不能因噎廢食。在沒有足夠的證據表明男人喜歡的是別人之前,她對待男人的态度不會有任何改變。
吃完早點,沈一蕩回了黃毛那兒。
黃毛正領着人在狂歡,在沈一踏進廢棄工廠大門的一剎那,全員噤聲。黃毛轉過頭看見沈一,嘴角一抽,趕忙從板凳上跳下來,急急忙忙地将衣服穿好,卑躬屈膝地道:“大、大人,您回來了,我就知道您一定會回來......”
沈一沒理他,徑直往房間裏走了。
黃毛沒了讨好的目标,只能将搭話的對象換成清河。他看了一眼清風,試探着道:“你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吧?”
清風微笑着搖了搖頭:“我叫清風,是清河的哥哥。”他一身風塵仆仆,氣質卻依舊絕塵,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很容易就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清河見黃毛還是一頭霧水,沒好氣地道:“之前那個是我,這是我哥,我之前模仿了我哥,其實我的性格是這樣的,明白了嗎?”救出清風後,他放下了心裏的大石頭,便不再掩飾自己的本性。
黃毛轉着頭,看了看清風,又看了看清河,點點頭,又搖搖頭。
清河懶得理他,安排清風等人進房間休息,自己則在外面守着,萬一有什麽異常好随時告訴沈一。
一晃眼一天過去,一直到天黑,男人才趕了回來。他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困懵逼的清河沈一還在不在,得知沈一在房間等了一天後,他露出了愧疚的表情。
就算如此,他依舊沒有在第一時間去找沈一,而是安排黃毛等人去辦了件什麽事。打發走黃毛,他又交待清河:“你領着人去盯着黃毛他們,看他們有沒有老實把工廠那幫人送去局子。”
清河有些驚訝,他想不明白男人的邏輯,如果是為了送那幫人去局子,直接讓他們去送不就好了?為什麽還要加上黃毛這個充滿變量的參數?
見男人一副不欲多說的模樣,他忍住發問的沖動,進房叫醒清風等人,帶着他們一起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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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他們一走,整座廢棄工廠就只剩下男人和沈一兩人。
清風在走出去的時候故意落在後面,在快要看不見男人的身影時,他回過頭看了一眼。
......男人從身後掏出了一個酒瓶一樣的東西,邁開腿走進了沈一的房間。
他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開口對走在前面的清河道:“一會辦完事,我們回去找找入學通知書吧。”
清河腳下一頓,差點被自己絆倒。他回頭看着清風,神色複雜地道:“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的入學通知書早就被那幫人撕毀了......”沒有入學通知書,14區第一軍事學院不可能讓他們入學,這是規定。
清風淡淡一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往前走去:“試試看,沒壞處。”
房間內,男人一進屋,沈一就睜開了雙眼。燈光一晃,她眨也不眨地看着男人,挑眉道:“忙完了?”
男人頓了頓,似乎是沒想到她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沈一看着他手上的酒瓶,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輕笑道:“看來是忙完了,不然也沒心情慶祝。”
這裏現在也沒別人,男人猶豫了一下,脫鞋上床,跟沈一并排靠着。這樣的氣氛過于微妙,男人的心髒跳得飛快,酒還沒喝,他就有點上頭了。
趁着意識還在,他将酒蓋掀開,伸手遞到沈一面前:“嘗嘗看,這是我府上存放年份最久的一瓶酒。”同時,也是最烈的。
處理事情用不了一天那麽久,沈一一舉将那個工廠鏟除掉的行為,替他節省了不少時間,他幾乎不怎麽費力就将後續的一系列行動給安排好了。之後的所有時間,他思考的,都是同一件事。
......怎麽向沈一解釋。
他不想當面告訴沈一,他不是沈一要找的那個人,也不想繼續欺騙沈一,讓一個剛滿18歲的小姑娘白白浪費大好青春。活了28年,男人從來沒有這麽糾結過。
酒瓶不知不覺落入了他的手裏,他猛灌了一口,烈酒入喉,一路燒到了他的心底。
“你有喜歡的人嗎?”沈一突然問。
男人轉過頭,他跟沈一之間的距離,連一個胳膊的長度還不到,這個角度看過去,他滿心滿眼都是沈一。心頭一跳,他擡手灌了口酒,嗓音沙啞道:“沒有。”
沈一眸光微動,繼續道:“那你是不婚族?”
男人擡手,又是一口酒下肚:“......不是。”
“你還沒做好成為我丈夫的準備?”
“......是?”最後一口酒下肚,男人醉了。他迷迷糊糊地看着一分為二的沈一,伸手抓了抓,煩躁地道:“別說了,別說了,我今晚不想說話!”
沈一抓住他的手,目光放柔,輕聲道:“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我也要表達我的态度。”
她的态度就是......崽,她生定了。
*
子夜時分,男人聽到“滴——”的一聲,猛地睜開了雙眼。這是他和屬下的約定,如果到點他還沒走,屬下就按一下喇叭提醒他,不然......他怕他走不了。
太陽穴一突一突地痛,他直起身。下床的時候,他不小心摸到一個硬物,伸手搖了搖,是空掉的酒瓶,他苦笑,小心翼翼地将酒瓶放在地上。
這瓶酒,本來是要被他用來灌醉沈一,好方便他半夜行動的,沒想到最後全進了他的肚子裏。想到這,他擡頭看了一眼呼吸均勻的沈一。
黑暗之中他看不清沈一的臉,只能大概感覺到,沈一現在在熟睡狀态。
他從懷裏摸出一封信,輕輕地放在床頭。離開的時候,他再次回頭,對着沈一的方向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上車之後,一道巴掌用力拍上他的後背,陸佑一改往日沒心沒肺的姿态,沒好氣地罵道:“你是豬嗎?竟然在外面待了這麽久,要是遇到危險怎麽辦?不知道早點聯系我?”
陸佑是他的發小,自小就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惹得人人嫌棄,也就他不在意,願意跟陸佑一起玩。長大之後,他初露鋒芒,陸佑也理所應當地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車快速地穿過貧民窟,一路開往平滑的柏油車道,男人正想回答,腹中突然一陣翻滾,他趕忙打開窗,往外幹嘔了一聲。
陸佑吓了一大跳,以為是自己手勁太大,拍傷了男人,趕忙讓司機停車:“停,停,靠邊等下。”
車平穩地停在路邊,副駕駛的保镖快速地下車警戒。
男人打開車門,幹嘔得更厲害了。他的心跳得飛快,好像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一樣,除此之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覺,他總感覺他還能聽到另一道心跳聲,撲通撲通,雖然微弱,但确确實實存在于他的耳邊。
陸佑輕輕拍了拍男人的後背,一邊替他順氣一邊道:“你這是喝了多少酒?一身酒氣就不說了,竟然還吐了起來!拜托,你不是千杯不醉嗎?而且你是多少天沒吃飯了,一點東西都吐不出來!要不是你性別男,我都要懷疑你懷孕了!”
“懷孕”二字一出來,男人眉心猛跳,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過了一會,等那陣惡心的勁過去後,他直起身,擺了擺手道:“沒事了......”
“我去!你神經病啊?在肚子上綁衣服吓唬我?”陸佑突然往後蹦跶了幾米遠,一臉嫌棄地看着男人的肚子。
男人頓了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車燈昏暗,但還是清晰地映照出了他肚子的輪廓,圓的,鼓的......
他伸出手,往衣服下摸了摸,軟軟的,熱乎的......
男人:“......”
陸佑見男人一副吓傻了樣子,半天沒有反應,狐疑地走上前道:“你幹嘛?還想繼續騙我?拜托你都28歲了!不要再開這麽幼稚的玩笑了!正事要緊!再拖延下去,那幫人就要發現不對了!”
男人伸出手,制止了陸悠喋喋不休的話語。他從肚皮上扯下一張紙,借着車燈掃了一眼。紙上沒有字,只有一幅畫,畫上畫了一個女性小人、一個男性小人和一顆蛋。
女性小人從另一顆星星上飛過來,生下一顆小蛋後,放進一個圓形的容器裏,然後再把圓形容器綁在男性小人的肚子上。男性小人的肚子一天天變大,直到某天,蛋破殼而出,從裏面鑽出一個分不出男女的小小人。
最後,女性小人和男性小人分別拉着小小人的手,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男人:“......”
昏睡前的記憶慢慢湧入他的腦海,他回想起了萦繞在鼻間的那股凜冽清香,以及殘留在手上的細膩觸感。
在陸佑驚恐的目光注視下,男人擡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禽獸!活該!